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符彦卿深夜忧思

　　杨延璋手下两万精锐周军此去晋州报仇，在符彦卿看来，十拿九稳，而且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完成。但是，他不敢赌。

　　辽人铁骑速度快，凶残成，太原府是北方重镇，一般来讲，辽军应该在此休息一段时间，待北汉将各州军队聚齐再一起攻打隆州、沁州等地。

　　不过，万一辽人忍住了贪婪，马不停蹄，恐怕七天左右就能攻到潞州、泽州等地，威东京汴梁、西京洛。最主要的，万一辽人的兵锋直指晋州，杨延璋的两万人正好替兴唐军堵了口。

　　无论从哪儿个角度看，此时在晋州与兴唐军冲突，都是得不偿失。相反，如果辽人真正的目的是攻陷晋州等河东之地接应关中辽军的话，兴唐军李守瞳部的两万多人，正好可以为潼关的周军撤退提供缓冲时间。

　　符彦卿一面想着种种可能，一面提笔写着，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李重进，和柴荣竞争帝位的有利人选，却因为汴梁城兵弱势寡而败退到洛城。此来洛，李重进想动员洛城十万周军东去，帮他重夺汴梁。但是，整个洛城内的周军将领，哪儿一个不是人，岂能轻易相信李重进的空口许诺？

　　东京汴梁城的柴荣是何许人也啊？那是郭威从小养到大的义子，比亲儿子还亲的干儿子啊！论起军事、治国才能，柴荣更是比李重进强上不止一筹。

　　既然李重进已经没有什么资本角逐帝位，他们怎么肯再上这艘随时会沉没的破船？一时间，洛城内的军事将领病得病，走得走，除了符彦卿这位主官，其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李重进三番五次拜访符彦卿，想通过说服他来达到自己重夺帝位的目的。但符彦卿是何许人也，岂会上当？

　　他一面稳住李重进，一面秘密差人控制住他的手下散军和将领，然后摆下鸿门宴，开诚不公的提出自己的观点：李重进投降可免一死！

　　李重进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符家虎将会翻脸，还要扣押自己，他当时就全身发软，连个囫囵话都说不明白了！

　　符彦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替他拟了投降信笺，然后请李重进签字画押。人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李重进无奈之下，撒手认输！

　　符彦卿此举，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会加官晋爵，但他在军中的威信和民间的口碑急转直下，再不复从前的英名！

　　许多亲近李重进的将领和文臣，都在自觉不自觉地躲着他，让他的心绪更加混乱。

　　笔一抖，符彦卿正在书写的奏章上染了一团黑墨，如一块腐烂的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轻叹一声，符彦卿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北方辽军虎视眈眈，自己可用之将，可用之兵本就不多，由于李重进的原因，自己的处境变得极为微妙。万一北方有变，自己会不会成为枉死鬼？

　　就算柴荣对自己信任，就算手下将领明白亡齿寒的道理，从周围的县、州赶来支援，但自己能用七万不到的步军击败十五万辽人铁骑吗？何况还有一直敌对的北汉六万步军，五千骑军呢！

　　越想越烦恼，他的字体有些混乱潦草起来。符彦卿本想再重写一遍，但心绪已经得一塌糊涂，哪儿还能沉下心来好好写字。他摇摇头，干脆将信纸折好，进火漆密封之中，招手叫进来一名心腹手下，让他快马送到汴梁城。

　　看着夜越来越浓，符彦卿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眼皮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架，他斜靠在书案前，渐渐入梦。

　　星星挂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洛城的中军府前。一块小石子忽然从黑暗中投出来，正撞在中军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扑楞”一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楚。几个打着呵欠的士兵提刀走出，警惕地向四周张望，随后背靠着背向石狮子前后左右巡逻。

　　好半天，连只小猫小狗都没看到，几人凝重的脸色渐渐放松，哈欠又打了起来。一个明显是都头的周军校尉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一指身后二人：“虎子，柱子，你们俩精神点，后半夜我们来换你们！”

　　说着，他转身隐进门前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高一矮两个周军士兵站在一对石狮子内侧。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是一声轻响，两个士兵又查看一圈，仍然没有新发现。

　　很快，又是一声轻响，两个士兵只是左右看了看，接着靠着石狮子闭目休息。

　　就在此时，两道黑影忽然窜近，贴没在黑暗之中，如果两个士兵眼睛睁着，一定会发现，这两个黑影身上，背着厚厚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中军府内，墙头上出现两只飞抓，随后两个臃肿的身体滑了下来，在草丛中摔得“扑腾”一声响，随后就没了动静。

　　很快，中军府东侧火光冲天，厨房方向失火了！数百个士兵提桶打水，一时间整个中军府内哄哄的！

　　两个身材臃肿的周军士兵跟着救火的士兵跑了一段，忽然折向黑暗的正堂，消失在夜之中。待到其他士兵回头叫二人跟上时，却惊异地发现，他们没影了！

　　没有人怀疑，毕竟这是和平时期，外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知道口令，不知道值夜军队行进路线，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

　　此时的符彦卿根本没有想到，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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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汴梁城的天空渐渐出现了灰蒙蒙的烟雾，清晨的阳光带着秋的芳香一点点升了起来，冲破那层炊烟雾气，洒落在街道之上。

　　一个老汉正推着豆腐车准备送到开封府去，却听身后马蹄声急，数十军卒快如闪电，从他身边急驰而过。

　　老汉躲闪不及，整个豆腐车被带得一斜，整盘豆腐摔向地面，吓得老汉双手弃车直接抱住了那盘木板豆腐盘。就在他长叹一口气，又一阵马蹄声急，身后同样的数匹战马飞奔而过，差一点将他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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