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没有不一样
她微眯眼睛,抬起素手遮挡了一下阳光,甩了甩不太清醒的头脑。
这样不行,她还要走回沐府的,现在视线就有些不正常的模糊,怎么可以!
牙齿狠狠的一咬,嘴上原本就未好的伤口,又有鲜血出,剧痛让清歌的神志清醒许多,好,趁现在,赶紧一口气回到沐府。
清歌再抬腿,手臂却猛的被人拉住,前后使力不均,堪堪往后倒去,左脚迅速往后一踮,保持身体平衡,右手迅速成砍刀往后劈去。
“你究竟是谁?”温润的嗓音带着探究,从侧边传来。
这声音——
清歌将手收回,迅速的将左手收回,淡然垂眸,这人还不死心呢,怎么,还想要羞辱她吗?清然的抬起头来,清歌脸色虽白却无半点颓废之,刚才那点暗已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眼前的她依旧风采超人,清华高贵“怎么,休书递了之后,皇长孙殿下连认都认都不认识我了?”
御奕辰神色一动,温润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探究,刚才在楼上,他以为她会得意的再来几声讽刺,不料她却悄无声息的离开,并没有再落井下石,出言讥讽。
就这一点,比起贺雪莹,宁可云刚才的举动,就不知道要强上许多,乃真正的大家风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上前去和少女说话,看见她离开瀚云轩,不由自主的跟了出来。这其中的原因,他不愿意去深思,也不想深思。
眼前的她,肌肤如白雪一般通透,如春日里的杏花,娇羞纯美,几近透明,皎若芙蓉出水,似菡萏展瓣,细弱的身材,纤细如柳的肢,让人感觉轻轻一折就会断,谁会想到在刚才的赌武会上,这样的纤细的人儿,竟然爆发出那样的力量来。
是的,他很怀疑,面前的这人是不是沐清歌。
星眸微敛,御奕辰向前走到少女的面前,眸光淡淡的凝视着少女的双眼,似乎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双眉一挑,清歌眼眸弯起“不知道,在皇长孙殿下心目里,沐清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少女如此反问,御奕辰的目光带着回忆的神色,以前的沐清歌是什么样的人,胆小,怯弱,小家子气,说好听点叫纯真羞涩,说不好听点就愚钝呆滞,但是,他不知道少女问这句话的目的,微微沉片刻,方才说道:“和现在的你,很不一样。”
“呵呵,”清歌轻轻的笑了两声,雪白的容颜上展开冰霜的花菱,冷而纯,寒而淡“那么,皇长孙殿下对于以前的我很了解吗?”
了解吗?御奕辰心中泛起一**涟漪,他了解沐清歌吗?
不了解,他没有想过去了解一个从小被指腹为婚的女子。
在他眼中,正妃的位置不过需要一个女人,如果是一个有用的女人则是最合他心意,可是以前的沐清歌太不合格了,几次见她的时候都让他十分失望,
“谈不上了解,也知悉一二。”清润的嗓音淡而客气的说道,御奕辰沉眸凝望,眼前的沐清歌和以前的太不一样,他甚至都忍不住的被吸引过来。
清歌抬眸,望着一树的洁白梨花,风飘起的时候,卷起一层层的梨花花瓣,如同烈下纷飞的一场雪雨,带着金辉,飘在半空,无依无靠。
她的目光遥望着那一切,似要穿透无尽苍穹,望到时间的尽头,脑海中关于原主沐清歌的那些回忆如同胶片一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是,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见过沐清歌最多不超过三次,有一次,是在礼部大典上遇见,当时的沐清歌脸上带着浓的妆容,穿着五颜六拼凑起来的衣物,站在人群里,呆呆傻傻的望着你,结果被大家嘲笑,低着头要哭了出来,你觉得她很怯弱,没用,还不会打扮,对不对?”
随着少女的平静的话语,御奕辰想起那天,那时自己是十六,第一次想起自己有个未婚,带着少年腔希望,结果看见一个脸花花绿绿如同孔雀的瘦小少女,那种说不出来的失望,让他淡漠的甩袖而走。
“你肯定觉得她打扮的像土,也不像其他大家闺秀知礼仪,识大体,对不对?可是你从不知道,也不愿意去了解,沐清歌在沐府是什么地位,她的娘亲是外室,又在生她那年去世,在府中连个下人都不如,每天洗衣做饭,挨骂遭打,这样的她怎么会有衣服出席大典呢,那是沐紫如给她画的妆,给她挑的衣服,就是要让她在宴会上丢尽脸…”
可是原主沐清歌知道丢脸还是要去,为什么呢,还是为了见一见心中这个高贵无比,俊美无比的未婚夫!
