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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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沙发上的程文瑾，女人眼睛紧闭，嘴巴微张，重重的息，身体一下一下的颤抖，好似有某个无形的东西在戳她似的。整个脸颊，包括脖子和耳，泛出浓烈得犹如血一样的红晕。高耸的脯仿佛波，剧烈的起伏着。女人几乎头大汗，几缕头发打横粘在女人的脸上和嘴角，带来一种异样而又惊人的美感。

　　此情此景，让王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仿佛他只要动一下，眼前这从未见过的，人间最美丽的盛景就会忽地一下消失。他一连了三次口水，喉咙干涉得几乎快要冒烟，全身难以抑制的轻颤。思维全部被掉了，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有什么的东西在发酵，在高涨，试图冲出那无形的囚牢。

　　“小，你…先回一下你的寝室好么？”就在这时，躺在沙发上的程文瑾开口道。声音带着哀求，是疲惫。她依然紧闭着眼睛。

　　王从恍惚中清醒，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无动于衷，他得赶紧行动，不然，刚才的冒险突进便会完全的功亏一篑。王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而是怀着一种犹如朝圣般的，完全没有多少/望的心情，俯身，轻轻的在了程文瑾的身上。

　　程文瑾的身体一震，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松软下来。她睁开了眼睛，顿时看见了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大男孩。程文瑾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大男孩的后背，温柔的说：“听话，去卧室吧，让阿姨一个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程文瑾将“阿姨”二字重重的咬了两下。

　　王依旧不说话，只是用力的将程文瑾搂住，将他的脸颊和女人的脸颊紧紧相贴。女人的脸犹如被火烤过一般，烫得厉害。一股熟悉的，但却比平时要浓烈得多的气味随王的深呼吸涌进鼻腔，让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不停的震颤。

　　“好了呀！快起来！你是不是想家，想你母亲了？阿姨暂且当当你的母亲，让你抱抱。不过，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你抱也该抱够了吧？快起来！”过了一会儿，见王无动于衷，程文瑾又说。这次却把王的母亲搬了出来。她相信对方能够听明白自己的潜台词。教养如她，是无法像一般女人那样马着脸，声俱厉，或者使劲推攘这小鬼的——尽管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大叫着让她那样做，对这胆大包天的小鬼不假辞，凶狠一把。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而且，你也不是我妈！我妈比你大多了！”王忽然激动起来，着气低喝！他将自己的脸紧紧的和女人的脸相贴，感受女人脸蛋柔滑的肌肤和滚烫的温度，同时伸出一只手，去摸女人另一侧的脸蛋，五指张开，为对方梳理耳边那已经散开来的头发。

　　程文瑾心尖一颤，她听出了王的潜台词。这算是她第一次听到男孩的“心声”尽管隐晦，尽管对方也打着哑谜，但程文瑾却是明白无误的触摸到了男孩的心声！程文瑾身体颤抖，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修养，冷着脸，说：

　　“王，你再这样，阿姨可要生气了！你刚才的那些话，阿姨可以当你胡言语，没有听见！”

　　“不——！”王突然大叫一声，抬起身体，将两手撑在程文瑾的耳边，居高临下，双目泛红的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程文瑾“姐，你明明知道的，我并没有胡言语！在蓉城的这一个多月，我连一滴酒都没有喝，现在的我，清醒得很！姐，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王突然用手捧着程文瑾的脸，仿佛捧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轰——

　　有什么东西在程文瑾的脑海一下炸裂，碎片纷纷。她无法思考，无法想象，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和眼前男孩相处的片段犹如时光的倒带迅速的在脑海中闪过。

　　自己跟这小鬼的初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呢？噢，是在他家那个才开张没多久的小小米粉店。当时的他就像一个店小二，殷勤而又嘴甜，却把自己当成了小娅的姐姐喊。现在她已经知道，这小鬼故意的呢。

　　第二次和他相见又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在四方的香串串店吧。那时，这小鬼趁小娅去冰柜取菜的时候，便去搭讪，被丈夫看见了，好一番挖苦，讽刺，带着浓浓的敌意。自己看不过去，便帮那小鬼说了两句，却招致丈夫的不，和丈夫因此而争执起来。后来和丈夫冷战近大半年的导火索，怕就是源于那次的争吵吧。这小鬼，还真是让自己家庭不宁的“罪魁祸首”呢。

