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一场机缘
小胖子懵了，茫然不知所措道：“师爷，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范离狠狠瞪了一眼，让小胖子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嘴了。
与此同时，范离才轻叹道：“三宝，你不明白。恩怨情仇四字，有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孰是孰非，孰对孰错，根本说不清楚。”
裴老人却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老弟，难道那人，就是你曾经说过的，把你在歧路中拉了回来，让你回归正道的⾼人？”
“嗯。”范离轻轻点头，追忆道：“二十多年前，我被人奉为⿇衣相王，尽管我嘴上说不敢为之，实际上心里十分得意，已经滋生了骄纵之心了。”
“在众人的吹捧下，我逐渐迷失了自己，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距离天下第一不远了。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范离有几分不堪回首的痛苦，又充満了庆幸解释之⾊：“在见识过那人的手段之后，我这才骇然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后来我幡然醒悟，作出了归隐的决定。当时许多人不理解，各种纷纷扰扰，亲朋好友都劝我打消这个念头。不过我坚持己见，最终证明我做对了。”
范离露出欢喜的笑容：“归隐之后，没有了红尘俗事的烦扰，我过得十分的惬意。以前看不透的问题，也逐一明朗起来。实力突飞猛进…”
“不过可惜，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啊。”范离摇了头摇，苦笑道：“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真是我们的不幸。”
众人沉默了下来，慢慢消化其中的信息。半响之后，小胖子才轻声道：“师爷，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范离目光悠远道：“我也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但是看见方师傅，我却莫名其妙想起了他。”
适时，范离脸上再也没有半点醉容，诚恳道歉起来：“方师傅。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所以就试探了下，莫怪。莫怪。”
“没关系。”方元耸肩道：“习惯了…”
范离好像有些过意不去，眼睛微微一转之后，就开口道：“…这样吧，我送方师傅一件礼物。权当赔罪吧。”
“不用。不用。”方元摆手道：“我真不在意。”
“方师傅，你最好先听我把话说完，等知道我要送你什么礼物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范离轻轻笑道：“不然的话，你可能会错过一场机缘。”
“嗯？”方元一怔，迷惑不解道：“什么机缘？”
范离不答反问：“方师傅，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隐居？”
“呃？不知道。”方元下意识地头摇。
范离一笑。不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因为在小镇附近的村子之中。就有那人布置的水风形局遗迹！”
“什么？”方元眼睛一亮，自然多了几分趣兴。
“真的假的？”小胖子和裴老人的反应也差不多，不自觉也有些奋兴。
“这事假不了。”范离笑眯眯道：“方师傅，怎么样，有没有趣兴过去看看呀？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那里只剩下残局了，没有了往曰的盛况。”
“遗迹残局…”方元眉头一皱：“水风形局已经败破了？”
“是啊。”范离轻叹道：“不过也不能怨他，主要是以前的村民不懂事，在反封建迷信活动的时候，拆了不少关键建筑，自然坏了村子的水风。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吧。”
“老弟，你说的地方在哪里？”裴老人饶有趣兴道：“远吗？”
“不远，但是也不近，大概一个小时的行程。”范离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也是坐不住了。那么就不多废话了，出发…”
其他人求之不得，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当下纷纷起⾝，跟着范离离开山庄。走到门口，小胖子就连忙开车过来，载送大家朝那个村子而去。
路上，方元也好奇打听起来：“范前辈，你怎么知道那是萧神仙布置的水风局，是你亲眼看见他布置的吗？”
“尽管不是我亲眼所见，但是我听村里的老人讲述，再加上仔细研究之后，也发现了一些明显的线索，最终确定下来，肯定是他所为。”
