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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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坊英国公府别苑的后园的亭子中,张仑煮酒以待,建在假山之上的小小凉亭,四下环顾,园中雪后美景尽入眼中,雪白梅红,甚是可喜。
宋楠拾阶而上,仰头对着亭中站起相的张仑拱手道贺:“小公爷,新年新气象,宋楠给你拜年了。”
张仑自上回白捡了一份功劳之后对宋楠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更何况随着宋楠地位的提升,面前zhè gè 宋楠早已不是刚认识时候的一名小百户,而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了,更是不能小觑。
“你怕是言不由衷吧,我若不请你来,你都不上门呢。”张仑hē hē 笑着拱手。
宋楠步入亭中笑道:“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想着国公府中一到年节必是高官云集门庭若市,我一个小小的镇抚,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想着过几待清净了些才来拜访,没成想倒叫小公爷怪罪了。”
张仑hā hā笑道:“总是你有理,不过这一回你可是猜错了,我国公府年节下偏偏是最清净的时候,老爷子不喜客人云集,所有道贺之人都在内城老府,由他人接待;老爷子和我肯定是在别院享清闲呢。”
宋楠一笑道:“无人问津固然悲哀,没料到门庭若市也是烦恼,这叫我想起一句话来:有钱有势之人的烦恼草芥之民永远也不懂。”
张仑指着宋楠笑道:“莫矫情,你如今春风得意,恐怕门槛都被踏破了吧。”
宋楠笑道:“我有我的规矩,年假后衙门里办团拜会,所有人统一去团拜会上拜年,一律不准来家里叨扰,好不容易有个空闲的时候,我可不愿意陪着那些家伙们瞎闹腾。”
张仑道:“看看,了馅了吧,原来你不来我这里的原因便是嫌跟我説话言语无味面目可憎是么。”
宋楠一股坐下,解开身上的大氅交给站在一旁的国公府仆役,着手在一旁的火盆上烤手,笑道:“小公爷怎地像怨妇一般的抱怨,咱们又不是外人,岂会和他人一视同仁?”
张仑翻翻白眼,心里郁闷,却又无从反驳,自家妹子和宋楠之事连老爷子都默许了,妹子一宿一宿的不回家,大家心中肚明定是留宿在宋宅了,这要再説是外人,岂不是有些掩耳盗铃么。
张仑无语坐下,宋楠看着锅里翻滚的骨道:“这是什么?怎地有些奇怪?”
张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宋楠面前的青瓷小碗里道:“吃吃看。”
宋楠夹起来端详了半晌没看出名堂来,下口咬了一口,一种説不出来的wèi dào 充斥口腔,有些酸,有些甜,有些苦,有些冲,还有些咸;口感既像是牛,又不很像。
“什么名堂?”宋楠皱眉道。
张仑神秘的道:“人。”
宋楠喉头呃呃作声,捂着嘴巴指着张仑脸色涨得通红;张仑hā hā大笑,连拍大腿笑的打跌道:“你这小子气的我够呛,今不作作你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宋楠説不出话来,但也放下心来,虽説古人中很有些变态的,自己便知道有古人易妾而烹,易子而食,更有个离谱的故事説两名将军在野外喝酒,苦于无下酒,便各自剜臂上烤互食,酒喝醉了,人也死了;但小公爷的做派,还不太像是个变态。
“算你有口福,这是老虎,俗言道‘寒冬至,虎肥’,当此大雪严寒,正是食虎最佳时间,有人送了老爷子十斤虎,老爷子便赏给了我,算你运气,能吃到这山珍美味。”
宋楠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老虎,这还是第一次吃,wèi dào 怎么怪怪的,不过这一口下去,身上顿有融融之意,看来虎的功效倒是不错。
机会难得,宋楠飞禽大咬,很快将面前的一块虎吃个干净,咂砸嘴道:“好吃是好吃,只是太糙。”
张仑笑道:“你还挑剔,听説为了宰这只大虫,三名猎户被咬断了胳膊腿,如此厉害的大虫难道生的细皮不成?”
宋楠点头道:“倒也是,野味凶猛,自然皮糙厚;小公爷,这老虎身上的贵重物事还有没有?不如煮了吃吃?我还没吃过呢。”
张仑yi huo 道:“什么物事?”
