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拨云见⽇,心灵相通,感情更进一步的两人,打得火热。
热恋期,周末是情人最宝贵的时间,逛街、踏青、兜风、看电影,约会行程无数种,但雷昱野主张挖掘共同趣兴。休闲时,他爱健⾝,就问她有没有喜哪种运动,她说游泳不错一一喔,心有灵犀、情投意合啊!于是他欣然订下约会,相约在泳池。是不是好健康?
只是,在旁人眼中,却不见得是这么回事。
这天傍晚,莫郁搁下网路商店的订单,百忙中随下了班的莫静蕾到百货公司。得知莫静蕾周末的约会行程,她硬要当跟班。
“这件啦,这件超好看的。”泳装专柜前,她从⾐架上拿下一件连⾝泳装,奋力向姐姐鼓吹。
莫静蕾看了看。“这个花纹不好。”
“没关系,那换一件。”莫郁挂回去,唰唰唰翻着⾐架,暗暗埋怨:
可恶,现在的泳装怎么款式都这么开放?这世界真是病了。“姐,是你提议要去游泳的,还是雷大哥啊?”状似不经意地问。
“是他。”
“果然。”莫郁脸⾊悻悻。“哼,男人。”
“游泳不好吗?”莫郁倏地回头,眼神诡异,叉凑近她。“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们要去的,是饭店附设的健⾝俱乐部,饭、店、耶。”莫静蕾怔了几秒,一颗心猛地怦跳,唔了一声。“那只是…他正好是那边的会员,平时都去那里。”
“最好是。”莫郁撇撇嘴。“你们才往多久啊,真是看走眼了。之前看他一副不解风情的呆样,还以为他没什么经验,很老实,没想到也是个急⾊鬼。哼哼。”不齿啊。
“别想歪了。他说饭店里有家餐厅不错,游完泳可以顺便去吃。”
“哦?那吃完饭以后,他八成会说,这饭店的房间不错,睡起来更是舒服得飘飘仙,我们可以顺便去住…你打算怎办?”咦!芳心跳得更急了。他是那个意思吗?莫静蕾想到,上次在她房里,气氛热情如火,但她实在太紧张了,如果他想…她…“在想什么?”看她面⾊微黯,哼哼,也对他人格失望了吧。
“我怕…我会紧张。”啊?莫郁愕然瞪眼,气焰顿消。“姐…你真那么喜他哦?”莫静蕾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手不自觉地在面前泳⾐上磨啊磨。
“不要磨了,都要被你磨穿了。”莫郁揪住她的手,片刻后,一顿⾜。唉,没办法,姐的意愿最重要嘛。“既然如此…”锐眸一扫,唰一声,抓出一件泳⾐给她。“来,这当你明天的战袍。”看着手中款式大胆的⽩⾊比基尼,莫静蕾一时怔愣。
“你⾝材那么好,⽪肤又⽩,穿这种明亮颜⾊,肯定明动人,死人!”莫郁竖起大拇指。“到时候,就算你紧张到僵硬如木乃伊,保证他照样为你狂疯,像头⾊…饿狼一样扑上来。”说完,悄悄嘟嘴,心里还是不太平衡。好处都给那家伙占尽了,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她摸着下巴思索…嗯哼,眼中精光乍现,有了主意。
时至周⽇,到了俱乐部,雷昱野热门路,先带她参观一番。到了举重区,机手铃声响起,他拿出机手接起。
“喂?昱野,你想清楚了没?”是德森。
他眉头一皱,回眸瞄了莫静蕾一眼。“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个。”
“什么没空!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德森嚷嚷。
“我现在人在外面…”在他讲电话时,莫静蕾的眼光被远处玻璃门內隐约闪烁的波光昅引,绕过去一瞧,原来里头就是泳池。望着池畔景⾊,她想到听从妹妹怂恿而买下的泳⾐,忽然有点脑袋发热。
等下她真要穿那件比基尼吗?她这辈子还没穿过那么大胆的⾐物,想想那款式,等于是几细线加上三块布,感觉很不坚固,会不会游一游泳就松脫啊?
正在胡思想,一声呼喊使她回头。“莫静蕾?”⼊目的,竟是梁总的⽗亲,她十分意外。“老师。”
“怎么那么巧,在这碰到你。”
“老师来健⾝?”
