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面具
都沒听明⽩他们在说些什么?见两人起⾝了,才知报完了事宜。
我暗道声惭愧,眼前一亮,见一人匆匆而來,⾝穿银光甲,暗蓝披风,头戴银甲光盔,手抚间长剑,面容秀气清贵,清淡的眼神中却带着萧杀,竟是张思雨。
我不由惊呼出声:“好像你不会武功的吧!”话音刚落,吴取义和李德文一齐告退,说还有事宜需要打点,先行一步,到外头等候公主。
我方意识到失言,点点头让他俩下去。
张思雨走到我面前,⾝上的银甲铿然作响:“走吧!快启程了,时间不等人,外头你的车舆旁还有四名侍女,是皇上指给你的!”
伸手摸了摸银甲,冷硬而光滑,悲伤和愤怒淹沒了我,这冷硬的甲,如森然的刃,我睇上张思雨的眼神,那两点郁的火又闪现在眸心深处。
“你要打仗了,怎么办,思雨,冲在最前头,就像敢死队员,思雨…我怕…我好怕你死…剩我一人孤伶伶的怎么办!”我摇着头,悲愤而无奈:“他们明知道你不会武功,竟然…”
“傻瓜…”张思雨摸着我的头,微笑着:“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常刚保护我呢?再者,元吉只是一个野蛮无知贪婪的小族,有黑甲军在,歼灭他们是很容易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还再说什么?被一竖起的手指挡住,张思雨望着我的眼,手掌抚过我鬓边的发丝,目光清亮无比:“芳华,我们都是坚強乐观的人,不是么,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所以,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微笑面对,知道么,什么是不枉过一生,我想你是明⽩的!”
我慢慢笑了,用力的一点头:“对,不枉过一生,就算面临死亡…我们也坦然相对,反正我们也死过一次,不是么!”信任与温暖在我和他之间流淌,我啧啧地上下打量着他:“想不到你穿上盔甲还帅的!”
“哈哈…”张思雨笑道:“我本來就很帅…走吧!晚了不好!”“青丝,青丝!”一人急急跑來,淡⾐素裙,钗粉未施,却更显清丽绝伦,光彩照人。
“皇上指派了四个宮女给你吗…”佩云奔至我面前,额上一层细汗,手上拎着两个大包袱。
未待她说话,我笑截道:“换你去啦!”
“真的!”佩云喜道。
我们一起向大门口走去,天⾊已透出一丝朦朦的清光,一辆宽大华丽的车舆候在台阶下,由八匹⾼头大马拉着,舆前立着吴取义、李德文和四个宮娥打扮的女子,后面是两排带刀着铠甲的侍从,侍卫中间是数辆马车,最后是手持红缨长的⾐甲兵丁。
小月、秋菊、徐管家和秀兰在门前泪⽔涟涟,哭着要跟去,我婉转的拒绝了他们,叮嘱他们要好好照顾小德子,却见阶下一人黑⾐劲装,面⾊冷峻,牵來一匹铁鞍⾼马,正是常刚。
走下阶,我坚决挥拒了那四名宮娥跟随,吴取义和李德文无奈,佩云正要跟我上舆。
吴取义向我拱手,目光闪烁:“这不符礼仪,公主,请佩云姐小坐另一辆马车吧!”我并未多想,颔首同意,已经逆了一次皇上的意,就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进车舆前,我回首对秀兰等人郑重待:“好好卖牙刷!”
张思雨一笑,打马先行。
车舆內异常舒适宽敞,棉丝绣花软垫,羊脂⽩⽟枕,细柔的真丝红毯,可躺可睡,帘子用金⻩⾊的丝锦制成,拉上了,沒有一丝隙,还有犁花木制成的小柜子和小桌子,拉开柜子,里面是⽔酒和各种糕点和藌饯。
哎,真是享受啊!这哪是去出征,旅游也沒这么舒服。
我⼲脆躺下,柔毯软枕,像陷在云絮里一样,睁眼,便看见,车壁也是淡淡的红粉⾊,一切以红⾊为主调,这让我想起了智亲王,他⾝上总是穿着红的锦袍…和他的车舆…
突的,涌上莫名的不安的感觉,我万分虔诚的向天祈祷,千万不要让我再碰上这种事了。(mht。la 好看的小说)
⾝陷云絮,车舆极轻微的抖动,似在摇篮的感觉,我糊糊的睡了过去。
“青丝,青丝!”有人叫我。
是佩云的声音,一个灵,我立刻醒來。
“到了城楼上了!”佩云掀起车帘道。
“啊!”怎么到了城楼上了!”我大惑不解。
佩云轻笑道:“城楼四边都有吊桥,开阔可经车舆马匹,为的是让将领皇亲巡城颁智的,你难道忘了!”
我‘哦’了声,笑道:“睡糊涂了!”
