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刺杀
挽月摇头笑着,继续制药。
若是单独诊治这件事有少歌手,她敢保证,就算是名单上面排在最末的那一位,也一定会感激涕零,觉着受了木师天大的人情和偏爱,恨不能以命相报。那家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呢。
真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到了戌时正,已经开始发烧的病人都已服过药,剩下的人都是染了疫病却还没有发作的,挽月总算是稍微松下一口气。潜伏期服的药是另外一副方子,质温和很多,暂时还没有病人死亡。
又一批病人进来服药时,曹无忌站在后头,指了指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
挽月心领神会,肃容道:“是药三分毒,我这解药能治疫病和寻常的受寒感冒,但对于身体健康的人来说是毒中之毒,一沾就死。不过在这里的诸位定是有病的。那就服药吧。”
路上病人已被告知实情,听她说完,各自取了药服下,只剩那尖嘴猴腮的软了腿,摆着手说自己没病。
这就有趣了。没病,住到旁人避之如洪水猛兽的疫病区?!见破了此人心防,曹无忌嘿嘿一笑,令人带下去细细审讯。
用同样的办法,共揪了六个人出来。挽月忙了一整天,脑袋早已成了浆糊,只将这件事情地记在了脑中,手脚不停继续制药去。
到了子时,终于将批量用药的病人全数送走了。挽月稍事歇息,开始给那些走了后门的病人单独诊治。
如她所料,这些病人见了她,个个都是感激涕零的模样。
挽月窃笑,心道,熬夜做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图回报的,既然少歌有收买人心的想法,那自己就表现得更加仙风道骨神秘莫测一些,让人又敬又畏才好。
于是她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面孔,生生将董心越赶到外头吐去了。
很快,挽月就破了功。
其中一人,把脉之时突然吐血身亡,叫人唏嘘不已。要是没走这个后门,随着众人一起服药,至少还有六七成得救的可能,但此时哪里还有后悔的机会。
哪怕再多撑片刻也好…挽月心中感慨,面上自然也装不住了。
到了后头,困倦得厉害,隐隐有些撑不住时,城中适时地送来了清凉的醒神汤。
挽月口中抱怨万恶的资本家榨劳苦大众,心中却是开着花——能掐着点儿知道她什么时候困,还能有谁?他陪着她,也没有睡啊…到第一缕晨光洒进大棚时,正好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挽月眼冒金星,吹熄了蜡烛,打着呵欠出门晃了晃,打算醒醒神,到隔离坊那边换衣沐浴,然后回城歇息去。
冬日的清晨总是飘着薄雾,一口冷沁沁的空气,整个人立时清醒了三分。
远远地,有人骑了马飞奔而来。
到了近前一看,竟然是个人。
时子非的儿子,时项。在十里寨的时候,他负责收集情报,每天向少歌报告。
挽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到洛城已有小半个月了,她和木师成亲的消息应当早已传了回去,一来一回最多七天,要是世子派人过来查看,七八天之前,就应该见着人了。既然没见着人,那便是世子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么,为什么时项会出现在这里?
在她微怔的当口,时项已飞身下马,到了近前,抱了抱拳。
“挽月姑娘!”
挽月迟疑地开口道:“时小将军,你怎么过来了?”
时项依然低头抱拳,沉声道:“世子有句话,让我带给挽月姑娘。”
然后他凑到近前。
挽月皱了皱眉。太近了,让她有些排斥。
她微退半步。
恰在此时,时项手一晃,从怀中掏出一把黝黑的匕首,朝着挽月当扎来!
挽月脑袋昏昏沉沉,惊愕地看着对方。
不是说带句话吗?这、这是干嘛?莫非…时项是为少歌抱不平?杀掉背叛他的女人?真是天大的冤枉。
这一刻,时项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
挽月一震。她原以为时项看她的眼神应当是鄙视厌恨的,没想到在他的眼中看到的,竟是很深的无奈和愧疚。
“…为什么?”她侧身避开了匕首,顺势用那个看起来无比笨拙的肘击姿势撞在时项前。
借着一撞之势,她抬起腿,踢飞了时项手中的匕首。
一气呵成,利落漂亮。
懵懵懂懂从大棚中走出来的董心越眼睛一亮,忍不住叫了声“好”
余音未尽时,董心越如梦初醒,惊叫一声,冲上前来将挽月扒到了身后,“铿锵”一声拔出了佩剑。
听得衣袂破风声阵阵,曹无忌的人也及时赶到,将时项团团围住。“拿下!”
“等一等!”挽月拨开人墙,定定地望住时项。
“为什么?是世子派你来的吗?有没有人去我夫君那里?!”
时项听到“夫君”二字,双眼微微一睁,眼神中多了些恍然和愤慨。
他冷笑一声,下颌轻轻一动。
下一刻,他的口中涌出一股黑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咬毒自尽!
挽月疾步上前,按住了他的脉门。
片刻,她有些怔忪地放开了手,时项的手重重摔到尘土中。
救不活了。
他知道她解毒厉害,服下的是立时摧肝断肠的剧毒。
“木师娘!此地不宜久留!”曹无忌躬身劝道。
挽月倒一口凉气。少歌!
她飞身跃上时项的马,双腿重重一夹,向着城中疾驰而去。
一一夜不眠不休,且做的是劳心费神的事情,此刻她的头脑中昏沉一片。
时项…时子非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在十里寨的时候,分别已经很熟悉亲近了呀…
他为什么要刺杀自己?若只是为世子抱不平,想给自己教训,又何必事先在口中含了剧毒?!
不,这些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谁去少歌那里?!
不对啊,世子他怎么敢?!
她不断地催着马,很快便来到辛家大院外。飞身下马,足尖一点翻过院墙,身形一纵,掠出近十丈,动作如行云水一般。
此刻她顾不得自己的身法多么惊人,心惦记的只是少歌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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