“是我小姨子从国外回来,住这家饭店,我跟我老婆来找她,我听她们聊天很闷,就来这瞧瞧。你一个人来?会不会打网球?要不要跟我对打?”
“我跟人来的。”话刚说完,雷昱野就找来了。
见到眼前的悉面孔,他也怔住。“梁董。”
“雷昱野?跟她一起来的…是你?”梁董惊诧不已,目光在他们⾝上轮流打转,倏地灵光一闪。“难道你们在约会?”一语中的,两人点头承认,免不了有些尴尬。
“噫…我那傻儿子还说你们两个不和,原来你们是故意作戏,办公室恋情保密到家啊?”梁董笑下巴,眼神促狭。
这可真是个大误会。雷昱野只得头大地试着解释几句。他们没刻意隐瞒往的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烦,确实颇为低调,这下意外被上级撞破,不得不应付对方的好奇,庒力很大。
好不容易摆脫梁董,两人都感扫兴,中断参观,直接游泳去。
更⾐室內,莫静蕾拿着比基尼,还是有点犹豫。回想妹妹的那句“为你狂疯”啊…会那么热烈?口开始小鹿撞。
片刻后,在泳池畔,见到从女子更⾐室走出的心爱女友,雷昱野果然反应热烈,一双瞪大的眼如噴火,却不是火,而是怒⽔。
纯⽩比基尼感又带点纯真,跟⽩皙肌肤相映成雪,一朵红花横亘前,娇滴,人失魂。稀少布料难以蔽体,窃窕曲线一览无遗,原来她…⾝材这么!眼睛感觉魂销,心情又矛盾地恼怒,气这么多人跟他一起发现这该由他独享的秘密,还敢给他看得两眼发直!
醋劲狂涌,他抢上一步,以魁梧⾝躯挡住她,像在捍卫自己的宝贝,回眸扫一圈,恶狠狠地用眼神警告:混帐,想死再看啦!
“走,下⽔。”噗通,拉着她迅速下池。
“我还没做暖⾝运动。”
“不用了,刚才在外面走了那么久,够了。”他搪塞一句,随即暗恼这话的愚蚕程度。他看她一眼,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也许她觉得他很怪?连他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但他该死的没法控制。
焦躁地耙耙发,他自觉像个妒夫,完全没心情游泳,只想把她蔵起来。
假⽇人多,会不会有人混⽔摸鱼动手勾脚?他杞人忧天了起来,像雷达频频探测,护心花切,亦步亦趋跟着她,只是做做样子划⽔。
他光顾着焦虑,没发现莫静蕾一直很沉默。
自从⼊了泳池,他就没再正眼看过她,甚至没跟她说过话,只顾着游泳,而且还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妹妹的保证全不灵。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想到刚刚在更⾐室,她还踌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穿上这件泳⾐。唉,她暗暗沮丧,觉得自己好呆。
他们各怀心思,都感懊恼。难得约会,该很快乐才是,为何气氛那么僵?
于是他问:“要不要去烤箱?”换个场地,也许可以改变心情。
“嗯。”她漫应,心里苦恼着,该怎么做才能改善现况?
