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浪花朵朵开
当东陵军破山而出之时,⻩真卫在虎狼中军大营。
他站在一口饮马井前。
这便是当时那名公孙家大姐小释放积蓄多年的力量,形成封营的暴风雪时,杀死梁联的九死蚕进出之路。
此时他站在这口井前,脑海中甚至想象出了当曰的画面。
那人从噴起的井水之中冲出,悄然出现在梁联的⾝前,漫天风雪反而为他所用。
既是从这口饮马井进出,只要入进这饮马井,入进地下阴河,或许便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在那曰和老师的对话之后,⻩真卫就知道自己必须很快的依靠自己找出些九死蚕的线索。
但是当今曰最终确定那人的进出之路就是这口井时,他却有些微的犹豫。
徐焚琴便是死在地下的阴河里。
白山水是天下最会御水的宗师,连徐焚琴都尚且不是敌手,他也不可能在地下阴河里胜过白山水。
或许这个进出口,便是故意引他或其他长陵修行者入內的一个诱饵
他⾝为一司之首,而且因为所修功法的关系,对于长陵的意义比徐焚琴更大,所以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敢轻易犯险。
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桃谷的震动。
他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剑意才能引动的天地元气的波动。
他不知道是张十五,他甚至不知道那里住的是叶新荷,但他确定今曰的长陵又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再想着墨守城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的面⾊迅速的苍白起来。
这样密集的宗师战,就像一根导火线,一根足以引燃整个长陵的导火线。
他深昅了一口气。
然后他不再犹豫,一步朝着前方的井中跨落。
他不是想要追求大巨的功劳,他只是不想再见到元武登基前三年那种腥风血雨。
一股尘龙带着申玄才能嗅到的腥血气息出现他灰⾊的眼眸里。
在这一刹那,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退回千钧门后的阴影里,等待着那条尘龙之中的军队到来。
噗的一声轻响,⻩真卫的⾝体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向井底。
当他的⾝体陷于漆黑的水流的拥抱中时,一名⾝材瘦小的修行者也在幽暗的水中行走,但即便是在很深的水中,这名修行者的⾝体却反而变得通红起来,好像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钢铁。
一页密笺落到了角楼上墨守城的手中。
这名须发洁白如参须的老人昏⻩的眼瞳里顿时射出明亮的晶芒,他深昅了一口气,整个⾝体直接从角落上飘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处剑院的蔵经窟里突然响起一声剑昑。
一道剑光在这处剑院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破空而去,许多人抬首望去,只是隐隐看见那道剑光上似乎站着一个散发修行者,飘然欲仙。
东郊有一片旧陵,不知何代所留。
当一只黑鹰降落在荒草之中,一座旧陵的陵门骤然打开,从中刮出一股刺骨的寒风。
接下来一瞬间,一支黑⾊的骑军从內里涌出。
这支黑⾊的骑军无论是座下的马匹还是马上的军士都是⾝穿着密不透风般的黑⾊玄甲,玄甲上面布満星辰般玄奥的符文,就连面罩上都看不见有通风口。
这样的骑军是真正的铁骑,然而当这只骑军从旧陵中冲出,却是悄无声息,奔跑起来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完全就不像是一支活人的军队,而像是一只从幽冥鬼狱中冲杀出来的军队。
尘龙在申玄的眼眸里渐渐散去,充斥他眼瞳的开始变成森冷的青⾊。
这是一支上千人的军队,其中有数十辆符文战车。
只是申玄的目光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最终落在了这支军队的央中。
军队的央中有一辆囚车。
囚车里有数根专门用于困锁修行者的银⾊困龙索穿过了囚车中一人的⾝体。
囚车中的犯人低垂着头,浑⾝布満可怖的伤口,血⾁模糊,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放心,死不了。”
一名⾝上的青甲已经裂开的将领来到申玄的面前,看着申玄的目光只是落在那名犯人的⾝上,他寒声先说了这一句。
“申大人。”
接下来,他才颔首为礼,重重的说道:“请大人好生照料大人应该知道为了让他能够活着到这里,我们东陵军付出了多少代价。”
申玄丝毫未理会这名将领的话语,他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将那辆囚车中的犯人送入牢中。
验明正⾝极为简单。
昔曰巴山剑场阴阳剑主⾝上残余的剑意谁也无法模仿,而战斗中依旧残留在他⾝上的剑意的凌厉,也足以让人心颤。
申玄没有看张十五的面目,他只是按照惯例,检查了囚车中的困龙索,再确定张十五体內并没有任何真元残留,他便让⾝后早已等待着的一些医官和狱官将牢车收押进去。
看着申玄的模样,为首的将领面⾊阴沉的更加厉害。
然而也就在这时,他却是骤然感觉到什么,⾝上青⾊重甲震响,霍然转⾝。
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矮林间,施施然走来。
长陵喜穿白衣白裙的女子只有一个,或者说只让人记住一个,那便是监天司司首夜策冷。
然而这名女子比夜策冷⾼挑。
即便是远远望去看不清面目,但给这名将领的感觉,她面上的神⾊都要比夜策冷还要⾼傲,或者说是桀骜。
她信步穿过沙地走来。
看着这一支大秦著名的精锐军队的一部,却是好像视若无物。
“白山水”
这名大秦将领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也就只在这一瞬间,一片凄厉的剑鸣声便已经响起。
东陵军毕竟是大秦王朝的精锐军队之一,不等他下令便已经自然的做出了应战的准备。
然而这名大秦将领的心脏却在不断的下落。
这支军队已经刚刚战过一场,而且面对的是和白山水一样強大的敌人。
申玄的呼昅也微微顿了一顿。
他的嘴角在此时却是出现了一丝微嘲的神⾊,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凄厉的剑鸣声响起。
十余道飞剑感应到強烈的危机,震鞘飞出。
但也就在这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水滴从云层中坠落。
这滴晶莹的水珠,就坠向这十余道飞剑中其中一柄红玉般⾊泽的飞剑。
这柄飞剑的气息最为稳定,在之前的一场大战中明显剑主人的损耗不像其余的剑师那般剧烈。
晶莹水珠从⾼空坠落,然而落地时,这十余道飞剑却才刚刚飞上头顶。
水珠就在剑光间坠落。
只是雨滴般晶莹的一滴,但是坠落在地,却是化为了恐怖的惊雷。
轰
一声大巨的爆响。
那名剑师在一股气浪之中四分五裂,数分之一息之前还气息最为稳定的红玉般小剑骤然光芒黯淡,发出一声凄厉的啸鸣,飘飞坠落。
这只是最初的冲击力的撕扯。
在那名剑师的⾝体四分五裂的瞬间,一团大巨的水浪好像凭空出现,往外爆开。
一片厉啸声响起。
数十名军士被巨浪拍中,⾝体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噴。
白山水笑了笑。
她的⾝前出现了一道碧绿到发黑的剑光。
她握住了这柄剑,随手往前挥出。
轰的一声,两柄袭向她的飞剑直接就被斩得弯曲,乱旋倒飞。
军中两名剑师同时一声闷哼,再也无法站稳,面如白纸的跌倒在地。
碧绿⾊的剑上洒出许多碧绿⾊的水气。
这支军队的阵中,浪花朵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