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两败俱伤
沈云襄并没有抬头，他只是缓缓的端起了一杯茶，兀自喝了起来，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人一样。
“性子还挺清⾼。”那人盯着沈云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总比某些人阴毒的好，不过是一点擦摩，一点纠纷，出手就要人命，而且还是趁人不备，暗中出手，这样的阴毒小人，不交也罢。”沈云襄将杯子里的茶又喝了口。
“是么？”那人的语气十分的古怪。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出手，伸出一个拳头，狠狠的朝着沈云襄的太阳⽳之上打了过去。
于此同时，沈云襄坐着一动不动，他伸出了右手，挡在了他左边的太阳⽳之前。他的手掌握住了那人的拳头。
两人在一拳一掌之间，用足了劲，周围的气庒开始大了起来，让周围的人经不住这气庒，不由得连连后退。
“轰”的一声，沈云襄面前的桌子爆了开来。
沈云襄依然坐在凳子之上，他的前面已经是一片残渣。两人相触的拳掌之间，聚集着大巨的能量。
“啊…”周围的食客纷纷的逃散开去，唯恐被两人的较劲所殃及到。霎时间，客栈之內一片混乱，掌柜和伙计都躲在后堂不敢出来。
千芷鸢站起⾝来，她和许仙儿对视一眼之后，退后了几步。
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拼內劲，而且两人都是⾼手中的⾼手，不知道这拳掌之间的能量若是忽然爆了开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就在此时那人的拳头之上，渐渐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开始从拳头一直向手臂的地方延伸。
“冰魄九渊？”那人眯着眼睛看着沈云襄，他说道：“你竟然会冰魄九渊？这是一门失传了的绝学，你是谁？”
“我不喜欢你，也不希望和你再相见，所以我并不打算将我的名字告诉你。”沈云襄面无表情的说道。
“很有个性嘛，我倒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个性又这么敢跟我抬杠的人了。”那人说道：“我想你今天恐怕不一定有这个机会走出这个门口了，所以，知道与不知道，意义其实也不大。”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沈云襄依然不动声⾊。
“砰砰砰…”那人手上的冰块碎裂开来，冰片四散，像是无数枚暗器一齐发射，射向四周。
四周的人见此，都赶紧躲开，躲不开的都被击中，挂了红。
“啊…”那些还没来得及跑出客栈的人，有些都已经中招了。
“快跑啊！”那些人四散逃开，过了一会，客栈之內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他们两边的人了。
“芷鸢，你说白娘子会不会有事啊？那人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啊！”许仙儿不安的扯了扯千芷鸢的衣袖。
“我也不知道。”千芷鸢摇头摇。
刚刚那一会，沈云襄让她不要拦着许仙儿，估计他是已经看出了那群人之中有⾼手，而且他想要试探他们的底。
按道理来说，她和沈云襄此番来到东凫岛是为了寻找去蓬莱仙岛的方法，去蓬莱仙岛也是为了给她治玄漠。所以他应该很低调，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才是，他为什么会想要试探那个人的底呢？
“那怎么办啊？都是我太冲动了，要是刚刚不跟他吵就好了。”许仙儿一脸的懊恼，她说道：“唉，玩得太过了！万一白娘子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你要相信他。”千芷鸢拍了拍许仙儿的肩膀。
千芷鸢是很相信沈云襄的，但即使如此，她心里依然很紧张，她比许仙儿还要紧张的多。
沈云襄如此的強悍，自从她认识他以来，他从未有过对手，也从未显露他的实力。因为只需要露出冰山一角，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所有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他认真了。
千芷鸢一颗心揪在那里，沈云襄却依然不动声⾊，反观与他交手的那个人，也是一副信心満満的样子。
“芷鸢啊，我虽然很相信白娘子，可是看这形势，不妙啊。”许仙儿急得直跺脚。
“傻丫头，没事的，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许仙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两人。
“要是我也有这么⾼的武功，那就好了，那就没人再敢找我⿇烦了。”许仙儿说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境界不一样的时候，遇到的对手也会跟着不一样，所以你的想法是错的。进步是永无止境的，超越是不会停止的。”千芷鸢说道。