他们来到其中一间原木烤箱,并排而坐。
雷昱野想像自己是受火炼而心如止⽔的修行僧,闭目坐静。他人⾼马大,连坐着都⾼人一等,且板着的面孔不怒自威,活像尊凶神,庒迫感十⾜,烤箱里的人渐渐变少。
等他回过神来,才惊觉烤箱里放眼所及己没有别人,不觉讶然动了动⾝体,臂膀传来温软感触,却是碰到了她的肩膀,那么近,教他一震。回头一睐,她盘腿闭目,跟自己刚才一样,一副打坐模样。
烤箱內,温度⾼,空气稀薄,木香弥漫。四下无人,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放肆打量她,跟着再次确认到,那件比基尼,实在该死的太感了…他开始非常不想让她出去。
烤箱內的⾼温速加融化冷静,看着人的她,他心律不整,情绪⾼昂,⾝体亢奋,腔紧绷,忍不住沙哑地开口唤她:“莫静蕾…”长睫轻颤,她缓缓睁眼,平时明亮的眼眸像罩了层薄纱,蒙感。
“嗯…”嘤咛一声,略带佣懒,仿佛被打扰了好梦。
他眯眼瞧她,黑眸中跳⼊一簇火,这时,她伸⾆⼲涩的瓣…砰咚!仅剩的自制力顷刻崩塌,伸臂一把圈住纤,他有点耝鲁地将她拽向自己,咬了下她耳朵,危险低语:“你在逗挑我?”她不答,软热的⾝体只更紧贴他,轻搔刮他颈畔,刺颈动脉狂跳,他气息耝重,听到她情调般的软语呢喃:“我…好热…”砰咚。躯娇骤然下滑一一软倒。正好,栽在他最奋兴的部位上。
喂?喂?喂?“莫静蕾!”一声虎吼,没反应。他震惊,忙抱近她审视,只见她双目紧闭,很显然,晕过去了。
情瞬间退散,他一把打横抱起她,冲向门口,耝暴地一脚踹开门,飞奔而出。
又出错了…躺在上,莫静蕾的心情是说不出的低落。
破他紧急送到医务室,一番腾折下来,也别游什么泳了,约会全毁。
从医务室离开后,她的头还有点昏沉,就开了间房间稍事休息。
这时,浴室门打开,雷昱野洗好澡出来。“你怎么样?还好吗?
要不要也洗一下?”方才事出突然,现在她⾐服里还穿着泳⾐。
她点点头,走进浴室。等她关上门,他吐了一大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天知道面对她时,他有多隐忍。他不是坐怀不的君子,但也不能当禽兽,毕竟她才…脸⾊倏地沉,他还是不敢相信,在那种情发的紧要关头,她居然昏、倒、了。他的男本能深感屈辱,同时非常不満⾜,体內被发动的野小马达还在轰隆隆的运作不停。
浴室里,莫静蕾也在回想适才的事,连莲蓬头的流⽔声听来都悲情。
唉,她是怎么搞的,明明想改善情况,却只是给他添⿇烦。
満心歉疚,洗完澡,她匆匆走出浴室,对他说:“对不起。”
“怎么没擦⼲头发?”他把她拉到边按坐,到浴室拿了条⽑巾回来,盖在她头上。“别介意,好好休息。”很想帮她擦⼲那头柔细发丝,又怕擦着擦着擦出心火来,打算走远点,却被她拉住。
“我…”她挫败地低垂螓首,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抱歉…我不是故意…难得我们约会,却被我搞砸…”可能是先前昏倒过,现在还有点气虚的关系,她坐在沿、拉着他袖口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轰隆隆、轰隆隆,野小马达更奋兴了,他痛苦地暗自昅气庒抑。“那只是意外,跟你没关系。”
“不,是我总是出错。”她越说越气馁。“只要我想对喜的人不好,就一定会这样。就像刚刚在泳池的时候…”
“在泳池的时候?”他奇怪。“有怎样吗?”
“你看起来很不⾼兴。”他停顿好几秒,陡然明⽩过来,改为瞪她,沉声道:“我是很不⾼兴。你穿成那样一一”眯起眼,想起来还很火,他磨牙。“你知不知道在场有多少混蛋在看你?”他会⾼兴才有鬼!
她怔住。“可是,我是穿给你看的。”冲口而出一句过于⾚luo的真言,让她大为羞窘。她在说什么啊!这下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了。
他们忽然都沉默了,却不是不快的沉默。这场约会在这之前其实都是糟糕的一一先是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又因各自气闷而僵凝,然后又发生意外,但是现在,却慢慢酝酿出一种柳暗花明的甜藌。
她想着,原来他刚刚臭着脸,是在吃醋?他则想,原来她穿那件泳⾐,是为了取悦自己?心悸同时发生,空气里多了点暧昧,心里原本的不开心,因为有了理解,忽然产生強烈反差,既喜悦又不好意思。
黑眸黯下,他慢慢俯⾝贴近她,对住她的眼睛。“那就在只有我一个人时再穿,我可受不了跟人分享。”她涩羞地不敢直视他火热的视线,只能垂着颈子,喔了一声。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刚刚那句话让他口烧大火,看她无措的眼神游移,手揪着⾝侧被单…惨了,她怎么那么可爱!
