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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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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上了十八层。于是在众人眼里,我就变成了被飞来的横福砸中的傻丫头,傻的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虽然我不太清楚,我会被那位最大的老板直接钦点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但是我想,那个所谓的工作能力一定也占了不少的分量。否则,他不会把几年公司里的营销调查全部都一古脑的丢给我!

  感觉自己是从一堆数字里站起来,我拍拍几本刚刚从某个角落里捞出来的帐目,有些伤脑筋的和它们大眼瞪小眼,直到空气里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李秘书,一起去吃饭吧。”大概是从旁边经过的人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于是在快乐的迈进餐饮部的同时,不忘顺便拉我脫离。

  用两只手指把那些令人头痛的东西夹远,我抬头看了一眼弯着⾝子跟我讲话的王秘书,我苦笑着摇‮头摇‬道:“不用了。”

  她点点头,走了两步又有点不放心的回头“那,我先去了。”

  对着她摆摆手,我低头,再次和那堆东西怒目而视。

  大概过了三分钟后,当我正痛苦不堪的着眉心,悉的兰草味飘了过来。

  “小李,不去吃饭?”是十八层元老级的苏秘书。

  颓然的摇‮头摇‬,有点痛不生“不啦,我现在被这些东西刺的没胃口了。”

  她轻轻勾勾嘴角,从我杂无章的桌面上捡起一张看了看,道:“这是这次总裁给你要做的?”

  头像要断了似的点点,我耸耸肩“好像没有人告诉过他,在大学里凡是和数学沾上边儿的东西,我一概学的七八糟。”

  闻言她抿抿,那张纸就原路返回到我的桌子上“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恨不得立即撞墙。”

  “你看出来了?”挑⾼了眉角,我问她。

  抬起手臂安抚般的拍拍我的脸,她笑咪咪的开口:“好吧,那我就不吵你了,你慢慢的看吧,不过等会记得要吃饭。”

  有点精神恍惚的对她弯弯角,最后在一片朦胧中对她挥挥手。于是整个十八层,好像只剩下我这么一个人类了。

  把那一大堆纸张摊开,信手从中菗取一张出来,以悠闲的半躺姿态半眯着眼心不在焉的看看,再放回去。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带着数据和图表的纸张,同时在我面前出现。

  唉声叹气了一阵,坐直⾝子又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了一会,然后惯的伸手到电脑边去抓那只茶杯。捞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

  撇了撇嘴角,我决定换换心情到茶⽔间一游。

  就在我认为十八层就我这么一个人类长达五分钟之久,端着満満一杯⽩开⽔踏进秘书科的门槛时,猛然被站在我桌子边的⾼大人影骇到。

  “如果我尖叫一声,现在的情况会不会要好一点?”俯视一秒钟以前还是⼲净的地板,再平视手里洒了一半⽔的杯子,我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头的人先是从那堆让我头痛的纸张里抬起头来,玩味的看了看四周的状况,给了否定答案“不会。”他说。

  掀掀嘴⽪,我快步端了杯子走过去放到桌子上,道:“我还以为整个十八层就只有我一个呢,原来总裁大人也在。”

  动作优雅的屈⾝坐在我的位子上,他随手拿着一页纸看,也顺便跷起了腿“这个,你完成的如何。”

  “我们合作愉快。”我说,说的面无表情“有时候我甚至想和它同归于尽。”

  发出淡淡的笑音,他放下那张纸看着我,无懈可击的五官漂亮不可思议“我为我的工作分配而感到內疚。”他说,但脸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懒懒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也跟着属于敷衍质的“哦”了一声。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看了看我的桌子,然后开口:“李秘书还没有用午餐,我可不想落下一个待员工的罪名。那,要不要我下去帮你带一份上来?”

  帮我带?虽然我才工作区区四年而已,但还没听说过大老板帮小秘书带午餐上来的先例。

  迅速的摇‮头摇‬,我笑的假讪讪“不用不用。我正准备这个时候下去买午饭,如果总裁大人不嫌弃,我帮您带一份上来?”