就像她，依她的武功，走遍天下都并不困难，但是对上沈云襄，她如今肯定打不过，同样，对上那人，她也打不过。
在圣月皇宮，乌塔拉的幻境里，她对付那只蜘蛛的时候，她幻化出了五个幻影。然而在盘根林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幻化出六个，到了前几天在风城比武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幻化出七个了。
其实，那天她一个人是可以打过所有蓝衫人带来的人的，只是那需要消耗很大的內力，过程也会有很多的危险。沈云襄不愿她有任何的意外，才会在那个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说得可真是深奥，还境界…”许仙儿撇撇嘴，她说道：“我现在不期盼什么境界，就希望白娘子平安无事就好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许仙儿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她说道：“有你在才会有事，你都没他厉害，你肯定是拖后腿的。”
被许仙儿这么一打击，千芷鸢不乐意了，她立即反驳道：“总比你好，跟他跟我在一起，都是拖后腿的！”
“喂…你…”许仙儿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轰…”的一声，沈云襄和那人分了开来，于此同时，客栈之內，所有的桌椅，包括柜台，全都炸裂开来。
“啊…”许仙儿被震得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多步，撞上了客栈的墙壁，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千芷鸢亦退了几步才稳住了⾝形。
反观那人那边的人，跟许仙儿打架的那个，耳朵里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其他人也都被震得撞上了墙壁，吐出了血。
千芷鸢一手按在胸口之上，刚刚那一下強大的能量，也将她的五脏都震了一震，但是毕竟有強厚的內力根基，练了十年的苍渺无涯，她并没有受伤。
千芷鸢转过头去看沈云襄，他站在客栈之內，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反观那人，也依然站得得很稳。
两人就这么在客栈里对视着，一言不发。
“啪…啪…啪”的断裂声传来。
千芷鸢抬起头，看到客栈的房梁已经碎裂开来。她立即后退，抓住许仙儿就朝着窗外一跳。
就在她刚刚跳出去的那一瞬间“轰”的一下，客栈的房梁都塌了下来，整个房顶往下砸，将整个客栈砸得面目全非。
一时间，烟尘四起。出了客栈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更多的人停住了脚步看着对着这忽然轰然塌倒的客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里面有人打架啊？”
“不是吧？我看是老板的仇人来要债，要债不成拆房子！”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府衙要搞拆迁，腾出位置改建！”
“东城什么时候来了那么厉害的拆迁队啊？不用一砖一瓦的拆，轰的一下就完成了。”
“人家这是专业，你懂什么？”
“专业拆迁三十年？”
“差不多吧…”
“…”千芷鸢扶着许仙儿，她能够感受到许仙儿在大口的喘气。
“怎么了？你没事吧？”千芷鸢里忙递了一颗药丸放进许仙儿的嘴里，她说道：“休息一会。”
“我的妈呀，这是要命啊！”许仙儿说道：“他们没事吧？”
千芷鸢转头过去，看到沈云襄和那人站在客栈的废墟之上，一尘不染，两人都没有损伤。可怜的是那些跟着那人来的人，他们没有那么好的修为，顶不住刚刚那一瞬的能力爆裂，所以在客栈屋顶塌下来的时候没有及时的逃开，好几个都受伤十分的严重。
“应该算是没事吧。”千芷鸢迟疑的说道，她觉得，凡事没死，大概都是没事。
“不行！”许仙儿紧紧的抓住千芷鸢的手，她说道：“这事过后，我一定要拜白娘子为师！我太崇拜他了！”
“不行！”千芷鸢立马反对，沈云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为什么？我拜师而已，又不是拜堂！”许仙儿鄙夷的看着千芷鸢，她说道：“你想啊，拜了师就是师徒，师徒之间是不可能的，那是有违常伦的，要遭人鄙视的！所以，我就更不可能跟你抢他了，所以你应该完全赞成啊！”千芷鸢扶着许仙儿的手颤了一颤，她皱起了眉头。
这话她已经听了不下数十遍，可是，每一遍都还能够让她心头一颤。她是现代人，所以从未觉得师徒之间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除了她，除了沈云襄，所有的人都不能够理解，所有人都觉得天理不容。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的路，还要有多坎坷呢？
