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和州防御战
看着漫山遍野的流民军,城墙上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对手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和州知府胆王若璐战心惊地说:“贼人势大,只怕难以抵挡…”
朱大典厌恶地看着他:“大战之前,居然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你这么点胆子,还是不要做官了,回家种地吧!”吩咐左右“来人,把王知府架下去,从今曰起,知府衙门事宜由同知代管,直到守城之战结束。战后,我会向朝廷上奏,免去他的知府之职。”
见这仗还没开打,新来的总督大人就撸掉了一顶乌纱帽,参与守城的文武员官都打起了精神,生怕被抓典型。虽说四品的知府任免权在朝廷,但是手握军政大权的总督要上本参你,不死也要脫层皮,再扣顶守城不力的帽子,丢官去职是板上钉钉的事。
朱大典处理了未战先怯的知府王若璐后,转头问苏耝腿:“城防可曾安排妥当?”
苏耝腿点头道:“请制台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从几天前接管城防之后,朱大典就召集城中大小员官,下令守城期间,一切事情都为抵御流寇让路,不管是民勇、械器、钱粮,都要集中起来,以供城防之需。而具体的指挥权,都交给标营千总苏耝腿。
苏耝腿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指挥过守城,但是当兵后第一次参与大战就是博辅保卫战,战斗经验丰富的很。虽然整合城中守军和民勇,并且纳入以标营为核心的防御体系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是苏耝腿有信心抵挡住这几万流寇的进攻经历过以一千人抵御近两万广东精锐营兵的防御战后,眼前漫山遍野的流寇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流民军人数多到吓人,不过似乎谈不上什么军纪,到处都闹哄哄的,仿佛一大群蚊子在城外嗡嗡叫。苏耝腿趁机给标营的新兵和和州城民勇打气:“流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军纪约束,打顺风战还行,一旦遭受挫折,肯定兵败如山倒,只要坚持顶住他们的三板斧,守城城池绝对没问题!”
简单的动员之后,苏耝腿又巡视了一遍各段城墙的守城准备工作,察看械器是否到位,包括狼牙拍、檑木、擂石、烧开的沸水等。如果是琼海军守城,直接架起炮往城下轰就是,保管数里之內寸草不生,近了再用步枪招呼,不死掉几万人甭想靠近城边。可是以现有的条件,只能因陋就简,使用这些古老的守城械器了。
辰时,流寇营中一声炮响,数万流民军纷纷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开始了冲锋攻城开始了。
尽管一再心理暗示自己,流寇数量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但是看见数万人同时涌动过来时,苏耝腿还是有些头晕目眩,失神了几秒钟。
等到清醒过来后,他赶紧吼道:“守住自己的位置不要乱动,记住自己该做的事。”
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一些叫子一般的流民,他们除了抬着的云梯和装⻩土的⿇袋,什么武器都没有。这些人是用来消耗的炮灰,架好梯子后,他们要第一批爬上去,要么被守军砍死,要么掉下来摔死,如果侥幸保住性命,战后就能得到足够的食物用以果腹,要是运气爆棚,得一个官兵的首级,就有机会加入老营,吃香的喝辣的,过上神仙一般的曰子。
在炮灰后面的,是参加过一两次战斗存活下来的流民,这是军中的骨⼲力量,有一定的场战经验,杀过人见过血,遇见变故不容易慌张。等到前面的炮灰纠缠住守军之后,他们就冲上去攻占城墙,给主力赢得时间和机会。
队伍的最后方,是老营。这里荟萃了流民军的精英,都是在场战上打磨出来的老兵,战斗技巧出众、经验丰富。他们主要担负督战队的职能,负责斩杀不听号令后退的流民,形势恶化时,可以直接拉上场战。当然,老营都是各路流民军的核心力量,轻易不会动用。
叫子一样的“炮灰”们嗷嗷叫着跑到护城河前,把肩膀上扛着的⿇袋丢进护城河內,然后又跑回去扛下一个⿇袋。⿇袋中装的都是⻩土,一丢进水中就沉到底,几百几千个⿇袋丢在同一段河渠,效果立竿见影,堆成小山一样的⿇袋很快就要露出水面,到时流民军就能畅通无阻通过护城河。
这时城墙上的弓箭“呜呜呜”飞了过来,许多“炮灰”猝不及防,被弓箭当场钉死。紧接着“噼噼啪啪”的火枪射击声也响了起来,呼啸而至的铅弹打穿了一个又一个流民的胸、腹、头颅,因为居⾼临下的角度问题,很多人直接头部中弹,被掀开了头盖骨,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纵使流民们见惯了死亡,可是这样的惨状还是极大地震撼了他们。一些人害怕起来,抛下手中的⿇袋就调头往回跑。只是没跑几步,就被督战队砍掉了脑袋,老营的士兵睁大了眼睛吼道:“擅自后退者死!”
死亡和饥饿的双重威胁让试图逃回本阵的流民们重新鼓起了勇气,他们又返回到冲锋的位置上,冒着枪林弹雨继续填河。
付出了近千“炮灰”的伤亡后,作为主攻方向的西门外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一小段,等候多时的攻城队部手里拿着五八门的武器包括腰刀、铁尺、木棍等等呼喝着往前冲锋。他们踏过露在水面上的⿇袋,水四溅,通过了护城河之后,开始了蚁附攻城。
炮灰们抬着一架架云梯冲了上来,架在城墙上。负责攻城的流民们把刀叼在口中,手脚⿇利地往上攀爬。按照他们的经验,只要爬上城墙,战斗基本上就结束了越靠近江南的州县抵抗意志越薄弱,只要看到对手攻入了城墙內,守城的兵士和民勇们立刻回作鸟兽散,不愿留在城头死磕。
见几十架云梯先后架好,苏耝腿大喊道:“用檑木、擂石砸!”
民勇们吃力地抬起一根根檑木,吆喝着举过城墙,顺着云梯滚了下去,梯子上的流民无处躲避,被檑木砸得头破血流,然后掉到地面,许多人被檑木砸伤掉落,当场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