  一抹耀眼的光亮从他带笑的眼睛里了出来,他从我的座位上站起⾝,从容优雅的经过我旁边,在擦⾝而过的时候开口:“我完全不嫌弃。”然后转⾝进后方的总裁室。

  原来这才是他的用意。

  搭着眼⽪看他走进去,顺手把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到桌上,然后转⾝出秘书科进楼道,再听到他关上办公室门的声音。

  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是经过我一年观察所得的结论。而这种类型的男人,在我二十六年的遇见里,只有两个:我伟大的老板;以及,左霆。

  我不得不说这两个男人有相同的一点,那就是耀眼。无论何时或者何地,这两个人应该都是能在人群中让人一眼就看到的。他们同样的年轻,优秀,又同样有着让人恋的⽪相。但阙允冽有的,是不可忽视的‮略侵‬和霸气。这个男人俊美的过于琊门,总是在举手顿⾜间有若有若无的魅惑;然而左霆跟他不同,没有过于明显的‮略侵‬。他像是傲然的,也是淡然的,在我看来永远都像是漂浮着的未知。

  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在叹气,看着电梯里明晃晃的不锈钢,我对着它扯扯嘴角翻翻眼⽪。

  离上次碰见他已经快満两年了,我⼲嘛还要一想起他就叹气?

  站在无人的电梯‮央中‬,我抬头看着上面的通风孔。如果上次,我就这么和他被困在电梯里。那么现在,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从隔壁的餐饮部提了两袋外买上来,一只脚踏在一楼光溜溜的大理石上,突然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看着离我约十几米远、呈直线延伸的电梯,和那扇亮镗镗的、正在开启的电梯门,再看看右手上提的两个袋子。

  没有什么不正常吧?

  抬起头撇了撇嘴角,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然后和一个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面而过

  等等!

  擦肩的一瞬间,我慢慢停下脚步。

  是一张…和我神似的脸?

  如梦初醒般飞快的转过头,看到那个人长发披肩的背影。而此刻的周围,也像是被凝固了下来。

  是谁?我蹙起眉头。

  仿佛是感觉到我的注视,那道纤细的背影在四周人群兵荒马似的穿梭里回头,如丝般的长发的流动的空气中飞扬着。她先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寻觅着,最后对上我的目光,在愣了一秒后,随即缓缓扬起秀气的嘴角。

  回她一抹微笑,我点头,再回首,让心脏沉沉的跳跃着。

  我和她,不是神似,只不过有着同样沉重的瞳孔罢了。

  提着袋子低着头进电梯,也同样低着头抱着纸袋站在电梯的一角,任四周的人在着狭小的空间里游走。

  察觉到一股恍若相识的气流盘旋在我头顶,于是突然惊觉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愕然撞⼊一潭深不可测的秋⽔里。

  托着纸袋的手指紧缩,发出刺耳的声响,于是迅速的低下头,我没有抬头再看一眼的勇气,连呼昅都开始变的小心翼翼。我害怕惊动任何东西,包括游散在空气里的幻觉。

  竟然是这样的遇见。他依旧还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眼前,在我来不及准备好任何微笑的时候;在我就快要把他踢出我的生命的时候。

  我没忘记在这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以前。那时候,只是为了他在额头上的轻轻一吻便想着要万劫不复。而那一吻,他,还记得吗?

  自嘲的扯扯嘴角,我缓缓的收紧手臂,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静静的站立着,低头无语。还记得是多少年以前,当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也这样低着头,看着他的脚。

  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再也回不到那种既纯又蠢的年代了。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一觉醒来,谁都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在这一路上电梯停了几次,又上来了几次人。当站在门边的女孩子打破我和他之间的诡异,开口问他上几层的时,我扬起头来,却还是看进他眩黑的眼眸里。

  “嗯…你好,很久不见。”我说,说完后感觉到别扭,却又如释重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简简单单的包裹在“很久不见”这四个字眼里。

  他淡淡点头,没有出声。一切显得是那么陌生和僵硬,即使我们曾经那么亲密过。

  手⾜无措的转头看看周围,发现先前拥挤窄小的空间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想都不想的连那两袋东西一起往里面退了退。

  轻蹙一下眉头,他冷不丁的开口:“你要在几层下?”

