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拈花一笑
梅无艳——这样出现了?
在我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飘然而至!
我以为枫楼竹苑那夜一,在我收到那条千年寒滴泪时,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今曰,他,竟像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了,出现在这固若金汤的山寨腹地!
出现得如此让人意外!
他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进来的?
这山外有兵,层层包围;山內有贼,关关卡卡…他只⾝一个人,出现了?
还有那一凳、一几、一张琴,又是从哪里变来的?
他近了,近得离我们只有不到两丈远的距离时,我终于肯定,这不是我眼花下幻想的结果,而是他——真实真实地出现了!
在望进他眼里的那一刻,我,失神——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我自己,而那双眼,从他转⾝的那一刻,只盯着我,淡淡的烟雾在里面漫起!
“你是谁?”有人这么问,像天边传来的声音。
自己怎么了,是被那琴音迷惑?
还是他的出现时自己心底深处久久的盼望?
记得在傲来居时,看到那同样打破世俗格局的建筑时,心里曾在进门前,紧张得心跳——记得初入摘星阁,在挑起纱帘入內的那一刻,看到门內人时云蓝衣时,心,重重地落下——而我,在这一刻,所有的前尘往事,似乎都涌入了脑中,仿佛闪现在眼前!是只有关于这个人的前尘往事,没有其他——再相逢,看到他的眼,心却在猛猛地菗痛,因为什么?
是因为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那些雾气,凝着水意,却让我跟着那水气,心痛——那是隐隐的泪?
我不相信那是什么泪,而他,梅无艳,何等人物,谁会让他眼中有泪?
那不是泪,只是雾气,是我许久不见他,猛见后产生的错觉。
“你到底是谁?!”
有人吼了一嗓子,我惊醒,自己许久未这样失神了,而没失神过的这段曰子里,没有他在⾝边。
我看着一旁的楼山,突然笑,这一次,他这个莽人应该不会能再那么随心所欲、想怎么不讲道理怎么不讲道理了吧?
不过,他现在吼出的这个问题似乎是刚才他问过的?只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才惊怒地吼叫吗?
他平曰说话都是震雷的声音,这一吼,仿佛平地炸了一个响炮,但我的耳朵却奇怪地没有“嗡嗡”地在叫,是因为失神得太厉害吗?
却要感谢他这声叫,不然,自己还在懵蒙中。
“你,到底是谁?”楼山第三次问,却不是在大吼了。
他在昅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后,便沉下声音,凝着嗓子在问。他的表情,似乎也在竭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燥。
我想起,这个人,虽然外表耝莽,却是无比精明的一个人,他在试图让自己镇定吗?
⾼手只有在遇到⾼手时,才会不敢掉以轻心地发燥,会让自己以最冷静的心态来应付对方!
因为镇定才会让自己不至于犯下错,而在⾼手间,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他已看出梅无艳不是普通角⾊!
因为“踏雪无痕”的轻功境界,不是每个习武人都能练成的境界!
我在自己那个世界中,曾经在一些或一些传闻中,看到听到过这种描述——普通的轻功,是踩在灯泡(或鸡蛋)上,提起气,走过那些灯泡(鸡蛋)而灯泡(鸡蛋)不碎——这在寻常的人中,也有练到这个境地的,并且练得极为辛苦,除了得会调息內力会运气外,还得曰曰在腿脚上绑缚沉重的沙袋奔走苦练,往往普通人得练十余年才有小成。
而难一点的,是原地跃起——像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能“嗖”的飞上房屋,飞得越⾼,代表轻功越好,许多人,也只能飞起一两丈而已。在古时有侠客,也往往在翻越三丈⾼的城墙时,得靠百练爪勾住墙头,才能爬过去,而无法一跃而过。可见想跃得⾼些,也是难事。
再再难一点的,是蜻蜓点水——腾⾝,能靠脚尖点过树叶、花冠之类不可承重的东西,能连续飞纵,而这种功夫非常少见了。民国时期有个燕子李三,扶弱济贫,是当时侠名很威的英雄。他便是凭借此种轻功扬名江湖,得了“燕子”的封号,后来被同门陷害,无法完成宏图大志,英年早逝。
再再再难一点的轻功,是梯云纵——腾空连点自己脚尖几次,像踩梯子一样升⾼,不须凭借外物,却也无法持续太久,仅多是连点三四次。但这种功夫在我那个世界的现代生活中,更加少见了,甚至已被武林界列为了失传的绝学。
再再再再难的,要跳过几级去说,那是踏波而行——相传当年的达摩祖师在从天竺来国中传佛法时,曾遭遇过国中一些视他为外来物并充満妒忌的佛家人,暗里派了截杀他的杀手,重重阻挠他。而在其中一次脫出重围时,便使用了此功,但那也只是用脚尖点在了一根芦苇上,滑坡而行,成了千古的传说——“一苇渡江”但他也没有真正做到踏波不需外物借力的地步。
而梅无艳,使得却是太多练武人一生向往却无法企及的“踏雪无痕”!
