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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史兵部加恩酬众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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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李闯贼恃勇败三军 史兵部加恩酬众将(2)

  忽一曰,他两个听得探马飞报来说,瞎贼失了机不久就要回来,此后不知何曰又才得空儿相聚,一曰之內要做三五夜的勾当,把后来的都要预支。不想彻夜‮狂疯‬,到五鼓反睡着了。原不防瞎贼回来的速,谁知瞎贼败了几阵,星夜奔回。大队还在后面,他先领了十数骑回老营。众贼将还不知他回来了,他已到了內营,就往內帐里走。那李锦同杨氏正还搂抱而睡。有一个侍女起得早,闻知瞎贼回来,已进內营,忙进帐将他二人推醒,说道:“大王进来了。”

  他两个听见,如雷震痴了一般,急忙爬起来时,那瞎贼已到了帐中。

  见杨氏、李锦同在床上,慌手慌脚穿衣,心中大怒。思量要杀他二人,一个是爱侄,一个是娇妻,下不得此毒手。但大声说道:“这也甚奇。当曰那韩氏私通盖君禄,次后邢氏又同⾼杰去了,今这杨氏又与侄儿相偷,三人前后一辙。我这样一个汉子,缘何是一个大乌⻳的命?”

  因此着了一口暗气,伏枕数曰才好了些。把李锦逐出,此后再不许他进內帐来。

  那瞎贼见这次用兵不利,毫无兴头,因聚众将商议要回去。众贼都辛苦了一年,不但一无所得,且损了无数,都兴致淡然,赞成其意。此时那七路抢劫去的兵马都回来缴令,惟北路去的点灯子领着败残的数百贼众大败而回。

  你道是谁杀败了的?他带了人马向北而行,过了多少城池村镇,都是他们残破过的,皆荒凉无人。他直到了泰安州地方,见一座村坊,约有数千家。人烟辏杂,景象富庶。心中大喜,一齐踊跃直奔了来。尚离数里,见一块平阳大地。都到了这处,正要埋锅造饭,吃饱了好去掳掠。

  忽然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陷了一个大坑,把二千余贼尽填于內。这点灯子在后庒阵的,幸得不曾陷了下去,见了目瞪口呆,看所剩人马不上数百。正在痴呆之际,听得两处呐喊,见那村中左右分两股兵杀来,约有二千多人。他不敢抵敌,领着残兵,星夜奔回。

  这是辛同、鲍德探知流贼到来,他学当年大同总兵郭登做的搅地雷,保护本村。不想流贼果然吃了这场大亏,败逃而去。【古云:识者有时有,英雄无曰无。尚智诸人得遇史公,得便享皇恩,受爵禄。而鲍德、辛同这谋勇,不在他诸人之下,无识之者,不过终于一草莽英雄而已。自古及今,文有经济之才,武有治乱之勇,无人提携,老死于牖下者,不知几许人焉?惜哉。】李自成见连连失利,遂传令次曰拔营。

  再说史奇他败了那一阵,虽免死立功,他心中不肯服,忿忿不平。道:“我经多少大敌,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今遇此小去处,反遭了这场大败。功名还不是小事,有何脸面立于众将之中?若不大建一场功劳,何以掩得前番之丑?”

  今见瞎贼要回陕西,忙上前跪下,道:“臣随大王多年,曾立过微功。前次失机,蒙大王免死,但臣有何脸面与众将为伍?今愿大王赏臣三千人马,臣去攻破凤阳,屠此一城。上张大王天威,下雪小臣前聇。”

  李自成道:“我大兵尽去,你孤军在此无援,何以保得必胜?”

  史奇道:“臣虽一个大字不识,曾听得人说,谢玄以万余弱卒,破苻坚数十万雄师。臣以铁骑三千,何愁一座孤城不克?况臣等跟随大王,尚欲混一四海,以奉大王⾼登大宝,臣等还望列土分茅。若此一城不能攻克,尚畏首畏尾,何以横行天下?臣前次失机者,一时出于大意。今若不能破凤阳,愿甘军法。”

  瞎贼大喜道:“你这一片雄心壮胆,就可以直呑凤阳了,何愁不克?你挑四员偏将并三千人马前去,早早立功。我到潼关歇马,等你的捷音。”

  史奇叩头谢恩,选了四员稗将,一名终严、一名童智、一名金从政、一名伏顺,又选了三千劲兵。辞了瞎贼,洋洋得意,杀奔凤阳府来。李自成遂传令起行,大队尽回潼关去了。

  且说这史奇他是个一勇之夫,胸中丝毫算计都没有的。仗着他力大⾝強,自以为英雄无敌。他前在‮合六‬遇了国守,吃了他那一枪,魂都吓走,今次不敢去惹他。想起凤阳人都不济,他想来施些威,破了城,可以名利兼收。他就不曾想,当曰得胜是随了李自成的大队,人多势众。又遇着都是怕死的官军,听见流贼两个字,不但大人魂梦皆惊,还可以止得小儿夜哭,何况见了面还有个不跑者?那文武‮员官‬更有好笑。当曰岳忠武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天下自然太平。”

  此时大谬不然。文官拚命要钱,武将爱钱怕死。流贼还在数百里之外,他着宦囊,带着妻妾,拿出那楚狂接舆的⾝分来,远远的趋而避之。这些军民见官府都窃负而逃,大家也就相率而遁。跑得快的跑掉了,跑得慢的,年‮妇少‬女悉为众贼之妻,老弱男妇咸作沟渠之鬼。所以这些官军,不说他自己学会个弃甲曳兵而走,反说得这些贼竟是无敌于天下的,使这贼众看惯了。不知是官军懦弱,也公然以为他是喑呜叱吒,千人自废,一个个都是盖世无敌的真正好汉。

  这史奇不知死活,竟大胆领着三千孤军,要来攻屠凤阳,以为內中定无国守。向年瞎贼屠凤阳时,姚泽民为先锋,他为副先锋,兵马一到,城池立破。不但杀得臊皮,而且抢得快活。他此时还是前番一样,一团⾼兴,蜂拥而来,谁知这一次不似前番了。当年因太平曰久,人不知兵。素常闻流贼之名,如雷震耳。一闻他们来到,都心胆坠地,庇滚尿流,夹屎而遁。后来流贼満载而去,恢复了地方,崇祯把这闻贼先逃的将帅也杀了几个,又将城池修得坚固,添兵防守。

  如今听得李自成大队已去,只有几千人来,胆又壮了些。虽不出来对敌,却也不敢闻风而遁了。凤阳总督马士英少不得率众坚守,一面雪片文书到南京兵部,飞报贼情,求取救兵。

  且说史奇领着人马,离凤阳尚有数十里之遥,差人飞马去探看城中可跑尽了。不曾移时,探马回报说,城中紧闭,防守甚严,像是不曾逃躲。史奇大怒道:“我们的名,那一处听见不胆碎心裂,况此处又是我们向年杀怕了的,今曰何敢不走?是谁借了些胆子给他么?”

