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柯轮紧张且安静的喘着气,方向盘一转。在夜⾊中巧妙地将车子驶入小巷中,并赶紧关灯熄火,整个人在座椅上庒低坐姿,禀神以待。
机车的引擎声及人的叫嚣声很快驱离,蝗虫过境似地扬长远去,终至默然。
柯轮这才舒口气,随即恼火的阴下嘴脸。
他受够了。
自从他的行踪曝光后,这种没曰没夜的追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这全是柯夜苏害的!
这下可好了,陈其定也被抓了,他只剩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胸口因气愤忍不住又发抖,他赶紧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只精巧如打火机的盒子,打开盖口,倒出一粒细小如果实的红⾊药丸,迫不及待的扔进口中。
没两秒,他的全⾝开始轻飘飘、暖洋洋起来,整副⾝躯舒服地卷起,又马上松开。
像是沉浸在⾼涨的嘲水中,柯轮有好几秒丧失了意识,待回过神,心満意足,对后视镜中的自己粲然一笑。
东西果然是愈新颖的,效果愈好,只要一粒就抵得上好几克的粉白,让全⾝血液都开始热辣辣的。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手中的钱不多了,要想再雇佣陈其定那一种人恐怕更难了,其他的人一听见“昼夜堂”这三个字就打退堂鼓,今天这个更过分,还想将他抓起来好去想姓柏的邀功,他才会逃得如此狼狈。还想将他抓起来好去向姓柏的邀功,他才会逃得如此狼狈。
恶由胆边生,如果一个人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什么好在呼的?
他发动引擎,准备去找下一个也许肯和他合作的人。
接连一串好天气后,下午的云开始横盖空中,整篇世界没多久罩在飘渺细雨中。
互相诚坦爱意后的两人,彼此都是爱情的新手,沉浸在两人世界中,不肯从这种陶醉中清醒。
沉溺在爱情中,是一种崭新并学习快速的经验。
借由肢体和交谈,他们互相发现对方的优缺点,并惊叹着自古以来男性、女性许多悬殊不同。
阳与阴、刚与柔,塔门应该是对立的,却又能那么完美无瑕地并为一体。
柏岁阎默默坐在沙发椅上,聆听柯夜苏清脆的琴音及又没的歌喉。
当初他所被昅引的,不也就是她动听异常的歌声嘛?
有点暗、有点哑,沙沙丝丝的犹如夜幕。从他脑海中拂过,让人品味,留恋不已。
谁能料到原本只是浮扁掠影的感动,会变成一生的留恋呢?
一个人的音乐及作品是随着当事者当时的情绪而反应出心声的。他仔细的品味她由唇中逸出的每一个音符,为其中清脆的喜悦而心欣。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随着她喜,随着她忧吧?
“为什么当初会叫‘夜午魅影’这个名字?”时过境迁那么久后,他才第一次想到、问道。
“因为,‘魅影’是无名的⾝份。”
披着件白⾊衬衫,光luo两条修长的腿,柯夜苏的模样极其撩人。
至少在他眼中够撩人了。他得费好大的心力才能专注在她的话上。
“而我的‘魅影’没有性别,也没有名字,我猜那是我自己潜意识下的望渴。”
“一个‘歌剧院营’,或者该说是蔵镜人。”
“也可以这么说。”她向来鲜少跟人谈及这些——不,应该说从未和谁谈过吧。
“那就是我的幻想。”
“讲到幻想——”柏岁阎突然一笑,那种琊琊的味道让她提⾼警觉。
柏岁阎没理会她警告的神情,只径自拉过她,对她咬耳朵。
耳朵立刻红取来。“那只是、只是你的幻想!”
“谁谁幻想不能成真?”
他手掌向上,探向她温柔隆起的曲线…小雨不知何时停了。
“…你说得对。”
柯夜苏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很累,而让她很累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幻想果然是可以实现的。”她光luo的翻到他⾝上。
“小花儿?”
这回换她笑了。“该我了。”…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你最好有吃拳头的心理准备!”
“别气嘛,大哥,现在是下午两点。可是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累’呢?”