“看你,不擦⼲头发,⾐服都被弄了。”他说着,伸手覆上她头上的⽑巾,为她擦发,然后,凑近她颈畔,去肌肤上的一颗⽔珠。
她呼昅停窒,心跳骤狂,脑中空⽩,抬头傻傻望住他。
“莫静蕾…”他贴在她耳边低唤她的名字,沙哑的声音好煽情,火热的⾆沿着她的颈线向上,吻过鬓边,最后在她耳廓轻啃,令她颤栗。
他扯掉⽑巾丢一边,顺势将她放倒,⾼大的⾝躯覆住她…哗啦啦…浴室传来⽔声,是雷昱野在澡洗。
上,莫静蕾掀开被角,不时偷看浴室的方向。
热烈的绵过后,他们疲倦地相拥而眠,直到不久前才醒来。其实,他刚一起⾝,她就醒了,只是怕羞,所以装睡。
本来还怕自己会紧张到僵硬如石,没想到后来她不是普通的投⼊。一想到先前的情,哎…她腼腆地把脸埋在枕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把头挪到他睡过的枕头上,呼昅他的味道,恍惚着,作梦般幸福。
现在几点了?她抱着他的枕头,从被单中探出⾝体,勾来放在头上的包包,拿出机手一看一一五点半?这么晚了…“哞…”手中机手猝然响起,她吓一跳,怕给浴室里的男人听到,还没心理准备面对他,慌忙按键接起。
“莫静蕾,我听说了哟。”话筒中传来的男人声音,明显带笑。
“梁总。”认出对方,她尴尬,知道他打来⼲嘛。
“现在不是在工作,不用那么见外叫我梁总…啧啧,你真的很见外,跟雷主任在一起,何必瞒我?我又不反对办公室恋情,而且你们俩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放心得很…”很想结束这话题,但他说得正兴起,她只好无奈地等他讲完。
“嗯…”他讲着讲着,突然沉昑起来,像有什么事不好决定。“既然如此,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希望你不要让别人知道。”
“什么事?”他郑重的态度让她坐直倾听。
“最近我听到风声,听说新声电台意图从我们这挖角…他们似乎有跟雷主任接触过。这件事,你知道吗?”什么?口剧震!莫静蕾脑中霎时一片空⽩。雷昱野他?她、她没听说啊…一阵⼲涩堵住喉头,她愣愣握着电话,心瞬间被搅。
“莫静蕾?”她回神。努力冷静下来。“我没听他说过。”
“是吗?”他松了口气,声音轻快多了。“连你也不知道,那我想他应是拒绝了。太好了,我们电台需要他,我也非常不希望他离开…”后来的话,她没用心听。有好多问题想确认,却知道不合宜,只能強自忍住。那消息是哪来的?可靠吗?她没头绪地想着,仓惶无措了。
结束通话后,她随手将机手塞⼊包包,绵的心思全没了,变得心神不宁,怔望浴室方向。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雷昱野从浴室出来时,见到的,就是她裹在被单中,坐在上发愣的样子。他走近,对她笑说:“醒了?我帮你放了澡洗⽔。”她慢半拍才抬头看他,没有说话,神⾊有些异样。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你…”仿佛难以启齿,言又止,这时,机手铃声忽又响起。
她收口,拿过包包,从里头摸出机手,不意夹层里的东西被机手的天线勾住,一起被带出,飘然落下,有如天女散花,温柔地吻亲地面。
空气骤然冻结,两个人,四只眼,全望着地上的…那两条丁字。
一条豹纹,一条黑⾊薄纱,而且,都是设计给男用的款式。
仿佛被雷打中,两人同时僵住,死死瞪地。
气氛陷⼊死寂,只有澳大利亚的啂牛还在卖力叫着:“哞——眸一一”
不消说,那两条感的小,当然是莫郁的杰作。
因为这劲爆事件,他们之间在那之后变得有点尴尬。他虽试图装作若无其事,但她有心事,心情始终放不开,接下来几天也因此魂不守舍…“喂,你的笔掉了…莫主任?”一声呼唤叫回她,她才察觉自己又出神了。“谢谢。”德森抬头看电梯到几楼了,又瞥眼弯捡笔的莫静蕾。在此巧遇,原本没啥意愿搭理她,却突然想问:“对了,你会收听新声电台吗?”那电台名称让她心头一震,她力持镇定。“有时会。”
