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三年之约下
“皇兄…”夜悦辰猛然转⾝,千言万语卡在喉间,一时竟是怔愣不已。
他仿佛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不管是关心,教导,亦或是责骂。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给人一种极不实真的感觉。
若非是战王夜绝尘真的就笔直的站在御书房的大殿之上,他们都觉得自己产生幻听了吧。
任何时候的战王夜绝尘,都不是他们有胆直视的,浑⾝上下慑人的气势,足以令他们畏惧万分。
很多时候他们宁可面对夜皇,也不愿面对战王,如果不是夜皇早已册封夜修杰为太子,而夜修杰也的确很是优秀,夜绝尘将是继承夜皇最佳的皇储人选。
他们有理由相信,倘若夜绝尘做了皇帝,在不久的将来夜国必将成为飘渺陆大最強的家国。
然而,各方面都异常卓越的夜绝尘,庒根就无心于皇位。
即使如此,在夜皇刚刚册立太子的那两年,仍是有很多的朝中大臣不死心,他们一门心思就想着推夜绝尘上位,让夜皇废太子,改立夜绝尘。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醒的。
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夜绝尘的手段堪称腥血,此后,饶是某王表现得再怎么优秀,军功再如何的显赫,再无人敢把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也因为如此,夜皇也渐渐死了心,他知道没有人能改变夜绝尘做的决定,改由专心的培养夜修杰,希望他能做一代明君。
别的家国皇位之争不断,手足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就是他也从兄弟的厮杀中,双手沾満腥血才稳坐皇位的,夜皇轻叹的同时也感到満心的欣慰,后世如何他管不着,他只知道他有几个好儿子,而夜国必将在他们的共同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強盛,百姓也能生活得越来越好。
有的人天生如此,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只是那么站在那里,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夜绝尘就是那样的人,他不过露面,说了一句话,刚才还満腹心思算盘的人,立马就安份了下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尘儿。”相较于夜悦辰的一声惊呼,夜皇则是直接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脚也不听使唤的迈了出去,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整个人都失了态,哪里还有半点天子之威。
撇开皇帝的⾝份不谈,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盼望着自己孩子安好的普通父亲。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闻者莫不鼻酸。
“皇兄你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没有一开口就提伊心染,而是表现得像个单纯的孩子,夜悦辰強庒下満心的疑问,只为一步步寻求一个答案。
任谁都知道伊心染是夜绝尘的噤忌,他也过了⼲那种傻事的年纪,为人处事比以往沉稳多了。
回夜国之后,这是夜绝尘第二次进宮,上一次他只见了夜皇,连他的⺟后轩辕皇后都没有见,这一次他没想会见到夜悦辰。
看到他,难免就会想到伊心染,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又是那么好的朋友,夜绝尘想对他,却只觉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隐隐知道他的染儿去了哪里,可他是那么的怨恨自己的无能,他要真有毁天灭地之能,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他跟孩子,自己却…
“皇兄,你不喜欢小七了吗?”夜悦辰见夜绝尘不为所动,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了,直接扑过去抱住夜绝尘的手臂撒起娇来。
他的举动,直让御书房里其他的军机大臣,挂満了一头的黑线。
果然啊,江山一改本性难移。
七皇子就算上了场战,历练得觉稳了,有气势了,但骨子里还是孩子得很。
这不,战王一回来就…
“咳咳。”夜皇轻咳一声,突觉刚才他的表现不算失态,至少比起夜悦辰要好太多了。
“各位大人是不是觉得只要夜国对南国出手了,萧苍两国以及幽冥堂就会放弃攻打夜国。”他的声音很轻,似云似雾,却字字如玑,重重的敲在人心上。
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回来,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战神之名是如何得来的。
闻言,众军机大臣浑⾝一阵哆嗦,不自觉的退了数步,没人敢出声。
“本王的王妃倘若真是异世凤星降临,得之可得天下,尔等觉得南国先皇会有那么愚蠢,将她和亲远嫁我国么?”
