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三章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三五三章（要出门，提前放出。）

　　刘七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梁管事，有礼了。”

　　老衲姓梁的高瘦汉子嘿嘿一笑，眼睛盯在刘七上挂着的鼓鼓囊囊的青色褡裢上，眯着眼道：“又去县衙领赏了？要説你们 di 两个真有本事，干着这无本生意，每进账颇丰，可真是令人羡慕。”

　　刘七道：“梁管事，若无他事，小人可要告辞了。”

　　梁管事伸手道：“慢着，你们 di 的生意这么红火，就没dǎ suàn 表示表示么？爷们找了你们 di 好多趟，你们 di 神出鬼没，好不容易逮到一回，跺跺脚便要走么？”

　　刘七皱眉道：“梁管事，我们 di 也是刀口上蹭饭吃，这都是卖命的钱，您怎好开zhè gè 口。”

　　梁管事嘻嘻一笑道：“不懂事的小子，你要这么説话，爷可是心里不舒坦；你也知道咱们爷们是谁的人，惹了老子，你们 di 两，外加你那水灵灵的妹子可讨不了好去。”

　　刘七咬牙不语，二狗上前打圆场道：“梁爷，都是一个县的，您替着京里的那位爷掌着庄园，朝廷下了令，要人全部得种地干活，你的庄园里可是有不少佃农是六爷和七爷带人抓回来的，六爷和七爷干的营生对你们淡家庄园也是有好处的不是么？高抬贵手成么？”

　　“爷打你个多嘴的东西。”梁管事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抬脚便是一脚踹上去，二狗给踹的飞跌，撑了几撑没爬起来，口中也出血来。

　　梁管事依旧怒骂道：“陈二狗，你算是什么玩意，也来打抱不平？你他娘的也知道当今司礼监刘公公本姓淡，咱们文安县最大的庄园便是刘公公的，我梁洪jiu shi 刘公公亲自点名任命的庄园管事，既然知道，孝敬孝敬你家梁爷怎么了？”

　　刘七怒喝道：“梁管事，你干什么打人？可莫要欺人太甚。”一头説一头赶紧去扶起陈二狗查看伤势。

　　梁洪怒道：“打你又如何？没眼力价的玩意儿，都愣着作甚？给我上，刘六刘七 di 两欠咱们淡家庄园银子，给老子抢了来。”

　　梁洪身后七八名打手一哄而上，刘七见势不妙拉着陈二狗便逃，却哪里逃得走，被几人七手八脚的撂倒在地，抢了间的钱袋还重重的踢了十几脚。

　　街口十几名bǎi xing 探头探脑的张望，有人低声道：“打得好，这两 di 也不是东西，替官府抓逃跑的bǎi xing 回来领赏钱，坏了他刘家的祖宗名誉，打死了最好。”

　　“jiu shi ，刘家 di 该打，官府硬是教咱们种地，收的粮食一粒也剩不下，累的半死还欠东家的租子，这两 di 仗着有些拳脚给县衙当狗腿子，打死了也是活该。”

　　“那姓梁的也不是人养的，仗着是淡家庄园的管事，中间盘剥咱们的租子，也是条恶狗，最好教他们狗咬狗都咬死最好。”

　　“嘘，别説的那么大声，当心被听见…”

　　“…”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刘七被打得口鼻出血，抹着脸上的血迹慢慢起身。

　　梁洪兀自笑道：“怎地，刘七，你不fu qi 是么？这十几两银子便当是利息，你家老子十几年前便欠了淡家的租子，父债子还，这笔账可赖不掉；赶紧招呼你那疤脸的哥哥在去抓bǎi xing 回来领赏销账，不然，爷们可跟你没完。”

　　刘七脸色铁青，伸手往怀里摸，陈二狗赶紧拉住低声道：“七爷，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姓梁的咱们可惹不起。”

　　刘七忍的牙齿咯咯响，眼睁睁看着梁洪带着人扬长而去，见街头十几名bǎi xing 兀自站在街角探头探脑，心中怒气发，一把出怀中的一柄剔骨尖刀窜过去骂道：“都他娘的看什么？谁再看，老子捅了他。”

　　bǎi xing 们赶紧遁走，边跑边咒骂：“活该被打成猪头，怎不打死你zhè gè 坏种。”

　　刘七吐了口带血的吐沫，悻悻转身，和陈二狗两人跌跌撞撞的往西街赶，来到一间搭着凉棚的茶棚前，一帮子赤膊赌徒正汗浃背的围在一起掷筛子，一见刘七和陈二狗的样子，众人轰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话。

　　陈二狗将刚才发生的事説了一遍，顿时骂声震天响，有人高叫道：“七爷，咱们去找他狗的算账去。他娘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咱们背着骂名混点银子吃饭，倒被这姓梁的狗崽子夺了食，这可不成。”

