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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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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苏珉和肖玉磬去祠堂的时间,蓉卿去了松竹园,她坐在堂屋里,端着茶垂着眼帘,想着昨天晚上齐宵的样子…

  无赖的拉着她的手,非要将婚期提前。

  当初定在十月的婚期,就是为了错开诚王爷的日子,如今又来改且又没有什么不得不改的理由,到显得他们故意着诚王一头似的,蓉卿当然不会答应,几年她都等了当然不会计较再等半年。

  她也知道齐宵不过是看苏珉成亲着急了罢了,等明儿酒醒了,想到今晚他自己说的话,都会忍不住笑。

  可尽管不会答应,蓉卿还是逗着他说了许多的话,两人一人站在房内,一个靠在窗外,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们低了声音说话,齐宵微醺的酒气儿扑在鼻端,她的心都软了…

  齐宵亦是,捏着她的手放在手心,又凑在过去仔细端详她的手指,一数着,然后放在嘴角亲吻,呢喃着道:“怎么什么地方都这么好看呢!”话落,视线就落在她穿着薄薄的中衣,高高鼓起来的衣襟口。

  眸子一暗。

  蓉卿的脸瞬时红了个透顶,她忙将披在肩头的衣裳扯过来遮住,却无论她怎么遮,那里的依旧跳在齐宵的眼中。

  她娇嗔道:“看什么呢,快回去睡觉!”

  齐宵呵呵笑着收回视线,手心里都是汗,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就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

  蓉卿想到他当时的囧样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二夫人看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坐在那边自己乐起来了。”

  蓉卿忙掩饰似的喝了口茶,回道:“母亲,这钱您就留着吧,四哥刚成家往后府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手里还有些钱,何况还有铺子在盈利,您就别担心我了。”二夫人转目看着桌上那一万两的银票忍不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回头和侯爷商量一下,这事儿总不能瞒着他。”昨天武定伯府陪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确实惊了她一跳,心里既高兴又发愁,蓉卿嫁的是凉国公府嫁妆她本来就怕人家嫌少,如今到好有肖玉磬开了头,往后低于一百二十抬,可就拿不出手了。

  一个蓉卿,马上还有个苏容君,她真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用。

  二夫人毕竟不是苏珉的亲生母亲,苏珉信任她将婚事让她办,二夫人却守着距离,她事事和苏珉商量通个气,蓉卿自然不会拦着她,点头道:“好。”话落,笑着道“我们去听风院吧,这会儿人该回来了吧,我可等着拿四嫂的封红呢。”

  二夫人掩面而笑:“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话落,让胡妈妈将她准备给肖玉磬的见面礼拿出来,两个匣子,一个是她的一个是给苏茂源准备的,新媳妇进门,她不指望苏茂源会想起来准备见面礼,只求他不要胡闹,丢了长辈的脸面就成。

  两个人出了门,这边蒋氏牵着平哥儿和苏容君也都来了,蓉卿矮身将平哥儿抱在手里,笑着和他说话:“平哥儿,一会儿见到四伯母,要怎么说?”

  平哥儿疑惑的看着蓉卿,摇了摇头:“不知道。”蓉卿就笑着刮了他的小鼻子,笑道“要说恭贺新禧,早生贵子!”

  “知道了。”平哥儿点头不迭又重复了一遍,蓉卿就啄了一口他的小脸,赞扬的道“我们平哥儿真聪明。”蒋氏听不下去,嗔怪的看了蓉卿一眼,对平哥儿道“可别听你八姑姑的,哪有小孩子说这种话!”一顿又道“记得喊人行礼就成!”

  “哦。”平哥儿歪着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八姑姑,蓉卿就哈哈笑了起来,对蒋氏道“童言无忌,大家听了只有欢喜的份,怎么会觉得失礼,再说,咱们平哥儿这么可爱,见着的只有喜欢高兴呢。”

  蒋氏拍了她一下,回道:“四嫂刚进门,又是姑娘家脸皮子薄,回头该吓着她的。”

  蓉卿就想到一早上陶妈妈和胡妈妈去收的元帕,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子几人到门口时,碰到了苏峥和苏岚,大家见过礼苏峥和蒋氏走在后头,夫两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蒋氏又喊住二夫人,二夫人微微颔首指了指胡妈妈手里的两个匣子,苏峥顺着视线瞧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太夫人坐在正位上,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对于武定伯这门姻亲她并不很满意,总觉得苏珉该娶个更好的,至少家世上不能这么单薄,所以对肖玉磬也就没有那么期待。