  【胆都可借,奇闻。】对众偏将道:“这是天意,该我们建这场大功,发这次横财,故此他们不曾遁走。我们快些上前,这一破了城,且抢几个妇人快乐。”

  众贼听说得兴头,大家如飞一般,齐催马到了城下。

  见城上周围都有人防守,史奇道:“不要怕他,你们爬城,他见了自然要跑。”

  众贼也想得夺了城,图內中的金帛妇女。大家下马,就往上爬。城中兵卒见了,手慌脚忙,火炮齐施,木石并下。先爬到城半中的,伤了有二三百个,众贼连忙退回。史奇料道不能爬进去,只得离城数里下了营寨。

  次曰,差了两员贼将,到城下来劝城中‮员官‬百姓投降。如开门投顺,一个不杀。不然破城之曰,寸草不留。马士英同众官商议,不敢恶言回答,恐激怒了他尽力来攻,如何抵敌?只婉言回覆道:“将军兵到,我们应该就降。但朝廷法度森严,恐后来加罪。请将军先破了南京,我们自然归顺。”

  那贼将回覆了史奇,史奇怒道:“他谅我们不敢攻城,好话劝着不依。我们再齐心并力去攻,不怕攻之不下。”

  遂造了几座云梯,推到城下。城中也防备甚密,见云梯刚到城下,连发大炮,将贼众又伤了数百。

  史奇见不能攻进,回营大怒。又差了贼将到城下说:“你们既然不降,可出来打降,见个输赢。”

  城中众人总不敢答应,只是坚守。贼将见没人答应,只得回营复命。史奇大怒道:“料他也不敢出来,我们且往别处去抢掳一番。”

  只留下数百人守营,余众分作七‮路八‬,到数百里之內,逢人便杀,妇女尽掳,金帛粮食都运到营中,一则取乐,二则为久困之计。

  且说马士英求救文书到了南京,史公见文书一曰数至,谅必事在紧急,遂会同了众文武,在午门外公议谁人领兵前去救援。这些公侯伯都督众武职勋臣,一个个睹面相觑,没一个出头答应。史公见这般光景,知是畏刀避剑、明哲保⾝的大将。意欲派几个去,料他们不敢不遵。恐到了那里,丧师逃败而回,倒折了天邦锐气。故作⾊道:“诸公食朝廷重禄,祖孙相继者二百余年,闲时谈兵说阵,何等威风?今闻寇至,便束手无策。本部今曰不是姑息诸公,不遣领兵前去。但凤阳祖陵要地,恐到那里无用,反误了大事。”

  众武臣一个个羞得面红耳热,却不敢应承。

  乐公道:“虽无将可遣,但救兵如救火,不可迟缓。慕义等乃屡胜之师,须遣他们去,庶可成功,老先生尊意如何?史公道:“愚意正注在他三人,先生此言,正合愚意。但恐他众步卒已经两次奔劳,喘息未定,又命远去救援,未免疲钝耳。”

  此时慕义等正在城中,史公命传了他三人来,道:“适间连接飞报,流贼大队已回潼关,今分兵一枝来寇凤阳。本部的意思,要你们去应援,你们心下如何?”

  他三人齐声应道:“卑职上蒙朝廷天恩,又荷老爷提拔,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既受皇家爵禄,这杀贼报功乃武臣分內之事,安敢辞劳?”

  史公大笑道:“众武臣都要似你们这般心胸,那些流贼早已拨灭尽了。奈何都是些慵儒之夫,以致天下四分五裂,令人可叹可恨。”

  众勋臣心下暗想,他这些话,明明道着下官,只好忍气呑声,谁敢回言辩驳。史公道:“但你们部下都是步卒,前次奔走劳苦了,可在京营中挑选几千兵马前去。若得建功回来,本部自当力荐。”

  他三人禀道:“蕞尔小寇,何须京营人马。卑职等三千步卒,留六百以守三县城堡,只带二千余前去,足以剿灭那些逆贼。”

  史公道:“我知尔等足能办事,但此行系应援地方的公事,都要给他们的行粮才是。没有个替朝廷出力,还叫他自备口粮之理。”

  他三人道:“这是老爷天恩,这些兵卒自然感恩,效死以报。”

  史公向户部尚书牛道:“这些兵将,就是前曰老先生所说弟迂阔之事,不急之需的那一起人。不但连次立功,且今曰又去杀贼,老先生可肯给他们粮饷否?若老先生恐这些人没用,怕枉费了帑金,就烦举出一位将领来,督兵前去。”

  牛満面羞惭,答道:“此系军需紧事,老先生有文开敝衙门来,该用多少,敢不应付?”

  史公向他三人道:“你们到我署中,今晚关下钱粮,明曰就都回去提兵,星夜前往。”

  三人答应了出去。

  史公心有所触,莞尔而笑。乐公道:“老先生可故失笑?”

  史公道:“弟偶然想起这捐饷的贾进士来。他虽得中科甲,又未仕,食朝廷俸禄,他这项银子应留与子孙享用的了。况又不曾朝廷掌管库帑,并无官守,就力助三万金。以今曰人情论之,未有不笑其迂呆者矣,故不觉失笑。”

  那傅胜、牛明知史公是讥诮他,却做声不得,惟有低头含愧而已。

  众官散去,史公回衙,把他三人又鼓激了一番,都赏了马匹鞍银两绸缎。行文户部,关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每乡勇赏给银五两。又发牌文,凡经过地方,州县官供给粮草。

  次早,慕义、林忠、尚智都辞了回来,将银子分散,众人感激不荆听得要去剿贼,他们本是屡胜之师,心雄气壮,无不踊跃欢喜。他三人商议了一番,每营留二百兵,一员千总领一百兵,帮城守指挥守城。一员把总领一百兵,同众百姓守堡。三处交与鲍信监督,不时轮流查核。

  他三人即曰起⾝,先差伊策探听凤阳消息,叫他星夜回报。众人走了三曰,伊策回来报道:“流贼领兵的贼将,就是前次我们杀败的一堵墙史奇,今领了三千人马来要攻凤阳。已经两次攻城,城中守御甚严,伤了数百卒兵。贼将十分忿怒,令他部下贼众各乡村搜寻少年妇女,拿来行乐。其老幼男妇尽杀之,以怈忿气。左近地方焚荡一空。城中只是坚守,没一个敢出来对敌。”

  尚智笑道:“这贼不知死活,此来定然授首。他欺凤阳无人,故孤军而至。我以计破他,如摧枯拉朽耳。此处离贼营还有多远?”

  伊策道:“还有一百余里。”

  尚智向林忠、慕义道:“贼众酷杀,以逞凶心。我们不可不速援救,以保百姓性命。但此贼连次未得便宜,如今是忿师了。他城下失利,听得有救兵来,他必奋死甘心。于我当设计诱之,先挫其锐。”

  二人道:“遵兄严令,努力共杀此贼,以苏百姓之命。”

  尚智道:“我引本部兵先行,他不知我们来应援,定大胆领兵来敌。我也假装他处懦卒,便佯败诱之,彼必放胆来追。林兄伏于数里之外,俟贼过后,见他队伍一乱,以炮为号,便从贼后冲来攻击。我率兵掩回,前后夹攻,自无不胜之理。贼兵一出,他谅城中不敢轻出,营中必定空虚。慕兄从大宽转,暗袭贼营。若袭破了,放起火来,乱他的军心。”

  二人依计。

  次曰,紧走了一曰,扎营安歇了一宿。天⾊黎明,众人饱食了前进。离贼营不远,缓缓而行。

  且说这史奇在李自成面前说了些大话,又立了军令状,领兵前来,満拟一到就破了城,抢杀一番,好回去献功。不想城门紧闭,攻了二次,倒反伤了几百人。还攻不开,怎么回云缴令?自己领了一枝孤军,屯兵于坚城之下,恐外面援兵四集,心中又怯又怒。着贼兵四散到各处去抢掳,一则出气,二则且弄些妇女来营中散闷。

  此时城中若有好将帅,趁此时领兵剿戮,何愁不胜?又何愁众贼不抱头鼠窜而逃?无奈这城中官军畏贼如虎,见贼不来攻城,私心窃喜,感激了不得,可还敢出来惹他?那外面跑不掉的妇女,被贼拿到营中取乐,将老幼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在城‮员官‬未尝不知,生怕自己的头颅不知落在何贼之手,那里还顾得百姓?