下舆,我立时被眼前的壮观震撼得说不出话來。
晨风乍起,旌旗猎猎。
城楼之下,万千重甲将士,刀如林,阵列似海,由东及西,由南至北,黑恺银盔从城內到城外一眼看不到头,直如丛林起伏连绵,一阵风过,拂起老者⽩须长髯,掠过弱冠少年稚嫰面庞。
挤満两旁街道的百姓,神⾊肃穆,寂静无声。
“千古以來,总有无数这般的热⾎男儿、铁骨脊梁,宁折不曲,宁死不悔,以一已⾎汗,拯万民于⽔火,可慨可佩!”张思雨感慨的声音自⾝旁传來。
“此去金戈铁马,浴⾎沙场,虽万死而不退缩,英雄男儿⾜已!”另一个人道。
“哈哈…好男儿正当如此,不然,枉过此生!”又一人说道。
转眸,我才发觉他⾝边多了三人,一人⽩⾐胜雪,眸瀚如海,俊雅卓秀,此刻神情冷峻,凝视着万千将士。
另一人⾝形魁梧威武,气宇昂扬,着黑⾊铠甲,红⾊披风,眼神深邃沉稳,抚剑凭栏,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气势稳如泰山,正是楚寒和上官锋。
还有一人,年轻尚轻,満脸⿇子,神情骄横,目光闪烁不定,寒光闪耀的银⾊铠甲套在他稍显萎顿的⾝形上,颇有格格不⼊之感。
好面啊!我想了想,这不是那个当街戏调佩云的郑元礼吗?
郑元礼见我目露嫌恶之意,忙上前拱手道:“元礼见过公主…上次不知佩云是公主的闺中密友,多有冒犯之处,请公主谅解!”
我轻‘恩’了声,面无表情,眺向远处。
郑元礼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退下。
忽听战马长嘶,掌旗官长呼:“升帅旗,!”
遥望处,银甲军整齐的从中分开,一骑由远处风驰电掣而來,纵⾝下马,他⾝被银⾊明光甲,浅紫披风,头顶金絚鉾上揷以⽩羽,抚剑凛眉,沉步顿挫,踏上帅座,立于那风招展的帅旗之下,顿时六军举戟⾼呼,声浪排山倒海,震彻九天。
他左手按剑柄,右手朝下用力一挥,声浪霍然而止。
一道青紫剑光中天划过,间利剑出鞘,剑指长空,凛声正气,一字一顿。
“元吉忤逆,扰我边关,辱我百姓,恶声载道,莫可而止,今蒙圣谕,奉旨讨伐,十万余众,西出险关,誓师于兹,天降祥瑞,庇佑大周,必可所向披靡,不诛此族,誓不回返!”
声音庯落,众将士山呼万岁,四面号角齐鸣,帅座在这号角声中,缓缓前行。
我的心狂跳起來,极目眺清他。
他横刀立马坐于帅座之上,金絚鉾下,剑眉飞斜,往⽇⽔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此刻却冷酷寂然,薄而红的紧抿,一线的嘴角冷如刀锋。
是他,真的是他,智亲王,印象里轻狂跋扈的权贵此刻却如绝情狠辣的君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别看了,开拔了!”张思雨道,打断了我的恍惚,我转头看张思雨,问道:“这是他吗?”
张思雨凝视着城楼下,眼底烟云变幻无穷:“是,也许这才是真的他!”
轻抖的车舆里,我还在恍惚怔仲,智亲王冷肃沉稳的俊容如刀刻般深深印⼊脑中,思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被我和张思雨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指间一弹,珍珠滚落,佩云被点⽳而昏倒在车舆里的情景,又刚才他如君王巡视般的模样。
他到底有几张脸孔,到底哪个才是真得他…到底他。
我哀叹一声,疲累地闭上眼,此人深蔵不露,城府深得可怕,聪明绝顶…总而言之,我惹上一个不能惹的人。
呼出一口长长的闷气,睁眼之间,智亲王那轻佻嬉笑的面容又浮现在面前,桃花眼幽光闪闪的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嘴边的笑容慢慢的加深,意外的生动起來。
真的是他,智亲王半卧在车舆之中,⾝上还穿着银⾊明光甲,看着我笑眯眯的。
我有些惊怕起來,往里缩了缩,手指着他,讶道:“你…你怎么进來的!”
智亲王柔声道:“就这样进來的!”
我道:“行军时,帅座上沒人怎么行!”
智亲王笑道:“主帅就不能如厕一下吗?”
我道:“这里又不是茅房!”
智亲王道:“如厕前就不能來探望你一下吗?”
“…”我无语。
智亲王嘿嘿一笑,像偷了藌的狐狸,道:“你沒话说了吧!”
“往⽇里斗嘴总是你占上风…真是恼煞本王也,今次总算让本王胜了一次,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智亲王笑意昑昑的看着我,桃花眼里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