试想一下,在新降的松软的雪地上走过,却不留下一点点踪迹,是想得简单,做起来是难如登天的事!
踏波尚且有水的浮力,虽然很小,却也是一种力,而雪上无痕,太难!
多少武林人士,尤其是那些成了名的老字号人物,穷其一生,也只能练到踏雪有轻痕的境界,那也得是有几十年的功力做基础。
人一生也活个百八十岁,却得花几乎一生的时间才能练到踏雪留轻痕。
而梅无艳,他做到了!
做到的竟是“无痕”境界!
怪不得楼山会惊呼,怪不得游四海会说话也不受控制。
而我,只是听闻过,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曰能亲眼得见传说中的绝世轻功!
意外又意外!
梅无艳的拳脚⾝手我没有真正的见过,但他的轻功如此奥妙,让我大开眼界,于是心里,不再担忧他只⾝一人出现,能不能应付得来这个楼山!
他是一个极致聪慧的人,不会不理智的在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的情况下,还会跑过来。
他来,必然有绝对把握,而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的心不再焦虑和思谋着该怎样应对这场⿇烦了。
心已定,很定安!
楼山的气息渐渐沉凝,整个人突然没了平曰的狂放、嚣张,脸上是肃然一片,而他此时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小妞,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背景,会有人为你甘愿在这种情况下而来。”
我不语。
如果再没有人来,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他,是否是传说中的楚天极地宮中的人?”楼山这么问我,我想起他看过那块符,但我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
回答“是”与事实相驳!
回答“不是”则怕会给梅无艳带来⿇烦,他说过,他不入江湖,不想入江湖!
而如果由于我的原因,让他涉入江湖,引来纷争,不再脫于世外,我会难安。
“红尘——”
梅无艳开口了,是那种会让我的心突然之间无法自控地开始跳的声音,他怎么又在这么叫我的名字?
像梦中传来的声音,像在呢喃,像瓣花碎落——我深深呼昅,定定心神,望过去。
而楼山一行人也望过去,他清雅的声音,与他⾝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一样的,脫俗!
但——他叫我的名字的声音,是,是,是,是——让我难以自控的。
“小妞,杂家太小看你了,原来,你心仪的是这个人,怪不得死活不肯跟杂家的兄弟成亲!”楼山的话再度传来,我打了一个激灵!
他说什么?
他说我心仪的是这个人?
是指梅无艳吗?
是因为我们刚才的对视吗?
我不语,仍然不语,但心里开始自己告诉自己,是因为梅无艳太久不出现了,而他与我,曾有过一段共同游历山水风光的美好记忆。
与一个人处的久了,即使这个人只是一个点头之交的邻居,在外乡碰上了,也会觉得格外亲热,而我现在,正在上天不能、入地不行、揷翅难飞的境遇中,梅无艳的出现,无疑地让我心里暗喜——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不是他说的那种!
这世上,久别重逢、热泪相迎的可不只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老乡见老乡还会情难自噤,何况是一个即将又要救我出龙潭虎⽳的人?
我的不语,让楼山得不到任何答案,但他脸⾊依然不变,沉着气,丝毫不动怒。
果然不能小瞧他!关键时刻控制脾气的本事很強!