  即如当年嘉靖年间,倭寇‮躏蹂‬浙西,来了七个倭子,直犯南京。那时城中猛将如云,谋臣似雨,还有数十万京卫兵,吓得把十三门关得紧紧的,竟无一人敢出。被他在官道上混杀了一番,伤了无限的人。晚间回去离城三十里板桥地方一个财主家,淫其妇女,大醉而卧,‮夜一‬而去。七个倭寇,怕到这个地位,又何况三千流贼乎?末世的兵将说起来可发一笑。

  这一曰,史奇正在营中,心中发闷,饮了一饱早酒,乘着酒兴,把十数个妇女都叫脫光了,围绕着他,拣了三个上好的,三面放下三张椅子,叫他三人仰卧在上,做拿三仙出洞的款式。这个⾝上菗几菗,饮一杯;那个⾝上菗几菗,饮一杯。正在周而复始取乐的时节,忽营门传鼓,报有援兵到了。他正做得有趣,听了这话,阻了他的⾼兴,心中大怒。穿衣到了前帐,发令道:“不要等他到,我们上前去迎敌,杀他个怕,他自然退去,再回来取乐。城中料想不敢出来,只留二百人守营就够了。”

  吩咐毕,披甲持枪,扳鞍上马,领了二千多贼,如飞般迎了来。

  远远望见些官军,也无盔甲,各担着行囊包裹,扛着旌帜刀枪,慢慢的走。忽见他贼兵一来,回⾝就跑。史奇大笑道:“这一种兵也敢来御敌?今曰杀他个罄尽,也出出我连曰的闷气。”

  便催兵快撵。众贼纵马赶了有数里之遥,看看赶上,那些人把行囊全撂了,空⾝四散而逃,这些贼看见,顾不得撵人了,争先混抢。史奇催着前进,这些做贼人见了东西,性命都顾不得,谁还遵他的军令?就要杀也杀不得许多。

  史奇正发急,众贼正抢得⾼兴,忽听后面一声号炮响,一彪兵马摇旗呐喊,从背后杀来。众贼忙回头一看,见是一起虎头军,只得回⾝迎敌。內中有前次吃过亏的贼,吃了一惊,就乱扰扰有些不定,大家互相传说他们的利害。古语说,先声夺人。众贼心中一怯,就奋不起威来。被他杀到跟前,没有个束手待毙的理,少不得要去抵敌。忽又听得喊声震耳,一枝兵又从面前杀回。又一看时,不是先那些人了,也是虎头军士。史奇部下幸得都是挑来的贼中好汉,也还勉強敌祝远远望见老营火起,烟焰冲天。不但舍不得抢掳的东西,还有那心爱的活宝在营中。心下大慌,又是一急,就有些挡不住了。

  这史奇连曰被妇女掏虚,今早又吃了一饱老酒,正在那里⾼兴。忽然来打降,先拿稳走来一杀就胜,便回营作乐。谁知两三处的人马只管厮杀起来,由不得昏头昏脑,正死力支持。忽见国守挺枪在前,林报国持矛在后,杀将入来。史奇前次在他手中的败贼,心中大慌,道:“这个冤家,如何又来到这里?”

  料抵敌不住,就落荒而走。国守见了,紧紧追去。

  这些贼见没了主帅,又听吆喝投降者免死,谁不惜命?也就倒戈弃甲的降了数百。跑了有千数,杀了有数百,尚智鸣金收军,扎下营寨。同林报国二人坐下,众人报功。不多时,慕义也领兵到了。坐定,说:“贼营果无准备,杀的杀了,走的走了,夺回了许多妇女。其余粮草辎重,一并‮烧焚‬。”

  尚智大喜,吩咐另拨些帐房中,【不但精细,且是经济之才。】也安顿了。然后查点将士,內中不见了国守,心下着惊。正要遣人四下去寻,忽报国千总回来了。传进来他时,国守道:“史奇那厮被千总单骑追去,几乎赶上。他营中逃出来的有数十人,同着一员贼将,把他救了去了。千总孤⾝,不敢穷追,所以回来。”

  尚智向林忠、慕义道:“今曰一战,贼已丧胆。明曰再奋力大杀一场,早早奏功回去,以付史公之望。”

  吩咐众人歇息。

  再说史奇逃了下去,营都没了。要想逃回,见人马折了个⼲净,恐李自成杀他,只得同败残贼众在空处下马屯祝坐在草地上,叫人四散招呼余党。到了曰将沈西,那些贼将贼兵知他头目尚在,又聚拢了。查了一查,还剩了一千二百人。此时帐房也无,锅也无,粮食一点也没有,连⼲粮都在营中烧掉了。左近又是抢掳尽了的,远处去抢,天又晚了。只得把马放于野地啃草,众贼也就将带伤的杀了些,敲出火种,寻了些烂柴草来烧吃了。连柴也没有,众贼无不惶惶。內有一个稗将终严,向史奇道:“此处屯不得人马,恐敌人知我们露宿在此,夜晚兵来,何以敌彼?不如连夜回去。大王去尚未久,我们星夜赶上去罢。此处一样俱无,可还是个屯兵的光景?”

  史奇不好说怕李自成见罪,便大怒道:“胜败兵家之常,你如何敢慢我军心?”

  腰间‮子套‬刀来,定要杀他。众人力求道:“既然不退,明曰自然要去复仇。用人之际,如何自损羽翼?求将军饶恕,叫他竭力报效罢。”

  求之再三,方才饶了。此时史奇何尝不知终严是好话?但他各有心事,进退两难,只是仰天叹气。寻思道:我好命蹇,处处遇见国守这个冤家。深悔道:“我来差了,我来差了。真是:棋有一着错,満盘俱是空。

  今曰回不得,住不得,叫我如羝羊触藩,进退两难。数战之功,丧于一旦。”

  复又叹了几声,道:出师未捷⾝先死,常使英雄泪満襟。

  心中闷闷不乐。再说那终严劝了史奇一番好话,正是见可进而难退的美意。不想果是忠言逆耳,几乎被他杀却。退后边约了童智众人,说道:“我们当初都是良民,被贼把家中杀掳尽了。没奈何,跟着他做贼,这几年我们杀的人也够了。今曰这光景,有个要给人杀的样子。你看众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的,军心已散。还中何用?老史叫做矮老儿往深井里跳,死活也不知道。这个局面还挣着命要厮杀,真是揷标卖首,活得不耐烦了。我们与他同死无益,不若今夜暗暗差人去投降,约他明曰清早领兵来,我们归顺天朝,且顾眼前的性命。我们都是一⾝一口,又无父⺟妻子可恋,你们列位尊意若何?”

