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半个皇城

　　崇祯十六年十五凌晨，平时繁华的南京城却显得有些冷清。

　　每逢大战降临，无论何等繁华的城市都会遭受重大打击，南京城自然不例外，山东军从围城到攻克一共用了一一夜。

　　在这一一夜里，南京城被围的水不通，就连水城都有几百艘大小型水师战船围堵，水军右统领江奉了王争的军令，早早的封锁了水城。

　　不过水师的目的是封锁，并不是攻克，因为南京建造不易，若是用重炮击毁，修复更是难上加难，损失极大。

　　考虑到这一点，王争已经在力所能及的不动用重炮毁坏南京城。

　　南京城最为繁华的地带自然是鼓楼街无疑，这里平素到处都是士子们诗作赋，沿街喝卖的小商小贩和行人如同行云水一般。

　　不过这一天，这些统统不见了踪影，只是一队又一队手持刀来往巡视的山东军兵士，南京城甚至有一些民居冒出滚滚黑烟。

　　昨夜，山东军入城后，城内旋即大，官军成为兵，很多混迹城内的不法之徒趁机作。

　　这些都在王争的考虑范围内，山东军进城内立即就有一部分兵马开始进入大街小巷平，不过事情出了点差错。

　　因为谁也没来过南京城，没想到居然这么巨大，足有寻常州城的数倍，就连山东军境内极其繁华的蓬莱、济宁等地都比不上三分之一。

　　况且山东军又是分从各地入城，内城外城的城门，还有各处敌楼垛口，运河的枝脉合，南京城内简直像个宫。

　　起初的时候，山东军虽然全力以赴，但却并没能立刻制止象，为了保险起见，董有银、黄得功等人均采用了由外到内的地毯式搜查。

　　这也是山东军素来稳妥的做法，虽然会拖慢速度，但胜在仔细认真，好在太监卢久德手下的京营兵士是本地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山东军很快就把每个街巷都搜查干净。

　　“咔嚓…”

　　忽然响起不起眼的声响，古朴的民居中出一道隙，一双灵活的眼珠出来来回查看。

　　果然，此时街上冷清得很，除了山东兵基本没有其他人。

　　“孩儿他爹，怎么样？”

　　听到妇人询问，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说道：

　　“不知道，还没人出去，看样子城内的官军是完了。”

　　“孩儿他爹，官军有什么好，欺咱们这平头老百姓，还不够多？”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担忧的道：

　　“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咋知道这山东兵比官军要好，现如今这天底下，哪还有咱们的活路，还是再等等。”

　　城内百姓会有这样的对话也是正常，尽管山东军在江北各地受人爱戴，但是由于江南士子们不遗余力的宣传，王争所率领的山东军早就成了豺狼虎豹。

　　得知破城的消息后，无论大户们还是普通百姓，第一个想法就是紧闭门窗，自扫门前雪，生怕自家遭了兵灾。

　　“得得得…”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身披铁甲的山东军战兵哨官策马停在鼓楼外，举起手中文书大声喊道：

　　“城内百姓听着，安东候军令：敢有掠人财物及妇女者按军规处置，杀无赦！”

　　“城内百姓听着，安东候军令：敢有掠人财物及妇女者按军规处置，杀无赦！”

　　喊了几声后，哨官看见周围依然没什么动静，当下也没什么意外，却是从间掏出张告示，转头将其贴在显眼的地方，这才上马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鼓楼的二楼、三楼窗户被人打开，出不少面沉的缙绅们，都在互相商量着什么。

　　周围的民居中则是像刚才那样逐渐开出一条门，许多百姓带着迟疑的目光走出家门，来到告示旁边仔细观看。

　　最开始刚出门的时候，他们还是慌张的看着周围，仿佛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回头狂奔回屋。

