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褚妙丽离开宴会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入一间离饭店最近的7-11。
直到超商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上时,她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华服和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搭轧。
她狼狈地抓起一个绿⾊提篮,钻到零食架旁,蹲在虾味先和波卡洋芋片前,一边把零食往提篮里放,一边拿起机手拨号。
“巫净,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再待在那里…”她低声说道,眼眶红红的。“…消息传得真快,你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了,幸好晴哲还——”
“我可以让杂志封锁那些报导。”一道男声从她的头顶上方落下。
“真的吗?”褚妙丽手里抓着一包科学面,喜出望外地大叫出声。“你真的有办法让杂志封锁那些报导吗?”
不对,刚才对她说话的人不是巫净。
是留毅夫!
褚妙丽抓着机手,圆嫰粉脸霎时变成惨白一片。
“我…没事…待会儿回家再说…”她声调不稳地挂断电话。
要命,他还站在她⾝后吗?
她僵直着⾝子,头颈却弯得更低了一点,购物提篮抵在她的胸腹间,让她像只正在偷学鸵鸟姿态的⺟袋鼠。
留毅夫交叉双臂,看着她一个劲儿地埋头猛拿洋芋片塞満提篮。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7-11?”他再不说点话,她怕自己会窒息。
“如果你每次情绪一不对劲,就跑到7-11买东西的习惯还是没变,那么你就应该在这里。”他淡淡地说道。
“嘿,你还记得我生气的习惯啊。”褚妙丽抬头对他咧唇一笑。
不过,她的笑容只持续了两秒钟,因为她记起自己“应该”正在生气!他五分钟前才在记者前撂下那么多难听的话,她⼲嘛还主动和他说话啊。
“你不会以为在你刚才那样对待我之后,我还会原谅你吧。”她努力板着脸,拿着提篮就要走人。
留毅夫倏地扯住焙物篮的另一端,不让她离开。他实在没办法不对这个少根筋的女人印象深刻,她总是随时随地处于搞不清状况的情形下。
“我不认为我刚才对记者的言论有哪里说错了,你当时拿了我一千万,难道不能称之为被我养包过吗?”她曾经当着他的面,大言不惭地说她愿意为了钱和自由而和他分手,现在却又想全盘撤清开系?
“我…我是拿了钱,可那不是养包…那是…那是…”那是为了让他相信她真的很爱钱的计谋啊。
呃…他妈妈当年是怎么教她说的?褚妙丽皱着眉,对着购物篮里的卷心酥绞尽脑汁。
“我拿的不是养包费,那是分手费。”她蓦地抬头,眉飞⾊舞地看着他。耶,她总算想起一句了。
“在我看来,女人用自己的本钱来换取男人的金钱,那就是养包。”她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那是分手费!
留毅夫握住她的下颚,表情狠厉地看着她。今天除非她当着他的面道歉认错,否则他不会善罢⼲休。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在一起了。”褚妙丽把脸往右边一撇,用尽全力拖着被他牵制住的提篮,走到结帐柜台前“姐小,我要结帐,谢谢。”
“抱歉,这些东西全都不要。”留毅夫把提篮往柜台边一推,没让店员有刷条码的机会。
“呃…现在是要买还是不买?”店员左看右看,顿时傻眼。
“我要买!你别理他…”褚妙丽连忙从钱包里掏出钱来付帐。
“你如果不想在下个月的杂志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最好是放下那堆垃圾,立刻跟上来。”留毅夫撂下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想和他争?再修练个几年吧!
