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方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05年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月。

　　2005年12月1，凌晨0点13分46秒。

　　头发又少了好几的方博士，精神抖擞地坐到电脑桌前。

　　顾不上胃里还空着，也不管肠子里已经了，他憋屎憋憋饿地匆匆打开电脑，登上论坛。

　　早上发上去的第二篇，引起的反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再看底下多达三四百条的马，方思简直得差点就要大小便失。

　　他心情大好地赶紧跑去厕所，排空了昨天的代谢终产物，然后也不知是否把股擦干净了，又匆匆跑回屏幕前。这下他早饭也懒得吃了，点开早就下载下来的“秦三篇”最后一篇——《互联网产业生态未来发展趋势演绎》，飞快读了一番，马上便找到了其中的“重要点”秦风在这篇文章里，提到了对未来互联网金融和电商资金的预判“十年后单成额将有可能超过500亿人民币”的判断，让方思不哑然失笑。他这回真不觉得是自己在抹黑，方思发自肺腑地认为，秦风这纯粹是在吹牛，完全是在放卫星给政府看。

　　“怪不得能发出去，原来都是在拍马…”

　　方思鄙视地想着，先入为主有了这么个印象，这最后一篇也就不按之前的套路来了，完全变成了嘲讽秀。一会儿说秦风水平不行，牛却吹得响。一会儿又说国内政府办事套路不溜，却喜欢别人把马拍得溜。嘲讽完毕，最后又来了一番忧国忧民的感慨，说现在连学术界都这么腐败了，只要跪祖国就能把文章发了，中国的文化界也算是彻底完了。还是美国最好，美国才是人类的未来。

　　文章一气呵成。

　　方思连错别字都不检查一下，就等不及地直接上传到了论坛。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肚子好像有点饿。

　　走出用帘子隔出来的卧室，方思走到外间，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连隔夜面包都不剩了。这几天他一直窝在家里，吃完骂，骂完睡，完全忘了进食这件事。回想起来，貌似这3天以来，自己好像一共就只吃了四顿饭。

　　“真难为我靠着这点能量，居然写出了那么多东西，全靠我水平高啊…”方思如是自恋地想着，磨磨蹭蹭穿上衣服，揣上一点零钱，打算出门去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这些天的辛勤工作“去吃碗牛面吧…”

　　方博士算了算这个月的进账，大概会比上个月稍微少那么一点点，所以20元一碗的牛面，基本上就是他为一顿饭所开销的最高上限。相当奢侈。

　　过了12点，街边的店铺早就关门了。心情大好的方思，美美地在路边摊吃了一顿，还顺便鄙视了一下坐在自己旁桌上，那几个说话俗的网吧少年。

　　怀着的优越感回到家中，方思第一时间回到电脑前点亮屏幕，瞧见新发的文章下面已经挤了吹捧者，不由得越发愉快。

　　但是马上，他又发现了挂在自己帖子下面的另外一个帖子，标题是《秦风你都臭了，现在自证论文是你写的，算输一半！》。

　　方思怔了怔，脑子有点转过弯来。

　　话说自己最近几天兢兢业业地秦风，得体力都透支了，虽然效果很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貌似就不能再说秦风的论文是代笔了吧？

　　但这么一想，又实在觉得不甘心，他点开帖子，皱着眉头在底下打了几个字：“秦天才真是能人之所不能，找代笔都能找到个这么弱智的。”

　　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天，方思又纠结地删掉。

　　还是不能发，这么发出去，岂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谁说不可以呢？

　　方思狠下了心，觉得不能把任何“荣誉”留给秦风，毕竟自己堂堂的留美博士，这辈子一共也只发了一篇论文，凭什么这么个大一学生，就能在国内的核心期刊上发三篇？就算是垃圾论文也不行！必须是代笔！他只能是代笔！而且代笔的人也是个白痴！

　　靠着无敌的嫉妒心，方思坚定了策略，又把刚才那段话打了回去。

　　这回没犹豫，敲完字马上发了上去。

　　心虚地等了半分钟后，方思的坚强盟友【社科专业教授】回道：“老方你这就不对了，给人家留一条活路嘛！他要是饭碗被你砸了，他那个女朋友搞不好就要出去卖身了，这样不是给国家添麻烦吗？”

　　见有人撑，方思心中大定，回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结果刚发上去，网页一刷新，就见有个人比他更早占领了三楼，是个“盟友”马甲id【我是一柴】，但回复的内容令方思很生气：“老方，那到底秦风的论文是他写的还是别人写的啊？你都批了他三天了，现在又说他是代笔，那这几天我们不白费力了？”

　　“白痴！你懂个！”方思瞪着眼珠，表情恶狠狠地说道，然后飞快敲字“代笔是代笔，水平不行是水平不行。你是不是有阅读障碍，这样都搞不清楚？”

　　【我是一柴】马上回道：“老方，有话说话啊！你搞人身攻击算怎么回事？本来说秦风代笔的是你，说他水平不行的也是你。合着秦风到底是黑是白，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我们就白帮你吆喝了？”

　　你给我吆喝？以我的水平，需要你们这些文盲来帮忙吆喝？

　　方思觉得有人动了自己的胜利果实，瞬间然大怒，回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还用得着你来吆喝？连我的文章都看不懂，我看你也不用叫一柴了，叫一筋好了。你脑子里也就只剩一筋了。”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不要吵了。老方你也是，好好解释一下就行了嘛，干嘛突然火气这么大？”【社科专业教授】自以为是元老，出来打圆场道。

　　不料方思根本不鸟他，道：“我绝不会把连我的文章都看不懂的白痴当作自己人。”

　　【社科专业教授】发了几个点点点。

　　这时楼下忽然有人喊道：“各位先生，先不要吵了，出大事情了！微博网刚刚转了三份声明，给秦风发论文的那三个出版社，已经证明论文是秦风自己写的了。”

　　方思愣在当场。

　　【我是一柴】马上反击道：“有个弱智，了别人三天，说人家是代笔的。结果呢？结果呢？到底谁弱智？”

　　“我******方思爆了口，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道“你个白痴懂什么？出版社也是可以收买的！这明显是秦风收买了人家出版社，要不干嘛拖这么多天才发出来？他明显就是行贿去了！”

　　【我是一柴】道：“嗯，好，厉害。一口气行贿三家出版社，还都是国家核心期刊。方博士你牛，一句话就把中国的学术界干掉了。”

　　方思继续嘴硬道：“国内的学术界，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我是一柴】道：“你上面说的话，我已经截图。以后要是人家出版社告你诽谤，我会主动为他们提供证据。”

　　方思冲上脑门的热血，瞬间凉了下来。

　　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了半天气才冷静下来。

　　但是这下再也不敢回复了。

　　京城荣鑫大厦，技术部里头正在值班的两个年轻小伙，看着屏幕上丑态百出的方思，不由直摇头道：“我草，这家伙真的是条疯狗啊，自己拉屎自己吃，随便逮谁都能咬，幸亏没让他得势，不然得死多少人？对了，你查到他的ip没？”

　　“查到了，连家庭地址都查出来了。”同事了口烟，一脸疲惫道“这狗的，搞得我们还要大晚上过来值班，等过几天报警把他拎出来，老子非死他不可。”

　　【我是一柴】一边敲字，一边说道：“轮不到你的，骂了老板娘这么多天，要是被秦总找出来，肯定就地剁碎了喂狗啊。”

　　同事笑道：“就这吃屎的东西，狗都不会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