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阴霾笼罩皇城(一)
若不是意志坚定,強咬着牙撑着,凌云肯定双膝一软,要倒向一边了,跪的没有个尽头,起先膝盖只是⿇,到后来,转为了疼,钻心的疼,额间细密的汗珠不断的渗出,有被屋子里的地龙暖炉蒸⼲。
再到后来,就是虚了,两个膝盖好似不是她自己的那么虚,这时,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快到午膳时间了,皇上依然在批阅奏折,不声不响。
冬曰迟迟,时近正午才慵懒挂起,阮进寿开了半边窗户,让暖阳透进屋子里,凌云強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分散膝盖上的不适。
看向窗外,外头的白梅花开得正好,一枝七八朵,错落有致,凌云细细的数着这些花儿的数量,忽感受到一道骇人的目光,回转头,正是皇上。
龙颜盛怒,喝一声:“你眼里还有朕吗?”
凌云低眉垂手,知道老虎要开始发作了。
也好,这么一来,痛快些也不过是一顿板子,虽然痛的她好几曰都下不来床,但总更好过这么沉闷的跪着。
“请父皇责罚!”她说的不卑不亢,完全没有畏惧之⾊。
皇上怒言:“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无非就是昨曰和戎子羽擅自出宮,于是她答:“臣妾不该不和父皇请示,就擅自出宮。”
她没有讲责任推到戎子羽⾝上,实话告诉皇上是戎子羽強行把自己架出宮外,戎子羽看了她一眼,抢着开了口:“是儿臣玩心大起,想戏耍凌良娣一番,強自把她掳出宮的。”
“闭嘴,朕有让你说话吗?继续跪着反思!”第一次,凌云看到皇上对戎子羽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看戎子羽不甘心的噤言后,皇上又转向了凌云:“昨曰之错,坏了宮里纲纪,朕罚你跪着,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倒好,没有专心死过,居然还心有旁骛,有这个心情去看窗外风景,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凌云闻言,真是叫屈,她哪里是有心情欣赏风景,不过是跪的痛苦万分,想找个东西分散下注意力,不过和皇上说这个,他估计也听不下去,她要屈,只能屈自己没事看什么窗外。
不吭气,她跪端正了,等着皇上发落。
见她又是这一副倔模样,皇上手里奏折一把抓起,朝着她的脸就想砸过来,手⾼⾼举起,戎子羽都做好了护住凌云的准备,却见皇上的大手,终又无奈的落了下来。
凌云那无惧无畏的眼眸,让他折服了,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怕呢?
他也并非真要砸她,他只是想听一句凌云求饶,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后,他就知道,让她求饶,就算是刀子架上了她的脖子,她也未必会开口。
一堆奏折散乱的落回了桌子上,有些许掉进了墨汁里,晕染了一大片乌黑,阮进寿赶忙把那些捡出来,用一块手帕小心的擦拭着上头的墨迹。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一个王爷,一个良娣,那样子搂搂抱抱出宮,成何体统,让人瞧见,不说我戎朝伦理丧乱,让朕的脸往哪里搁?”
素来皇者的脾气难以琢磨,前一刻他还在追究凌云心有旁骛的事,这一刻又好似把那茬忘了⼲净,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凌云还真是难以适应。
戎子羽倒是习以为常,开口:“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当时情况危急,凌良娣所驾之马忽然野性发作,失去了控制,眼看着要把凌良娣摔下马背,儿臣也是不得已,才飞⾝上了她的马,哪里知道马儿如此难驯服,横冲直撞的就出了宮。”
凌云闻言,都傻了,在接收到戎子羽调皮的眼神时,她又忍不住想笑,这个人,说谎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真有他的。
皇上显然也信了:“这几匹汗血宝马,本来就还未经驯服,你们图什么好玩,非要挑那几匹马,太子呢?太子不是同去了,为何不是他护着云儿?”
“太子的马更是发了狂,太子没法,只能伤了马儿,马儿才慢了下来,不过还是把太子颠下了马背!”戎子羽居然还为戎子风找了开脫。
凌云真是难以相信,皇上爱马成痴,如果知道汗血宝马被戎子风所伤,肯定要大发雷霆责罚戎子风,如今戎子羽诌的理由,合情合理,皇上若是又信了,那定然不可能责怪太子,毕竟太子也是“迫不得已”
显然,对于戎子羽的这一番谎言,皇上深信不疑,还问了凌云一句:“太子伤的如何?”
凌云愣了一下,随即道:“索性昨曰下了雪,衣裳又厚,就脸上划破了几个口子,腿大上擦破了点皮,手心也擦破了皮,并无大损伤。”
回着话,心里却是洋溢着欣然,原来皇上还是很关心戎子风的。
听闻太子安然无恙,皇上舒心的松了一口气,回头对阮进寿道:“去御马监,把那颠了太子的马宰了!”
无辜的马儿,成了三人荒诞游戏的牺牲者,凌云心里有些难过,戎子羽却如释重负。
阮进寿领了命下去,皇上又转向了戎子羽和凌云:“起吧,既然是如此,那朕就饶了你们先,不过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们擅自去御马监,听到没?”
“听到了!”戎子羽和凌云同时答。
起了⾝,脚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戎子羽倒是一点都没事的样子,可见也是练过,凌云是连站着都有些站不稳,皇上见状,叫了宮女进来扶她:“把凌良娣送回东宮,派太医过去给她瞧瞧。”
皇上的心里,其实还是很舍不得她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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