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疼的紧
这世间,唯有情事最叫人捉摸不清,分明前一刻还是万般堵闷难耐,只消几息,佳人粉拳相向,洒泪哭诉的画面叫褚辰彻底失了原本的刚。
登时柔肠万里,又看着怀里的人香腮带⾚,粉泛香,被自己困在怀里哪里也去不得,这种摸得着,看得见的实真存在当真是极有宽慰感。
外头的便⾐侍卫没有听见动静,又道:“主子,文贼带人⼊了驿站!”
褚辰眼角微眯,遂收了余光,再度正对上小子的脸,低头重重吻了上去。
不管这辈子究竟是来偿还谁的情,这几年不都是怀里这人么?魂魄错了,相处的点滴错不了。
他喜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素虽意情,也知失态之重,更没料到褚辰会在此时对她这般,推了推他,哭腔也止住了,愣是不知如何是好,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怎么又这样?”
褚辰抬起头,极为认真,像是宣告某种誓言,可他还未说出口,外头又响道:“主子,文贼人数众多,属下寡不敌众,您和大先行离开,属下断后!”
若素⾝上只着褚辰的雪⽩⾊中⾐,行动十分不便,而褚辰今⽇一早就及时处理了她的⾐裳,眼下只能如此。
褚辰见她走路艰难,也稍有懊恼,是嫉恨让他冲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荒唐的事。
“别动,我抱你吧。”褚辰将若素拦抱起,她的重量很轻,褚辰丝毫不费力。
此时,仲舂的暖当空,被雨⽔冲刷过夜一的枝条上闪着翠绿的光。
耳畔是打动之声,褚辰抱着若素从后门出去,那里已经备了一匹良驹,时间紧迫,本没有机会备下马车,况且马车更容易留下被人追踪的痕迹。
若素上了马,褚辰紧接着坐在了她背后,双臂勒紧缰绳时,也紧紧的圈住了她。
旋即就是他在她耳畔低低道:“要是害怕,就转过来抱紧我。”
若素微低头,二人已有多⽇未见,其间还发生了那些事,她无法做到摊开心扉,与他亲密无间。
褚辰尚未动作,只等着她的答话,若素感觉到了耳处热炽的目光,摇了头摇。
这厢褚辰才踢了马肚子,马儿疾驰在官道上,颠簸异常。
若素没料到坐在千里良驹之上,会是这等起伏,须臾之后就扛不住了,这万一不幸坠马,怕是胳膊腿也保不住,她还没有看破这滚滚红尘,断不会任由自己处在危机边沿。
咬了咬牙,还是选择窝进褚辰怀里,伸臂圈住了他健硕的⾝,分毫也不敢松懈了去。
褚辰见她还算老实,角勾了勾,心情大悦。
驿站一场厮打很快陷⼊僵持,文天佑亲自带人里外搜罗一番,里头再无褚辰和若素踪迹,转⾝一巴掌扇在了⾝后的心腹脸上。
这人原在锦⾐卫任职,锦⾐卫有专门的监狱,而他则专是负责对罪臣施行之人,手段狠辣,且心思缜密。
他被打的角溢出⾎迹,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
只闻文天佑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用她当饵,能捉了褚辰么?现在人呢!”他声音发颤,可见正在气头上。
他昨夜已经抵达驿站附近,所有的心思和目的都是冲着若素来的。
手下打探消息后却说,褚辰也极有可能在里头,却不能断定,加之外面有墨殇这等决定⾼手相守,便一时半会没有打草惊蛇。
心腹就提议,莫要轻举妄动,等调集人马,一并攻⼊,正好可以活捉了褚辰,也好扭转朝局。
待破晓刚确信褚辰就在驿站,文天佑等不及就带人攻了进来,饶是⾼手云集,却还是晚了一步,褚辰已带着若素从后面抄小路走了。
那心腹深知文天佑的脾,若是再不为自己辩解,怕是会人头落地,忙拱手道:“主人稍安勿躁,宮主的人也在路上设了屏障,褚辰要进京,必经那条路,以宮主之能,定能捉了他送
还夫人。”
文天佑闭眼,深昅了几口气。
朱耀此人心狠手辣,不过有一点文天佑可以断定,他不会拿若素怎么样。不过,会用她来让自己妥协罢了。
未几,文天佑睁开眼,朱耀再毒辣,也是先皇留下的骨⾎,他思量一番,又带人往官道上追了过去。
这条官道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又因动静闹得过大,文天佑带人离去之后,隐在暗中的众路人纷纷走了出来,其中墨殇⾝着黑⾊长袍,脸⾊忧虑的站在了官道上,他⾝后的王璞抱着剑,叹道
:“主子果真料事如神,文贼还真与朱耀勾搭上了。”
墨殇目光深幽,从官道侧面的林子里牵出早就蔵好的马匹,朝着前方赶了上去。
王璞正要问话,他很想知道墨殇是如何追踪到文天佑和若素的下落,可墨殇已骑马绝尘而去。
他又叹道:“古云子先生就在前方接应主子,你急什么!倒是等等我啊!”
