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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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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眼神凝冷。

  安容忽然冷笑一声“我是没扶起二舅⺟,那是我惊呆了,可是我没见过谁下跪还要半天的。”

  “二舅⺟根本就没想跪下来求我,亏得我还以为她今儿来,是特地为了秘方一事给我赔礼道歉的,结果却是找我要秘方。”

  安容这话说的有些重了,直接指明二老爷偷窃她的秘方,不知悔改,惹怒了济民堂,自己没法收拾烂摊子,又来打她的主意。

  好歹你也有点诚心吧,赔礼道歉知道吧,还会威逼她了,她又不是傻瓜,你要跪,那就一直跪着,别想她心软,何况你还只是做个幌子。

  安容说完,老太太已经是一脸阴沉了。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安容还以为是江二太太,结果是大夫人,江二太太估计是没脸来了吧。

  大夫人进来时,也是一脸的难看,却努力的笑着“安容,你二舅⺟是病急乱投医,她也是被济民堂给逼迫的乱了分寸,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已经帮你训斥过她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安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道“我不管她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好歹也记着点自己的⾝份,还有安容丢失的秘方怎么到江二老爷手里的,即便是亲家,也要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

  大夫人云袖下的手紧紧的攒着,努力镇定道“老太太,媳妇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呢,不知道济民堂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说建安伯府卖给他的假秘方是侯府和柳记药铺算计好的,事情已经越闹越大了,方才济民堂掌柜的还找上门来要侯府给他们一个交代。”

  老太太脸沉如霜。

  安容却扑哧一声笑了“亏得我以前还觉得济民堂悬壶济世,宽厚良善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济民堂以为这样就能逼迫侯府了?”

  “也不想想他们都说过什么,当着柳大夫的面说过秘方并非从我这里来的,没想到转过脸又是我这里来的了,真的是横也是他们竖也是他们,把我们武安侯府当成什么了?!”

  安容性子温和,只差没骂不要脸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济民堂已经从根子上坏了,绝对不是柳记药铺的对手。”

  安容笑的眉眼弯弯的“也不知道是谁对柳大夫这么好,帮着把济民堂往火坑里推,现在济民堂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出这样馊主意的人,只怕会惨不忍睹,希望不是二舅舅。”

  安容笑的一脸真诚。

  大夫人⽑骨悚然,心底也反应过来了。

  本来济民堂还有的救,就算回不到以前,也不至于名声尽毁,还指望从柳记药铺买药丸挽回名声,这样一来,柳大夫怎么可能会卖药丸呢,而且济民堂这样前后矛盾,心口不一,这不是戏耍人吗?

  大夫人也忍不住骂一声猪脑子了,恨不得把江二太太拽过来骂一声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忙帮不上就知道添乱。

  大夫人心里咒骂,全然没想到她也想过把柳记药铺拖下水。

  安容心情大好的吃着糕点,大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和老太太聊天道“济民堂背后不就是有人撑腰吗,现在济民堂没救了,我想以柳大夫的手段,肯定会拉拢一二,到时候济民堂就彻底完蛋了,将来柳记药铺一家独大,我也算是占了大头,以后不愁没银子用了。”

  老太太见不得安容那眉飞⾊舞的得瑟模样,嗔怪的看着她道“有钱自然是好事,可是玲珑苑里有二心的可抓起来了?”

  安容耸肩‮头摇‬,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道“我都不想抓她了,要不是有她,济民堂也不会有今天,她虽然背叛了我,却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谢谢她才是呢。”

  老太太哭笑不得,戳着安容的脑门道“话虽这样说不错,可到底是有了二心,这样的人留不得。”

  安容撅着嘴,委屈的揉着脑门“我又不知道她是谁。”

  安容笑的没心没肺,眼睛余光扫到大夫人,总觉得她有些咬牙切齿,安容笑的就更加的⾼兴了,问沈安姒上午父亲考察作诗,都赏赐了什么。

  沈安姒把玩着手里的绣帕,她虽然处处巴结沈安玉,尽力讨好大夫人,可是见到大夫人吃瘪,她是打心眼里⾼兴,脸上却不会表露分毫,笑道“我作的诗比不得五妹妹,父亲只赏赐了我一只笔,大姐姐比我多一方砚台,五妹妹是一全套的笔墨纸砚。”

  沈安芸定了宣平侯府二少爷的亲,比她想要嫁的低的多,沈安姒早不会妒忌她了,她就是再多十两⻩金,她也不会羡慕分毫。

  安容则一脸庆幸道“幸好爹爹没有考察我作诗,不然我肯定要挨骂了。”

  沈安姒用帕子捂嘴,笑道“爹爹说这次你是出门耽搁了,下次一并补上。”

  安容顿时苦大仇深了起来。

  惹来老太太的瞪眼“不求上进。”

  屋子里说说笑笑,外面小丫鬟进来道“长公主府给四姑娘五姑娘送了请帖来。”

  沈安玉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方才所有的抑郁都随之而散,接了请帖,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两眼后,便是央求老太太了“祖⺟,梅花宴五天后举办,绣衣房早早的准备了衣裳,可不可以再买套新头饰?”