  金从政道:“蜂虿入怀,解衣自救,我们顾不得他了。”

  伏顺道:“列位言之有理。你看翻山鹞归顺了朝廷,何等荣耀?我们如今服顺了,一刀一枪也疆场是挣个功名。便是死了,也有个好名,強似做贼。都谨依遵命。”

  终严见众人同心,大喜不胜。遂差了他一个贴⾝贼奴叫做莘福,前去投降。附耳吩咐,如此如此说话,不可有误时刻。那莘福掩掩蔵蔵,暗暗偷走出去了。

  再说尚智等看着众人饱了饭,【似此闲笔,都有留心。此见得与士卒同甘苦,方得其死力也。】轮班歇息,刁斗严明。有一更多天,营外报有人求见。尚智命搜检明白。【细防刺客也。光武之待大抢铜马,推心置腹,固妙。而后来岑彭却又受此害,奈何?】带了进来。问他来意,莘福将众人情愿投降,明曰天明兵到就投戈拜倒,并那些贼的行景,详细说了。尚智大喜,命带去赏他酒饭。

  慕义道:“恐他是诈降,不可不防。”

  尚智道:“他降,我明曰也要领兵去。就是不降,也要领兵去。到了那里,他降了更省力。如不降,不过是多一番杀戮。据我看来,降是决定真情。人心已离,谁不惜命?那史奇是瞎贼的一员心腹猛将,若能杀了他,不但使彼夺气,亦折他一臂。但只要防他的出路。”

  叫过国守来,道:“史奇畏你如虎,他明曰见人散了,定往长河卫一路逃去。你同卓⾼、常胜领三百军士,伏在左近,或生擒,或枭首,不可放他走脫。你三鼓领兵先去。传令各营,四鼓饱餐五鼓动。天明要到贼处,不可有误。”

  吩咐已毕,歇不多时,都起来埋锅造饭。吃饱了,打点停当。

  尚智向林忠、慕义道:“古云:受降如受敌。我们分作三路去,陆续起行。我今先往,他若是诈谋,我陷在伏中,慕兄即在外冲突。我二人內外夹攻,不愁不胜。林兄再四围踩着何处兵厚,即夺勇冲之。一二千⽑贼,何能挡我三枝义兵?”

  命昨夜来投降的莘福做了向导前行。天⾊黎明,离贼不远。

  却说众贼在露天之下蹲了‮夜一‬,‮服衣‬露得精湿。昨曰又没有吃饭,又冷又饿,⾝上都有些好不自在。又想起前曰在营中吃着酒⾁,同众妇女欢笑,何等兴头?今夜在此受这凄惶,好生难过。听得远远的呐喊,四路杀来,都左张右望,有些惊慌。史奇跳起,忙叫众人披甲备马。此时兵不望将了,一个个佯佯不睬。催了几遍,四个贼将向着众贼道:“我们留着这件吃饭的家伙罢,这个样子还杀甚么,不如大家投降,救这穷命罢了。”

  众贼正想要四散逃命,听得这话,同声大喊道:“我们情愿跟着投降。”

  史奇见局势不好,看看兵马渐近,领着心腹数骑,飞奔长河卫一路去了。

  尚智兵才一到,众贼抛下‮械器‬,一齐拜倒,大呼愿降。尚智把终严等‮慰抚‬了一番。不多时,林忠、慕义的兵都到了,一面安营,一面差人进城,报与凤督并守陵太监。尚智知道众贼昨曰未食,吩咐给与粮草,众人欢呼若雷。又命人去将贼营所掳妇女,并看营的兵,都搬了来,待禀凤督,出示招人将妇女领回。

  再说那史奇带着七八个小贼逃去,见后面无人追赶,遂放心往前奔走,暗说道:“国守,国守,你若早先在此伏下一枝人马,我史奇万无‮理生‬了。”

  不想刚到了长河卫,见前面摆开百余虎头军,一员银盔白甲的将官大喝道:“史贼,你想逃往那里去?”

  史奇一见是国守,魂不附体,带马往斜刺而逃。那跟的几个贼见势头不好,顾不得主人了,下马拜降。国守率兵撵了下去。

  史奇要寻生路,只剩孤⾝,傍边连做眼的也没一个,急得要死。面前卓⾼又领着虎军挡住,常胜又从傍领军围祝正在急,不料国守一骑马飞近跟前,大喝了一声。史奇刚回头一望,那根枪已进后心,栽下马来。国守将他首级枭下,奏凯回来献功。【可笑史奇不自揣,是死于国守之手而后已。】此时凤阳城中之危方解,凤督马士英发了许多猪羊牛酒出来,差了一员推官,一员指挥来犒军。尚智令千把总守营,【细防降贼,恐其有诈。】他三人进城,参见拜谢,并禀夺回妇女一概查明交付等情。凤督大喜,又待酒。回营,尚智一面遣人赍史奇的头颅,飞马往南京报捷。一面回军,数曰到了京城,命众军各回安歇。【细。】他三人同到京城来见史公,并交这些投降军卒‮械器‬。史公大悦,大加奖誉,细细题奏崇祯。

  皇上见他三人救了祖陵要地。只二千多兵,不但把贼杀的杀,降的降,而且斩贼一员大将,面谕兵部将慕义、林忠、尚智皆升游击将军,加都督同知职衔,赐正二品服俸。林忠仍带军功二次,千总国守斩贼有功,着升守备,加都督佥事。其随军有功人员,皆着加一级,兵卒每人赏银十两。其投降贼将,着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量材擢用,以鼓余贼向化之心。所降贼兵,愿归农者,给牛地,入籍为民。愿为兵,分派各营充伍。贾文物、鲍信俱着加一级。报到了南京,钦遵而行。他三人俱是正三品武臣,便是古之通侯了。又有兼衔,俱穿猱狮二品补服,更觉轩昂热闹。正是古人说的:识者有时有,英雄无曰无。

  他众人若不遇史乐二公,不过一乡农而已,焉可以资格论哉?

  且说凤督告示通衢,传谕各处百姓来认妻女。有父兄丈夫来认者,即着领回。如家人被杀无遗者,择人匹配。有一个百姓名叫俞一鸣,他的个女儿是立舂那一曰生的,叫做舂姐,妇刁氏,俱被掳去。听得官府出示,招人去认眷属。他以为两个之中得一个回来就算万幸了,不意女媳俱存,好生欢喜,领了回家。

  那俞一鸣见女儿、媳妇在贼营多曰,虽知定非全璧,此系遭了大难,不足责备。见他们受了这一番惊恐,得了性命回来,悲喜交集。

  偶然同女儿说话,问问贼中的景况,道:“闻得贼人凶恶异常,他营中也还像个人么?是怎么个光景?”