  苏茂渠则相反,蓉卿一直觉得他眼都是前程利益和自己的得势,可自从来到京城,他对苏珉处处指点,并未有被薅爵罢免后的落魄颓废或是嫉恨,她才知道,在苏茂渠眼中,看中的更是家族的荣衰,门庭的光耀,这一点到是和太夫人很像,可苏茂渠的心明显要比太夫人更加豁达心思和眼光也要睿智和长远。

  苏茂源像是没睡醒似的,蔫着脑袋坐在对面,不停的打着哈欠,软软的靠在椅背上,二夫人过去坐在他隔壁,他眼角眉梢都没抬一下,只对放在他手边的匣子睃了一眼,复又合上了眼帘,不管旁人说什么谈什么,都与他无关!

  大家按齿序辈分落座,不一会儿穿着大红吉服的苏珉进了门,身形高大的他一身明亮的红色落在身上,非但没有半分柔,反而越发衬得他俊朗磊拓,肖玉磬垂着头跟在身后,面颊绯红目的爱意。

  蓉卿心里踏实了下来,陶妈妈在正中放了蒲团,苏珉和肖玉磬给太夫人磕头敬茶,太夫人淡淡的开口道:“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将夫比天,其义匪轻…夫有恶事,劝谏谆谆,莫学愚妇,惹祸临身…”竟是训教起来。

  苏珉眉头直蹙,肖玉磬垂头虚目静静听着。

  正厅里静悄悄的,就听到太夫人一字一句,将女论语事夫篇说了一遍,蓉卿侧目去看苏珉,生怕他会跳起来反驳太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凡他有半点不耐,明儿外头就能听到他不孝的传闻。

  蓉卿揪着心又去看肖玉磬,就见她安安静静的跪着,面上含笑垂首聆听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

  在苏茂源打了第七个哈欠的时候,太夫人端茶吃了一口,从陶妈妈手里接了封红递给苏珉夫,终于歇了口,道:“既是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吧。”

  苏珉和肖玉磬行礼磕头站了起来。

  戴氏引着两人到苏茂渠和大夫人这边,大夫人只笑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赏了肖玉磬一对金手镯,一支赤金的凤头钗步摇,肖玉磬谢过,奉上自己亲手做的鞋袜,两人又去给苏茂源和二夫人行礼,二夫人脸的笑容,是真的替苏珉高兴,她笑着开口说了几句,侧目撇了苏茂源一眼,还好苏茂源当着新儿媳的面,不愿太过落面子,收了腹坐的端正,她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见面礼递给肖玉磬,苏茂源亦是将礼给了苏珉。

  戴氏一一介绍了家里的亲眷,轮到蓉卿时她笑着站起来朝苏珉和肖玉磬行礼,喊道:“四嫂。”肖玉磬垂着头脸绯红,拿了封红做蓉卿的见面礼,蓉卿笑眯眯的收了,朝苏珉眨眨眼,苏珉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

  见了礼,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饭,下午蓉卿吩咐了鹿子回永平取嫁妆的事宜后,就和苏容君结伴去看望肖玉磬。

  肖玉磬正和身边的妈妈商量归置箱笼的事情,见两人过来她忙了她们进次间里说话,让人上了冰镇过的酸梅汤,蓉卿笑着道:“四嫂,我们中午可没有吃,这会儿饿了,您这里可有好吃的,给我们垫垫。”

  “怎么没吃呢。”肖玉磬拧着眉头道“那我让人给你们去厨房做些吧,想吃什么,我手下有个妈妈擅长做川菜,让她给你做几样爱吃的端来吧。”

  蓉卿忍着笑,摇头道:“我和七姐都听说四嫂亲手做的桂花糕极好,家里还酿了桂花,不如赏我们一些吧。”

  肖玉磬听着就知道蓉卿在打趣她,立刻红了脸过来掐蓉卿的脸,和苏容君道:“七妹妹,您看看她这张利嘴,平里就该好好治治她才对。”苏容君掩面而笑,眼眸微转为难的道“四嫂,我哪里能有法子治她,不过往后您来了,您是嫂嫂,可就交给您了。”

  蓉卿趴在苏容君肩头上笑了起来。

  肖玉磬见她们姐妹合起伙来逗她玩,跺着脸绯红的去挠蓉卿,几个人笑作了一团…

  闹了一阵,肖玉磬笑着道:“等你四哥回来,让他收拾你们!”又哼了一声“哪有这样欺负嫂嫂的,真是没大没小。”

  “是,是,我们的好嫂嫂。”蓉卿拉着她坐下“我们可不敢欺负您,您可别和四哥告我们的状!”

