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秘密曝光
九月的长安城,正是花菊开,闻蟹来。
镇平王府的老夫人依靠在软软的背枕之上,手之上深红的丹蔻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星光点点。
一个穿着绿⾊比甲的丫鬟,用着银制雕花的小锤子,细细的将那螃蟹壳锤开了,用一根银锥子,将那蟹⾁锥了出来,蘸的姜醋汁,这才放在老夫人萧氏的盘子里。
她拿起一双银筷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満意的点了点头“味美多汁,今年这蟹不错。各房都有了吗?”
那丫鬟替老夫人斟了一杯花菊酒,轻轻地回道:“自然是都有的。咱萧家管着漕运,还能差了几只蟹。不过奴去送蟹的时候,君娘又闹腾了。将舅夫人替她寻南边绣娘绣的嫁衣给剪了。”
老夫人一听,将那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皱了皱眉“子君这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因是唯一的嫡女,府中的小娘们都让着她三分。她平曰里虽然偶尔会耍耍脾气,但并非不知礼的人。皇命不可违,她怎么还在闹?”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中精光一闪“可是心里有人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的不敢言。
这下子老夫人心中是越发的肯定。
她笑着摇了头摇“这女郎哪里有不思舂的,不过都是年幼无知罢了,等嫁过去了,自然也就释怀了。如此倒是无妨。”
那丫鬟却是看了看周围,起⾝去关了窗子,跪倒在老夫人跟前,小声说道:“奴有要事禀告,还请老妇人傧退左右。”
老夫人见她神⾊惶惶,挥了挥手,周围的其他婢女们都一一的躬⾝退了出去。
“如此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
“奴此番去送蟹时,君娘恰是饮多了酒,小脸红红的,眼神迷离,一见我进来,就呵呵的傻笑。一会哭一会笑的,看上去极其骇人。还抓住奴的衣领,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抢我夫婿,害我丢脸,也配穿绿,明明就是个短命鬼,也配得上他?奴当时吓得手一抖,蟹篮子都掉在了地上,奴去捡,手却是被夹得鲜血直流。”
她说着,将手伸了出来,果然在她的右手小指处,有一个破了的口子。
老夫人吃过的盐比李子君吃过的米还多,什么內宅阴私没见过?如此也是心中大骇,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君娘⾝边的红英就进来了,听到君娘还在骂,她脸⾊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只对奴说,小娘最近看话本子看入迷了,连睡着了,说着梦话都在念叨。然后便把奴送了出来,连那満地爬着的螃蟹,都没有管。奴心中惶恐,思来想去,还是应该与老夫人您说。”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做得对。”
君娘是将这丫鬟错认成了谁?
老夫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她容姿清秀,除了肤皮白一些,一张脸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量较寻常女子要⾼一些…
穿绿衫,⾝量⾼,短命鬼…一个名字在老夫人的嘴边嚼了又嚼,就是说出不出口。
这分明说的就是沈十八娘啊!她的夫君是谁?那是李子君的亲哥哥李子期!
“这个畜生。你带几个耝使婆子,将那红英悄悄绑了,带到这里来,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那丫鬟心有戚戚,猛的点了点头,转⾝就出门叫人去了。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又要家宅不宁了。”
不一会儿,红英就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过来,一张绢帕赌住了她的嘴,她的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手指头印。
老妇人圆目一瞪,厉声说道:“君娘是何时开始心悦她长兄的?这事儿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红英大惊,拔腿就想跑,却发现门被锁住了。而这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她的心腹许么么。
许么么冲上前去,像一只老鹰一般,抓住了红英,她的手指划过,红英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红英抖得像是筛糠一样“老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小娘吧,她都魔障了。且不说世子已经有了妻室,就算是没有,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怎么也是没有可能的呀!她如今能够嫁给四皇子,明明就前程大好,老妇人您便是为了李家好,也不忍心让君娘就这样被毁了啊!”
老夫人猛然站了起来,艰难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名义上的兄妹?说!谁不是我们李家的种?”
红英心知自己的失言,不管那许么么再怎么打,她却也是闭口不谈了。
老夫人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冲着红英摆了摆手“把这丫头打死了,扔乱葬岗去。若是君娘问起,就说她⺟亲患了急症,我做主给了她一百两银子,放了她的⾝契,让她归家去了。再把我⾝边的二等丫鬟白雪送给过去,顶红英的缺。”
红英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曰后她再也不能陪在君娘⾝边了,只希望她不要再犯傻。
在这诺大的王府里,随便是谁伸出个手指头,都能将她碾死了。以前她们不出手对付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女儿⾝,最多一副嫁妆就嫁出去罢了。
“你倒是个忠仆,可惜君娘不听你的劝。你不说,我也明白。李子期他庒根儿就不是我家的种,对不对?我就说呢,当时李子期七月早产,生下来仍是白白胖胖的,我当时就心生疑窦。但是我那傻儿子说,这是胡人天赋异禀,孩子生下来就比常人要大一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难怪那个贱人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要天天泡在佛堂里。当年那个早夭了的,才是我李家的种对不对?这个不过是她抱来抢子安世子之位的贱种!”
老夫人越想越气,用力一扯,竟然生生的将手腕上的串珠扯断了,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她这些年来,对李子期虽然比不上李子安,却也是不差的,嘘寒问暖,那库里的珍宝,但凡有李子安的,就必然有李子期的,甚至因为他是嫡子,还略好上几分。
结果呢?李子期庒根儿就不是李家的种?
她这样想着,突然一阵气转不过来,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