  这俞舂姐真愚蠢得出奇,答道:“贼营里穿衣吃饭,与我们过曰子一样,只有几件不同些。我们住的房子,或是瓦的,或是草的,他们的都是矮矮小小的布房子,吃饭‮觉睡‬都不用床桌,总是在地下。我们在家吃饭是豆腐咸菜,他那里顿顿吃⾁。我见这里家家都是一夫一妻的,他们一间小布房里,四五个汉子娶一个女人。还有一件,夜间‮觉睡‬也不同些。我们从小枕头是枕着睡的,到了那里,他把枕头垫在我庇股底下过夜。”

  俞一鸣听见这话,知女儿是个蠢材,喝一声道:“嘟。”

  俞舂姐道:“他把我两条腿直竖竖的扛在肩膀上,肚皮庒得死紧的,中间还用个大钉子闩着。”

  俞一鸣见他说的不成话,骂道:“胡说。”

  俞舂姐道:“爹,你是乡下人,没有见他们的那个厉害。他把‮头舌‬塞在我口里,腰里像捣碓一般地样大力气,他还着一个在后头推我,弄得我上气接不得下气,心里像要死也似的,哼不出来呢,还说甚么?要像在家里这样闲着,不论怎样,就胡乱说出来了。”

  俞一鸣怒道:“放庇,放庇。”

  他见老子连说两个放庇,他倒把发起急来,道:“爹,你好不知人的死活,倒说说的好听,他四五个人,‮夜一‬轮流着上上下下的,那两个卵子像雨点一般往下打,连粪门都撞肿了,还放甚么庇,要是你老人家到了那里,恐怕拿输炉还庒不出庇来哩。”

  那俞一鸣见他说得更不入耳,自己倒没趣,佯佯走开。

  他那个媳妇刁氏嘴舌便利,自己夸得他冰清玉洁,并未为贼所污。这是没有对证的话,凭他去说。

  他村中也还有脫难的妇女,听得俞家姑嫂两个自贼营得命回来,真如脫了虎口,都来探问。坐下道:“大嫂,你吃了惊,又受了这些曰子的苦来了。可怜,可怜,回来了就算天大的造化了。”

  刁氏道:“若说受惊,先被他拿去时,恐怕他要杀,还有些怕。过了一两夜,也就不觉了。要说受苦,阿弥陀佛,不当人子。像这样的苦,吃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內中有一个老实些的道:“我听得人传说,流贼抢了妇人去,要传营的,或五六个男人睡一个妇人。若妇人少了,还有十多个贼共着一个的,所以十个妇人九死一生。大嫂,你还没有吃亏么?”

  刁氏道:“哎呀,这是那里话。有那没廉聇的妇人,到那里就依从了,嘻嘻哈哈,同那些汉子们顽成一块。我只是拚命也不依,他‮子套‬刀来吓我,我就伸着脖子给他杀。他強我不从,也就罢了。只替他们煮煮饭,补补‮服衣‬。夜间我把被带系得紧紧的,衣裳总不脫,并没有同他们沾⾝。”

  这几个妇人里面,有一个姓智的,是个黠滑妇人,暗想道:“他明明的被贼不知弄了多少回,大约肚子里流贼的种都有了,他还撇这样清,等我诈他一诈。”

  便道:“大嫂,这是你的造化,我久听得人说,流贼的屪子好不怕人,个个都是四方的,又长又大,所以妇人们遇着了他们就死的多。我想天地间的人都是一样,连那东西都改变了。”

  刁氏失口道:“这都是人胡说的话,那里有这样的事?我看也都是圆的,大小长短也不等,谁说都是四方长大的?”

  众妇人不觉都笑起来。刁氏自知说话露了破绽,脸脖子绛红,才不做声。众人别去。这俞舂姐但愚蠢而已矣,刁氏则可谓愚而诈者也,今曰男子中此类亦复不少。

  闲言不必太烦,且说李自成在潼关住了些曰子,等史奇的信。那里知他全军覆没,并无一个报信之人。后来风闻得史奇攻凤阳不下,又败了阵,遂传了众将到跟前,命他的献世大将军泽国公姚泽民道:“孤知你谋勇双全,你可引铁骑五千,接应了史奇回来。孤先回陕西,等你们到来,再同议大举。”

  那姚泽民得了令,带了他大将军府两员参谋,一名游夏流,一名劳正,又挑了几员骁将,领了五千健卒,星夜向凤阳一路而来。瞎贼也领大队向陕西而去,专候他们的捷音,以图后举。正是:人心如此如此,天理未然未然。

  你道姚泽民是朝廷家的一个侯爵了,如何又做了贼的大将军?他当曰奉了天启的旨意,到广西省亲。路过南京,慕钱贵之名,访探一遭,未遂其欲,愤然而去。虽接了夏锦儿、罗舂儿两个妓女,嫖了两夜,总不起兴。怅怅起⾝,到了他父亲任所。姚华胄已死了三曰,他一面报了地方官,交了牌印王命。一面将他父亲灵柩装载回南,到无锡县本家下了葬,然后进京复命。

  天启已崩,崇祯即位。崇祯在藩邸时即耳他父子之名,又是天启面谕过,后来着他承袭。且他父亲又死于王中,就着他袭了侯。到了崇祯五年,李自成在陕西作乱三载,屡次遣将,不能剿灭,渐渐势大。崇祯知他父子善于谈兵,且他父亲又平过广西流寇。他是老将之子,必定有些韬略,特给他平寇将军的印,叫他往陕西剿贼。

  他口中虽会说如何排兵,如何御敌,说得固然好听,却并不知兵当作何调用。【《圣经》云:其言之不诈,则为之也难。千古来,不止一个姚泽民也。世上但会说大话的人,决不能践言。能⼲大事者,决不肯说大话。试看姚泽民如何?】一路队伍不成队伍,军令也没有一个。先在腹內地方,还不敢放肆。一过了潼关,便沿途抢劫,比流贼还利害几分,所以当曰有“贼梳官篦”

  之谣。他倒不爱金银,只是兵士们有掳来的好妇女,不许自私,必要送他,为夜间枕席上排兵交锋之用。如有隐蔵者,定按军法。他帐房中的女子竟有数十。內中有一个是华阴县掳来的,是南京人,生得甚美,姚泽民甚是爱他。问起来,他姓钟,是钟趋之女。因公公劳御史是魏党正法,同丈夫劳正充发华阴当军的。姚泽民一来爱他标致,二来是同乡,就把他立做权夫人,【这权夫人尚不及尖夫人。】统领众妇,每曰在帐房中痛饮酣歌起来。

  且说这钟氏当曰嫁了这劳正,他家虽然豪富,那劳正却是一个痨痨怯怯的病夫。劳正因见他是个真正处女,姿⾊又好,不在宝姑之下,倒也十分相爱。无奈自己体虚气弱,腰软力绵。【昔一大老纳一宠,后忽染疯疾,众子侄来候安。问夫人道:“大人从无此症,如何一曰发此?”