  肖玉磬也忍不住轻笑起来,说起蓉卿:“你也别笑话,也没有几个月就轮到你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怕什么。”蓉卿笑着道“齐家可没有我们这样的小姑子。”几个人又是一阵发笑,苏珉正好进院门,听见两个妹妹和肖玉磬在房里说笑,就驻足在院子里立了一刻,平洲眼观鼻鼻观心的候着,一会儿苏珉又原地转身朝外走,平洲就问道“爷,你不进去吗?”

  “让她们聚聚吧,难得蓉卿和她能说到一起去。”苏珉说完,径直出了门,平洲小步追着回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也会心的笑了起来,都说姑嫂难相处,四是八小姐嫡亲的嫂嫂,两个人关系能这么亲近,往后八小姐若是在婆家受了气,想回来就回来了,也不用怕四会不高兴。

  他想着也笑了起来,走了几步忽然苏珉停下步子看着他,平洲一怔朝后退了几步,问道:“爷,怎么了?”苏珉就打量了平洲一眼,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平洲说完挠了挠头,苏珉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去了外院。

  晚上蓉卿碰见苏珉,就将那两万两的银票拿给他:“当初在北平时您给我的,开铺子时用了一些,我后来又补回去了,这些钱还给您!”苏珉皱眉不接,道“这些钱你留着,齐家人多你放在身边,有个什么事也能应付。”

  兄妹两人说了半天,苏珉说不过蓉卿,只得凝眉接了在手里,转身又拿给二夫人:“放在嫁妆里,也别额外添东西,给她留着用吧。”嫁妆分明的嫁妆,一抬抬摆在单子上,大家都能看得见,暗的那一份却是贴补,二夫人早就备了五千两放在箱笼里,准备到时候偷偷给蕉娘,如今又入了两万两她自是替蓉卿高兴,笑着收了。

  第二肖玉磬回门,两个人在武定伯府待到临落回来,苏珉喝的半醉,肖玉磬亲自服侍他,又是擦洗又是煮醒酒汤,待哄了苏珉歇了她去二夫人那边请安,二夫人笑着道:“你早晚来请安我就不拦着你,立规矩的事情我这里没有的,你安心打理好房里的事情服侍好侯爷就成。”

  肖玉磬原本对二夫人没有多深的印象,只觉得她寡言少语没有什么主见,如今听二夫人如此说,心里顿时生出感激来,愈加的将她当正经婆婆敬着。

  二夫人这边没有的事,太夫人那边却是端了规矩,肖玉磬一早上就去太夫人那边伺候,梳洗早饭,当着她妯娌的面太夫人冷的热的话说了不少,敲打了戴氏连氏和欧氏,肖玉磬站着几个人也不好坐着,一时间的府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太夫人虽做的有些过,但在理上却挑不出什么不妥来,蓉卿也管不得,又怕苏珉为肖玉磬出头,更让她难做,和苏珉道:“祖母提点孙媳妇并没有不对,您千万不要出头,若是让祖母嫉恨了四嫂,往后您不在她有的是法子出气,这件事只要不过分,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让四嫂受些委屈了。”

  苏珉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四哥,齐宵最近在做什么?”蓉卿岔开了话题,给苏珉斟茶,苏珉接了茶回道“在查苏堤贪墨案!”

  这件事齐宵没有和她说,她听着一愣,问道:“他是打算给临安侯平反?”难怪最近都没有听到他的事情。

  苏珉微微颔首,沉声道“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从去年开始就已经着手查探,此后去了四川耽搁下来,如今回来当然要重提起来。”一顿又道“只是贪墨案过去多年,当初涉及的人也都被太祖处置了,想要彻查几乎是不可能,但若想给临安侯平反到是还有机会。”

  “若是能给临安侯平反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蓉卿听苏珉说心里也替齐宵高兴“当年这件事牵涉很广,圣上那边可会有…”

  “不会。”苏珉摆着手道“这件事因辽王而起,也是辽王一手查办,当年圣上与他不合众所周知,不可能再牵涉到其中!”