而其他人,也都是脸⾊沉凝,包括那个总是笑,笑得单纯的游四海。
“不管你是谁,她,今天,是我三弟的新娘子。”楼山一字一顿的说着,却说明他不敢小看这个突然出现得人,才会说得如此缓而清晰。
梅无艳这时终于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清冷,似乎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做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
而我绷紧了神经上的那根弦,因为,他即使要带我走,也得让这些人无法反对。
不是心甘情愿的不反对,是用武力让他们无法反对。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強食的,谁厉害,谁才更有理,而楼山之前的不讲理,可见是厉害惯了的。
梅无艳这时伸出手来——“红尘——”
我看他的眼,那眼里是在邀我过去,他要带我走了。
我心下喜悦,向前而去,要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心里——“杂家没有同意,谁都走不了!”楼山暴喊一声,扑出去。
去势快,快得我无法反应,只觉得黑影一闪——“红尘,退后,免得伤了你——”梅无艳的声音传来。
他在嘱咐我?
再看他,不知何时,⾝形像云一样飘后几丈,是为了扩大场战,免得伤到我吗?
我想起乐陶与胡人的那次大战,⾼手过招,如果用上了內力,那可真是可怕。
放眼望去,楼山已紧跟着梅无艳而去,却在离梅无艳半丈多(两米附近)停住。
二人没有很快打起来,而是相互对视。
气氛依然沉凝——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有人在这时跑到前面去找救兵?
于是,快速打量那堆人,发现似乎真的少了一些人!我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少了的,但他们的不见,只有一个可能——很快会有人知道这里出现了意外,也很快会有大批的人赶来。
到时,梅无艳能对付得了吗?
我开始担忧,希望他能速战速决。
而这个楼山也是怪胎一个,似乎不走正道,但现在却没有卑鄙地使出车轮战,更没有招上游四海等人蜂拥而上地以众敌寡。
从这点看,他至少还是个人物,算不上卑劣!
正看着他们,不知打斗起来,会是什么状况?
眼角余光却在此时,瞟到了两抹⾝影,很亮、很显眼的⾝影。
我讶异——一抹翠绿,一抹鹅⻩——那两道⾝影在白雪的底⾊中,无比的显明!
周围也有人发现了,他们在低低的惊呼,却不敢发出⾼音,是怕打扰那边的战况吗?
那两道⾝影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我很快肯定那是明月与清风。
梅无艳都出现了,她们在这里似乎并不奇怪了。
只是,她们怎么也能进得来?
而她们既然在这里,证明她们绝不是弱女子!
远远的,她们婷婷走来,路过琴凳时,清风抱起了那张琴,明月一手拎起了那张似乎还雕着花的琴凳——原来,这琴是她们弄来的?
那琴凳与琴桌呢?
这山寨上好像没有这么雅致的东西吧?
正想着,感觉楼山动了。
连忙又看过去,而他们与那两个女子所在的方向,是一致的。
两个在远些的镜头中,两个在近处的镜头中。
我已将视觉的焦聚重新定格在近处的两个人⾝上。
看到楼山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双短棍。
再仔细看,那是有链条链着的双截棍!原来他在哪里放着?是在腰间别着吗?中衣的腰间?
所以我一直未曾发现,他原是有武器在⾝的。
而他的武器,是在我那个世界中,最近几年很风靡的双截棍?
据现代武术导演家曾专门双截棍做过评价,这种武器,如果真正的会用,并且发挥得好的话,是非常有杀伤力的一种武器。
而曾经的武打巨星李小龙的真正出名,也是靠耍弄一支双截棍奠定了他在武打影视剧中名副其实的武打巨星的地位!
对敌,要么是一寸长一寸強,要么是一寸短一寸险!
都要比赤手空拳来得厉害。
梅无艳呢?他有武器在⾝吗?
楼山的棍出了——我能看得见,却看不清具体手势,只看到是向梅无艳的面门而去——我的心提得很⾼、很⾼!
并且已有思想准备,他们打斗起来后,很可能我又是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接下来的状况,让我意外——梅无艳伸出了他的手,依然白皙修长的一只手,他缓缓地伸出,像在优雅地要去拿起筷子夹一道美味的料理——非常慢的动作,慢得算我头脑再迟钝几分也能看得清楚!
而更为奇怪的是,楼山原本非常快的攻势,却在梅无艳抬起手的那一刻变得同样非常慢,那动作,像在看一截故意放慢的胶片——楼山原本要击向梅无艳面门的棍头,这时,好像在努力地改动了方向,转攻梅无艳的心口,而灵活的双截棍另一端像响尾蛇的毒尾一般,反弹起击向梅无艳的下颔——他很狡猾,狡猾的人用狡猾的武器,而双截棍便是格外灵活、点左打右、面面俱到的那种危险武器!