  “啊?”梦游般的看着他,随即恍然大悟“哦,我到十八层。”

  他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十八层在哪里,不过按普通人的观点来看,现在已经到二十层了。”

  傻傻的看着他,花了几秒种消化完他话中的意思,我要毫无生气的抬头看门上那个正在变换的数字。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的写着:

  脑袋顶着他刺眼的目光,我吁了很大的一口气走到门边寻着开门的按钮用力给它按下去

  “我在这里下,你乘电梯下去吧。”他说。

  有气无力的摇‮头摇‬,电梯门也就在这个时喉悄然滑开。

  “我走楼梯下去好了。”前脚尖踏出门槛,我对他说。

  他没说话,跟在我⾝后出了电梯,随即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从今天起,我在风宿出任顾问。”

  背对着他没有放缓步子也没有转⾝,慢腾腾的“哦”了一声,转了个弯进⼊楼梯口,随即皱了皱眉。

  刚刚,是他?

  从拥挤的电梯中出来,转⾝脚踏在油光可鉴的大理石上,我快步穿过大堂,走下楼梯。十分钟前游离的只剩一魂二魄的灵和神,现在全部归位。

  沿着左边的油柏路跟人群逆向在街上,转过这条小巷以后那个悉的站牌就会清楚的出现在我眼前。

  回公寓,这是我目前最清晰的条理。

  ⾝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各种喇叭声也此起彼伏。

  下班⾼峰期。所有的现象只有这五个字可以解决。

  走着那条闭着眼都可以走过去的路,要转的小巷就近在眼前

  “叭叭!”嘹亮的两声在⾝后五米的范围內响起,但我绝对不会以为它是冲着我来。往好的方面想就是有人用车子来接谁下班;坏的方面,就是用车子绑架。可惜的是,想要这种情况在目前发生在我的⾝上,机率还真没多少。

  “叭叭”接着,又是两声,只不过这次范围缩小,而且音符拖的延源流长。

  尽管先前分析过冲着我来的可能,但是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轮胎与地面的‮擦摩‬声后,我还是微微转过了头。

  是一辆黑⾊的跑车。现在,它正以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为“爬”的速度,滑到我所站的方位,并轻巧的停住。

  助手座的门被打开

  “上来。”里面人跟我说,语气轻飘的不含一点重量。

  我站在外面看着坐在里面的人,毫无防备的和他视线接,然后率先将视线游移到别处,有些手⾜无措。

  没有人讲话。可是,除了四周不停止的喧哗声和引擎声,还有两道不经修饰的犀利目光在我⾝上来回逡巡。

  牵起嘴角,我睨了他一眼,有继续双手环在继续睨下去的打算,却被车道上烦躁的喇叭声打断。

  “上来。”他没有表情的重复着,沉静的吐出这两个字音。

  喇叭声越来越急促,微微扬头看到他⾝后那一群动弹不得的车阵深深昅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壮士扼腕的气势,我弓背,上车,关上车门。

  踩油门,轻轻扶着驾驶盘,他的车子在強占车道两分钟以后,只挟着一个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的我离开。

  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看着渐渐转黑的车外和初上的华灯,看着它们在黑的锃亮的车盖上闪闪发光,像起层层涟漪一样的流连

  连呼昅都开始小心翼翼。

  就在个狭小的空间里,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他的气息,満车厢都是属于他的气息。那么,在那个已经遥远的年少岁月里,曾经坐在这个位子的人,现在怎样?那个常年会坐在这个位子的人,现在又怎样?是否当时和我有着相同的感受?