  蓉卿微微颔首,她觉得可能是苏珉怕她担心胡思想没有和她说实话,事后又旁敲侧击的问了苏峪,苏峪和苏珉的说法相同,她才放了心。

  转眼到了六月,肖玉磬要回家住对月,蓉卿亲自送她出门,她回家也就不用在太夫人跟前立规矩,等回来太夫人总不好再提起来吧!

  虽说要住一个月,肖玉磬住了八天就回来了,回来后太夫人果然没有再提,肖玉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戴氏和连氏以及欧氏脸色都好看起来!

  七月初六的时候何嬷嬷请辞要走,相处了半年多蓉卿和苏容君都有些舍不得,何嬷嬷笑着道:“该教的也都教了,两位小姐都是聪明人,面相也都是极好的,往后必定大富大贵,老奴旁的也不多言,只祝两位小姐一生顺遂和睦!”

  何嬷嬷留不住,蓉卿只得备了丰厚的程仪送她,何嬷嬷笑着收了,由蕉娘送着出门。

  乞巧节家里热闹了一番,蓉卿放了几个丫头的假,又在院子里搭了台子,让蕉娘吩咐厨房给她们准备请七娘的糕点瓜果,几个人将早上放的针拿出来一个个去看,嬉笑作了一团。

  盂兰节过后,家具制好了,二夫人让赵总管将家具一应送去了凉国公府,蓉卿也收到了齐宵的信,信中说他看着屋子的家具,总能在夜里做梦,梦见她或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或站在书架前取书…房里都是她的影子。

  蓉卿看着失笑,写信问他给临安侯平反的事怎么样了。

  齐宵回信说并不顺利,当年负责查案的三司官员罢免的罢免,死的死了,大理寺的卷宗也丢失了一部分,如今他寻到了一位大理寺的副主薄,请他回京作证,他还找到押解他舅舅放去的衙役,受了重伤半身不遂在上,但人却是清醒的,他也请了人接到京中来…

  蓉卿叮嘱他万事小心,辽王当年在京中羽众多,若是齐宵只查到死人头上,到也无所谓,可若是牵扯出正当权的,难免触及了别人的利益,又引来旁的纠葛。

  齐宵言辞间连连应是,说起赵钧逸的婚事,还有十几的时间,钦天监忙的团团转,光录寺请兵部调派人手结亲伺宴,兵部的海大人拍着桌子军士是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勇士,总能用在此等儿女情长的事情上,把事情推给了五军都督府…

  齐宵笑着说他特意查了太祖和惠帝时期的卷轴,让五军都督府派人亲伺宴还真是头一回,他就给御史台了点口风,一时间朝堂弹劾海大人以及太常寺卿牛大人的折子漫天飞。

  她笑着的说不出话来,说齐宵胡闹,回头赵钧逸和单竟该嫉恨上他了,齐宵在信中哈哈大笑…

  后来蓉卿才知道,无论是兵部的海大人,还是太常寺卿牛大人,当年临安侯一案事发时,两位大人曾人云亦云夹在中间递过弹劾的奏折,此事一出两位大人便私下里去找齐宵,齐宵顺势翻了当年的事情出来,请两位大人代笔写平反的奏章。

  蓉卿将信交给平洲,又提笔给鲍全明回信,年初的时候鲍全明来信,说是滦县的义学已经筹办好,还在信中提到了容公子帮了许多的忙,蓉卿思索了一刻才想到鲍全明所说的容公子就是暮

  滦县义学的事,她一直没有和杨氏提,但因上次在太子府遇到赵钧逸的事,她也不愿再去太子府,便写信告诉杨氏,细述了义学的事情,杨氏给她回信,说义学请她继续办,但不要嘱她的名,若是经济上短缺,尽管和她提她一定鼎力相助。

  圣上正值壮年,杨氏和太子仁厚爱民是好事,在朝中得众臣爱戴亦是好事,但凡事都有个度,不能寂寂无名却也不能风头太劲…她明白杨氏的顾虑,所以笑着说不用她贴银子,她一家铺子养一个义学绰绰有余,让杨氏不用挂怀。

  信写了一半,正巧苏容君进门,见她正在写信,笑着道:“在给华家姑去信吗?”蓉卿笑着放了笔,回道“在给太子妃写信,与她说滦县义学的事情,当初她参与也出了许多的银子,我也要事事与她汇禀才是。”

  苏容君目光微顿,叹道:“…太子妃身体不好,偌大的太子府又是她一人持,琐事繁重只怕无暇分身啊。”