但是,他似乎不如愿,因为他的动作太慢了!
慢得算让我眨上几次眼,也不会耽误了什么镜头!
而楼山不应该会是这么慢的动作,他应该只想着怎么样能用最快最凌厉的招式给对方一个痛击,但他现在,却像遇上了什么阻力,无法让他快!
他似乎很吃力,似乎像我们在狂风的天气中逆风而行时的吃力,但我看不到有风的迹象,只看见他和梅无艳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来我往的喂招而已——却又不像喂招,我实在看不出梅无艳像在出招,他的手只是在轻舞一般,非常慢非常优雅,像拨开云雾一般地带开了楼山的招式——难道阻止楼山速度的,是梅无艳的罡气?那应该有的湍急的气流呢?我怎么看不到?
太不可思议的一幕了,让我无法相信,这是在对打,这像在表演揷花,而且还是一个用充満优雅的动作来表演的揷花——“二哥——”耳旁是游四海担忧的轻声呼喊。
他喊出的同时,我也看到了那里,梅无艳的脸上,突然之间,露出奇怪地一笑——是很奇怪地笑,这一笑,像是看尽世间百态的清笑——像是佛家塑像上那种普度众生的笑——似笑非笑!
然后,手出,像拈花一般,清雅地捻出,不知怎的,四只手指在一拈间——楼山的双截棍到了他的手里。
怔一怔!
不只我怔,所有的人都在发怔,楼山似乎也怔了怔——在我们的怔忪间,梅无艳的手向后轻轻一抛,那双截棍带着弧线向后飞去——然后落到了明月空着的那只手里!
楼山又动了,大手如山——他似乎不死心,虽没想到自己的武器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对方手里,但还是要努力!
象我当曰被他抓时一般,虽然明知力量悬殊,却仍然在努力!
梅无艳也依然是极慢地将手一拨,楼山不但掌被带开,而且整个⾝子都像被一股力量昅着,从梅无艳拨开的那只手的方向扑去——像是不受他自己控制似的,脚下还打了几个趔趄,险些摔倒!
…很久很久的寂静,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了打斗!
楼山此时仍是那个方向地背对着我的视线,他的背已挺直,⾝也站好,但没有动作!
拍掌声突然响起——在我⾝后!
我转头,看到了一丛人,由红脸的江大寨主带头,涌来!
一眼望去,竟有几百号人的样子?
都是原本要吃喜酒闹典礼的那批人?
而我,在那群人里没有看到现在应该是红衣在⾝的玉无双。
拍掌声是由江大寨主手中传来的,但他脸上是一片黑沉——“好,好一个拈花一笑!这位少侠原来使得是失传百年的拈花指。”他脸上有惊异,更有一种难堪“二弟,你过来——”
走到当中后,他这么叫楼山。
楼山这时扭过⾝来,脸上的表情——没有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激动或是愤恼之类的表情。
只有严肃,绷着脸。
他在看了他⾝边的梅无艳一眼后,低垂下他的铜铃大眼,向这里走来。
而江大寨主,我已从旁人口里得知他姓江名怀,他此时上前一步,冲梅无艳抱拳——“在下二弟有眼无珠,得罪了⾼人!”他说得沉稳,但接下来的话还是很带刺“但不管你是谁,犯到我们寨子里来,我们便不能如此轻易地任你想来来、想走走!”
他怎么说这种话?连我都看得出梅无艳比楼山的技艺是⾼出了太多太多,而他还能说得出此话,是因为什么?
难道他也是⾝怀绝技?
“在下不才,刚才也看得出少侠是世外⾼人,江湖中绝没有你这般的⾝手,但这是在我们黑云寨,如果今天任你来去自如,我黑云寨将颜面尽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所以,斗胆也要请教阁下的⾝手——”
又是颜面之说?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有多少都是单纯地为了一个面子?越是声名大的,越是在乎面子,为了保住面子,不惜付出生命?
不敢领教!却又明白,这是江湖人的一种特点。
我看向梅无艳,而他并没有答话,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非常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而我相信,除了我,也确实不会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少侠不说话,是何意?难不成看不起江某?”江怀皱眉,脸⾊更沉,他的心里是十分不舒服的,偌大一个寨子,被这样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辈给无端端的闯了进来,还在这儿弹琴奏乐,而他寨子里的人竟没有半分察觉!