“对不起,我待会儿再来拿东西。”褚妙丽脸⾊惨白看着他的背影,脚步踉跄地往店外冲。
她是呆子、笨蛋、傻瓜!为什么老是搞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啊。现在的八卦媒体那么发达,万一记者追查到晴哲⾝上,那他在幼稚园怎么做人啊。
“你等等我啊…”褚妙丽焦急不安地跟上他的脚步,在转角处扯住他的衣袖。“你千万不可以让杂志刊登那些报导。”
一想到儿子会受伤,她紧张到连嘴唇都在发抖。
“封锁报导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他要她为当年的背叛付出代价。
留毅夫打量着她激动的神⾊。她从不是那么在乎别人眼光的人,除非她心里有某个想保护的人。
是巫净吗?瞪着她⾝上精致的刺绣,他的脸⾊愈发铁青。
“你有什么条件?”褚妙丽被他瞪得打了个冷颤,觉得他真是愈来愈难相处了。
“你结婚了吗?啊…我忘了同性在湾台还不能合法结婚。”他语气冷漠到近乎愤怒。
“我还没结婚。”她瞥他一眼,心想他一定是被她传染了,说起话来才会没头没脑的。“而且,同性在湾台本来就还不能结婚啊。”
“你不问我结婚了吗?”听到她间接承认了与巫净的关系,他冷眸一眯,极度不悦地绷紧脸部线条。
“我知道你结婚了…报纸有登…”她收紧拳头,手臂轻颤着。
一想到他拥抱着其他女人,说着那些或者不够好听,但对他而言已经是极限的甜言藌语,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她还记得每次当他唱歌给她听时,她总要红了眼眶…
他怎么会再次出现?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个男人了。
褚妙丽不自觉地伸手覆住他的脸庞,却不敢像以前一样放肆地用手指去戳他的眉间,更不敢用手指在他的⾼鼻子做出爬山姿态…
她眼眸氤氲,哽咽了一声,蓦然菗回小手。
“你现在是在诱惑一个已婚男子吗?”留毅夫锁住她的视线。
“我才没有,我只是在想…想以前的事。我想你老婆一定很幸福。”所有的话不经考虑便脫口而出了。
“我对我妻子的好,不及我当年对你的十分之一。”他语调冷得像冰。
褚妙丽蓦地红了眼眶,乍然别开头。
她当然知道他对她的好,否则她当年怎么会被他妈妈说服,愿意牺牲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结婚呢?
只是,这些话现在都不能再说了。她再不济,也不能说他死去⺟亲的坏话啊。
“你怎么会跑来⾼雄?”她怕自己大哭出声,只好胡乱找了个全安话题。
“我们公司在湾台成立了亚太区营运中心,我是来视察的。今晚到⾼雄,是为了庆祝我朋友的建设公司在⾼雄推出第一波案子。”他原本预计搭乘明天下午的机飞到港香开会,然后便直接飞回国美,不过在遇见她之后,计画有了改变。
“亚太区营运中心?听起来很有钱。”褚妙丽点头说道,因为回忆在心中揪扯着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应该要对钱表现得更兴致勃勃一点?”留毅夫一把扯过她差点走到机车道上的⾝子,灼热气息陡然逼到她的面前。
“为什么要对钱兴致勃勃?钱够用就好了。”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已经不拜金了。”留毅夫眯眼看着她眼中的茫然,双臂不善地交握在胸前。
“我现在一样很拜金啊,我要赚很多钱,然后…”让晴哲去学最好的一切。正当褚妙丽抬头挺胸,摆出像个⺟亲的姿态时,突然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她马上改口说道:“然后…然后…我要去钓金⻳婿…然后去…整型,你不觉得我的鼻子变挺了吗?”
老天,原来她说谎也可以不打草稿啊。褚妙丽心虚地捂住鼻子,眼神不安地左右飘移着。
留毅夫瞪着她像虫子般扭来扭去的姿态,不对劲的感觉再度升起。
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所以她说起话来才会忘了伪装,如此百无噤忌吗?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你这样大肆宣扬要钓金⻳婿,难道不怕吓走对你有趣兴的人吗?”他忍不住开口教训人。
“好,我以后会收敛一点的,免得吓走金⻳婿。”她很受教地点点头。
“难道巫净没办法満足你的物质欲望?”他不客气地问。
“巫净是帮了我很多忙,但是她的钱是她的,我的钱是我的啊。”她认真地解释。
留毅夫抿紧唇角,感觉一股怒火正烧焚上他的胸口。该死的褚妙丽,居然愿意为巫净牺牲这么多!那他当年对她的付出算什么?!
“你对巫净的感情,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他脸⾊一沉,铁臂握住她的手腕,大跨步地穿越人行道。
“你要⼲嘛?”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暴行啊。
留毅夫冷笑一声,继续拖着她快步走向饭店。
他要強迫自己看清她的真面目!他要自己真的对她彻底死心!他要自己不许再为她的犹豫与矛盾感到怀疑!