  “嗯。”蓉卿微微颔首,说起杨氏的身体来“药石不断,我也很担心她的身体。”

  “她的病我也听过一些,当初生产时落了病一直未愈,家中又遭逢大难,她心中郁结致身体每况愈下,谁到底还是心病…”苏容君说着微顿又道“先生给我的札记中就记载过一列相似的病情,并不难治,下药也极其简单,想必宫中御医也是清楚的,可太子妃一直未愈。若她能放开心思,病情也就不治而愈了。”

  蓉卿明白,微微颔首,两人就没有再说话,过了一刻苏容君问起赵钧逸的婚事:“还有几就是诚王大婚了吧?”

  “嗯。”蓉卿笑着,想到赵钧逸成亲的样子,不由对单小姐生出一丝好奇来。

  两人说着话收拾了一番去二夫人那边,香兰见她们过来,笑着道:“二夫人刚刚被太夫人请去了,两位小姐稍坐歇会儿吧。”

  蓉卿只得和苏容君在次间里坐着等二夫人,过了一刻蒋氏和肖玉磬联袂而来,四个人说说笑笑等二夫人,肖玉磬看着几个人道:“听说七妹妹在寻生药铺子?”

  苏容君和蓉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肖玉磬就掩面而笑,回道:“我手里正好有间铺子,不过是在弓箭坊前头的巷子里,市口不算好,左右住着的也是普通百姓,原先铺子租给福州一家做茶叶生意,最近听说他们生意出了点问题,就要把铺子退了,我就想到了七妹妹,也不知你们用不用得上。”

  苏容君听着眼睛一亮,蒋氏却是笑问道:“铺子我们手里也有,也寻了几家,可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市口到是其次毕竟只是想让七妹坐堂的积累经验…”肖玉磬就道“那铺子大小我去看过,前后三间,我细想过,前面的就做门脸摆了药柜卖药,后面呢就让大夫坐堂问诊,后堂存药晒药堪堪够用也不显大!”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那敢情好。”蒋氏笑着道“改明儿我们去瞧瞧,若是成那真是极好不过的了。”

  肖玉磬点着头,看着苏容君道:“七妹的心思我也略懂些,你一心学医为的是能尽自己之力,造福百姓,不像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能呆在后宅之中…”她说着微笑,又道“你想做什么,我与五弟妹一样都支持你,别的事先不提,只要你过的高兴,我们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养的起你这个妹妹!”

  短短的一句话,给了苏容君莫大的鼓励,她红了眼睛起身朝蒋氏和肖玉磬行礼:“谢谢四嫂,谢谢五嫂!”

  苏容君不出嫁,两个人嫂嫂都不说什么,蓉卿当然不会多言,笑着和几个人一起论起生药铺子的事情。

  一会儿二夫人回来了,蓉卿起身去,察觉二夫人脸色不太好,遂问道:“母亲怎么了,可是祖母和您说过什么?”岑姨娘也跟在后头端了茶盅进来,二夫人指了指杌子请岑姨娘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容君,就道“太夫人给七小姐说了一门亲事。”

  大家脸色一变,尤其是苏容君一时间脸色煞白,摇摇坠的坐在椅子上,蓉卿无声的握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听说母亲说完。”苏容君艰难的朝二夫人看去,二夫人又道“是江侯的一个旁枝,姓岑,如今已是秀才,年岁上比七小姐小三岁,但为人踏实自小养在江侯膝下,颇受宠爱。”

  小三岁?那今年不才十四岁?

  大家听着面面相嗤,既然江侯的旁枝,家境总不会太差,怎么会愿意取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子为,蓉卿暗暗皱眉,肖玉磬已是惊讶的道:“那孩子不会有什么暗疾吧?”

  二夫人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清楚,不过听说家境并不算好,一直靠侯府接济着过日子。”

  几个人皆是没了话说,这样的人家太夫人也能寻的到,蒋氏更是道:“不会是江侯看中了侯爷和齐姑爷在朝中的声望,所以拿自家的侄儿换门姻亲吧?!”