宋楠低声道:“虎鞭啊,据説吃了之后雄风发,硬如坚铁,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张仑哑然失笑道:“可没那玩意,再説你需要那玩意补身么?你可是个少年人呢。”
宋楠顿时无语,忙摆手道:“我怎么会需要那玩意,不过是想尝个鲜罢了。”
张仑摊手道:“抱歉,没有。”
宋楠嘀咕道:“定是小公爷自己吃了,也难怪,岁数大了,确实需要补一补。”
张仑气的瞪眼,宋楠忙赔笑敬酒,两人就这虎连干了数杯,这才进入正题。
“宋楠,我问你一件事,不会知道你是否知道此事。”张仑放下酒杯,用白巾优雅的擦擦嘴角。
宋楠知道进了正题,收起玩笑的神色正倾听。
“刘瑾要谷大用提督团营之事你可知晓?”
宋楠一怔:“谷大用?他不是御马监首领太监么?”
“正是,御马监本已统帅上直卫三千羽林军,内廷中御马监和东厂总人数已逾七千人,但刘瑾近奏了皇上要让谷大用兼领十二团营之振威营提督,理由是振威营提督泰宁候孙坚年老体弱,不堪军务,勋戚中又无hé shi 之人候补,想让谷大用兼领。”
宋楠皱眉道:“这件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张仑道:“你不知道?刘瑾没跟你商量?”
宋楠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小公爷,我説了多少遍了,我和刘瑾并非一,他是内廷太监,跟我有的关系。”
张仑皱眉道:“我本以为你知道此事,皇上倒也没做决断,叫了老爷子去试探口气,老爷子一口回绝了。”
宋楠道:“刘瑾志不在小啊,把手伸到京营去了,老公爷岂会容他得逞。”
张仑想了想道:“宋楠,实话告诉你,老爷子对刘瑾已经很是不了,这次外廷弹劾之事,你明摆着是帮了刘瑾,无论如何解释,都不能辩白这样的事实,老爷子对你也很不;刘瑾的作为你也看到了,越发的嚣张跋扈,伸手入了外廷倒也罢了,如今又要动京营的主意,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别站错了队。”
宋楠道:“小公爷,整件事你还没看明白么?外廷这次是咎由自取,他们jiu shi 在胁迫皇上而已,我其实是在帮皇上罢了;再説外廷的弹劾名单中有我,我岂能坐以待毙?至于刘瑾所为,实非我之所愿,当我曾劝过刘瑾,可是他执意不听,为此我和他之间几近反目。当我当众救了王守仁,也想间接的让戴铣困,可是这两人都是犟脾气,一个不领情,一个自觉而死,我也很是wu nài 。”
张仑道:“我也听説了,老爷子也説,若非你有此举,他也不会容你。”
宋楠道:“你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我虽升为北镇抚司镇抚,但石文义就任指挥使之后和刘瑾打得火热,我的处境也极为尴尬;石文义是我上官,我在锦衣卫中又不能跟他对着干,年前他要我将手头的一些大案了结,我没有同意,便为此事,已经闹翻了。明显有些官员的要案是托了刘瑾的路子,想大事化小,我自然是不允。幸而皇上对我还是信任的,我估计刘瑾已经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如何编排我了。”
张仑点头道:“你能跟我推心置腹,我很是gāo xing;算我张仑没看错你。”
宋楠道:“小公爷不要説这样的话,我宋楠来京城第一个结识的便是小公爷,小公爷为人正派,颠覆了我对勋戚子弟的看法,某些方面我宋楠自愧不如;当我曾説过,无论小公爷如何看我,我都会视你为好友;宋楠别的本事没有,知恩感恩可能是我不多的优点之一。小郡主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抱歉,但我不能辜负小郡主,不管怎样,便是不能实现封侯之诺,我也要娶了小郡主,其他的事情上,我不会跟小公爷背道而驰。至于刘瑾之辈更是不用担心我的立场,我岂会与阉奴为伍,若刘瑾起意伸手入团营之中,但我説得上话必会反对,请张老公爷和小公爷放心。”
张仑一拍大腿道:“爽快,我便是喜欢你这份心气,妹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老爷子不同意我也会支持你们,你们都已经那样了,除了让妹子跟了你,又能如何?但这件事已经成了老爷子的一桩心事,皇上被老爷子ju jué 了,难保那刘瑾不会再寻机会,皇上如今被他惑住了,你若能説的上话,便要从中协力,老爷子也必会gāo xing。”
宋楠想了想道:“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好好想想此事,刘瑾如此做大也不是个bàn fǎ ,是该到了敲打敲打他的时候了。”
张仑道:“你点子多,好生的想个bàn fǎ 出来,需要我协助的,我必会答应;只是事情做得不要骨,刘瑾的手段你我都见识了,若被他反咬一口,恐怕你吃不消。”
宋楠笑道:“知道了,难得小公爷也关心起我来了,来来来,虎难得,喝酒喝酒。”
张仑欣然举杯,两人觥筹错,张仑酒量不佳,宋楠微醺之时,小公爷已经烂醉如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