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敲竹杠
午后,高联府中。
洪福轻轻挽起客厅暖帘,恭敬道:“都头,请!”
大厅内,高联穿了一身舒适的单衣,敞开膛,慵懒的半依在暖上,一位十四五岁的青衣美貌少女,剥开时令的橘子,用葱瓣一般的小手,送入他口中,另一只小手温柔的拿着香帕不时拭抹,好不惬意。
另有一位淡黄衣裙的美貌少女,在大厅中燃起了碳炉,正割着一块鹿在炭火上烧烤,初的寒意在这大厅中,然无存,倒像是置身于百花林,暖阁。
阵阵的香刺着武松空的肚子,他眼睛的余光却是在两旁的屏风上,嘴角不出一丝冷笑。
两边屏风各画了一幅美人睡图,画工精致,十分旎,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埋伏了人,武松心中有了提防,便毫不介意,直接上前,朗声道:“高员外,武松给你行礼了!”
“大胆泼贼!来到高府竟然敢私藏兵器!”
高联突如其来一声怒吼,惊得青衣女孩手中橘子掉落地下,两边屏风也随之倒下,各冲出四人,手中均拿着砍刀,直接照武松头上砍去。
“啊!”烤的黄衣女孩,惊得手中鹿掉入碳炉,嘭,扬起点点火星,武松留意着八人的动作,知道这气势汹汹的一砍,都是虚招,索双手翘于前,微微笑道:
“高府原是这般待客的么?”
刷!八把砍刀停在武松头上,不过两寸,高联心中大惊,在翠红楼,他受了武松的威迫,虽说是为他寻回白玉马,可心中总是不舒服,想借今邀武松来府上,令八名刀手吓唬他一下,借此嘲一番,也算是报了昨晚之仇。
“这人竟然如此淡定,实在是英雄了得,他不是一般人,我还是少惹为妙。”高联想到这里,哈哈一笑,说道:
“好,武都头果然胆过人,小人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各人退下!”
武松也是哈哈一笑,从长靴里拔出匕首,倒是把高联吓的心脏跳,他走到黄衣女子跟前,一把拿过鹿,用匕首在上面割下一大块,直接投入碳炉里,得火屑飞。
“高员外,我这把匕首并非用来防身或者伤人,好汉单靠一双拳头便可安身立命于天地间,这是小人吃饭的家伙!”
刷!他说完,匕首直接在碳炉里挑起鹿,放在口中大嚼起来,那鹿表面沾碳灰,里面却还没烤,血淋淋的,吃得嘴是血,倒也鲜甜。
“都头,鹿不是那么烤的,让奴婢为你效劳!”黄衣女子俏怯怯的说道。
“哎,你那是女子的吃法,男子汉自当如此吃才够豪气!”
“哈哈哈!武都头果然豪气,真有当年樊哙的风采!”高联拍手大笑道:“你这位朋友,高某算是了!”
“既然员外说武松是樊哙,可樊哙吃,却是有好酒相送!”
“岂止有好酒!”高联一挥手,马上有下人抬了一坛美酒给武松,武松左手一劈,打开封泥,扬起脖子就喝,美酒的膛衣襟都了,十分的豪迈,高联笑道:“听说都头尚且单身,这两名丫头,甚是懂得伺候好汉,今便送予都头,你不要推辞!”
武松眼角余光扫了两名少女一下,虽然身体未曾长得成丰腴,倒也是十分的好看,也不知为何,看着两位美少女,心中却是想到了潘金莲,顿时对两人失去了兴趣,王二牛的话也浮现在脑海里,他微微一笑:
“谢员外好意,武松跟大哥大嫂同住,他们尚未有人伺候,做弟弟的岂敢独自享受!”
“嗯,这孝悌行为值得称许!”高联点点头,他为人精明,知道武松心中图谋的远远不止这些,于是试探道:“都头的高义,令小人心中感动,既然小人跟你做了朋友,你的大哥便是我的大哥,不知大郎所缺何物,让小人代为尽孝敬之道。”
武松心中谨记着王二牛的话,一定要表现得贪婪一点,他心中一亮:“我还欠陈太公三十斤黄金,倒不如在这里敲一下竹杠,看能否一次过还清!”
“在下感激员外之心,哎,想起我那大哥,真是含辛茹苦,我几岁双亲便离去,大哥要照顾我,也要做买卖,只好每天早上用一扁担挑了两个箩筐,一个放烧饼,一个放我,我多少斤,烧饼就做多少斤。”
“回来的时候,烧饼卖完了,在空箩筐里便放了石头,记得一次,邻家大叔取笑:‘大郎你每天都挑着三十斤石头出去,便能赚钱,真是好本事!’,我那时候刚好十五斤,加上石头就是三十斤,大哥为人谦和,不善与人争吵,可为了我,却是例外,他笑道:‘什么石头,我这箩筐里挑的是三十斤黄金!’,在他心中,我便如黄金珍贵!”
“好你个武松,看你表面正直,原来如此贪婪!”高联自然听出武松的弦外之音,他心道:“知县相公也只是要了一百两黄金,你竟然狮子大开口,要的金子比相公,还多两倍有余,好,我就给你,一来封了你的嘴巴,二来你收了金子,以后便要为我作用!”
“洪福,进去拿三十斤黄金出来,送予都头!”高联淡然说道,倒是洪福不住挖了一下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高联继续道:“当年大郎担子里的都头和烧饼,又岂止这点黄金呢,兄弟情值万金啊!”“这高联也是了得,方才骤然听到我的竹杠,眼神甚是不,竟然很快平静下来,还能说出这等场面话,看来这人不简单!”
武松心中猜度着高联,而表面上也索把戏演到底,只是稍稍拱手道:“谢了!”
饶是高联如此城府的人,听了武松得到三十斤黄金,就两个字“谢了”了事,一口老血差点了出来,肚子里的几句场面话,怎么也再难说出口,气氛十分尴尬。
“我要见高联!”一把嘶哑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抓住那厮,不要让他惊动了老爷!”
“直娘贼!你还咬人了!”
“拦住他,拦住他,他要进大厅了!”
在仆人一片吵闹声中,一位四十来岁的干瘦汉子闯了进来,他头发散,一件褐黄的长衫已经给仆人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