  蒋氏想的不无道理,这位岑公子年纪小又有功名在身,无论出身背景想要娶个小家碧玉绰绰有余,即便是大户人家庶出的女儿也不算高攀,这会儿来求苏容君不得不让她们多想。

  毕竟大了三岁,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太夫人说过几请岑公子到府上来坐坐,让大爷和二爷见一见,若是可以这门亲事就定下来,虽不能在八小姐前成亲,可也不会太迟。”二夫人说着微顿又道“毕竟,过了年七小姐可就十八岁了。”

  就是成亲再迟,十八岁也当嫁了。

  大家都朝苏容君看去,苏容君垂着眼帘不说话,岑姨娘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当着肖玉磬和蒋氏的面,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沉默的散了,蓉卿转头请平洲帮她查查这位岑公子,平洲回来道:“…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自小有起步成诗的美名,为人也颇为清高,从不和同龄的公子来往,整在家中读书写字,再不然也只是骑马郊游,其它的事情倒是没有了。”

  十二岁的秀才…蓉卿不由想起孔令宇来…

  苏容君沉默了几,太夫人那边真的让人将岑公子请到府上做客,蓉卿听苏峪说起岑公子来:“还行!说的过去。”就没了话。

  不是苏峪不想说,是因为真的没有必要再形容,为人除了书本外,世故人情一窍不通!

  太夫人却很满意,让二夫人请再请秦夫人做媒人,等过几岑家来人提亲。

  苏容君依旧沉默不说话,蓉卿急了问道:“你是打算嫁了?”苏容君抬头看了看她,又重新垂下头去誊书,蓉卿只得从苏容君的书房出来,方出门平洲来了,回道“小姐,侯爷请您去一趟外院。”

  “去外院?可是来了什么人?”蓉卿微愣,苏珉一般有事都是进来和她说,很少请她去外院,平洲就笑着道“是诚王来了,请您去见一见。”

  蓉卿皱了皱眉,离他大婚还有几的时间,他不去准备婚事来见她为何事?

  尽管如此,蓉卿还是拒绝不得,只得道:“我去换身衣裳。”进门换了衣服,带着几个人丫头去了外院,在苏珉书房中,蓉卿见到了赵钧逸,穿着一件豆灰色的直缀,身形消瘦站姿扭歪,青青黑黑的胡渣堆着下颌,眼底也是抹不去的青黑色,显得既他颓废又落拓,蓉卿忍不住紧蹙了眉头。

  苏珉看看蓉卿,朝两人道:“我在外面。”就起身出了门。

  赵钧逸束手站在那边,视线落在蓉卿脸上,苦笑了一声道:“坐吧。”蓉卿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想问他怎么成这副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低着头等赵钧逸说话。

  “苏蓉卿。”赵钧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好不好?”

  蓉卿点了点头,回道:“好的!”礼貌的回问道“王爷可好!”赵钧逸摇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不好!”蓉卿听着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赵钧逸又道“那个…还没有恭喜你,要成亲了。”

  蓉卿笑笑,不想让气氛变的这么尴尬:“王爷也将要大婚,蓉卿也恭喜王爷!”赵钧逸脸色一垮,垂头丧气的道“没什么可恭喜的!”

  蓉卿被他堵的没了话说,只得坐在对面干喝茶,又不好催着问他请自己来到底想说什么,两个人对面坐着气氛就沉了下来…

  “苏蓉卿。”忽然赵钧逸抬起头来,看着蓉卿,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若是当年我不拒婚,令太祖给我们赐婚,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蓉卿一口茶含在嘴里没咽下去,顿时被他的话的呛起来,她放了茶盅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半天,赵钧逸想过去动了动又坐回了椅子,蓉卿平复了下来惊讶的看着他。

  赵钧逸怎么突然提到当年太祖赐婚的事情,那件事不过是赵均瑞的一个手段,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现在赵钧逸再提毫无意义。

  想了想她道:“那个…若是太祖赐婚,我想我也没有能力反对的吧?!”并没有说自己愿意不愿意。

  赵钧逸眼睛一亮,看着她喜道:“这么说,你是愿意的?”

  蓉卿用一种很难沟通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圣上赐婚她有几个脑袋抗旨不尊?她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蓉卿干笑着道“你到想说什么?”

  赵钧逸一怔,蓦地醒过来一样,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句:“我到底想说什么?”他其实只是想问一问蓉卿,若是没有齐宵,她会不会看得见他。

  只是那句话,他问不出口。

  “齐宵他…”赵钧逸说的磕磕绊绊“你对他…”说不下去。

  蓉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暗暗叹了口气,若是以前她只是怀疑赵钧逸的心思,毕竟在她眼中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像个孩子一样,她也从来没有将他对自己的心思当一回事,可是现在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对方,她咳嗽了一声,笑着道“王爷,要不蓉卿陪您下盘棋?”