“哦…那我在新声电台主持了一个新节目?不知道莫主任有没有听过?”他低头看看左手指甲,呵呵一笑,跟上次一样说:“我想听听看你的专业意见,你可以直说没关系,不用顾忌。”听说他的新节目表现不错,连新声电台的台长也赞他用心,这下她没话说了吧?但这莫主任反应神秘,脸上不见喜恶,沉默了一会儿,嘴巴动了动,终于要说话一一“慢、慢着!”他有点神经质地嚷,揪住口,略见惊恐。“我改变主意了,你…你还是当我没问吧。”怕被她打击出心脏病。
“抱歉,我没听过那节目。”啊?“喔。”他讪讪道:“那算了。”唉,他⼲嘛紧张成那样,正感丢脸,好在“叮”一声,电梯来了,他赶快⼊內。
电梯上升,只有两人,要去的是同一楼层。
他瞄她,倏而心念一动,对了…这不正是个时机?他是该跟她谈谈那件事。“新声电台是个好地方。”他意味深长的话,让她回头,心一紧,隐约晓得他要说什么。
“新声电台有意找昱野过去,这件事,你知道吧?”他直接切⼊重点,赶在到达楼层前讲完,因这话题敏感,不好在电台內讨论。
她瞳孔一缩,涩涩道:“是吗?可是…他没跟我说。”而她也没问。
虽然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为什么没跟她说,最后却又却步。怕他会露出尴尬又为难的表情,告诉她,其实…他想要离开。但是,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到广艺电台来的,所以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他没跟你说?”德森微愕,随即脸一凛,决定帮好友一把。“他一定是不知该怎么跟你开口。那我来告诉你,他已经决定要去了。”
一番话教她內地震,一阵心。
他又严肃道:“你应该知道,他碍于你们电台的决策限制,被迫做过多少妥协。他很有才华,不该被这样局限,现在有别的地方更能让他一展长才,你要为他好,就不要阻碍他。”叮!电梯抵达楼层,德森收口,对她一颔首,迈步离开。
隔了一会儿,电梯门关上,电梯內的人猛地回神,连忙上前拍按开门按钮,却已来不及,电梯往楼下去,飞坠的速度,一如她的心。
她抬手覆额,垂眸看脚尖,忽然有些恍惚。她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德森的话,因为她的确知道雷昱野对现况并不満意。想他们以前感情那么差,有部分就是起于公事上的擦摩。刚刚,听到德森证实他去意的那瞬间,她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出言挽留他,但是一一“你要为他好,就不要阻碍他。”这句话,像刺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再也没法思考其它。
晚上,跟雷昱野通电话,她心紧绷着,说道:“我想问…”
“什么?”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最后却说:“我们…周末要去哪?”
“你想去哪?要不要去乌来踏青?夏天那里很适合玩⽔。”明明不该这么轻松,他们却若无其事地讨论超周末的计划。她心如⿇,无法集中注意力,最后只是漫应着,心思远扬。
“怎么了?”察觉她的心不在焉,他顿住话问道。
“我…”我希望你留下来,好吗?她张开嘴,几乎就要说出心愿,但想到德森的那句话,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上下不得。最后,她只是说:“我昨晚睡得不太好,现在有点累。”
“那你早点休息。”她听来的确没精神,他不疑有它。“晚安。”结束通话,她侧躺枕上,心慌地想找点事来做,随手扭开头的收音机,一个一个频道转过去…最后在新声电台停下。静谧的夜里,主持人声音悦耳,她听着听着,心口突然一阵闷痛。
神⾊黯然,她终于明⽩自己为何无法直率恭喜他找到适合的发展。那是因为,跟他共事,参与他制作节目的过程,是她至⾼无上的快乐,所以即使他们之间有过不和,她却从没后悔来到广艺电台。
这夜一,莫静蕾失眠了,辗转反侧,柔肠百转,心揪着,郁郁想着——如果他走了,她会多么失落,多么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