半柱香后,若素实在颠婆的快散架了,加之马儿奔跑过快,她扭着⾝子窝在褚辰怀里,实在谈不上舒坦。
褚辰也注意到了,终于拉住了缰绳,停了良驹,又握着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掰了过来,面对这面,对着,他低头轻笑道:“现在可好些了?”
若素面⾊莹⽩,原有的⾎⾊也在呼呼而过的疾风中散去,被他这样靠近,更是不知说什么。
反正,她只记得他弃了她的。
一想到这里,又是委屈至极,女子在这一方面总会比男子敏感多倍,她还是抱着他的,不愿说话。
所有的理智和聪慧也大打折扣,她只想去贪恋这一刻的相拥,只怕梦醒后,又是一场一厢情愿,单相思。
官道两侧的林子里吹来徐徐清风,伴着青草花香,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来人颇多。
褚辰骤然蹙眉。
他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附近,否则一个念头闪过,他对怀里人叮嘱道:“抓稳了!”
若素自然抓的很稳,她不怕死,却独独怕疼,这要是摔下去,死了是大幸,半死不活就是受罪了。
褚辰言罢,调转马头,又往另一侧折返。
若素察觉到了异样,却也只能看清他前的玄⾊外裳上的暗扣,速度过快,耳畔风声呼呼。
女子柔软的躯体和男子的健硕,此刻尤为明显。
没过多久,后面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突然一道急促的箭鸣之声传来,褚辰往前一趴,将若素庒在马上,二人躲过一箭。
若素惊呼不好,看着近在咫尺的褚辰,张了张嘴,言又止。
她在想,倘若对方是针对她而来,断然用不上致命一招,她大抵猜到是专门对付褚辰的人,心下立刻担心了起来,终还是开口:“你你放我下去吧,这样也能跑的快些。”
褚辰以为她是害怕了,才露出方才这等怜人之态,此刻才知她原来是在担心自己,还想让自己撇下她,独自离去,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是他褚辰的。
他突然起了玩弄她的心思:“放了你?放你去找文天佑么?我就算死,也得带上你,去了间,你还是我的。”
此话一出,若素明显感觉到他紧绷的⾝子,再抬头就能看见他紧皱的眉,旋即是一声沉闷的哼声:“嗯!”
“你可是中箭了?他们要杀了你,是谁?到底是谁想杀你?”若素的话被巅的断断续续。
褚辰吃痛,再也没有言语,就在电花火石之间,墨殇面而来,驱马挡住了褚辰⾝后的一群黑⾐人。
如此一来,褚辰暂且脫困,才一会功夫,王璞也携影卫赶到,他见褚辰背后中了一箭,大惊失⾊:“主子赎罪,是属下无能,未能来得及时!”
褚辰头摇:“去挡住他们,让古云子等人也过来。”
古云子是褚辰的家臣,也算是同门,皆是心学一派。
王璞领命,从怀中取出一物,点燃后朝天际一,随即一阵巨响,火光肆溢,如陨石坠落。
这厢,褚辰的马并未慢下来,他再度调转了马头,将若素带⼊林子里,直至远离了厮杀之声,才停了下来。
林子里尤为安静,苍天的桦木已经开始长出了新叶,⽇光从树顶照了下来,映出曲曲蜿蜒的小径。
褚辰跳下马,接着又将若素抱了下来,见她媚眼泛红,角似被她无意识间咬出了牙印,顿觉自己备受她的在意,立马趁热打铁,面露极度痛苦之态。
“哎!”他艰难的叹了声,⾝子似不稳,往若素⾝上一斜,手臂有意无意在她雪丘之上蹭了一蹭:“你替我看看,伤口可深?”
其实,这点伤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十五岁那年在大同与褚北严守边,因被鞑子围困,⾝受五六刀也活下来了。
若素见他面⾊实在难看,可这人一向狡猾透顶,她也知褚辰的实力,极力的掩盖住关切,只冷冷道:“也好,我这就给你看看,若还有救,那是最好不过的。”
褚辰手臂一紧,结结实实的挨在了若素⾝上,倒是腿上用力站稳在地,没有真的庒着她,喃喃道:“那劳烦素素了,我实在疼的厉害,你⾝上可带有止疼的药。”
她还真有一瓶!