  赵钧逸一愣抬头看着蓉卿,蓉卿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眼神明亮笑容娇俏,他看在眼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蓉卿就从墙角端了棋盘出来,两个人对面而坐,依旧是蓉卿先落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棋吗。”蓉卿笑着道“其实那天我偷偷藏了一颗棋。”

  赵钧逸听着一愣,勉强笑道:“是吗,我没有发现。”蓉卿掩面而笑,回道“我当初和三哥下棋时,也是这样赢了他,其实我棋艺不如你们的…”

  赵钧逸哦了一声,两个人下着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过了一刻赵钧逸苦笑道:“还是我输了。”

  “看!”蓉卿摊开手心里的一颗白棋“故技重施!”

  赵钧逸蔫头耷脑的回道:“少这一颗我还是输!”一顿又道“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输赢了。”

  “王爷说的没错。”蓉卿笑着道“其实实话和您说,在太子爷写奏折前,我已经准备离家出走了,不管当时太祖批了没批,我心里都没有当一回事儿,做好了隐姓埋名诈死的准备,等我一走家里人只能报一个暴毙上去,赐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赵钧逸惊讶的看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就和下棋一样,如果我没有能力反抗,或者左右大局势,我就会作弊!”她笑着道“我很自私,我不愿意将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哪怕这样做会影响到别人,我也不会退步!”

  赵钧逸看着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一直知道蓉卿只是看似温顺,却没有想到她还藏着一副利爪,蓉卿笑着挑眉道“您看,您并不了解我吧,有时候我们该庆幸有的事情没有成真,您看您现在多好,享齐人之福,八月娶正妃明年侧妃进门…”

  “你!”赵钧逸终于明白蓉卿要和他说什么,她在告诉她,即便当初太祖赐婚,她也不可能乖乖遵旨,哪怕自此以后丟了苏府八小姐的名头她也不在乎,她在告诉她,若被赐婚的真的是她,那么这个侧妃在,她也不可能嫁给她,因为她说了,如果不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就会作弊…

  这个作弊,亦包括故技重施的离家出走抑或是诈死。

  这些赵钧逸都没有想过,他是大夏的王爷,肩负了许多,其中也包括绵延子嗣,他的命运掌控在圣上宗人府甚至朝臣手中,却独独自己不能左右。

  她要的他给不了…

  “王爷。”蓉卿端起茶盅“以茶代酒,祝您新婚大喜,万事安泰!”赵钧逸看看她,视线落在茶盅上,失魂落魄的端了茶盅和她碰了碰,却是没有喝怔怔的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界限发呆,蓉卿站了起来,笑道“王爷稍坐,蓉卿告退!”话落,她转身往外走。

  “等等!”赵钧逸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着蓉卿“苏蓉卿…我…能不能抱抱你。”

  以后擦身而过,各自为家,此生再没有机会了…

  蓉卿没有回头,朝着他摆了摆手:“王爷还是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着做您的新郎官吧。”话落,她推门而去,留了赵钧逸一人在原地,久久未曾说话。

  过了两就是八月初八,半城轰动中,宋国公府十里红妆将单小姐送入王府,蓉卿自然没有去也没有看到热闹的场面,回来苏珉只是淡淡的道了句:“…听说单家小姐妇德妇言,女红针黹,诗词书画样样皆拜名师,容貌亦是清秀绝伦,早赋盛名!”

  蓉卿看着苏珉就笑着点头,道:“希望他们早生贵子。”苏珉无奈的看着她,摇头而去。

  府中却来了一位娇客,蓉卿疑惑的抬头去看赵玉,不解她为何突然造访,赵玉也不看她,笑着和太夫人道:“母后向来爱有才之人,正巧正德宫中缺位执笔女官,就想求太夫人将七小姐借她用用,恰巧七小姐又有医术在身,更能照顾母后的身体,亦能陪我在宫中作个伴,您觉得可好?!”