  无声无息的垂首让细碎的刘海搭在眼角,我不敢去看他的脸,不敢再去感觉四周的什么。当他第二次这样在我面前出现,我就开始无心的、浑噩的、糊的过,试图忘记他留在这里的事实。

  因为他,终归不会留在这里。

  无意去欣赏划过窗外种种离的夜景,让它们在遥远的地方刺痛我的眼睛,再浮扁掠过。

  润了润嘴,我问:“要去哪里?”问完以后才发觉自己硬生生的打破了这种诡异的静谧。

  动作纯的打着驾驶盘驶下一个流道,他菗空看了我一眼“我们去吃饭。”

  吃饭?

  无可避免的让两道眉⽑纠结在一起,也无可避免的在上车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侧头把视线摆上他的侧脸。

  轮廓分明。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跟我类似的提议有且仅有这一次。如果有些事仅仅只有那么一次,有为什么要去拒绝?

  衡量许久,我轻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到别的话题“那个聚餐会你”

  “你也不会去。”被理所当然的打断,也顺便被他道出事实。

  抿着嘴看着他,这次是减轻了眉头的庒力,只是轻轻的皱起,没有出声。

  淡淡嗤笑声在我的右边响起,有点不明就理和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忽视他侧脸上嚼着的一抹轻笑。

  “按照前例,你应该会张牙舞爪的回击。”他说,嘴边依然残留着的笑意。

  瞟了他一眼,于是哼了一个鼻音给他,算是答复。

  像是对我带有敷衍质回答不満意,他瞄了一眼前面的路况,视线马上转移到我的脸上,补充着之前的话“而不是只发出一个鼻音。”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不假任何思索的脫口而出,道:“面对无奈情景的自然选择。”说完后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那张脸时,突然感觉到惊讶。

  阔别两年后能再跟他这样随心所的嚼⾆,是我没有想到过的。因为他的遥远因为他的离开,就像手指不经意间指过的星球一样的遥远。而我的动心,也一直淡淡的这么寄托在这个星球上,从未涉及爱情,只是在心动。

  即使,这颗耀眼的星球至始至终都不会是我的。

  闻言,他勾勾嘴角,在顺利的驶过一个岔道,并平稳的进⼊一个宽阔的泊车场后,才漫不经心接过话茬“类似条件反?”

  “差不多。”我说,说的意兴阑珊,只是看着他动作优雅的停住车,然后推车门,走出去。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跨出去的时候,从挡风玻璃里看着他绕过车头,走到助手座的门边站定,然后用他那种具有欣赏价值的动作打开车门

  跟他漆黑的不见底的眼眸对个正着的,是我困惑的表情和挑起来的眉⽑。

  “⼲什么?”我看着他,随即低头瞪着他伸到我面前的手掌纹络分明的手掌。

  他不语,只是把摊开在我面前的手掌转变成握住我的右手,拉起。

  怔怔的起⾝,怔怔的把我的右手给他,直到感觉指尖涌涌而来的温度和他手掌的触点一股抑制不了的热温。

  首先感觉到‮热燥‬的是隐蔵在头发下的耳。低头看着他的另一只手臂穿过我的⾝甩上车门,再回到我的⾝上

  就这样惶惶不安、战战兢兢的跟他并肩而走,我甚至都没去看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没去想接下来又要到哪里。

  一种从未像现在这么強烈的绝望,袭上了我的所有感官。

  原来,他只需要对我勾勾嘴角,只需要将他的手掌接触到我的手掌,我就可以把一切的条理推翻忘记了他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当灯光柔和的玻璃窗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已经通过不下四声“左先生”这样的呼喊声,并且一脸茫然的坐在那位左先生对面。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食谱,他好笑的看着我,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

  “不是‘看起来’,而是我本来就很无辜。”我说,说的懒懒散散,并看着同一个服务生把同一款食谱放到我面前,理智以迅猛的速度沦陷。

  扬起嘴角,他翻手合上食谱,问:“想吃什么?”问完后,他那一双闪烁的眉目中,有一丝光亮格外耀眼。

  低头信手翻动着纸页,我在他的询问的目光下动作帅气的抛开食谱。

  “鲍鱼龙虾熊掌鱼翅灵芝人参当归鹿茸七⽇夺命散。”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一口气说出来,有一些报复的‮感快‬。但在看到站在旁边的那位服务生脸⾊越来越差时,我索补了一句上去“当然,如果有什么鹤顶红和含笑半步颠之类的也行。”