　　本来贴告示这种活都是由城内的步卒负责，但是南京城太大，步卒要想贴城内基本上一天就过去了，王争只能动用部分骑兵，就这还用了半天功夫。

　　山东军占领南京城的第二天夜里，南京城依旧非常寂静，但是第三天一早，南京城内开始有百姓和商人走出门，整理倒塌的货架和物件，商铺开始陆陆续续的重新营业。

　　第三天的南京城依旧有些冷清，但却比前两天好了不少，一直到了五天后，南京城才恢复正常情况的一半。

　　即便这样，南京城的繁华，依旧让王争等人叹为观止。

　　几个百姓走出房门，三男两女，他们蹲在地上默默无声的将摊位抬起来，把散落到地上的手工品捡起来整理到一起，准备重新售卖。

　　毕竟，无论这南京城的主人怎么换，只要不去扰民害民，日子一样要照常过下去，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没准比朝廷掌管的时候还要好。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只在乎跟着谁能吃饭穿的暖，过上更好的日子，其它什么正统不正统，那都是生活稳定富足之后的事情。

　　中年男人蹲在地上，忽然听到周围寂静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捂着嘴不断后退，不断低声议论，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抬眼一看，当时吓得一股栽倒在地上，就连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赶紧将头深埋在地上，只希望对方能赶紧过去。

　　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沉重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耳边，一队山东军兵士竟然开始帮助他们整理货架。

　　这中年男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媳妇，官兵会帮百姓整理货物，怎么可能？

　　事实上，前不久王争下令，一部分的山东军兵士到城内帮助百姓和店铺整理货物，并且维修一些因为作战而受到严重损毁的民居。

　　山东军的兵士们将刀挂在间，把虎和斧背在身后，戴着手套走到街上帮百姓重建家园，根本没有士子们宣传的那样蛮横。

　　忽然间，十几个骑兵从南由北直奔进皇城，手中举着一张纸，边狂奔边大声喊道：

　　“安东候军令，召各地州府官员进城！”

　　“和州愿山东大军入城！”

　　“镇江知府听侯爷至南京，将于明亲自前来，商谈镇江府官军改编为镇江营一事！”

　　不断有骑兵来回经过，出去的人基本都是传达安东候王争的各种军令，往往是让民心安定之举。

　　不断有山东军兵士在内外来回跑动，将平素横行街里的地头蛇抓住关押起来，还有那些到处刻字留名的士子。

　　士子们平素有个习惯，那就是到兴头上会朝墙壁上刻字题词，这自恃风的举动，倒能让山东军十分方便的抓人，而且还是查有实据。

　　宵小之辈往往会躲，山东军战兵大战可以，但是钻到大街小巷抓人这种活就有些不擅长。

　　可士子们非常好抓，这些人往往集中在一起，美其名曰什么诗会茶话，山东军派一队兵士过去，一个人能抓两个，就跟到农舍里逮没什么分别。

　　罪名也很好编排，在这种大初定的时候，没有谁会再关注这些光说不做，空谈大道理的东林士子，说他们是蛊惑人心，直接扔进去等待分配就行。

　　顺带一提，对山东军有讽刺意味的，都会有军兵去拿人。

　　有些不太好动作的，像钱谦益和侯方域这些，就会列个名单出来，派一些足够身份的大将去拿人，王争也可能空亲自去和他们玩玩。

　　话说回来，那些直奔入皇城的骑兵，往往都是传回来南京周围境县归附的消息，例如某地知县开城接山东军入城，某地官兵接受山东军的整改。

　　情况十分顺利，山东军攻克南京后，事情总算是朝好的一方向发展，周围的一些县境早在几天前就派人表达归附之意。

　　董有银和黄分成两路，前往和州与镇江府整改外系，成立山东军下辖的和州营与镇江营，都属于外系。

　　王争进来之后，兴高采烈的来到皇城，基本上别的地方都没留意，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看见的第一座文化古都。

　　不过还是有些失望，洪武年间大明的皇城，眼下并没有什么威严的感觉，只是充了凄凉和落破。

　　皇城内到处都是累积了一定厚度的落叶和碎石，里面的桌椅和御案上布了灰尘，应该很久没有清扫和整理。

　　至少目前来看，这皇城还远远不能住人，所以王争暂时住在军营内，下令修复皇城。

　　战兵们进来之后，首先进行了抢救修复，五天过去才将一个武英殿清理的差不多，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其它地方不是王争不想清里，因为眼下要用刀人力物力的地方太多了，有个能议事的地方就够了，皇城剩下的部分只能慢慢来。

　　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帮助城内百姓修复被战毁坏的民居，还有沿街堵的杂物和尸体，都要尽快清理出来，恢复南京城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