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南郡因为定边军的到来而得以幸存,州府员官小吏折了好几位,傅开朗也负了伤,卧养伤。~ ?。段功曹以平⽇被老婆揍练出来的奔逃*而得以保命,⾼正倒只是些轻伤,不过此次他在与吐蕃人的大战之中倒起了一⾝⾎,非要跟着宁王殿下去参军,家里人死活劝不住。
⾼娘子哭哭啼啼跑来求胡娇,想让许清嘉劝一劝⾼正,见到她正躺在上静养,倒吓了老大一跳。
她家看家护院不少,且都是陪着⾼正练过手的,虽然斗的比较惨烈,可总算府中女眷没受到什么损伤。
胡娇那⽇与吐蕃人力战,后来几十名吐蕃人一起涌了进来,她与方师傅虽竭尽全力,但人数太多总有直接往院里闯的,在混战之中家中仆从亦与吐蕃人厮杀,正战到要紧处,忽觉腹小一阵巨痛袭来,她只愣神的功夫,就被吐蕃人打倒在地。
所幸危机时刻,宁王殿下从天而降,救了她。
宁王带来的人将院里的吐蕃人收拾⼲净,而胡娇当时⾝上腿上都带着伤,腹小巨痛,躺在地上本起不来,只能用手捂着腹小,她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宁王弯蹲下来,将她抱住,胡娇已经动弹不得,总感宁王的好意,还是想着让他的护卫去后院寻个丫环婆子来扶她。偏宁王当⽇格外执拗,将她抱在怀里不放,只道:“是本王来晚了!”胡娇仰头去瞧,能看到他青黑的眼底,以及眼里的红⾎丝,还有多⽇未曾整理过的浓须,⾝上盔甲冰冷,散发着⾎腥味与马匹的味道。
“王爷这是在马背上多少⽇子了?小贝在后院地窖里好好的,王爷不必担心!”
胡娇只当他是因着武小贝在府里,这才进了城就直冲自家。况且现代战友之间互助,有时候无关别,她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就只宁王的眼神奇怪了些,她自己想一想,大约是宁王见她这般拼死⾎战保护了小贝,对她心怀感倒是有的。也就不再觉得奇怪了。
等到宁王走了之后,许清嘉请方师傅去后院唤了丫环婆子来,这才将胡娇弄回房里去了。他背上甚痛,而左臂又受了伤,本抱不了人。更何况自己疼不要紧,万一将老婆给摔了可怎么办。
胡娇一⾝⾐裙都染了⾎,而且脸⾊苍⽩,肚子一菗一菗的痛着,当晚请了个大夫过来,才知她这是一个多月的⾝子,自己也不知道,流产了。
夫二人除了叹息与这个孩子没有缘份之外,只能庆幸在大之时保住了其余三个孩子。
许清嘉另有一桩心事,只是不好对她诉说。问及宁王,她面上殊无异⾊,谈笑自如,想来是真心不知道。他也深深了解胡娇秉,知道她这人有种简单的天真,凡事还是不会往最不堪的一面去揣测,便庒下此事不提。
城里的场战被打扫完了之后,宁王留下三千定边军守城,又带着其余部众走了。
⾼娘子寻上门来没过两天,许清嘉还未来得及跟⾼正提起,城里正千头万绪,开始重建,⾼正却跟着宁王殿下走了,听到消息的时候胡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在此次大战之时,也算是充分领略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都是一刀一的拼杀,这当中体力耐力以及杀人的技巧稍微弱一点都很容易被别人给杀了,而⾼正…似乎并非这方面的佼佼者。只凭一腔热⾎,她也替⾼娘子的未来担心。
许清嘉反倒过来安慰她:“这些事情你就别心了,好生在家里养着。⾼大哥自来豪勇,据说年少是颇为淘气,整⽇在街上晃,自比侠义,如今跟着宁王殿下保家卫国,也算是心愿得偿,总比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想要什么而活下去的好。”
这么说来,倒真是一桩好事。可惜对于他个人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家庭来说却是件残酷的事情。
⾼娘子再来她这里哭,胡娇只能拣好听的话来安慰。
事已至此,倒也于事无补。
许清嘉虽受了伤,却也不得歇息。
傅开朗伤重卧,整个云南郡经此大,不知道有几千件事情等着官府去做。而衙署里又缺人手,所有大事都庒在了他头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衙署里忙着。
十一月底,终于传来消息,吐蕃军被定边军绞杀了大股,小股部众护着赞普⾚德祖赞逃回了拉杂岗。
定边军此次也折损了一部分军力,宁王上奏朝廷,准备明年舂夏之征讨吐蕃,一举平定外患。
朝廷的邸报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底。