静,死一般的沉静。
夜悦辰深知眼下不是开口说话的时机,乖乖的松开了手,静静的退到一旁。
他就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并且还事关九儿,皇兄是不可能不管的。
虽然他贵为亲王,也经历过了场战的洗礼,但他在朝中文武百官的眼中,仍是不怎么有份量,他说的话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比夜绝尘在朝中的威信。
“还是你们觉得与萧苍两国,共同出手灭掉南国之后,夜国还能全⾝而退。”
这些蠢货,真有令人想杀人的冲动。
李天承的算盘打得很精,谣言骗不了智者,却站稳了人云亦云,众中铄金的至古名言。
三五两个人说的,算不得真,然而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便是假的也成了真的。
无风不起浪,夜绝尘相信这次的谣传并非是空⽳来风,李天承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说他的染儿是凤星,他相信。
伊心染拥有极其尊贵的血脉,乌蓬陆大西悦皇朝比起飘渺陆大的四国,不知強大了多少倍,而她是西悦皇朝最尊贵之人,说也是凤星也不为过。
要说得伊心染者得天下,联想到她幕后的⾝份,若有西悦皇朝相助,也并非是不能一统飘渺陆大。
但夜绝尘想说,若他为君,放眼这天下,他将不会借助任何人之力,他要自己打。
至于红颜祸水么,他的小女人生得倾国倾城,几乎没有言语能形容出她的百分之一美好。于他而言,伊心染的确是他的祸水,让他深爱上她无法自拔。
她是他的红颜祸水,祸水一词是褒义,而非贬义,远不是外界所流传的那般。
“无论是萧苍两国还是幽冥堂,他们最想灭掉的不是南国,而是夜国。”这么明显的目的,连他都瞧得清楚明白,真不知道这些军机大臣是⼲什么吃的。
与萧苍两国合作,无益于是与虎谋皮,稍不留神就惹火烧⾝,想脫⾝都难。
南国是夜国最紧密的结盟者,只要九儿在一天,南国皇帝就不会对夜国出手,假如南国灭亡了,下一个就会是夜国。
萧苍两国合力攻打南国,久攻不下,就足以说明伊律瑾的能力,正因为拿不下南国,才需要借助谣言,达到借夜国之手,灭南国的目的。
偏偏这些大臣脑子都被门夹过了,居然真的相信什么得凤星可得天下的谣传,想要劝服父皇对南国出手,那简直就是自毁长城的做法。
别说他不同意,就是夜皇也不可能同意。
夜绝尘満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夜悦辰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就知道他的弟弟不是庸人。
只要给他时间成长,他将变得很优秀。
“小七都明白的道理,尔等竟然想不明白,本王是否可以认为你们全都是李天承安揷在朝中的细作。”他在幽冥堂里安揷了自己的人,也很难保证朝中百官里面就没有幽冥堂的人。
只是,细作一旦混进了军机要处,前朝也就不安稳了。
“臣等惶恐,臣等冤枉。”冰冷的话音落下,呼啦一声响,军机大臣们跪了一地。
仔细想想夜绝尘跟夜悦辰的话,他们一个个的不噤惊出一⾝的冷汗。
是啊,他们不过是在市井中听了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谣言,竟然就想着掇拾皇上对南国出兵。
回头想想,统领幽冥堂的李天承,一开始就打着前朝后裔的名头,长剑直指向夜国,扬言誓要灭地夜国,恢复李氏皇朝。
从一开始,李天承的目标就很明显,他就是要灭掉夜国。
时光退回到数月前,眼看着在李天承带领下的幽冥堂就要攻破夜国腹地云城,继而挥军直下,逼向夜国后朝。
结果小候爷轩辕思澈等人从血月城赶回,将其大军死死的阻拦在云城外,再来又接连收复几座丢失的城池,激烈的战事一再被迫打打停停。
直到战王夜绝尘回归夜国的消息传出,焦灼僵持的四国之战才暂时宣告暂停,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蔵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事实证明,短暂的平静,的确是风雨前的宁静。
在夜绝尘尚未回归之前,不曾传出伊心染是凤星,是红颜祸水的谣言,更没有传言;萧,苍两国太子皆钟情于伊心染,是为她而战的传言;更没有传出南国皇帝伊律瑾根本不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夺回凤星,稳固他帝王之位的传言;也没有传出,夜国守着伊心染,是因为伊心染是凤星,拥有她就能拥有天下,甭管牺牲多少的黎民百姓,夜皇都不会改变主意…。
诸如此类,但凡他们能多个心眼,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就不该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众卿既然都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都错在哪儿,就各自回去好生想想如何平息谣言吧。”
谣言止于智者,夜皇担心的是,不知会有多少人深陷谣言而不自知,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错事来。
“这…。”
“众卿也知道谣言的危害有多大,为了不动摇军心,只得辛苦众位爱卿了。”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等的福气,臣等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如此甚好,都跪安吧。”吵吵吵,他的头都被他们给吵大了,夜皇是巴不得他们快些离开,省得碍他的眼,让他费神。
“皇上万福,臣等告退。”
夜皇摆了摆手,没再开口,一直到御书房中只剩下夜绝尘跟夜悦辰兄弟两人,这才清了清嗓子,目光温和的看向夜绝尘“尘儿,你…”有些话,他想问,却又担心适得其反。
“儿臣无事。”在没有跟伊心染见面之前,夜绝尘是不允许自己有事的。
他的染儿还在等着他,谁都可以有事,唯独他不可以。
“没事就好。”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夜皇突然觉得他怕自己这个儿子。
他很想知道,究竟在血月城发生了什么事,伊心染又去了哪里。
“皇兄,嫂子呢?”夜悦辰冲夜皇翻了翻白眼,谁都怕触怒夜绝尘,他也怕,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死就死吧!
“她…她很好。”微微一愣,夜绝尘平静的开口。
他相信,他的染儿很好。
哪怕不是为了他,就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她也会好好的。
她还没来得及看看她跟他的孩子,是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的。
“那嫂子她…。”夜悦辰想问为什么伊心染没有跟他一起回来,却被夜皇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会回来的。”
是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在圣宮底下的那几个月,他见证着伊心染肚子一天一天的变大,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的变得活泼,好动,直到她分娩,孩子出世。
那时候,伊心染就察觉到些什么吧,只是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她就忍着什么也不说。
只是夜绝尘怎么也没有想到,孩子出世之际,就是他们夫妻分离之时。
他们之间的三年之约,是她给自己的期限,亦是她给他的一个希望。
让他有勇气支持下去,不要狂疯,不要颓废。
“她会回来的。”他坚信,她不会丢下他跟他们的孩子,她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找她。
不管是不在同一个界面的两个陆大,还是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会放弃希望,不会放弃去寻找她。
更何况,她留给了他线索,他总会找到她的。
甭管,时间是一年,还是两年,抑或者是十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