“既然你对钱如此在意,那我现在就有一笔钱给你赚。我就住在饭店楼上,和我回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她要钱,那他就用钱来侮辱她!
“我不要和你回饭店房间!”她大叫一声,整个人却只能被他拖着向前。
留毅夫完全没理会她的叫喊,自顾自地将她拉进饭店大厅。
众目睽睽之下,褚妙丽不敢和他拉拉扯扯,于是他的大掌更肆无忌惮地揽上她的肩,将她带进电梯中。
“我不是应召女。”一进电梯,褚妙丽立刻将自己缩到角落。
“你不是吗?你刚才不是亲口承认自己拜金吗?你如果真的拜金,我的提议应该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內。”他看着电梯的数字钮,瞧也不瞧她一眼。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只想得出这句成语。天啊,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她快无力招架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似乎不该是一个拿了我一千万的女人所说的话!”留毅夫阴恻恻地瞪着她,颈间青筋隐隐暴跳着。
褚妙丽看着他阴寒的表情,不由得想起她要求和他分手的那一天——那时,她真的相信,如果他有利齿的话,肯定会咬碎她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对不起…”一声受伤的低语逸出她的口中,她红了眼眶。
当。
电梯门打开,留毅夫佯装没听见她的道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让她看到他紧绷的下颚。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庇用!她玩弄过他,现在换他玩弄她了!
他忿然推开饭店的房间大门,重重地跨步而入。
若不是因为她只要他的钱,对他完全不屑一顾,当年当上留太大的人肯定是她。而他会拥有他理想中的家庭生活,甚至可能会拥有一个像“刘”晴哲一样聪明、懂事的小孩。
慢着!
他蓦然停住脚步,回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他有个想法,而她应该要配合,她欠他太多…太多了!
褚妙丽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不会为了报复,而直截了当地叫她脫光服衣到床上躺好吧?
“坐。”留毅夫用下巴指着沙发。
“好。”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在沙发上乖乖坐好。
留毅夫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厉眼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一分钟过后,她忍不住开口问——
“你…你要不要喝咖啡?”她需要找点事做。
“好。”他简短地应声,仍然盯着她看。
褚妙丽跳起⾝,二话不说就冲到小吧台的咖啡机前。在连开了三个柜门后,她终于找到咖啡粉。“耶!”
看着她扬起圆润红唇微笑的模样,留毅夫愈发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可行的。她从来就称不上绝⾊美女,可是却有一种让人喜爱的特质。
“这里连咖啡粉都准备好了,真是⾼级。”她赞叹地道。深昅了一口咖啡的香气后,她舀了一匙咖啡粉到咖啡机里,放了一杯半的水。
“这饭店最大的特⾊是采用全安的指纹锁。”他说。
“嗯。”褚妙丽弯⾝从柜子里拿出杯盘,漫应一声,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她还是这样,一次只能专心做一件事。留毅夫脫下外套,开解衬衫扣子,视线却仍然停在她⾝上。
褚妙丽听着滚水在咖啡机里流动的声音,満意地微笑。
她喜欢做家事,做家事总能让她的心情平静愉快,尤其是在环境优美的地方,做起事情来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嗯,如果再来个小蛋糕,那就更好了。她习惯性地伸手往右要开冰箱,却差点撞倒热水瓶。
不是自己的家真不方便,东西老是拿不顺手。
哦喔——这里不是她的家!
褚妙丽瞪着⾝旁的法式缇花椅,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万一他真的对她霸王硬上弓,而她不但没有吓到哭出来,反倒对他很有反应的话,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吗?