　　第三次看到那小鬼又是在哪里呢？是在自己上班的图书馆。自己见他在二楼的阅览室找书，基于礼貌，主动上去打招呼，不想这小鬼竟然以为自己来图书馆查资料，还热情的要帮自己的忙！当时的自己便开玩笑说想找本美国当代作家的小说，让这小鬼推荐。本来只是想为难他一下，却不想由此窥见了这小鬼让自己震惊不已的渊博学识和扎实的文学素养。但是，也因为看见这小鬼来图书馆还领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而对他产生了不少的误会，以为他不务正业，借看书的名义早恋。

　　第四次的见面还是在图书馆。和他进行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深聊。下班后还一起吃了饭。和这小鬼相处的那两三个小时，自己再一次震惊于对方学识的渊博，尤其在文学和音乐这两个领域，总能发表一些另自己耳目一新，甚至茅顿开的高见。同时，也更具体而微的感受到了这小鬼为人处世的周到和圆融——不仅仅是讨好，更有细心和周到。自己的女儿，包括自己接触过的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和这小鬼一比，简直就像小孩——简单，幼稚，不是自以为是，目空一切，就是莫名的自卑，自惭形秽，总是无法像那小鬼一样，永远的不卑不亢，幽默风趣中又不乏故意讨好卖乖的调皮。

　　第五次…

　　第六次…

　　…

　　这小鬼渐渐的开始走入自己的生活，自家的生活。自己对他的了解，也更加的广泛而全面。然后发现，这小鬼不仅仅是嘴上能够对他喜爱的文学和音乐“夸夸其谈”指点江山；他还有更大的野心，以及支撑这野心变成现实的让自己都不得不仰望和崇拜的绝世天赋和超人才华…

　　程文瑾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恐惧不已的事实，那就是当那些和丈夫在一起的无数记忆都开始益远去并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自己对那小鬼的记忆，所经历过的所有的点滴，竟然如照片定格一样越发的清晰，历历在目，纤毫毕现！她能够清晰而又完整的记得她和对方相处的每一场，每一刻！那小鬼在她面前说的每一句话，说话时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甚至对方当时穿的衣服和鞋袜，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如此的清晰动人！

　　程文瑾的身体开颤栗起来。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嘴被两片柔软温柔的噙住。一条滑的软物在自己的牙齿上扫来扫去，正尝试着顶开自己紧闭的牙关。

　　“不——”程文瑾聚起自己身上越来越稀少，越来越被某个充惑的东西所掉的意志，使命的一掌推在王的口。这一推仿佛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推完后便只剩下大口大口的气。程文瑾看着被自己推离身的，显得吃惊而又诧异的王，无限哀求的恳切：“小，别这样，好吗？别让阿姨为难，别让我们…我们走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好吗？”

　　程文瑾的表情，哀婉，而又可怜，全然没了平的稳重和端庄。

　　这种凄婉，犹如小姑娘一般的无助和可怜，让王身上的冲动一下子消失了大半。他再次俯下身，用手捧着程文瑾的脸，程文瑾也没躲，只是睁大眼睛的看着她，柔弱，而又凄苦。

　　“姐——对不起！我…我实在是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知道，我的这种想法不对，与礼法不和，不容于世——我其实不在乎这些，我真的不在乎！哪怕被千夫所指，我也会横眉冷对！实在惹不起，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躲，我带着你出国，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一起度过我们余下的时光，直到你的尽头，以及…我的尽头。真的，文瑾，不骗你！我真的在心头多次生出这种想法来，而且一点也不害怕！

　　“但我怕伤害你啊，怕伤害小娅！更怕…更怕有一天你离开我，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我知道我说这话很混账，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心头的这种恐惧。我一想到有一天你不在我的身边，成为了别人的，我就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似的，了无生趣，一切的努力和奋斗都变得没有意义…”王抚/摸着程文瑾的脸，犹如抚/摸这世界最珍贵的瓷器，双目含泪，说着说着，便吧嗒吧嗒的朝下掉。

　　程文瑾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却不能顺利的出声。她伸出一只手，去揩王脸上的眼泪。王便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程文瑾顺从的摸着王的脸，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轻轻的捧起，让自己的掌心和手指在男孩立体的脸上滑过。程文瑾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立刻沾上了无数细小的泪珠。她展颜一笑，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但却越来越让她感觉温暖的年轻的脸，柔声的道：