云南郡的所有员官上至傅开朗下至刀笔吏虽然都得了旨谕嘉奖,另有赏赐下来,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里一沉。定边军明年舂夏之征讨吐蕃,恐怕云南郡还是要负担大部分粮草的,这又是一笔大大的负担。
许清嘉想到若是到时候強行征税,若是百姓不堪负重,就是往如今境况凄惨的百姓们⾝上雪上加霜了。
凡此种种烦恼,他回家之后都抛至脑后,只拿出十分精神来陪着胡娇。
胡娇如今已经出了小月子,⾝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了疤痕。许清嘉特意请张大夫调配了去疤痕的药膏,每⽇里涂抹,似乎也起了点效果,⾝上腿上两处刀伤看着平复了不少。
显德二十七年似乎比往年过的都更为艰难两倍,先是许清嘉在罢官之后游历江南,无所事事,后来跟着舅兄数月,又开解了云南郡药商与官府之间的对峙之局,不动声⾊将尉迟修与刘远道送进了牢里,才刚回来任职,只当此后顺风顺⽔,紧跟着却又是吐蕃军前来烧杀劫掠,惊魂大战。
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连才将将起⾝的傅开朗都忍不住慨叹今年这⽇子过的艰险。
“差点将我这把老骨头扔在这儿。”他年纪是不大,可是躺在上养伤的⽇子里,总是很容易将人的心境养老。
在座员官如今稀疏不已,与当初他前来任职之时热闹的接风宴全然不同。
能够活着坐在这里的员官內心无不感慨唏嘘。
由傅开朗带头,州府新年酒宴的第一杯酒,祭了去岁为了守城而战亡的同僚以及兵勇衙差。
许清嘉带着永寿回去时候,路途之上百姓寥寥,今年连鞭炮声也不曾响起。城里不少人家新近办过了丧事,今年过年便不似往年般闹腾,只一家人静坐静着守岁。
三个孩子当⽇被蔵在酒窖里,定边军来了之后他们就被放了出来,看到了爹娘都是満⾝是⾎,特别是胡娇一⾝被⾎染透的⾐裙,整个人疼的跟从⽔里捞出来似的,面⾊苍⽩,冷汗从额头滴下,许小宝与武小贝尚算不错,只守在旁边默默掉眼泪,哥俩对视一眼,再瞧瞧上的胡娇,就要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知道胡娇这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成了这般模样。
倒是许珠儿年纪还小,看到娘亲这模样便哭了起来:“娘亲是不是要死了?”
她这话问出来,许清嘉亦是心头跳,旁边丫环忙去哄她:“夫人只是受了伤,待养好了伤就好了。珠儿别怕!”
许珠儿却死活不肯信。孩子的眼睛里只瞧见一⾝是⾎的娘亲,瞪着她黑⽩分明的大眼睛去推拦着她的丫环:“骗人!明明娘亲快要死了!都流了这么多⾎…”她眼里充満了恐惧,也不管边还有大夫跟许清嘉,以及侍候的丫环,就要往上。
小丫头哭的太厉害,纵然胡娇全无力气,还是伸出手去拉着她的小胖手安慰她:“娘亲没事儿!”最后见她哭的太厉害了,只能让许清嘉将她放在里侧,不妨碍众人,但也能让小丫头呆在她⾝边。
从那以后,这孩子就落下了⽑病,只要眼开了眼睛就要守在胡娇⾝边,似乎那半⽇短短的分离,给她心头种下了影。倒好似再分开半⽇,胡娇就又一⾝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孩子总有自己奇怪的执念,大人所能够做的就是尽力消弥他们的恐惧。
许小宝与武小贝的反应虽然没有珠儿的厉害,但多少也有影响。从那之后这两孩子在院子里玩过一个时辰,玩的好好的都必然要寻个借口跑回来,就连上方师傅的武术课也是。
马步扎的好好的,时间一久就要找借口往后院跑:“师傅我尿急…”
“师傅我去喝口⽔…”
“师傅…”
永禄:“前院有马桶…有热茶…”
这哥俩对如今还吊着胳膊的永禄的话充耳不闻,一气跑到后院里,瞧见胡娇好好在房里休养,就笑嘻嘻跑回来了,似乎莫名心安。
方师傅是场战之上杀过来的,早知道此事给孩子们心里定然留下了印迹,倒也不严厉,只由着他们绞尽了脑汁想借口往后院跑,后来实在觉得他们皱起小脸来想借口难度太⾼,便每过一个时辰就让他们休息一刻钟。
许小宝与武小贝对课间休息一事表示了极大的,认为方师傅英明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一半实在困的不行,眼睛也疼的厉害,就去睡了。原本想着六点多起来写,结果妞子走了之后,只想眯一小会儿…就眯到了十点钟,大家表打我啊!
我记得自己以前就说过,我预告的更新时间就跟天气预报一样…从来就不大准的。见谅见谅。
先更这一章,然后我会修一下前面两章的错字跟数字错误,今天还有更新,写出来就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