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俗人与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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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后，王找了个中间的位子坐下，他坐到了窗边，将过道留给田。

　　“你这人才自私哟！一来就把靠窗的位子给占了。”田白了一眼王，说。

　　“姐，你这算是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如果是坐飞机，我肯定把靠窗的位子让给你。但是坐所有陆地上的交通，我就要对你说NO。你知道大巴车一旦发生车祸，哪个位子的生存几率最大不？”王说。

　　田哪里懂这个，于是好奇的问：“哪个地方？”

　　“最危险的一是前面，如果大巴车的前面发生碰撞，跟司机离得越紧，越倒霉。二是车尾，道理是一样，一旦发生严重追尾，后面的人也容易嗝！第三，就是靠窗的位子，无论是侧撞还是侧翻，坐在窗边的人都容易遭殃！这下，你该晓得我的苦心了吧？”王得意洋洋的在田面前卖着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知识。

　　田想了想，觉得事实还真有可能如此，心中对于王的“关心”便多少有了些甜蜜。可是还没出发，这家伙的嘴里就开始车祸不车祸的，这也太不吉利了。田拉着王的一只胳膊，一把将其扯到靠过道的位子，道：

　　“你说得还真是有道理。但我就更不能让你坐窗子边上了。我可答应了你妈，要让你完好无损回家的。”说完，同样给了王一个洋洋自得的表情。

　　王这算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然他也想靠窗，但总不至于跟一个美女计较，只有口头“感谢”田的关心。

　　落了座，王从双肩包中掏出一瓶可乐递给田。“姐，喝水不？”

　　“我不喝！”田摇了摇头“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呢，在车上还是少喝水，不然想上厕所的时候很麻烦。我劝你还是少喝。”田开始给王讲述坐长途车的经验和常识，尽管她唯一的长途经验，也就是从四方去省城这一两个小时。

　　前世的王，因为当外贸业务员的缘故，不只北上广深等国内的大城市，就是欧洲，北美也去过多次。特别是欧洲的几个国家，什么法兰西，英吉利，德意志，意大利，老子俄罗斯，更是因为参展以及公司在欧洲有个办事处的关系每年都会去个一两次，一呆就是一两月。尤其是法国的巴黎，德国法兰克福这两个地方，王对当地的公系统可谓了如指掌。田在他面前给他讲坐车经验，那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但王的脸上还是一副“受教”的模样，嘴里说着“姜就是老的辣”之类的“恭维”随即把可乐瓶放入书包，改拿了一袋卤鸭掌递到田的面前。他背上的双肩包，除了两人的牙刷跟巾，基本上全是吃的。

　　“姐，这东西不，也不屎，吃不？”

　　“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不吃！”田本来还想吃的，但这家伙又是又是屎，她哪里还有胃口？

　　“我本来就属狗嘛，哪里会吐象牙？要能吐象牙，我就直接卖象牙发财得了，哪里会辛辛苦苦的卖米粉？”王嘴里反驳，一点也不在乎田的心境被他的污言秽语所破坏，戴上一只薄膜手套，拿起一只卤鸭掌就朝嘴里，美滋滋的大快朵颐起来。

　　从四方发往成市的班车是滚动发车，大致装一车人就走，留下一部分空座路上慢慢捡人。当然，如果客实在不多，到点后也不会一直等人，还是会开车的。

　　今天的客不多也不少，王和田上车后等了十来分钟，班车就出发了。

　　四方是个县级市，属于德市这个地级市管辖。德市和蜀省内的省会成市，以及另外一个棉市，算是蜀西平原内经济最发达的三个市。成德绵这三市，算是天府之国的核心地区，除开棉市的部分区县，全部位于蜀西大平原内，可谓是一马平川。

　　王所在的德市比邻省会成市。去成市，先后需要经过德市的光市，新市，然后就到了成市。直线距离不远，也就五六十公里，但是大巴车走走停停，一路不停的捡人下人，现在也没几年后的高速，所以从四方城南的客运中心到成市的城北客运中心，快的时候也要九十分钟，稍微慢点，大概就要两个小时了。

　　王一边吃着卤菜，偶尔抿一口可乐，同时不忘跟身边的田拌拌嘴，一路倒也过得悠闲。以前，他无数次的坐车去成市，绝大部分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母亲同样的会在他的背包中吃的，但是一个人，再好吃的东西吃起来也有些寡然无味。所以王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一直到大巴车到站，售票员用喇叭将他叫醒，他才会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背起背包，从车下的行李舱中拖出拉杆箱，继续上路。