　　“小，阿姨…姐和你约法三章好吗？”

　　“约法…三章？”王愣了愣。

　　“嗯！约法三章！”程文瑾肯定的点头。

　　“文瑾，你说。”

　　“第一章，就是你不能叫我的名字——你觉得‘文瑾’是你能叫的么？”

　　“可是——”王正想反驳，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程文瑾的手掌堵住了。

　　“没有可是！”程文瑾严肃的摇头“刚才那两声就算了。以后，你绝对不能这么喊我，同意么？”

　　王看着身下的程文瑾，女人脸上的表情，平静，但是严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同意！”王只有无奈的点头。

　　“第二章，我希望刚才发生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能发生，你同意么？”

　　“可是——”王的嘴巴再次被捂住。

　　“只说同意或者不同意。”

　　“我…不想同意。”王耷拉着脑袋。

　　程文瑾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脸“那我当你同意了。第三章，我希望从明天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恢复如初，变得跟以前一样。你同意嘛？”

　　“我如果不同意呢？”王的心渐沉了下去，越来越没有什么指望，干脆赌气似的说。

　　程文瑾没答他，宛若寒潭一样澄澈的目光却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他如果不同意，后果会很严重。

　　“那…好吧。可是，姐，你呢？约法三章应该是相互的吧？我答应了你的三章，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点什么？”

　　“当然。权力和义务都是相互的。我答应你，姐这辈子…不会再和任何人走入婚姻的殿堂！”程文瑾看着王，肯定的说。

　　程文瑾的这个承诺立刻让王高兴起来，可以说完全去掉了他心头最大的担忧跟恐惧。他将程文瑾的两只小手抓在手里，一左一右的握着，迫不及待的说：“还有呢？剩下的两条是什么？”

　　“没了！就这一条！”

　　“啊，没了？我可答应了你三条，你怎么才答应我一条？不干，好不公平！”王双目大睁，不甘心的说。

　　“我让你…让你在我的身上做了除了我的丈夫，其他男人从没做过的事，这难道还不够么？”程文瑾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王，悠悠的说。

　　这话立刻让王哑口无言，愣了好半响，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道：“姐，你…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说是人生最黄金的时候也不为过。你答应了我不嫁人，但总不能一直这么孤苦伶仃下去吧？你…有时候…也…也会有需要的啊…我…我可以——”

　　“不许说！”听到王嘴里越来越浑的话，程文瑾脸上的庄重再也维持不下去，再次用手堵住王的嘴巴“我还要加一条，以后你对我，不许再说刚才…刚才那种混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呜呜呜——”王一个劲的摇头，就想用手去拉程文瑾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

　　就在这时，身下的程文瑾忽然眉头紧蹙“哎哟”一声，小脸顿时开始扭曲，捂王嘴巴的手也随之松了开来。

　　王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扭动中碰到了受伤的左脚，赶紧离开被他了半响的程文瑾，跳下沙发，匆匆去看程文瑾的左脚“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处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见身上这小鬼终于下去了，程文瑾心头大舒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依然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她翻身爬起，穿上拖鞋，开始一跳一跳的朝自己的卧室跳去。

　　“姐，你去哪儿？我扶你吧。”王有点吓坏了，赶紧去扶程文瑾，嘴里一个劲的道歉，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还说要给对方再两次酒。

　　程文瑾没阻止王对自己的搀扶，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冷着，直到王把她搀扶到卧室门口。程文瑾跳进自己的卧室，转身，平静的看着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王，心头很有些不忍，但又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小，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明天还要见C外的招生办主任。早点睡吧。”程文瑾看着王，不含什么表情的道，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卧室门。随即传出“咔”的一下反锁。

　　这是和对方相处一年多来王第一次见程文瑾反锁自己的卧室，当即听得他很不是滋味，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灭了似的，连刚才程文瑾答应他不再嫁的欣喜，也减弱了一大半。

　　将门反锁后，程文瑾背靠在附近的墙上，重重的了口气，心道：

　　“小，但愿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头脑发热，荷尔蒙过多，是一时头脑不清的呓语。不然，以后，我还有什么面目再在你面前出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