  沈安姒、沈安芙也都巴巴的望着老太太,只有安容満不在乎,老太太心肠软,受不得她们这样求,松了口,一人可以去玉锦阁买一套头饰,但不得超过一百两。

  一百两能买一套中等的头饰了,只是她们还不満足,想着回头自己贴补点,买套好的。

  老太太乏了后,安容几个就出来了。

  沈安玉、沈安芙商议着买什么头饰好,梅花宴那天穿什么‮服衣‬去,只有沈安姒走在后面,歉意看着安容“四妹妹,是我不对,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就责怪你,我给你赔不是。”

  她嘴上道歉,眼神却落在了她手里的请贴上。

  安容忽然觉得好笑,这就是所谓的姐妹之情啊,需要她时,才有委屈道歉,不需要时,就⼲晾着,晾准了她气性小,不会与她们计较呢。

  早上沈安芙还打她的主意,怎么这会儿打她主意的却成了沈安姒了?

  安容挑眉看着沈安姒“三姐姐,你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再给我赔不是,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

  沈安姒被问得哑口无言,安容却望天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人前她巴结讨好大夫人和沈安玉,人后巴结讨好她,两不误。

  安容说完,笑了一声,迈步朝前走,沈安姒的目光一直围着请帖打转,可就是没有张口,倒让安容纳闷了。

  走在回玲珑苑的路上,安容越想越不对劲,以她对沈安姒的了解,她不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更不是她奚落几句就让她退却张不开口的人。

  在她的记忆中,沈安姒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抛开里子面子的人,当然,前提是在私底下,人前一定要⾼傲,人后可以卑微。

  难道现在的她还羞聇之心?安容转⾝朝沈安姒望去,只见她⾝姿曼妙,步伐从容。

  安容恍惚一笑,暗笑自己多疑,吩咐冬梅道“去打听一下为什么五姑娘改了主意带二姑娘去参加梅花宴。”

  冬梅轻怔,四姑娘怎么知道五姑娘改主意了,不敢有误,忙福⾝打探去了。

  冬梅走后,安容独自回玲珑苑,此时天⾊已晚,天边只余下一抹残霞。

  才走到玲珑苑前的岔道处,就见阮妈妈魂不守舍的从另一条道上走过来,头低低的,不知道所思,一向守规矩懂礼仪的她一路踩了不知道多少花草。

  安容轻轻一笑,想起以前阮妈妈没来伺候她前,她饱受喻妈妈庒制,一时解脫,受沈安姒她们蛊惑,做事莽撞,闯了不少祸事,大夫人便派了阮妈妈来伺候她。

  她蹦蹦跳跳时,阮妈妈对她是耳提面命,大家闺秀怎么能像个皮猴似地。

  这走路最是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了,路边的花啊草啊,开的茂盛,是给人瞧的,可不是给人踩的,善良的姑娘,可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呢。

  安容记得,那会儿她爹也在场,对阮妈妈的教养十分満意,连连点头,叮嘱她要听话,她便记下了。

  想起以前,安容脸⾊渐渐发冷,前世的她,说的好听点是天真,说的难听点就是愚蠢,被人当成猴耍。

  阮妈妈对她的教养,人前细心严谨,人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父亲和老太太的欢心,也得了她的欢心。

  这会儿看阮妈妈践踏花草,安容讥讽一笑,她没看错吧,她竟然从阮妈妈的⾝影里觉察到一股凄凉寒心。

  寒心?

  安容嘴角的笑更冷,谁都有权利寒心,唯独她没有!

  落得今曰这般,是她侍奉二主脚踏两条船的报应。

  她明知道秘方是她偷窃的,没有揭发,秘方事发后,她一直拖着没有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查,阮妈妈庒根就逃不开,她怕脏了自己的手。

  阮妈妈利用了她那么多次,死前也该为她利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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