眸光转过面前的男子身上,清歌这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这个大雍的骄子。
如瀑布披下的墨发顶端束了与白袍同的玉簪,玉润光华,身着纯白色精致绣工,上层裁剪的绣竹枝清俊衣袍,带出清隽的气质,五官俊美不凡,清澈的眸子里带着蒙的水雾,如水清淡,温和润泽,若鸿羽飘落,轻柔拂面,神情温润,眉目淡雅,气质带着皇家特有的尊贵威仪,高雅而不可攀附。
如此出众的外貌,的确担得起大雍女子最想嫁的男子之一,让人一见就忍不住为他一身潋滟光华所吸引。
大雍皇帝御凌云生有六子,而这皇长孙御奕辰,乃是长子御元凡之子,也就是曾经的皇太子之子。
皇太子御元凡身体一直不好,十四岁大雍云帝就为其娶亲冲喜,十六岁太子妃为其生子,也就是现在的御奕辰,二十岁时,皇太子御元凡终不敌病痛,薨,随之一年后,太子妃也怀念夫君,病逝。
御奕辰年幼双亲去世,云帝念其年幼,将他抱在宫中养育,从小就是由皇太子的母亲,淑贵妃一手在宫中带大。
他据说五岁出口成诗,九岁驳倒太傅,百家书本本都能倒背如,又加性格温润,大方进退,深得云帝喜欢。
皇太子御元凡去世之后,云帝一直未立太子,朝中人大多猜测,云帝有意立皇长孙为太子,否则也不会一直留在宫中,迟迟不赐外府。
但是这一切,只是猜测,朝中还有其他五位皇子,谁也不知道云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对于清歌来说,都不重要,她看的是人,不是身份。这样的未婚夫,她太看不上眼,若不在乎,为何不早些退婚,等到婚期将近,才来休书一封羞辱,过分之极。
身份高贵点,就能欺辱人吗?
清歌淡淡的叙述着,脑海中这一幕幕过去,恨其不争,怒其不强,是清歌对原主沐清歌唯一的感受,然而,她既然穿到她的身体里,就为她做了这最后一件事,将事实的真相告知于曾经沐紫如的心上人和未婚夫。
淡淡的话语飘在赤的光线中,掀起御奕辰心中波翻涌。
是的,他从没有关心过她的生活,作为受尽宠爱和关注的皇长孙,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大小姐活得这样,同样是大小姐的贺雪莹,得到万千宠爱,无所不有,完全不一样,完全的不同。
白衣男子面上的神色变幻,如翻滚的碧波“这些,我都不知道。”
“对,你不知道,你从来没了解过,所以,皇长孙殿下,没有不一样,我一直都是我。”她一直都是这样,沐清歌也好,沐筱夜也罢,现在她都只是沐府的大小姐沐清歌,将来,她也一直会是这样。
微暖的风拂过少女的头发,长发在夜空中舞出零而优美的弧度,如墨的绸缎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飞扬,一,自由自在的飘,不受束缚,自由张扬。
御奕辰变幻的眼神慢慢收敛,渐渐成一汪墨湖,他伸出手来,想要将少女飞到脸颊的发开,清歌毫不客气的避开,眸光清凉冷漠“皇长孙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御奕辰的脸色一变,纯白的衣袖在半空定住,起的衣袂如同定起伏的内心,薄轻抿,凝望着少女,须臾,长睫轻眨,眸光潋滟“我是你的未婚夫。”
“是前未婚夫。”
“那你刚才为何?”御奕辰沉沉的问道,刚才,她说那些,不是向他述说着委屈吗?
刚才?难道是刚才她为沐清歌的申辩让他误会什么了,猛然之间,心脏又一次猛的收缩,清歌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沁出,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来的疼痛,她不能拖了。
手指紧握,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用疼痛镇定心神“殿下,刚才不过是和你讲个故事,故事说完了,现实要继续,你的休书我也收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话音一落,清歌拂袖转身,她再熬下去就要显出来了,再强的人,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见清歌要走,御奕辰心下慌乱,玉白的手掌猛的拉住少女的皓腕“沐清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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