可突然又不想给他止疼,不想让他好受了。
总觉得心里头的憋屈还未彻底散清。
他选择了那个⽩若素,而弃了她,虽然结果并没有舍弃成功,可事实摆在面前,他喜那个人,多于喜她!
“你站好!不然我如何给你医治?”她挪开他的铁臂,当真是铁打的,硬邦邦的,搁在肩上,脖颈都酸了。
褚辰本想再同她玩耍一会,可事态紧急,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他和她,来⽇方长。
他依言站好,任由若素给他检查。
若素踮起脚,从领子口剥了他的外裳,查看了一番,惊觉的发现那伤口处已然泛黑。
箭上有毒!
他怎么还能跟她谈笑风生!
若素一言不发,取了颗百花⽟露丸塞进了褚辰嘴里:“暂时只能这般了,待回了京,我再给你试着解毒。”
褚辰趁机住含她的指尖,细嫰润滑,带着花香,他双目紧紧的看着她,片刻才松开:“那就有劳了。”
他看是极为郑重有礼,实则极度轻浮玩。
若素不想同他胡搅难下去,就道:“往南还有一条⽔路,你是要继续骑马,还是同我坐船?”
坐船?倒是好,只是有些事他等不及,需尽快处理。
所谓瘟疫,他也早就发现了蹊跷之处,偏远府县并未受灾,偏生只有京城周边出了岔子,且与瘟疫之状不甚相符,加之朱耀在江湖混迹多年,梨花宮又擅制毒药,他一开始就想到了朱
耀。
经过今⽇之事,他更加笃定。
“你先同我回京吧,往后想坐船,我便陪你坐个够!”褚辰再度将若素抱上了马,他背后的箭并没有子套。
眼下不是最好的场地。
若素知,褚辰也知。
二人默契的上了马,正要启程时,正前方来一小队人马,若素第一眼就认出了为首之人是文天佑。
不过几息,褚辰和若素就被团团困住,文天佑驱马上前,看着若素与褚辰相依在一处,眸中冒着火,就像是自己最为真爱的东西被旁人所占之后的愤怒和悲彻。
“褚辰,你说话当真不算话,那⽇在山崖,休书也写了,承诺也许了,怎么还想带走我夫人!”文天佑怔怔道。
褚辰眸⾊一冷:“休书?你看清了那是休书?”他不想听到文天佑提及我夫人三个字。
文天佑凛了一凛,他还真没有看过那份休书,且也不在他手上,至于那⽇褚辰所写下的休书到底还在不在了,都是个问题。
“好你个褚辰,果然是朝中佞臣,处处心机!只可惜,今⽇我是一定要带走她的。”文天佑言罢,目光看向了若素,有些讨好的语气:“你怎么还是想走?”无奈而惶恐。
若素四处看了看,见褚辰已是无路可逃,顿觉忧心:“我跟你走,且求你放过他这一次。”
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替褚辰求情,心想着,这具⾝子是还不回去了,从此天涯各路,这一遭替他求了情,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可这无疑是男人最大的聇辱,褚辰更是接受不了,一手抓紧了她的细,忙道:“你乖些,不要说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同你无关。”
这一幕看在文天佑眼中,令得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绣舂刀赫然子套,在⽇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这都是你的。”他直直的看着若素。
褚辰同时也子套了间的软剑,以⾝子护着若素,扯了缰绳,要杀开一条⾎路。
就在这时,就听见远处的王璞的声音:“文贼,你休要伤我家主子和大!”
王璞这人时而严谨,时而冲动。
这一刻,若素觉得他也可爱。
守在官道上的古云子看到信号,领兵即刻赶了过来,正好遇见墨殇正与敌厮杀,王璞见救兵前来,就菗了⾝前来寻褚辰,正要就赶上了这一幕。
很快,厮杀之声再起,褚辰趁机,带着若素策马而去,却不料文天佑紧追不舍。
文天佑骑的是西域战马,加之褚辰和若素又是同骑一马,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就被文天佑追上。
他一把就拉住了若素的⾐角,这中⾐还是褚辰的⾐裳,格外宽大,很轻易就抓住了。
若素被他这么一拉,顺势就往下摔了下去,地面积了雨⽔,马蹄也有失⾜之时,褚辰正伸手去捞,文天佑眼疾手快去挡他,褚辰心头一颤,生怕若素跌落,堪堪受了文天佑一刀。
右臂顿时鲜⾎直涌,若素吓了一跳,再也没有坐稳。
她一个滑⾝跌落,接连翻滚几圈才被一巨石挡住,⾝子停了下来,俏脸朝天,双目紧闭,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