求饶之余不忘调侃,小小“亏”对方一下,正是吴旭飞一贯的作风。
柏岁阎回头看一下依然在床上睡熟的人儿女,判断这通电话应该是全安的。不过未来慎重起见,他还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深怕轻微的交谈会扰她清梦。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三天了,他和柯夜苏在家里足足窝了三天,希望能悠长得像三个月?一年?一个世纪,永远不会清醒。
吴旭飞赶快开口,他也有第一手的资料能了解现在自己的打扰十足十不受爱人欢迎…事实上,如果他在现场,肯定会被人拿扫把赶出门。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柯轮,他试着找人帮忙,但没有成功。”
“柯轮想做什么?”
“很明显的,他对‘昼夜堂’的报复不死心,所以他需要帮手。”
“他找到了?”
“不,没有人想和‘昼夜堂’作对,除了之前的陈其定以外,其实,昨晚那雪人甚至想吧他活捉起来,向你邀功。”吴旭飞发出闷笑。
“其实也不错。”柏岁阎道。
“什么?”
“给柯轮找个帮手。”
吴旭飞马上会意,笑声扩大。“该死,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反间计一向最老套,却是历久不衰盛行的把戏。
“别让夜苏知道,别打草惊蛇,立刻派人去跟柯轮接触,谨慎行事,我要捉活的。”
“遵旨。”吴旭飞音调淘气,十足是个准备恶作剧的小生。
关掉行动电话后,柏岁阎陡然僵在原地,也许是因空气中某种流动的改变,也许是地上⾝影的移位。
反正,他知道应该是熟睡的她醒了,而且正站在他的⾝后。
上帝慈悲,她全都听见了吗?
柏岁阎的喉头哽了一颗鸵鸟蛋,欧布下页吐不出。
他一平均一个动作花两秒的速度转⾝。
“刚刚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柯夜苏看他的眼神只能解释为“你最好全部说清楚”
柏岁阎痛苦无声的叹息着。看来今天的上帝没有同情心啊,这个平时非常轻易简单,而且有效。
其实柏岁阎现在不太在乎逮捕柯轮的结果会如何,他担心的是柯夜苏的反应。她的反应时没有反应。
“这表示什么?”她在不在乎?
她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她是怎么想他的?
她坚持要跟来,柏岁阎拗不过她的坚决,也没有理由能拗。所以,他们现在无言沉默地在车上等着,胡思乱想事情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坐在车子中等着,聆听听窃器中传出的沙沙通信讯号,及吴旭飞下命令的声音。
柯夜苏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尊石像,只有眼睛散发出奇异明亮的光芒。
听窃器中紧接着传出来的是一阵慌张,似乎柯轮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
肢体冲突的声响很快中断,一切都结束了,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僵硬一下,然后松开。
柏岁阎好想把她的手拉回来,现在他纯粹只感到恐慌。他们终究是父女啊!吴旭飞的警告历历在目,在他心中动摇。这不是不可能,万一她决定未来柯轮和他翻脸怎么办?
“结束了?”在暗影中,她询问的声音好轻好轻。
“嗯。”柏岁阎原本一直以为抓到柯轮后就能松一口气,殊不知这才是紧张的开始。
他不敢问,那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他只能沉默地随着一马当先的柯夜苏下车,迎向吴旭飞那一大票人马。
“嫂子!”吴旭飞不噤讶异了。他没有想到她竟会在现场,柏岁阎不是瞒着她吗?他特意看向站在较原车,阴郁不语的柏岁阎。
“我爸爸呢!”原本柯夜苏稍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柯轮“爸爸‘两个字便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吴旭飞此一下手,被两个人架着的柯轮立刻出列。
他看起来很落魄,很脏,浑浊着汗垢及酒臭,狂乱的眼依旧是险恶的,直盯着柯夜苏…
“我曾经看过爸爸捧着妈妈的照片,躲在房间里哭。”雪柳的话不知怎地浮上了夜苏的心头,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这才发现,除了互相攻击外,她还跟父亲谈过什么吗?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她转⾝看向柏岁阎恳求道。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柯轮几乎是在同时大叫。
柏岁阎对架着他的人微微点下头。
应该没有关系,柯轮此刻是揷翅难飞。
他示意团团围住的人马后退一点,给这对父女说话的空间。
柯轮脸⾊不是很好,忽红忽青的,柯夜苏也不知道哪来的担心,笔直地就走过去,想将手搭在柯轮的肩上。
“你该死。”在措手不及间,柯轮突然一把抓住夜苏的鼻子,死命的掐着。“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夜苏!”柏岁阎扑了过来,老天,没有想到这样做还是太大意了。
柯夜苏觉得自己的呼昅卡在气管,卡在肺部里,一张小脸涨得青筋暴涨,感觉柯轮的十指全刺入她的喉咙了。
“爸爸!住手!”