他一⾝的盛名，难道真的要因为她，毁于一旦么？
“你真的很厉害，能够接我这力道的，天下没有几个，我很欣赏你。”那人说道：“今天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你们走吧。”
沈云襄勾了勾唇角，他说道：“我们走？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你以为今天我们真的是平手么？若是我不肯放你，你未必走得出去。”
沈云襄说完往千芷鸢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顺着沈云襄的方向看过去，他看见千芷鸢正扶着许仙儿，她的面⾊如常，没有受任何的伤。
那人眯了眯眼睛，他说道：“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厉害，我带的人都受了伤，而她却完好无损！”
被那人点到，千芷鸢转过头去，看着那人，那人也细细的端详着她。
“哼…”那人冷哼一声，他说道：“那么你今天是打算跟我打到底么？就算加上那个小丫头，你们也未必能够全⾝而退。”
“我们或许未必能够全⾝而退，但是你，一定会被打得很惨。”沈云襄笑了。
“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靠一个小丫头来帮你打架，真是令人不齿！”那人说道：“二打一，你做得出来么？”
“有何不可？我与她本就是一体的。”沈云襄笑道：“皇帝甚至不会武功，但是他却可以让天下人臣服于他，难道靠的是武力？我从来不会那么傻。”
“所以你想如何？”那人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我想…”沈云襄笑得有些耐人寻味，让人心里捉摸不透。
“让开让开…”一阵呼喝声传来。
从围的水怈不通的人群之中，让出了一条道，一队官兵走了进来。那官兵卫散开，绕城一个圈之后，将所有的人纷纷的围住。
“哐”的一声，一片瓦片掉落下来。
从废墟之中伸出了一只染満了鲜血的手，在黑漆漆的夜里，坍塌的客栈之下，显得尤为诡异又渗人。
“有…有鬼啊…”“不怕，那么多人还怕一个鬼？”
“不会是拆迁惊动了地底下的冤魂上来索命了吧？”
“那也是索那两个拆迁员的命。”
“…”霎时间，人群开始有些骚动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一只伸出来的沾満了鲜血的手上。
“官爷啊…救命啊…”掌柜拨开了头顶的瓦片，露出了半个⾝子。
虚惊一场，围观的人群里一片哗然。
“竟然敢在东城闹事，拆屋埋人！你们几个今天都别想轻易离开！还不快去把掌柜跟伙计都救出来！”
从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他器宇轩昂的命令着一队官兵。
“你是府衙大人么？”那人问道。
“废话，看着样子，我不像么？不要狡辩，通通给我带回衙门再说！”那府衙大人一挥手，一队官兵就朝着他们抓去。
“谁敢！”
那人大喝了一声，他从衣襟里取出一块牌子，他说道：“这个你可认得？”
“啊呸，这什么破牌子！”那府衙大人走了几步往前一凑，还没看清楚就被那人揪住了衣领，他将令牌放在那府衙大人的眼前，险些贴到了他的脸上。
“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那人掐紧了府衙大人，一脸狠戾的说道。
“这…这…这是西吉的…二岛主…”那府衙大人看清楚之后，全⾝发抖，十分惧怕，牙齿打颤的说道。
“什么？竟然是西吉岛的二岛主！”
“天啊，⾝份这么⾼！”
“这下子白服衣这一群人惨了。”
“西吉岛二岛主是以狠辣出了名的，以他的作风，这些人通通都得死无全尸啊！”“嘘…祸从口出！”
“…”“看清楚了？”西吉的二岛主，眯着眼睛，带着十分的威胁对府衙大人问道。
“清…清楚了…”那府衙大人一边发抖一边说道。
“那还不快点，带着你的饭桶，把他们全部都给我抓起来？然后三天之內，送到我西吉岛。否则…”西吉岛二岛主阴霾的看着那府衙大人，手指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个圈。
那府衙大人吓得一抖，他立即命令道：“来人，给我把这群乱民通通都抓起来！”
千芷鸢和许仙儿对视了一眼，她们看着那些官兵，皱着眉头，然而沈云襄依然不动声⾊，沉稳如初。
那些官兵很快就围了上来。
“呀？竟想不到，我的地盘，轮到别人做主了？”一道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人群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穿着水蓝⾊华贵锦服的男子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待看清来人之后，所有的官兵都住了手，一下子，所有的官兵和围观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参见少岛主…”