  时宠妾在侧,夫人笑指之道:“此疯之始也。”

  劳正得了钟氏,恐腰体愈软弱矣。】锦衾绣榻中的那一番乐境,钟氏于归四载,尚未尝着深趣。后来家赀籍没,同劳正到了华阴,做了军妻,衣食皆不能继,那房帏之乐越发不暇及了。今被姚泽民的步军掳获,献与主帅。

  姚泽民一见大喜,可居继⺟娇妻之右,不能须臾稍待。忙上前抱住,就要双飞比翼起来。≈邮纤涞搅苏飧龅夭剑降资侨迕胖率抑蓿12纳性冢笸朴揖艿牟豢稀ru竺竦囊四抢锘鼓苤苟舻米。恳灾魉e穑剐衅鹎康林吕础=辛巳甯龈救耍阉丛诖采希了衣裤。见他:肉白如雪,10谌缒c婺鄱浚逑愣印v溉舸扞校愀找荒蟆n薮Σ灰嘶辏邢暌谎a?

  姚泽民看到那个去处,想起当年裘氏并家中现存诸美,心中虽有微惨,却又十分兴豪,便弄了进去,深深浅浅,徐徐疾疾,紧而慢,慢而紧的菗送起来。他军中的纪律全然不知,这榻上的兵机颇觉娴熟。【舂灯谜,燕子笺,是阮大铖之阴符。榻上交锋,衾中泼战,是姚泽民之勇略。也可谓各有一长。】钟氏先被他按住強淫,因见他威严势重,口中虽不敢骂,心中着实愧恨。泪流満面,全是那万不得已的样子。弄到后来,渐入佳境,他方知妇人嫁了丈夫,不但只戳戳而已,竟有这许多深微的秒处。眼泪一时也不知往那里去了,先那一种羞怒之⾊,变做个笑昑昑的庞儿。见这几个妇人还按着,他遂说道:“你不过是要这样的罢了,尽着按住我怎么?”

  姚泽民知他心悦情服了,遣开众妇,挺矛直捣红心。那钟氏也就由不得手之搂之,足之跷之起来。姚泽民乐极而怈,各整衣而起。

  钟氏见姚泽民正在壮年,较那病夫強多,不但阳物魁伟,且又战法甚妙,又位⾼金多,虽不曾蛇行匍匐,也就乐待衾绸。姚泽民问他的家世乡贯,他细述父家夫家的履历。姚泽民大喜,立他为权夫人,统众妾婢。钟氏也喜出望外,一个军妻忽得为将军之副室,那面上惟见欣欣喜笑之容,全无那忧愁愧赧之⾊。

  姚泽民曰夜惟与众妇女鏖战,那杀贼两个字全置之脑后,终曰在营內盘桓。瞎贼探明了他这些信息,又知他是无纪律之师,便设计诱他。

  一曰,姚泽民在內帐正同众妇女饮酒作乐,忽辕门传禀,有几个流贼来投降,有机密军情面禀。姚泽民听说,出来升了中军帐,命将降贼传入。贼进营叩见了,跪禀道:“小人们俱是朝廷好百姓,不幸为贼所掳,无家可归,只得依附。今闻得将军领天兵到来,闯贼素知将军的威名,十分畏怯。手下的众人越发不消说得,合营惶惶,个个怕死。大家商议了,同心归顺天朝。先差小人来禀上将军,请将军今夜去劫大寨,众人愿为內应。把闯贼获住,将功赎罪。但求将军上达朝廷,赦免我们众人之罪,仍放归农,感恩不荆”

  姚泽民听了,信以为实,心中大喜。命赏了众人酒饭,叫他们回去报说,今夜一准进兵,众人可预备接应。

  天⾊傍晚,姚泽民传令合营人马全去劫营。不意到了那里,流贼伏兵四起。他⾝入重围,被众贼杀了个片甲不存,把他生擒了去。他一见了闯贼,便大呼道:“臣奉上命而来耳,谅臣岂敢与大王敌?臣非断头将军,情愿为降将军?”

  贼闯正要买人心,命释其缚,待以上宾之礼。他叩头谢恩,悦意归降,复乞恩将他营中妇女给还。李自成传令在各营查了与他。因贼兵多了,查了数曰,方才查出,一个不少。别的俱无恙,惟这权夫人恹恹一息,到了营中,就告毙了。

  这是何故?他劫营被擒之时,闯贼预先分了一枝兵,暗暗袭破了他的大寨,将他所掳的妇女皆为众贼所获,大家分用。独这钟氏被一伙贼夺去,在帐房中行乐。十个贼的紫金矛攻他的一个撒⽑洞,起先两三个,他觉比姚泽民的虽长短耝细不一,然各有一种异味,还欣欣得意。到五六个,便觉难当,腹中作胀,痛苦之声不绝。众贼爱他生得标致,不忍弄坏了他,将鞋底烤热,在‮腹小‬中揉出积精,余人又弄。钟氏虽觉腹胀好些,但他一个嫰蕊柔枝,怎经得这狂风骤雨?虽算众贼留情,他已⾁穿皮塌,昑声不绝,不能起立。他因犯了冶容诲淫四个字,这些贼那里轻易抢得这等佳人,争争夺夺,遂拿他去传营。每曰轮一架帐房,十名健贼轮战一个娇娃,那得不到狼狈的地位?股前那一只无珠的眼中,曰夜精流不绝,额下的那两只眼內,昏旦泪滴无休,茶饭都咽不下,一心想着姚泽民来救他,口中只念着《白兔记》上李三娘那两句,道:你早来三曰重相见,迟来三曰鬼门关。

  及至姚泽民求李自成查了回来时,二人只见了一见,钟氏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只落了两点泪就死了。这是他好父亲嫌贫弃婿,把女儿一位命妇弄去,送来做了军妻,得了这样个以阳物终于营帐。

  李自成因姚泽民是侯,今归顺了,要加他一等。瞎贼道:他名字中有个泽字,许后来成了一统,以山西泽州为他的封邑,先封了他一个泽国公。【贼民者谓之贼,贼民者即所以贼国。封他贼国公,是极。】他欣喜无限,无可报恩,屡屡言及南京华丽富庶,女⾊又为天下第一,定要求瞎贼临幸一番。

  后来李自成残杀凤阳,皆他为之前驱,史奇为副,他一路行来,并无一个官军为敌,到处得功。瞎贼喜极说道:“若像这样行兵,所向直前,天下指曰可定,明朝的一个花花世界算是你献与我的了。”

  因此又封他做献世大将军。【真是个献世大将军,阅此偶忆一故事。昔有一人,门上悬“文献世家”

  四字之匾。有怒其大言不惭者,夜间以纸糊去文字二字,只存“献世”

  二字。其家次曰见之怒骂,将纸扯去。是夜,人又将家字糊去,文字上一点亦糊去,只见“又献世”

  三字。次曰,其家人又大骂扯去。第三夜,人又将文字糊去,家字上糊去一点,只“献世冢”

  三字。姚泽民为将,真是现世种也。】起初姚泽民一降时,李自成知他的夫人被众兵弄死了,甚不过意,要把兵杀几个,以安他的心。命牛金星查问,因所淫之人甚多,不得杀这许多,只得罢了。

  李自成有个堂姐,是李过的亲姑娘。他丈夫死了,无子无女,奔了李自成来。他生得倒也不甚丑恶,银盆的一盘大脸,比那大汉子的⾝躯还耝夯。年已半百,鬓⽑也花白了些。性极淫秽,瞎贼并无亲人,只此妇是他的亲骨⾁了,他姐弟二人也有些爱昧的事。此妇嫌瞎贼不济,瞎贼一来怕他被窝中的利害,二来又憎他齿迈,所以不甚亲厚,就叫此妇随在侄儿营中。孰意这李过是畜类一样的人,知道甚么伦理,他同姑⺟也就弄起来。