  这下是脸⾊苍⽩。

  有些小人得志的看着旁边的人立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再顺便挑衅的瞥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人,直到那一脸悉的似笑非笑出现。

  “李旎。”淡淡的叫着我的名字,意思意思的对我刚才稍带恶意的举动进行遏制,随即把食谱给脸上一阵红一阵⽩的服务生,道:“一份沙朗牛排,七分,一份海鲜套餐和果汁,谢谢。”

  百无聊奈的看着面前的食谱被收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坐起⾝表情认真,我问:“谁吃牛排谁吃套餐?”

  挑起左边的眉⽑,他玩味的看着我,缓缓开口:“那个吃套餐的,绝对不会是我。”

  耸耸肩,我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放在手边的⽔杯,道:“按道理说食客应该随主便,不过好在那个要吃牛排的不是我。”

  “为什么那个做食客的不是我?”

  “因为如果是我请客,就只会钻大排挡。”

  ⾼级餐厅和大排挡,很好的比较。

  轻轻掀起了嘴,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着,不去看他的脸。

  他没有讲话,只是看着我。

  不知这样沉默的过了多久,当一道明晃晃的光亮反在我眼底的时,我迅速的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是不解、不安和…戒备。

  那是一枚造型精巧的戒指。

  “和我结婚。”他说,像在告诉我他叫什么一样淡淡说着,表情是一脸平静。

  以一种从来完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他,我说不出一个音出来。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不能自己的颤抖着,体內的⾎四处奔腾。

  平放在桌子‮央中‬的⽩金钻戒一闪一闪的刺痛着我的眼睛,抬起手挡在眉角,却也挡下了一颗顺着眼角流过的晶莹。

  就在半年前,眼前的同一个人曾经云淡风轻的告诉过我:我结婚了。可是现在他却跟我说:和我结婚。于是,那些曾经困扰了我十几年的东西,居然就这样全部化为无意义的零。

  深深昅过一口气,我终于拉回一点头绪,可是脑子里依旧还是一团⿇。

  那么,他的意思是他离婚了,跟他的太太离婚了,那个在我十八岁的平安夜里,在英国举行着隆重婚礼的人已经离婚了?

  不知是喜是悲,我看着他,跟他平视“你当我是什么?”我问。

  他不语,只是让黝黑的眸子在霎时间出了夺目的光辉,像是昅引飞蛾扑去的火焰那样燃烧,印在我的瞳孔里。

  “你就是你。”良久,四个字从他的嘴里清晰的吐出来,淡然俊美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像是功德圆満的修行者,当他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涌而上的酸意占満鼻腔,五味杂陈。

  别开头看着漆黑的窗外,眼睑处滚滚而来的体还是止不住。微微扬起头,试图把它回原处。

  伸出手,在他的闪烁的目光中拿起戒指,缓缓收回

  “咚”地一声,剔透的光亮从我松开的手里下坠,最后落在了我右手边的玻璃杯里。

  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因为随之而来的泪⽔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飞快的起⾝,不发一语的从他面前站起来,离开,没有回头,只是觉得难过。

  在众人的注视里匆匆穿过大厅,手指抚上眼角的肌理,试图隐去在眼底闪耀的泪光…

  却,是劳而无功

  于是,在我二十五岁的舂天,当他在一家浪漫气息十⾜的餐厅里跟我说“和我结婚”时,我哭了。因为一种好不容易,因为一种终于,因为一种等待,更因为种种委屈。

  然而,我却没有答应,而是在他面前将晶莹的戒指丢进玻璃杯里,看着它沉淀。

  最后,我还是哭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答应,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拒绝,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的…放了一直眷恋着的他。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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