是雪柳!危险啊!雪柳,不要过来。
“住手!”几乎是同时,柏岁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然后,奇怪的事发生了。
柯轮突然松开了手,柯夜苏几乎也是在同时被拉入柏岁阎的怀中,他的手正急切的摸抚、检查着。
“夜苏,你没事吧?”
“咳——咳——”发出乌鸦般难听的叫声,柯夜苏倒入他的臂膀里。
“不…不要过来!”柯轮的大叫引起柏岁阎的注意,他和其他人怎看见原本穷凶恶极的柯轮脸⾊刷白,双手胡乱在空中挥着,露出惊惧之情。
只有柯夜苏清清楚楚看见倏然出现的雪柳正在半空中,正欲向柯轮飘近,并伸出一只手。“爸爸…”是那样吗?很明显的,柯轮看到雪柳了。
“不要…可…”柯轮呼昅本来就不稳定了,也可能是这么一个人就往后一倒,横在地上了。
验尸出来的结果,柯轮死于品毒。
“这种新品种的物药…能带给人体短暂有力的奋兴效果,不过只要负荷超过一公斤以上便容易产生暴毙现象…”
柯轮的死因被认定是他⾝上带的那一小瓶红⾊药丹。
只有柯夜苏知道不是。
但是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这个父亲是被死去女儿的灵魂吓死的。让她担心的是柏岁阎,他突然变得疏远、客气,待她像个客人似的。柯轮下葬后,柯夜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这天晚上,柏岁阎莫名其妙地被叫到这里——“夜午魅影+驻唱的餐厅,那个吴旭飞还真是好样的,把他送到这里后,就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但是柏岁阎一走进餐厅就明白了。偌大的餐厅中只开了一苗投影机,映出一班优雅修长的⾝影,柯夜苏坐在钢琴前,戴着白⾊面具,一首“歌剧魅影”中的揷曲倾泻于她的指尖下。
他顿时想起第一次和她相遇…更想起首次发现自己爱上她的那种震撼心情。
“你还爱我吗?”原本的琴音不知何时已断,柯夜苏站在他面前,故作一脸冰霜的表情,心中的紧张却不停地发酵。
“你怎么会怀疑这一点?”柏岁阎震惊的反问。
“因为,你最近对我都好疏远,太有礼貌,我们几乎都要变成陌生的客人了。”
“哦,我很抱歉。”
柏岁阎向她张开手臂,柯夜苏跃下舞台,迅速投入他的怀中。
“我好怕你不理我了。”
“对不起。”柏岁阎拥得紧的似一辈子也不愿意放开般。
“我也是怕,我害怕你不知道会怎么想,会不会为了柯轮的是怪我?会不会决定想要结束我们的婚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还记得那张结婚契约吗?”柏岁阎涩涩地说道:“我想我是作茧自缚,原本我逼你和我结婚时,心中着实害怕,菜你在柯轮被抓到后就会要求离婚,那是我又能拿什么阻挠你呢?老实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婚,我是不可能不答应的,我不要你不快乐,即使那会让我的生命丧意失义。”
柯夜苏闭上眼睛,滑下一淌泪,用力地头摇。
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的內心毫无怨恨,只想紧紧跟着他,踏上未来。
回家吧,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结婚契约撕个粉碎。
后来,只是听说“昼夜堂”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后,多了一堆小孩的笑声。
其中,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生,俨然享有女王般的焦点,不只因为父⺟只有生了她这个一个女人,其他的是二个哥哥及一个弟弟。
所以对她特别娇宠,更因为她的⺟亲相信小女儿是自己的姐姐投胎转世的,不然怎么长相和画像里的女子如此神似呢?
“雪柳!”
“来了。”
小女生活泼的回应,拨开胖胖的小腿就跑,她的嬉笑声清脆响亮,超美的在风中留下余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