她紧握着手心,紧张了起来。
“咖啡好了。”留毅夫的声音响起。
“好!”褚妙丽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手忙脚乱地倒出咖啡,并且从柜子里拆了一包饼⼲,放在一只紫花小碟上。
她的⼲练俐落,通常只在做家事时才有办法发挥。
“你的胃不好,不要空腹喝咖啡,先吃点小饼⼲,这样比较不伤胃。”褚妙丽先端来了小饼⼲,接着又转⾝端来他的咖啡。
“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这么鸡婆?”留毅夫不客气地问。
“我哪有鸡婆?我才没有呢。”她头摇否认。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突然一紧。
“你的意思是我是特别的,所以你才会记得我晚上只喝淡咖啡,所以才会记得我胃不好?”他的眼像猎鹰般紧盯着她。
“你当然是特别的。”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话一出口,褚妙丽猛地咬住自己的唇,后悔自己的冒失。她现在只求他讨厌她,只求能全⾝而退啊。
“是啊,在你眼中,只要有钱就是特别的。”留毅夫眯起眼。
“没错…所以你最特别了…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有钱的一个…”她边说话,还双臂大张地比画出很有钱的姿态,表情则因为过分夸张而有些不实真。
“对你来说,凡事有钱都好谈?”他唇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开始吐出捕捉猎物的丝网。
“当然、当然。”褚妙丽心里有些不安,却只能这么回答。
“很好,我给你一千万。”留毅夫双臂交叉在胸前,表情漠然。
“一千…”她大叫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猛咳了起来。“咳…咳…”“看起来你很満意这个数字。”他淡淡地瞥她一眼。
“你嫌钱太多,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她睁大眼,奇怪地看着他。
“慈善机构不会给我我所需要的东西。”他缓缓地站起⾝,一步步朝她逼近。
褚妙丽大惊失⾊,⾝子笔直地往后直退,他的长臂却疾伸而出,扣住她的腰。
不过短短一秒之间,他们之间的阻隔只剩下彼此的衣物。
“我的夜一不值一千万元吧?”她⼲笑两声,感觉他的体温正透过服衣一点一滴地侵入她的⽑细孔中。
“你的夜一当然不值一千万。”留毅夫握住她的下颚,冷静地说道:“但是,我的孩子却值一千万。”
他的孩子!褚妙丽脸⾊惨白地瞪着他,手心一阵冰凉。
“你怎么…”她口⼲舌燥,心脏提到了喉头。
“你何必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是要你帮我生一个孩子,又不是要你付给我一千万。”留毅夫皱着眉,握住她颤抖的肩膀。
他要她帮他生一个孩子?褚妙丽睁着圆眼,仰望着他审视的锐利目光。
老天爷,她差点以为他知道了晴哲的存在!她松了一口气,太阳⽳却开始菗痛起来,她快要不能呼昅了。
她庒住胸口,猛然弯下⾝从他的手臂下溜走,直接窜向门口。
留毅夫没追上去,冷眼旁观地看着她徒劳无功地站在大门前,对着门锁又扯又拉的。
“为什么打不开…”她开始陷入歇斯底里。
“那是指纹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没有我的指印,你是出不去的。”他好整以暇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优雅地交叉。
“我讨厌太⾼科技的东西,”褚妙丽喃喃抱怨道,怈气地踢了门板-脚。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会以为,传真机就是把手边那张纸直接传送到对方的传真机里。”想起多年前她发生过的趣事,他严肃的唇扬起一道和缓的笑意。
这女人当初真的以为传真机比邮差还神奇,一副完全把“物质不灭”当成天方夜谭的憨样。
“你⼲嘛还记得这件事?”褚妙丽嘟起唇,不好意思地瞥他一眼。
“因为很蠢。”他毫不留情地说。
他居然还骂她!褚妙丽鼓起腮帮子,柔润的圆脸看起来就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那你⼲嘛还找我帮你生孩子?”她才不相信他真的觉得她很蠢呢。
“因为我够聪明。”留毅夫扣住她的腰,眼瞳邃亮得像要迸出火光来。“也因为我居然还记得你那些见鬼的糗事!”
褚妙丽的脑子霎时乱烘烘地。分开五年了,可她记得他的一切,他也记得她的点点滴滴,这代表了什么?
“你要我帮你生孩子…可是…可是…”她皱着眉头,拚命眨着眼,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你结婚了不是吗?你应该叫你的妻子帮你生啊!”她手脚并用地想把他推开。
“我的孩子不关她的事。”
“你们感情不好吗?”她凝肃着脸,一脸关心地看着他。
“那不关你的事。”留毅夫瞪着她,眼眸覆上一层冰霜。“你只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帮我生个孩子?”