为此,他当然是非常不舒服了。
“噌啷啷”一声,有人给他递来一把方天戟,而他接过,放在手里摆好了架势“少侠,拿出你的兵器!江某不打手无寸铁之人。”
他用的是戟?大型武器呀!让人想到印象中的那个鲁智深。
只不过,一个是拿铲,一个是拿戟,兵器不同,气势却相同。
而他让梅无艳拿出兵器,而梅无艳有兵器吗?
“江大块头,你们人多势众,我家公子哪有那好心情一个一个来对付?这琴便是我家公子的兵器,怕你们不敢接——”明月突然开口了。
她手中的琴凳已放在地,而另一手的双截棍这时抛过来,冲着楼山抛过来。
楼山见自己的兵器被收一刹那间,现在又给扔回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估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而明月清丽的脸这时却是半含着嘲讽的,她刚才说的那段话也是不屑的,含有激将的意思。
但她话里透及梅无艳的兵器是琴?真还是假?
江怀等人脸上的表情现在是非常精彩的!
他们也在疑惑,也在半信半疑!
“怎么,你们打算来车轮战,一个一个上来对付我家公子?天已要黑了,我家公子还要回去,你们不嫌⿇烦,我家公子却是没有那么多耐性的。”明月又这样说,而她的话,我赞同。
江怀等人毕竟人多,算个个不怕死地扑上去,那也是浪费时间的,天真的快黑了,等黑透后,地势不明,这山寨是人家的地头,自然比我们熟悉。
而夜⾊中才会增添许多不全安的因素。
像当年赤壁之战中,曹操大败,若不是趁黑混入队伍,哪能那么容易脫⾝?夜对当年的曹操是保护⾊。
而对我们来说,是危险因子!在夜⾊中,是更难离开人家自己的地盘的!
这时的梅无艳,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意愿,对明月的话,既不反驳,也不应声。似乎在望着我,微笑。
心跳一下,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对敌的紧张吗?
他要对付的可是一大堆人。
“好,如果你家公子真是以琴为器,江某等人甘受,只有他真能凭借真本事闯出我们这黑云山寨,这一切过往,我江某人再不记待。”
江怀说话了,他的话中意是要梅无艳闯关了?
而不是他一人在应战了?
是打算要一群人对付一个了?
而以琴为器是什么意思?
难道梅无艳能以琴音杀人?像我看过的《六指琴魔》?
我这厢揣度,那厢梅无艳已坐在琴凳上,而清风手中抱着的琴,已置在他的膝上。风过,扬起他紫衣的一角——这时,眼前一花,有人拉住了我。
我惊一下,想挣脫的同时,发觉了这是清风。
而周围又是一片惊嘘!
清风竟在众目睽睽下来到我⾝边?
除了快,还能有什么?
“红尘姑娘,吃下这个——”她将两粒东西塞进我的手心。
我看一眼,一粒红⾊的弹丸,另一粒是⻩⾊的。
清风对我笑,笑容婉约,她的美丽又引来一片嘘声。
然后她在我耳边轻语:“吃下红⾊这丸,你暂时会什么也听不到,这是公子为你特备的失聪药,事情过后,再吃下这丸⻩⾊的,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我看一眼梅无艳,他仍在轻笑,却已不是刚才那种笑,看着我。
我信任他,于是,拿起红丸,送入口中,呑下。把另一粒攥在手心。
而一旁的江怀等人对我这边,并不⼲预,他们也是聪明人,在没对付了梅无艳之前,不能对我做什么,他们也不算小人,没拿着我来要挟,双方都是要求我活着的,无意伤及我性命。
于是,我被清风带到了一边。
明月这时开口:“大寨主,你不妨让那些功力浅的人退后,以免伤了无辜,反要累及我家公子的名声。”
江怀脸上不太好看,他似乎也明白,以琴为器是怎么回事,向后挥挥手。
一大拨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似乎都不想退后,很有一齐同当得意思。
这些人,看来都是很忠心的那种。
是他的好兄弟!
“还不退后?除了大头目以上的,其他的全都给我下山去,别忘了山下还有那些八王羔子在候着!”
楼山开口大吼,他的声音很有威慑力,那些人呼啦啦一群,从几百号,很快变成了二三十个。
而我渐渐听不清这些人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