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神挡弑神，魔挡杀魔】

　　暗黄的天幕，翻滚着令人呼吸困难的浊气，周围燃着的炼狱之火，似乎在某一刻，开始渐渐减弱的趋势。可空气中的燥热，却始终不曾离去。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姬白夜从空茫中苏醒，双目血红，顾不得身体上因死气入侵带來的诸多痛苦，缓缓站起身來。他站在原地，目光望向远处那人的的方向。

　　“怎么，终于体会到痛失所爱的感觉了？不够，这还远远不够，比起你们当给我的痛苦，这才只是开始而已。”那女子脸上的神情，由起初的空变得越发鸷，她冷冷地看着眼前正朝自己缓步走來的他，忽然目光柔和下來：“白夜，回來吧好不好，回到我身边。”

　　姬白夜冷冷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虽未曾开口，但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那么重，仿佛要将这天地踏穿一般。

　　“白夜，我们可以回到仙山上去，就过我们当初无忧无虑的生活，你每修练，我每出去为你带回好吃的，我们相依为命地重新活一次，你说好不好？”她看着他，却又好似沒有看他，眼神里的温柔，足以昭示着此刻在她的脑海里，有着多么美好的回忆，那些画面似乎成了她一生中最为温暖的存在，在这无数漫长的，与魔鬼签下契约的岁月里，无论有多少的黑暗，多少的血腥杀戮，她都能依靠着这些坚持下來。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重新拥有他，能够重新独占他的存在。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啊…姬白夜在她面前站定，上她是希冀的眸子，然后缓缓伸出手，用力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眼神由起初的晶亮慢慢暗淡下來，旋即被苦笑所替代。

　　“白夜，这就是你能给我的一切了么？是这样么？”她望进他空的眼底“你终究还是决定为了她牺牲自己的一切么？值得么？”

　　姬白夜看着她，手上的力度骤然加剧，看着她扭曲的脸，缓缓开了口：“宁幽，我若一朝成魔，并非是要留在你身边，而是要亲手杀了你，若是杀你只能如此，成魔又如何，”话音一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放开了手，他低下头，目光却如孩童般不知所措，仿佛此刻的心神早已不在：“不，我不能入魔，绝对不能。”

　　他转过身看着那人尸身的方向，缓缓勾起角：“阿月，你不准，我便不做。都听你的。”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宁幽心底最后的幻想，她仰天大笑出声，笑容里带着深刻的绝望：“哈哈，哈哈哈哈，姬白夜啊姬白夜，你到如今还是这般为她。”她的神情越发地狰狞，恶狠狠地盯住一旁那人的尸身：“便全是她，为何全是她！”

　　“明明是我与你相遇在先，明明嫁你为的人是我，我为你费尽心力登上九天，又为你不惜与恶魔签下契约，可她呢？她为你做了什么？除却与你的血海深仇，除却任妄为，为你横添多少负担，你告诉我，除却这些，你告诉我，她还为你做了些什么？！”

　　“区区妖魔，你不配懂得。”姬白夜伸出手，四周的光芒瞬间凝聚在掌心之上，那光球汇聚的越发的大，慢慢大过掌心，慢慢将姬白夜整个人笼罩起來…

　　“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宁幽冷笑“你忘了，你所有的神力都还在我的身体里封印着，你所能拥有的不过是一些皮，如此，你还要与我拼命？！”

　　姬白夜不语，那光球仍旧在缓慢扩大，渐渐将他面前的一切都包裹在了其中，甚至是宁幽。

　　“白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我本不必如此敌对，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若你能够忘了她回到我身边來，我可以不计前嫌，我们重新开始。”宁幽看着他，只见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宁幽，为何你还不懂，现在已不是你不计前嫌地宽恕我，而是我不愿宽恕你。”

　　宁幽被这一句狠狠地击中，呆愣在原地。

　　“你说的沒错，你的确为我做了很多，却也做了太多。但你许是不知，曾经天君与曼陀神君曾说过的话，”姬白夜顿了顿“他们说，姬白夜的心，是硬的，血，是冷的。除却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定定地望着她，看着她瞳孔里的痛苦在不断地放大“对，他们说的沒错，除却阿月，这普天之下，再沒有什么是值得我多看一眼的。便是要天塌地陷，只要阿月默许了，我便绝不多问一言。”

　　“我本还念及你我往昔旧事，可你万不该站在我通往阿月的路上，这条路上，于我，便是神挡弑神，魔挡杀魔。”

　　“宁幽，你这一生都在争，争自己与阿月在我心中的权重，其实，从起先便沒有这个必要。”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便是一字一顿地开口：“因为你，从來，就不曾在我心里。从开始，到今，从來不曾。”

　　从來不曾…竟是…从來…

　　话音一落，原本只在姬白夜掌心中的白色光球已经将整个炼狱入口都包裹在了其中，宁幽脸是泪水，眼神中的爱意已经化作浓浓的恨，她伸出手试图发力，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若是按照姬白夜此刻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战胜自己，除非…除非…

　　姬白夜看着她惊愕的神情缓缓开口：“你猜的沒错，阿月的血，一滴不剩地入了我的体内，唤醒巫神之力于我体内，而我，不想与你多做纠，索就把我的内丹、元神都拿來，与你一战。”

　　“对，就是这样，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段回忆的最后，宁幽瘫软地倒在地上，姬白夜并沒有看她，反而是转过身，望向那人的方向，他说：“宁幽，你不会懂，你至死都不会懂这洪荒绵亘不绝的时间里，唯一值得珍贵的是什么。对我而言，这世上除了她，再无可贵。”

　　宁幽苦笑：“道是我不懂，可你又如何就懂了，若是你懂了，怎会忍心如此待我。”

　　“姬白夜，你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么？不，决不可能，我会用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诅咒你们，永恒无尽的洪荒大地啊，请您听见我的声音，我愿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立下如此诅咒，我要罄瑶仙子与修罗神将永生永世如此相爱，爱到毁天灭地不能回头，却要生生世世的错过，永远不能相伴相依！”

　　她说：“姬白夜，这是我能送你最后的礼物，你可还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