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节 夺山
贺兰剑宗在贺兰川开宗立派已经数千年之久,历史比太微宗还要悠远,甚至太微宗一度还是贺兰剑宗的附庸,一直到武威神侯董良崛起,太微宗才摆脫贺兰剑宗的‘阴’影。
虽然贺兰剑宗在近代崛起了两位道胎境天榜人物,但奈何⾝为剑宗护法长老的西岭剑尊谢觉源与⻩氏老祖、贺兰剑宗掌教⻩岐玮关系不睦,以致谢觉源长年客居燕京,担任天枢院副使,已经有数十年未归鹤川。
而更为关键的是谢觉源与⻩岐玮两位天榜人物,踏入修行之途都已超过六百年,修为早已经过了修为最巅峰的阶段,在西北域无法再庒制董良的锋芒;贺兰剑宗再也没有西北域第一宗的光辉。
依靠贺兰剑宗,⻩氏一族以鹤翔军统治鹤川郡已经有两百多年,虽然有曰薄西山之势,但鹤翔军、⻩氏一族及贺兰剑宗的底蕴,却还是不容小窥的。
七年前,武威神侯董良以追剿投附鹤翔军的叛军为名,率部悍然杀出‘玉’龙山,占据鹤川岭北面的大片土地,但考虑到贺兰剑宗及鹤翔军的底蕴,短时间內并无法侵呑鹤川岭的计划。
然而益天帝七十二年往后,燕州风云陡变,皇族赢氏及京郡宗阀的势力被严重削弱,可以说对边郡強藩已经完全丧失控制力,河西要成立西北域真正的霸主,就要赶在皇族赢氏理顺与京郡宗阀的矛盾、重新振兴之前,时间上可以说并不宽裕。
河西两年前急于与西羌国联姻,就为了尽快腾出手来,攻伐鹤川郡。
然而还是聚泉岭的横空崛起,真正速加改变了河西与鹤川的力量对比。
无论是天机战弩还是天机战车,详细的制造图卷在顶级宗阀之间,早就不算是什么秘密,天机战车还好说,毕竟亭级天机战车,每乘仅需要消耗两万斤不到的淬金铁。
何况鹤翔军根基不浅,无论是宗阀还是军营里都造有大量的战车,稍加改造,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淬金铁,这两三年间也改造出七八十辆亭级天机战车,但天机战弩想要在军中大规模推广,根本还是淬金箭要有足量的供应。
即便鹤翔军每年能挤出二三十万斤淬金铁来,但每年也只能够铸造两三万支淬金铁,这哪里够一场大规模战事消耗的?
而为这场战事,河西军提前囤备了五六十万支淬金箭。
在杜羽、董浦等将的率领,河西前锋‘精’锐对文湖埠的攻势,简捷而有效,就是利用战禽营控制场战上方的空域,然后用天机战车、重甲骑以及盾戟甲卒组成的战阵,往鹤翔军在文湖埠所建的诸多防寨层层推进,先争夺城寨外围的空旷场地。
宗‘门’玄修或武修強者,乘御灵禽进出场战,这是以往场战就常有的势态,但无论是祭御法宝灵剑或持宝弓‘射’杀,通常也只会斗个势均力敌,除了双方力量特别悬殊,不然很难决定整个场战的走势。
真正改变这一现状的,则是机关战弩的使用。
鹤翔军在文湖埠防线上,还额外组织了五百多名、修为都是辟灵境以上的剑修弟子,以加強防线上的攻击力度。
辟灵境及明窍境以上的剑修,能御剑攻杀数里甚至二三十里外的远敌,远超天机战弩的‘射’程,但只要河西军的御禽锐卒乘战禽,能突进到两千步的范围之內,机关战弩所‘射’出的淬金箭雨,攻击之強、之密,则非普通剑修弟子所能抵御。
更何况河西军前锋战线上,也额外组织了三五百玄修弟子,甚至都不用直接参与攻战搏杀,只需要用防御‘性’术法、篆符,抵挡住对方祭御过来的灵剑法宝,协助御禽锐卒能成功往前快速突进,就能掌握占场上空的绝对优势。
机关连弩的每一次连‘射’,差不多相当于一枚千刃剑符,河西军为这次战事所储备的淬金箭,相当于一万枚千刃剑符能够让前锋将卒肆无忌惮的任‘性’挥霍。
黑羽灵鹫这类的战禽突进之速,远非普通弟子御风飞行能及,来回搏杀几次,贺兰宗剑修弟子损伤惨重,就不敢再从防线后杀出,被放弃对场战上空的争夺。
而这时河西军重甲骑、天机战车、盾戟甲卒组成战阵,层层往前推进,直到紧贴着敌城的外围开挖壕沟、修建护墙、设置防御法阵,在更远的距离建造临时防垒,然后将一架架重型投石弩推到阵前,在三四千步的近距离范围內,用一枚枚重逾千斤,甚至两三千斤的巨石,去摧毁守军的防寨。
仅仅三天时间,鹤翔军在鹤川岭北麓、文湖埠一线所建造的十数座坚固防寨,就被河西逐一拔除,河西军顺利推进到文湖埠防线最內侧的主城之前。
文湖埠防线的主城,也是鹤翔军这几年重点经营之地,城池之坚固绝不在池山城之下,还部署有大型的防御法阵,然而除了数次坚定有力的反击,给河西兵马造成不小的伤亡之外,并没有阻止文湖埠防线的彻底崩溃。
在十数曰的攻防战中,河西也有近两百架重型投石弩被摧毁,但陈海在黑山最早投入场战的配重式投石弩,太容易制造了,河西军在池山防线上的辎重营,每天就能造出数架重型投石弩送到前锋战线上。
当然,鹤翔军也掌握配重式投石弩的制造图卷,也尝试在防线上制造部署大量的投石弩进行对抗,但重型配重式投石弩,制造谈不上什么难度,对制造材料的強度要求却极⾼。
主要配件除了用万年古树外,还都要用八级淬金铁铸造,这么才能承受住在三五千步外投掷上千斤甚至数千斤重的石弹——每一架重型抛石弩,仅配件就要耗用数千斤甚至上万斤八级淬金铁。
此时的河西,每个月都能从鹿城额外获得十到十五万斤的优质淬金铁,鹤翔军拿什么跟河西拼消耗?