“原来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少岛主啊，我以为，大家都只听西吉人的话了。”东凫岛少岛主话语之中全是讽刺。
“欧阳少华，在辈分之上，你还得喊我一声叔叔。”西吉岛二岛主说道。
“皇甫阳域，在⾝份之上，我是东凫岛的少岛主，你是西吉岛的二岛主，我们平起平坐。”欧阳少华说道。
“那么你今天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事么？”皇甫阳域冷哼一声说道。
“面子是自己挣的。”欧阳少华说道：“你没有给我爹和我任何一句交代，带着一群人，私自潜入我东凫岛，还在我东凫岛旁若无人的大打出手，你真的当我东凫岛好欺负么？你都敢这么样了，你还要我给你什么面子？”
“你…请你注意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希望你能够承担后果。”皇甫阳域语气之中带着威胁。
忽然之间，欧阳少华就笑了起来，他好笑的看着皇甫阳域，他说道：“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问题，而且，你们给我听清楚了！”
此时欧阳少华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冷声说道：“派人将西吉岛二岛主送回西吉岛，并且带我问候西吉岛岛主，他可还安康！”
“你…”皇甫阳域脸⾊立即就黑了下来。⾝为一个二岛主，被人遣送回自己的岛上，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是谁都清楚的。遣送回去之后，还要向岛主责问，这就更加不给面子了。
“还不快行动！需要人的，从我的噤卫军里菗人手，这次任务，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差池，过几天我会给西吉岛主写信的。”欧阳少华说道。
“是！”那一群官兵忽然掉了头，转向皇甫阳域，请他离开。
“你小子好样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皇甫阳域瞪了欧阳少华一眼，最后又看了沈云襄一眼，甩手离开。他的手下跟着他，在官兵的搀扶之下一起离开了。
“不声不响，没有任何通知，就闯到了我的岛上，你以为你还走得掉？”欧阳少华转头对沈云襄说道。
“他们认识？还有仇？”许仙儿惊讶的在千芷鸢⾝边说道：“这下可糟糕了。”
“稍安勿躁…”千芷鸢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云襄双手一摊，他无奈的说道：“其实吧，这一次来，我就没打算立即走。我这不是等在这，等你来接我回去了么？”
“哈哈哈…”欧阳少华走到沈云襄的⾝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道：“反正这一次，你可不能轻易跑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跟你讨教清楚呢！”
“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讨教。”
“彼此彼此…”
“好说好说…”
“那我们，走吧？”欧阳少华笑道。
“少岛主，你就这么寒碜，连辆马车都没有？”沈云襄站着不动。
“你啊，没有点行头，我怎么请得动你？”欧阳少华回头对他的随从说道：“让百姓都散了，马车开过来。”
很快，百姓各自散去，一辆宽敞的豪华马车开了过来。
欧阳少华和沈云襄上了马车之后，千芷鸢也扶着许仙儿上了马车，所有人都上去之后，马车快速驾驶开去。
“喂…等等我！等等我…”阿桂一⾝回头涂脸的从废墟后跑出来，跟在马车后面跑。
然而马车跑得太快，他根本就追不上，站在后面，他急的直跺脚。
马车之內，欧阳少华看看沈云襄又看看千芷鸢和许仙儿，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多年不见，你还是风华依旧啊！”欧阳少华笑道：“不同的是，从前孑然一⾝的你，如今竟然带上了两位姑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你每次出现，都给我带来不同的意外，是不是很快，就连小的也一并有了？”
沈云襄笑笑，忽然，他咳嗽几声咳了出来。
“咳咳…”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千芷鸢立即走到沈云襄的⾝边，扶住沈云襄。
“无妨…”沈云襄说道。
“胡说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撑什么啊！”千芷鸢心里十分的焦急，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今天打成这样，不可能沈云襄一点事情都没有的，但是她不敢多想。
“撑着等你来扶我啊。”沈云襄笑着说完，整个人栽倒在了千芷鸢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