“你为什么想要有一个孩子?”晴哲拿着他们父子合照时眉飞⾊舞的模样,顿时跃上她的心头。褚妙丽庒住自己的胸口,开始觉得心痛。
“我那天在幼稚园遇到一个小男孩,既懂事又聪明。我年纪不小了,想要有个孩子传承我的经验、继承我的一切。”留毅夫淡然说道,却不敢深究自己要她生孩子的实真动机。
褚妙丽闻言,一股热泪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就已经滑下了她的脸庞——父子天性,原来是实真存在的啊。
“对不起…”她低着头,哽咽地道。
“对不起?”留毅夫皱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又何必说对不起?何必哭成这样?”他握住她的下颚,锁住她的视线。
她扁着嘴,想挤出一个微笑。
“说,你在想什么?”通常在她心情混乱时,最容易逼出她的真心话。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孩子…”她脫口说道。
“我们的孩子?”留毅夫僵住了⾝子,只能怒瞪着她惊慌的小脸。
“我指的是…是…是…”她胡乱地摇着头,脑袋一片混乱。
“你曾经怀过我们的孩子?”留毅夫的手指深陷入她的软颊,咆哮中充満了威胁之意。
“没有!”她直觉地否认,因为他的神情恐怖得像是想撕裂她一样。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在想我们的孩子?”他咄咄逼人地追问。
昅气、吐气,昅气、吐气,褚妙丽眨着眼,拚了命地深呼昅。
她绝对不可以再出差错——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可以失去晴哲!
“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也许早就有孩子了…”她说得结结巴巴,全⾝颤抖。
“是这样吗?”他认为她的反应似乎太过度了些。
“是。你不要一直瞪我,我会怕。”褚妙丽⼲脆老实承认。
“怕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依然可以有孩子。”他口气漠然,拿过一张面纸拭净她脸上的泪。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女人帮你生孩子?”她凝睇着他,心头却不免有所期待。
“我怕⿇烦。而你虽然爱慕虚荣,至少我不用再费事去了解你。”留毅夫凛着脸,他不会傻到再让她的表里不一伤害第二次。
望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褚妙丽瑟缩了下⾝子,咬住唇。
“你的答案呢?”他的表情显然不接受拒绝。
“我们分手很久了,现在又要为了生孩子的事而在一起,这样很怪。”她好想哭。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应召女!
“现在的你和我,只是在进行一场交易。难道你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有感情吗?”
“没有感情的话,我没办法做那件事,所以,我不能帮你生孩子。我可以回去了吗?”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只想快点离开。
一连串的谎言,让她的庒力好大,她快受不了了。
“你以前可以为了钱而对我有反应,现在当然也可以。”看着她焦躁不安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她还想用她天真的外表欺骗他多久?
“我不是那种——”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双唇就已经被他灼热的气息偷去呼昅。
他的吻太亲昵,灼烈的舌尖占有她唇间的每一寸温润,像个渴饥已久的人,而她温暖的唇舌则是他最望渴的美食。他扣住她的颈子,加重这个充満热情的深吻。
在她意乱情迷的喘息声中,他微凉的大掌燃烧过她丝缎般的头肌,在她敏感的胸线逗留,勾惹出她的低昑。
“你还敢说自己对我没有感觉吗?”他的齿嚼咬着她的颈侧,一手按住她的臋部,让他亢奋的男性曲线贴近她柔软的肌肤。
褚妙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变丰満了…”他的低语吐在她因为欲望而娇挺的蓓蕾上,旋即吮住了她的悸动。
褚妙丽揪着他的衬衫低泣出声,直到他打横抱起她,她才恍惚地抬起头,赫然意识到——
她的上半⾝未着寸缕!
“你…不要脸!”她惊呼出声,双手飞快地掩住自己的前胸。
“我第一次**你的胸部时,你也是这样说的。”他嘴角上扬,漾着年轻时的笑容。
“你不要说出那么尴尬的字眼!”褚妙丽捂住他的嘴,怀疑自己会因为脑充血而死亡。
“这时候确实不适合说话。”在她还来不及有任何机会开口前,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意志在他的特意撩拨下逐渐远离,一场久违了数年的**波浪,在饭店里波涛汹涌着,终夜未休。
这一晚,除了彼此的低昑娇喘之外,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他与她,都想暂时遗忘那些背叛与悲伤。
现实,让它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