　　汽车行驶到光汉的三星堆时，田实在是忍不住身边卤菜传出来的香气，连薄膜手套也懒得戴了，直接从放在王腿间背包上的装卤菜的塑料中拿起一只鸭掌，就开始啃食起来。王一看，顿时乐不可支的揶揄：

　　“姐，这才到光汉哟！时间还早得很哟！万一憋不住想上厕所恐怕很老火哟！”

　　田话也不说，直接回了王两个大大的白眼仁。她现在已经清楚，跟这个口无遮拦，庸俗透顶的家伙在一起，你就不能客气，谁客气谁倒霉！

　　经过了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的摇摆，一路走走停停的大巴车终于到了成市的城北客运中心，一个中年女售票员着一口四方话大喊：

　　“到站咯！到站咯！睡觉的该起来得咯！下车的时候到处检查一哈儿，不要忘了你们的行李哈！”

　　田和背着背包的王一起下了车，田故意落后一步，想看王的洋相，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家伙的脸上平静得就像一口老井，脸上既没有任何目瞪口呆的震惊表情，也没有那种初见繁华后畏畏缩缩，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抬起步子就朝城北客运中心的候车大厅走去。

　　“哎哎哎，小，你朝哪里走？走拐了走拐了（错了）！你走拐了，我们应该朝这个方向走！”田一见王超过她跟着人朝候车大厅走，大急，急忙大喊。

　　“那你说应该朝哪里走，姐？”王停住脚步，来到田跟前，笑嘻嘻的看着她问。

　　“我们，我们应该…”田哑然，这时，她才发现她也不知道应该朝哪里走！

　　田来过成市两三次不假，但时间也比较长了，来的时候也是跟着父母来的，走马观花的在市中心逛了逛，对成市的其他地方完全不。

　　王说要她一起来成市找家装修公司米粉店的装修，然后跑跑建材市场看看建材，田最初的想法是到了成市后问问路人应该能找到，这不是什么难事。

　　可当她和王一起下了车，看到来来往往的如织人，以及周围陌生的，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清的环境，她才发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我们先找个公站坐公！对对对！先找公站，然后再问装修公司怎么走，坐哪一路公车。”田上次和父母来成都的时候就倒过不少次公，对如何坐公还是有一定的经验。

　　看到田一脸茫然，毫无头绪的表情，王便有些哑然失笑。也不多说，直接牵起田的手就朝候车大厅走，边走边说：

　　“姐，来成市之前我已经跟我一个经常来成市玩的同学把什么东西都打听清楚了。装修公司在哪里，建材市场在哪里，如何坐车，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你就跟我走吧。”

　　“啊，你知道如何坐车？那我们现在是去找装修公司吗？”情急间，田也没太在意自己的手被王拉着，而且车站的人实在有点多，她也怕万一自己没注意，两人被人给冲散，那就大事不妙了。

　　“装修公司不急着去找。咱们先找家麦当劳进去坐坐。”

　　“啊，麦当劳？现在才十点半呐？”田觑了眼左手腕的小手表，吃惊的道。

　　“不是去吃饭，是去看看麦当劳是怎么装修的。咱们去借鉴借鉴。先去麦当劳，再去肯德基。姐，我现在来给你好好说说咱们曾嫂米粉‘旗舰店’准备装修的效果…”

　　去公站的途中，王便开始向田详细的介绍起他的装修思路来。虽然从米粉店开张的第一天起，王就一直在考虑未来“旗舰店”的装修事宜，但他也就自己一个人在心头琢磨，并未向谁透过。他父母包括现在店里的几个员工都知道隔壁的中餐馆王准备重新装修，但是装修到什么程度，装修出来是一种什么效果，却无人清楚。

　　王不想说，因为自己的父母，小舅母，关萍，解英这些人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文盲”说也白说，浪费口水而已。田虽然中专毕业，除了财务方面可能比他懂，其他的地方在王眼中看来也跟“文盲”差不多。

　　不过即使是文盲，也有纯文盲和半文盲之分。他父母和小舅母是纯文盲。关萍，解英这些人算是半文盲。田则是半文盲中的佼佼者，被他调教一段时间，还是有希望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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