　　“对对，咱们去烧了他狗的庄园去。”群情奋yi zhèn 嚷。

　　“都吵吵什么？都一边凉快去，还嫌不丢人么？”

　　一声清脆的娇叱声传来，凉亭里间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两条麻花辫儿垂到间，面庞粉嘟嘟的透红，身材健美，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

　　众赌徒识趣的闪到一旁，慢了一步的便被那少女手中的巾在光膀子上打一记，顿时便是一条红印子。

　　“妹子…”刘七道：“本来dǎ suàn 给你扯点花布的，这下子全没了；不过哥哥答应你，明儿带人ji xu 去抓人回来，总之欠着你的。”

　　那少女皱眉道：“七哥，谁稀罕你的花布呢？早就劝你和六哥不要做这营生，你知道大家背地里都是怎么看咱们的么？咱们已经被人当成文安的祸害了。”少女一边説一边拿了巾替刘七擦拭脸上的血迹和灰尘。

　　刘七皱眉道：“你当咱们 di 几个愿意么？不为了一口饭吃么？难道去种地当佃农？没瞧见如今这世道么？朝廷这是把咱们老bǎi xing 当猪当狗呢，种地没活路，要饭都不准，除了拿绳子上吊还能如何？”

　　少女鼓着嘴道：“便是饿的上吊，也不能祸害乡里乡亲的，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去要犯，谁去做民？咱们却替官府去抓他们回来领赏，亏心不亏心？”

　　刘七气的一摆手，打掉少女手中的巾，怒道：“你懂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进里边去，我和哥几个商量这事怎么办。”

　　那少女一把将巾丢在桌上，转身进了内间，哐当一声关上了门。众赌徒吐着舌头盯着少女的背影，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刘七皱眉道：“都看什么？小心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睛；杨虎、疯子 di ，你两个去找六哥来商议商议，这事儿六哥还不知道呢。”

　　杨虎矮小干，疯子膀大圆，大号叫做赵鐩，气力大的惊人，干事也不计后果，故而外号叫做疯子，两人答应了出门往东走，刚出门拐了个弯儿，便见到刀疤虬须的刘六正大踏步跑来；两人刚要上前禀报，刘六一摆大手道：“别説了，俺都知道了，通知 di 们抄家伙，这回老子再也不忍了。”

　　两人翻着眼跟在刘六身后赶回草棚里，刘六大声道：“抄家伙，抄家伙。”

　　众人愕然道：“六爷，要怎地？”

　　刘六瞪眼道：“咱们 di 若不是活不下去也不会干这断子绝孙的营生，这姓梁的欺人太甚，老子也不dǎ suàn 忍了，官民反，老子要造反！诸位 di 有愿意跟着干的，咱们今后一块儿分钱分掉nǎo dài ，若是不愿意的，就此分道扬镳。”

　　众人大眼瞪小眼，刘六也不答话，掀开草棚顶上的芦席，出两柄尖刀来一手一个攥着，对刘七喝道：“走，跟哥哥来。”

　　刘七咬牙出间剔骨尖刀道：“好，闹将起来再説。”

　　七八名赤膊赌徒只愣了片刻，便纷纷的到处找家伙，木铁锤铁叉等都攥在手里；刘六嘿嘿笑道：“不愧是我刘六的 di ，俺不是一时冲动，俺只是想，凭什么咱们便熬着苦日子，干着被人戳脊梁骨的营生？皇帝老子不稀罕咱们的命，咱们干什么要稀罕他的命？zuo you 不过是个死，死之前干掉这些脑肠肥的家伙，睡了他们娇滴滴的女也值了。”

　　“六爷説的是，先宰了姓梁的再説，睡了他的老婆女儿去。”

　　刘六hā hā大笑，一摆手道：“走着。”当先跨出凉棚而去，后面十几个赤膊的家伙跟着一片叫嚷，一行人迅速出了街口往南飞奔；街头探出数百个nǎo dài 惊慌相互张望。

　　有人惊讶道：“刘六这坏种带人干什么去？”

　　“听説是造反，刘七被梁管事欺负了，都去宰梁管事去了。”

　　“造反？这…这就造反了？”

　　“可不就説么？这也太儿戏了。”

　　正德二年八月，一场看似儿戏一般的造反在霸州文安县刘六刘七 di 的率领下就此上演。

　　（ps：刘六刘七造反的时间其实还在几年后，闹腾的时间也很长，其中固然有刘瑾改革的因素，也有其他的因素。关于这场大起义的角度问题，我需要提前説明一下，现代史学家会説这是农民起义，是反迫的正义斗争。我无意争论这些，只是根据主角的立场行事，请勿当真。我也是怕了考据了，这可只是穿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