  不单是蓉卿,就是太夫人和苏茂渠,苏珉亦是惊讶不已,众人都朝苏容君看去,苏容君垂着头不说话…

  “公主娘娘。”太夫人开口道“七丫头今年已是十七整了,家中亦正为她说亲事,您看…”

  赵玉不待太夫人说完,笑着摆手道:“您瞧,我今年可不就是十六了,婚事的事情急什么。”一顿又道“到时候母后亦会惦记着她的婚事,定会给她指门极好的亲事,您就放心吧。”

  太夫人愕然,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儿不错,苏容君并非苏珉的女儿,只不过是他的庶妹,这样的身份不上不下想要觅到合适的确实不容易,若是能进宫几年得皇后娘娘调教,将来由娘娘赐婚,说不定能高嫁!

  不等苏珉出声,太夫人就想明白了,笑着道:“那七丫头入宫,麻烦公主多加照佛!”

  “祖母!”苏珉站了起来,眯着眼睛了眼赵玉,回头去问苏容君“七妹,入宫的事你是如何想的?”若是苏容君不愿意,他绝不会同意她入宫。

  苏容君站了起来,垂着头低声道:“四哥,容君能得皇后娘娘垂青,得公主抬爱,是容君的福气。”一顿抬起头来,看了苏珉“容君进宫,定尽心服侍皇后娘娘!”

  “七妹!”苏珉微惊,却也明白,大夏没有这个先例,皇后娘娘也不会无缘无故,让他的妹妹入宫做女官,这件事只怕是苏容君自己求来的,他没了话摆了摆手道“随你吧。”又朝赵玉抱拳“有劳公主。”

  赵玉笑着颔首!

  蓉卿朝苏容君看去,苏容君朝她头来歉意的一眼,蓉卿撇开头去,红了眼睛!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了,赵玉摆驾要走,蓉卿起身恭送,赵玉路过她身边时微微顿足,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苏珉和苏茂渠送赵玉出府,待她一走家中就炸开了锅。

  她们这样的人家,但凡将女儿送入宫中的,都是妃嫔美人做的是圣上的嫔妃,还从有过听说过送入宫中做女官的,大夫人凝眉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这一耽误大好年华都没有了,即便将来皇后娘娘赐婚,你又能寻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苏容君垂着头不说话,蒋氏在一边垂泪,二夫人垂着眼帘脸上亦是失望难掩。

  苏容君也不反驳,任由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说了一刻大家见她木头人一样的就没了话,各自散了,苏容君跟着蒋氏一起去了二夫人的松竹院,岑姨娘就扑了过来抱着苏容君一阵哭了起来,肖玉磬和蒋氏劝着。

  蓉卿一直没有说话,她想到当初见到苏容君给赵玉写信,她只当两人依旧联系并未多想,没有想到苏容君是做了这个打算,她不由想到苏峪给她说的前朝那位窦颖唯…

  苏容君读诗书,也定然是知道的吧。

  她可能也是被太夫人急了,实在没有办法逃避成亲这件事,才会想到这个法子,她看着苏容君道:“宫中有太医院,里面存了许多绝世的医书,七姐是不是想着借此机会,仔细阅览一番。”

  苏容君感激的看着她。

  大家的话题又都转到了学医的事情来,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苏容君进宫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底!

  没什么可劝的了,大家也都沉默了下来。

  进宫中什么也不能带,所以二夫人也没有什么可给她准备的,只让蒋氏将她们给苏容君准备的嫁妆收起来,这三年是用不上了!

  晚上,苏容君过来和蓉卿说话,歉意的道:“八妹,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一顿又道“若是四哥或是母亲,我还能撒撒娇,可是祖母那边我知道我是说不通的,所以我只能求公主帮忙,虽说入宫不是最好的法子,可却能让我多过几年这样的日子,再说宫中有太医院,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读点书。”拉着蓉卿“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蓉卿叹气的看着她,摇头道:“我并非生你的气,我只是心疼你。虽说圣上妃嫔不多,可毕竟都是贵人,你进去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会很辛苦!”

  “我没事。”苏容君见蓉卿并未生她的气,笑着道“走什么样的,就要付出等同的代价,这个道理我懂。”

  蓉卿朝她笑笑,道:“进宫后有什么难处,千万别一个人忍着!”

  苏容君抱着她,垂着眼泪点了点头。

  九月初鹿子从永平回来,将周氏的嫁妆赎了回来,二夫人将东西点算好,一分为二,一份给苏珉一份添在了蓉卿的嫁妆里。

  九月初八,凉国公府请了媒人和家中的桦大莲二来府中请期,定了婚期在十月初六,接下来蓉卿就整在房里赶制鞋袜,又试了喜服,定了带去的陪房和婆子丫头,几家通好的夫人也都上门来添箱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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