范离自信道：“再说了，在当年那个情况下，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手段，能够成功布置覆盖一个村落的水风形局的人，除了他以外，恐怕再也没有别人了。”
“老弟，闹了半天，你竟然只是猜测啊。”裴老人忍不住头摇道：“天下奇人异士那么多，你怎么知道除了他以外，别人就不行呢？”
“老哥，你不懂…”范离肃然道：“懂得水风布局的水风师肯定是成千上万，但是能把水风局巧妙融入山水形势之中的水风师，那就少之又少了。”
“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是生搬硬套为主，以改造环境来迁就水风局。也就是说，发现环境不符合水风局的布置要求之后，动辄就是大兴土木，又是培土补砂，又是引水补基，不把全村山水状况整改一遍，根本布置不成水风局。”
适时，范离叹声道：“然而那个人却是例外，他布置水风局。从来不是以改造环境来迁就水风局，而是改造水风局来迁就环境。老哥，你是行外人，或许不懂其中的难度。但是方师傅是行家，肯定能够明白其中的不容易。”
“要知道每个水风局，基本上是经过千锤百炼，从古代传承下来，在前人不断的总结弥补下，已经形成了非常稳定的架构，类似于一些物理数学公式，已经成为定律了。你觉得现在的数学物理学家，有多少人能够轻易改变一个公式定律吗？”
范离沉声道：“但是他可以，把万千形局烂熟于胸，然后把一些基础的阴阳五行形法组合起来，就可以形成一个水风大局。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纵观古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例外，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么厉害。”裴老人有些惊叹，但是没到震撼的地步。毕竟说得再多，也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他自然不会有什么触动。
范离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再多说了，而是催促小胖子把车开快一点，在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白墙灰瓦，草木丛生，有几分败落的村子。
方元下车打量，这时已经下午了，逐渐接近⻩昏时刻。只见⻩土墙，白灰墙面，马头墙，卵石道，渐落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一个宁静而萧瑟的古村。
“就是这里了么？”裴老人驻足打量，轻声道：“看起来…挺不错的。”
大家也能够听得出来，裴老人看似称赞的话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毕竟无论怎么看，这村子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甚至可以贫困落后来形容。
如果村子富裕的话，恐怕一些人已经建起了水泥房、小平楼之类的现代化建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泥墙土房林立，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壁面上坑坑洼洼，好像月球的表面一样，充満了岁月沧桑之意。
当然了，方元对于古建筑也颇有研究，自然清楚能够修建起马头墙，以卵石铺道的村子，当年肯定十分的兴盛。
看马头墙就知道了，那是封火墙，主要功能是为了防火。古代房屋多用木材造成，加上房屋修建密集，一旦发生火灾，就会像森林大火一样蔓延开来，而⾼⾼的马头墙，能在相邻民居发生火灾的情况下，起着隔断火源的作用。
所以说，对于古代村落来说，马头墙是必不可少的建筑，也比较的常见。然而，马头墙⾼低错落，一般为两叠式、或三叠式，普通的村民百姓，多数是这样的形制。只有一些有钱的人家，由于有前后厅，所以马头墙的叠数可多至五叠，俗称五岳朝天。
现在方元一眼望去，却见村中⾼低起伏的马头墙，能够称为五岳朝天的建筑不在少数，给人视觉产生一种万马奔腾动感。由此也可以知道，当年整个村子肯定是生气勃勃，十分的兴旺发达。
“老哥，这村子真的不错。”与此同时，范离笑道：“只是站在村口旁边，有点儿当局者迷的意味。想要真正领略村子的玄妙之处，还需要登⾼俯视，一切自然一目了然。”
说话之间，范离伸手一指，众人转头一看，就看到在村子的旁边，自然是绵绵起伏不断的群山，⾼低错落，如波涛骇浪，层层叠叠。
适时，方元心中一动，求教道：“范前辈，那是武夷山脉吧？”
“是啊。”范离点头道：“武夷山的一段山脉，属于支龙，自西北往东南方向而去，经过一番辗转、跌顿，生气自然凝聚成⽳，造就了一方水风形势。”
一边说着，范离就引着其他人向村子旁边的大山走去，也没有直接进村，而是绕村而行，再走过一条小桥，然后来到了山脚下。
“这山不错。”方元赞许起来，刚才远远打量，他知道这山有名堂，现在近了之后，察觉其中的浓厚生机，更加确定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