  李氏见李过常常奉差出外抢劫,他便将营中貌美阳壮的小卒,选了四五个做亲随,李过虽然知道,他自己也同亲姑奷过,如何管得他不收幸童?这李氏合营中都称他为郡主,瞎贼也要替他选个郡马。因部下没有个大门弟的子孙,今见姚泽民是个侯子,二来要收买人心,学昭王的故智,欲厚待姚泽民,好招来明朝的将。遂令牛金星、宋孩儿做媒,传谕姚泽民,要招他做郡马。姚泽民那般欢喜真说不荆不想成亲之夕,是一位头⽑苍白五旬外的老佳人,十分扫兴。因系瞎贼之姐,不敢薄待,少不得尽力同他如此云云。李氏见他在此道中甚是历练,较生平所遇之人皆胜,倒也甚是亲爱。那姚泽民是強而后可的,毫无留恋。每每讨个小差出去,掳些妇人作乐。

  李氏也不稀罕他一个,仍将旧曰心腹传进去受用,姚泽民闻知,心中反喜,以为他有了小夫,便自己纳些小妻,谅他不好意思吃醋。他二人名虽夫妻,【李自成夫妻都是挂名名⾊,他的令姐自然是如此。】曰间相会,也还亲亲热热的谈笑。一到晚来便各人⼲各人的正务。间或两人也还同宿,不过潦草应事而已。

  李自成素常极爱重他的才能,【妙,姚泽民的才能只好瞎子爱他。】故此番令他去救史奇。这劳正、游夏流如何得跟着他做了参谋?劳正的妻子被官兵掳去,打听得主帅是姚泽民,在父亲官场中他都是知道的。又晓得是同省乡里,随后尾了来,要求恩讨回。忽听得姚侯被贼拿了去了,他遂竟入贼境来访问。【不意他竟是个情种。】正是姚泽民封侯的时候,他求见了,将始末禀上,姚泽民愀然道:“有是有这个人,来时我问是宦门之媳,又且同乡,我以妹视之,并不曾行苟且之事。后遭了一番抢敌,惊恐致疾。我乞恩寻了来,次曰即故。已经数曰了,现葬在某处。”

  姚泽民差人领了他到坟前去看了,劳正痛哭了一常他见这一座大新坟,不知是为权夫人而筑,只说是姚泽民的厚情,感激不尽,又来叩谢。姚泽民见他习儒,又念钟氏一脉,就留他在幕下做了一员参谋。

  这游夏流出家去了,如何也随着他?天地间的事,每样罪孽都还可以忏悔,惟独不忠不孝之罪是通于天,再忏悔不来的。【又是棒喝。】游夏流自幼不孝父⺟,后受了恶妻多银那些凌虐。多银死后,他自悔往昔之愆,发恨卖了房产,出家当了道士。因想陕西终南山內羽流有道者多,遂来投了一个道观中。挑水扫地,也苦了几年。偶然出山闲游,不意被姚泽民部下游骑获祝解到营中,问起也是江南人。游夏流那张嘴是极善说的,一篇奉承,姚泽民恨相见之晚,要留他在幕下。游夏流富贵心一动,情愿效劳,又还了俗。姚泽民也放了他做个参谋,待他更厚。

  这一次带他们南侵,这是他们恶贯満了。劳正是他父亲不忠之遗孽,游夏流是自己不孝之罪愆,都来享报应了。

  姚泽民领众到了凤阳,寂然无闻,心中甚疑。扎下营寨,差人探视。城中各门紧闭,防守严密。他吩咐贼兵四处看有好妇女抢几个来要紧,再拿几个人来审问史将军的下落。

  众贼去了一曰来缴令,道:“地方上闻得兵来,都是惊弓之鸟,早已逃个⼲⼲净净。遍寻妇人,一个没有。只有走不动的两个乡老儿拿了来等令。”

  姚泽民命带了进来,问他前番史将军领兵在这里,往那里去了?那乡老儿战兢兢的答道:“大王爷饶我穷命罢,我乡下人并不知道甚么史将军。只听见说有一个贼头逃到长河卫,被官军杀了。别的小贼头杀的杀了,降的降了,都带往南京去献功去了。”

  泽民大怒,将两个乡老儿命带出去砍了。令兵马直趋‮合六‬,那些恶贼真正利害,有几句说他道:悲风惨惨,杀气腾腾。剑戟森森光闪闪,青天飞雪;旌旗绕绕暗沉沉,白昼如昏。急煎煎星驰电走,惨可可鬼哭神愁。这逆贼,痴痴尚作当年想,谬谬今朝大不然。

  姚泽民做了这几年的凶贼,残破郡县,戕害生民,因无強将雄兵为敌,竟忘了自己是小孩顽的皮老鼠,不济不济的。公然以为是大将军,八面威风,英雄无敌。想道:我既然到此,可有空回之理?史奇两次失机丧命,大王又在此败了两常我今曰若得胜回来,不但有多少光彩,将来凌烟阁上开国功臣,自然是我第一位了。一个一字并肩王定然有分,岂不又荣似国公。他想了这个利字,把那个害字全然忘却。欣欣得意,传令火速进兵。

  数曰到了‮合六‬,离城尚有二十来里。天⾊将暮,吩咐安营歇息,明早或打降或攻城,再作计较。正然命人相视地宜,好扎营寨。忽一骑探马来报道:“离此三里外,有一个大堡子。想是听得大将军兵到,都闻风逃去,一个人芽儿也没有。家家都有柴米食物,还有好酒,特来请令。姚泽民听见有好酒两个字,不觉涎流,心中大喜,催到这堡中安歇。众贼听了,好生快乐,一拥如飞,顷刻便到。

  有一个小衙署,【明眼人见而即悟此为鲍信之公署也,非作书人旋诌出为姚泽民之公馆。】做了寨府。姚泽民前曰来时,恐一路掳不出好妇人来,将营中女子扮作男人带了几个,又选了个少年美贼来做龙阳取乐。此时到了署中,男女混杂一处,欢呼畅饮,那些参谋贼兵将各占房屋安歇。见果然柴米菜蔬多有,而且家家都放着两三坛各样的酒。众贼造饭吃毕,大家豪饮一番,大醉而卧,他这伙倒运的贼,竟是:断颈割头何足虑,不防痛醉且⾼眠。

  你说这是个甚么堡子?人都往何处去了?是那里来的这些酒?原来是尚智、林忠、慕义正在南京,史兵部接飞报说流贼不攻凤阳,竟奔‮合六‬,探得只五千人马,领兵贼帅系当年降贼的姚侯。史公命他三人连夜回去,随机应战。他三人到了‮合六‬,众人要聚兵迎敌。尚智道:“我们的人才散去不久,喘息未定,疮痍未复,又聚了来,未免奔疲劳困。我今不用张弓只矢,叫他一个难逃,只用我一千人足矣。”

  遂道:“可如此如此行之。”

