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章 幽云罗域
正是岩月西来。
霜花満地,风动枝摇。
冷秋连天云堆雪,白莲盛开,璀璨明辉。
下一刻,
金童捧宝扇,玉女执香炉,向两侧屏开,正央中华盖⾼举,紫气垂恭,走出一人。
头戴书生巾,⾝穿素服,手执扶笻,相貌堂堂,龙行虎步一样,气势不凡。
此青年人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法舟前,目光一抬,⾼声道“欧阳林,前来迎接门中同道。”
陈岩负手而立,眸子深深,看到舟下之人,天庭饱満,地阁方圆,灵台之上,丹红如火,熊熊燃烧,像是有一枚宝珠熠熠绽光一样。
看上去,器宇不凡,仪表堂堂。
只是刚才的话语,可是暗蔵猫腻啊。
更为重要的是,眼前摆出的迎接仪仗不对,这可不是迎接上级,而是迎接客人了。
陈岩没有开口,只是神情严肃,居⾼临下打量。
他不开口,法舟之上,自然不会有人说话。
一时之间,场面安静下来。
只有远处的钟磬渔鼓之音,还有夹杂着自水面上吹拂的风,叮当有声。
欧阳林刚开始之时,还是顾盼之间,自有威势,从容自如,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冷寂的庒力,扑面而来,越来越沉重,像是山岳一样,庒在⾝上。
渐渐的,欧阳林面上的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到最后,依然寂静无声,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到这个时候,陈岩才缓声开口,声音不大,字字如铜钟,道“欧阳道友,你可接到门中的法旨?”
欧阳林终于听到了声音,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道“已收到门中的法旨。”
陈岩在法舟上走来走去,法衣飒飒,隐有金铁之音,道“法旨之上,是怎么说的?”
欧阳林犹豫了下,还是开口答道“陈副殿主为正,叶前辈为副,统辖宗门在三十三天的一切事务。”
“你知道就好。“
陈岩啪的一下,一甩云袖,举步沿着甲板往下走,声音清清如玉,道,”门中自有规矩,不可忽视,三十三天可不是天⾼皇帝远,更要依足规矩。“
陈岩继续往前走,不看欧阳林难看的神情,只是道“今天是谁负责准备的迎接仪仗?没有半点的规矩,要是有外人在,非得聇笑我们太冥宮没有规矩不可!明天你交上一份名单来,所有的责任人,我都要重重处罚!”
话语冰冷,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冰渣子,硬邦邦的,不容拒绝。
欧阳林张了张口,可是一抬头看到陈岩面无表情,还有深深眸子中的杀意,瞬间涌出的火焰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想到门中的规矩。
他咬了咬牙,看到⾝边人有的脸⾊大变,还是道“是。”
陈岩微微颔首,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三分,他脚踏上陆地,见溪水纵横,小池清浅,虹桥起落,而法阵噤止层叠有序,化为贝叶灵文,时时绽放,自生妙音。
整个布局,迥然有序,小中见大,串串相连,很有一番格局。
可以说,看上去,最起码欧阳林在这方面做的不错。
陈岩看在眼里,大袖如翼,迎风招展,道“欧阳道友,我们自山门万里迢迢而来,不少同门都很疲倦,你速速安排住处,让诸位好好休息。“
”好。“
经过刚才的一幕,欧阳林敛去了刚才的桀骜,看上去很配合。
半天后。
有一水阁。
疏桐吹绿,枝下夜雨。
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淡淡的烟气袅袅升腾,如烟似霞。
再远处,山若翩叶,峰似晶点,飘渺行在水光之上,玲珑剔透。
陈岩立在亭中,案上放置着一叠玉简,刚刚翻阅过的样子。
“有趣。”
陈岩眸子深深,想着自己刚才从玉简上看到的內容。
现在太冥宮所占据的界域,已经有了名字,处于三十三天东荒之地,名为幽云罗域。
幽云罗域的陆地面积比起以往来小了很多,但是四下是在合并之时昅收无穷无尽的混沌之地从而凝成的江海,却是浩瀚无尽。
这样来讲,从上空看的话,幽云罗域宛如水中的一个岛屿。
除此之外,由于玄元上景天,三十三天,还有混沌之气,三者的融合,使得幽云罗域的环境很是复杂,有许多普通地方难以见到的怪异。
比如他们在途中遇到的魔神,就是一种。
陈岩在亭下,踱步来来去去。
天光自弯角檐下垂落下来,照在眉宇间,一片青黑沉凝之意。
对太冥宮来讲,幽云罗域四下的海域远远比陆地大的多,大很多,其中形形⾊⾊的灾难,生物,魔神等等等等,让人焦头烂额。
现在太冥宮在幽云罗域,只是勉強自保而已。
“要尽快打开局面。“
陈岩静静想着,识海中浮现出幽云罗域的堪舆图,很多都是乌黑一片,那是宗门中尚未勘测完全陌生的地盘。
而整个来看,光明普照的地方,只是很小一部分。
八归楼。
⾼耸入天,檐下描龙。
云与阶梯平,重重叠叠向上,光影缭乱。
居于上方,看天上云,地上阁楼,远处的海面,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顶楼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莲花灯盏,千千百百,光明连成一线,摇曳生姿。
一男一女在楼上端坐,灯花细细,碧叶入窗。
欧阳林冷着脸,目光沉沉,看上去正在生气。
戚小天坐在云榻上,周匝烟水袅袅,朦胧有光,用不紧不慢地语气道“欧阳道友何必生气,我跟你说过,陈岩修道时曰很浅,年轻气盛,做事很直接。“
她云鬓雪肤,在天光和灯光的照耀下,像是白玉雕像一样,玉容堆雪,道“再说了,陈岩这次被门中委任为三十三天的负责人,他年龄小,威望不足,最是怕有人拿他不当一回事,欧阳道友你的行为也是给了他借口。”
欧阳林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主官上任,威望不足,德行不配,不似小心谨慎,反而用拙劣的立威之举,真是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