另外,主要还是重型投石弩的‘操’作太简便了,无论是开采、运输石弹,以及在敌阵前‘操’作投石弩抛掷石弹,没有一点修为的凡民就能够完成。
这使得鹤翔军每一次出城反击,虽然都能推毁数架甚至十数架重型抛石弩、杀死、杀伤数百名甚至上千名‘操’作抛石弩的辎重兵,但或死或俘,自⾝要折损数百‘精’锐。
对比如此悬殊的比拼消耗,鹤翔军在文湖埠防线主城坚守了十数曰,就完全支撑不下去了。
十数曰,河西折损两万多辎重兵,绝大多数都是随时能补充的民勇;相比较之下,鹤翔军折损的将卒里,有三四千人是鹤翔军之中堪比道衙兵最‘精’锐的战力,可以说是极惨重的伤亡了。
鹤翔军最终被迫放弃文湖埠防线主城,从溪谷退入鹤川岭深处;又由于鹤翔军掌握不了场战的制空权,从防线撤下来,在河西军战禽营的数次強突下,也是伤亡惨重。
虽然鹤翔军为防备淬金箭雨的覆盖,也大量制造重型护盾编入军中,但御禽锐卒乘战禽突杀进来,战术灵活多变,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河西占领文湖埠防线后,武威神侯及世子董畴便进驻文湖城,将文湖城当成新的前进基地,集结种种作战物资、调配兵马;而在杜羽、董浦等人的率领,前锋战阵沿着文湖埠南面的宽阔溪谷,继续快速往鹤川岭深处延伸。
鹤翔军在经受惨重的伤亡之后,放弃文湖埠防线,对士气的伤害是极大的。
从文湖埠往南,在鹤川岭中部的溪谷深处,鹤翔军沿线虽然还筑有六座坚固的防寨,但没有一座能在河西军前锋战阵的进攻支撑住十天,到五月中旬,河西军就打通了从鹤川岭中部溪谷直入鹤翔川腹地的通道。
而鹤翔军主力仓皇后撤,而贺兰剑宗所属的大小玄修宗族,为避免被河西‘精’锐围歼,这时候只能纷纷选择放弃鹤川岭的‘洞’府。
这些于鹤川岭绝险之地开辟的‘洞’府,原本与文湖埠的城寨一起,共同筑造鹤川郡北部的坚固防线,谁能想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被河西军无情而犀利的撕成粉碎?
鹤川岭往南四五百里,一直到鹤川湖沿岸都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处于弱势的鹤翔军,虽然并没有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还有好几十万的战卒可用,却不敢在这里平原城池与河西争锋。
鹤翔军主力以及鹤川郡境的大小宗阀,在河西军前锋杀出鹤川岭之后,被迫分作两路,一路往贺兰剑宗的根基之地,往贺兰川、贺兰山脉方向撤退,一路往鹤川岭与秦川郡之‘交’的梅山撤退。
而这时,武蔵军增援鹤川的两路兵马,一路刚刚抵达石宁城外,正准备強攻被秦穆侯董寿袭夺的石宁,打通从水路进援鹤川的通道,这时候也被迫仓促后撤,拉开与董寿所部的接触。
而另一路武蔵军援兵在两三千里的梅山腹地才刚刚走了一半,这时候也只能被迫在梅山停滞下来,一方面接受鹤翔军南逃的势力,一方面在梅山择险谷山隘,建造更坚固的防垒城寨,防止河西有可能趁势从梅山攻入秦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