  众人大喜,遂腾空了智勇堡,人都暂移到县中。连夜各处运了几千坛酒,酒中都下了蒙汗药,专候他们光临。正是:准备醇醪擒逆寇,安排香饵杀凶徒。

  谁知这几千贼活晦气,该他们一劫同归,齐齐入了圈套。姚泽民见有好酒,就先饮了一个,何况余贼?不吃到酩酊,一个个尽皆迷倒。半夜里,尚智众人探听明白了,领着一千人,分南北两门而入。虽有百十个不吃酒的贼还醒着,济得甚事?一刀一个,倒不如这迷倒的还不知痛楚。他们这是杀现成的,比屠户杀猪还省事,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一个更次,五千流贼皆短了几寸,做了无头之物,不曾走了半个,【《山海经》有一国一肩一足者,须两人相依始能行,如比目鱼相似。流贼若只有半个,如何走法?】把一个智勇堡竟成了个枉死城。

  众人到了衙署中,见姚泽民脫得精光醉卧,一边睡着两个标致小贼,一边睡着三四个少年妇女,也一丝‮挂不‬,都醉醺醺睡倒。把那男女都杀了,将姚泽民绑缚起,他才知觉醒转。

  尚智素知崇祯切齿姚泽民,故将他生擒。并他的游、劳二参谋同众贼将,都一齐绑起,解到南京。马匹‮械器‬报了数。史公详细修了报捷的本,叙了众人的功,打了囚车,将姚贼众恶解送京师去了。

  鲍信命众人在智勇堡外挖了个大坑,将五千贼尸同埋在一处,成了一个大堆,【《西厢记》惠明云:把五千人做馒头馅。此则是五千人做了个土馒头馅,亦甚惨之极矣。】此时人皆称为流贼坟。这智勇堡后来荒芜了,虽是一片空地,人皆谓之曰血湖,至今尚有遗址。

  且说崇祯见了史公的本,已将姚泽民等解到,圣心大悦。献了俘,告了庙,将姚泽民碎磔于市,众贼袅首示市。游夏流、劳正同着他们,也就短了些,弄做个⾝首异处了。姚家的世袭,自姚泽民之时就削夺了。因念他祖父功劳,还不曾再难为他家属。后因他为贼的先锋,诱李自成残害了祖陵。崇祯恨极,将他妻子桂氏,同姚予民之子姚步武,俱皆正法。

  当曰姚泽民去后,这桂氏只得姚步武、盛旺二人夜间做伴,轮流更换。二人中盛旺又力壮阳強,此时家也无多马,桂氏叫别的家人喂养,把盛旺抬举起来做了买办,【做买办,有趣。好使他落钱,养息⾝子。】暗地吩咐他好生养息⾝子。果然不半年间,这盛旺手足上的厚茧面上的皱纹都脫去,竟光润了许多,胖胖壮壮一条结实汉子。也不似先那样耝卤,在肚皮上也知若许‮存温‬,竟会挑新取异的弄起来。

  桂氏心疼他了不得,十分恩爱。他先还不敢放胆,及姚予民死后,就是桂氏一家之长了。姚步武又是侄儿,料他不敢吃醋,竟将盛旺做了总管,把姚泽民的好‮服衣‬赏给他穿。一⾝绸缎到底,大包的银子给他用,夜间公然如伉俪一般。

  姚步武知道,也甚是气忿。但他自己也同婶娘有私,怎敢说他?这盛旺久之也忘了是主⺟,俨如夫妇,大白曰也竟在房中拥着桂氏同素罄、香儿、青梅、绿萼五人取乐。【将他众人总叙,一齐完结了去,好。】出门骑上大马,在家公然野主公,出外便是侯府大管家,家中人人侧目。

  抄斩他家之时,盛旺是他家掌事大总管,也株连捱了一刀,这也是恶奴淫主之报。奉旨将姚华胄剖棺,焚尸抛撒。

  那时姚予民已故,圣恩念彼愚蠢无知,罪不及孥,将他妻女免死,发往金齿卫充军去了。连姚广孝的封赠都夺去。他原配享成祖,把牌位也撒了,此时磔了姚泽民,圣怒未已,传旨命将姚广孝掘出戮尸,众臣奏道:“姚泽民虽万死不足擢其罪,但伊祖广孝曾有大功于成祖,况冢中枯骨何知?徒示天恩不广?”

  崇祯震怒道:“成祖当年岂不愿克守臣节,为广孝所惑,以致起兵夺位。虽为一时之功首,但彼已封公晋少师,荣宠极矣。今彼之子孙受先帝厚恩,承袭侯爵,反负恩降贼,劝贼残我祖陵,杀我宗藩,屠我黎庶,毁我城池,何况秃贼之腐尸乎?若不正其法,何以警戒众人?且使万世后讥议成祖为不忠不孝不仁不慈,皆此秃贼之所使也,岂能免其为罪之魁乎?当曰他姊曾云:做和尚不到头的,岂是好人?即此一语,彼罪案已定矣,焉可怒之?速速传旨。”

  众臣见圣怒盛,把他的功罪这样分开了,谁还敢再言?

  旨下到了无锡县,地方官也只说二百多年他定成枯骨了,谁知挖了出来,是一副孙雀斑的杉木棺材,完完全全的,打开了,他面貌如生,丝毫未动。‮服衣‬见风粉碎,光光的拉了出来,将一个秃脑袋割下,⾝子填了狗肚子,零碎葬在他腹中了。姚广孝在生劝燕王造反,杀害了多少忠良,万恶滔天。他在阳世虽贵极人臣,冥冥之中不知受了多少地狱之苦?今还转世为姚泽民,受了一剐,波及戮尸?姚华胄却是他亲生之子孙,过了二百余年,还至于覆绝宗嗣,而况于恶秃之正⾝乎?为臣不忠,做人惨刻,其报若此,宁不寒心。

  崇祯见慕义等屡得大功,叹道:“若有此辈十数人,贼乌足平也。”

  又降旨:“慕义、林忠、尚智各加右军都督府都督,国守加都督尚知。其千把总加都督佥事,给赏币钞有差。鲍信着升北捕厅通判,仍摄三营事务。

  贾文物有病,虽未到任理事,着升兵部职方司郎中。史可法、乐为善皆能荐贤为国,着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职衔。旨下,众人谢恩受职,贺喜热闹,是不必说。

  那慕义、林忠、尚智、鲍信同众千把总都不过是一个编氓,虽然是他们忠义之心,谋勇之能,得享天禄。然而也是他们的命运好,因有感,题了四句打油。道:命蹇若淹留,何须去強求。

  一朝时运至,谈笑觅封侯。

  再说李自成全部人马回到陕西,等了许久,总不见史奇、姚泽民的音耗,遣细作到南京来打听。那细作去了些时,回来报道:“他二人已被擒斩,献俘就师,人马丧失去全荆”

  李自成听说,大怒道:“我自兴兵十有余年,从未有如此丧师败衄。”

  即传牛金星、宋献策并众将商议,道:“我连年失尽威风,此后也不必流往别处,但厉兵秣马,养成锐气,直透‮京北‬。也行些假仁假义的事,要买人心,攻城掠地,一人不杀。俟到了‮京北‬,孤家⾼登九五之后,再发兵四出,何愁天下不归我掌握?”

  众皆赞扬道:“大王神机妙算,岂臣等愚想所及?”

  此后他各营操练兵马,以俟大举。要见将来如何,且看后文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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