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房子

　　第二章起房子

　　第二天早上，侯舂玲在外面的早餐店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侯妈打来的电话。

　　“你这孩子，到家了怎么也不知道来个电话。”电话那头，侯妈对她埋怨道。

　　“哦，忙起来就给忘了。”侯舂玲咽下嘴里的⽩粥，应了一声。她之前买好车票的时候就已经给侯妈打过电话了，说自己要回来一趟，也说了具体时间，结果他们昨天大概是忘记了吧。

　　“前些时候听说你哥回去过一趟，家里现在也不成样子了吧，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本不用做指望他会打扫，舂玲啊，你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了通通风，家里的地板楼梯也都拖一拖，咱们家好长时间没住人了，看着也不成样子，听说窗玻璃都被人砸了一块，灰尘都老厚了…”

　　侯妈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话里话外都在说家里的卫生问题，好像一天也等不得了。

　　侯舂玲一边喝粥，一边嚼着小菜，默默听着。等侯妈说完了，便又应承两声，挂了电话。虽然她现在已经很懒得跟侯妈较真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被她弄得心里憋闷。

　　侯妈侯爸就在县城里做生意，一个多钟头的路程，家里的卫生情况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刻不容缓的程度，自己回来打扫一下不行吗？她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接她的就是这么一堆活儿。

　　这事要搁在从前，侯舂玲说不定会在电话里顶撞侯妈，顶撞完了，该⼲的活儿还是会乖乖⼲了。

　　现在不同了，这些年过去，有些事她也算是看清楚了，没用的话免说，没用的活少⼲，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才是要紧。

　　就比如说当年她刚毕业的时候工作不稳定，那两年侯妈侯爸就没少给她脸⾊看，等她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工资也上去了，他们俩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背地里怎么样不好说，当面总是很不错的。

　　前几天她告诉侯妈说自己⾝体不大好，辞职回来休息一阵子，这两口子背地里大概也嘀咕过，然后这风向又开始转变了。

　　侯舂玲咽下最后一口⽩粥，深深昅了一口气，没办法，爹妈不由挑，撞上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生的他们养的，还被供着上了大学，就当是欠下的债，慢慢还吧。

　　出了早餐店，侯舂玲坐车去了一趟县城大舅家，她看上外公外婆家的一块宅基地，这块地现在在她大舅名下。

　　侯舂玲的外公外婆从前是住在山上一个村子里的，并不在西平镇上，从那个村子到镇上，还有一个多钟头的脚程，在侯舂平她⺟亲和几个舅舅姨妈都还小的时候，外公才在山脚下盖起了两间二层楼的砖瓦房，但地方依旧不在镇上，从小镇边缘过去，大约还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侯舂玲小时候去外公外婆家玩，去的就是那个家，因为在那里有着许多儿时记忆，她对那里的感情很深。

　　等到家里的几个女儿都出嫁了，儿子也都成家了，侯舂玲的外公就发话，将那两间砖瓦房，一间分给大舅，一间分给小舅。

　　前些年，外公外婆原本是住在大舅那间屋子里，因为大舅那时候已经在镇子上盖起了房子，基本上很少回去了。

　　后来又因为一场台风，那两个房子都垮了，其中大舅那个屋子垮得很彻底，基本上没有复原的可能，他也懒怠去弄，反正都不回去住了，小舅那个屋子情况好一点，加上他们夫俩也都是十分恋旧的人，那时候虽然自家已经在县城里买了商品房，但还是花钱把那个房子修好了。

　　两个老人目前就都住在小舅家的那个屋子里，其实大舅在镇子上还有另一处房产，也喊老人出来住，说镇上热闹，只不过他俩在那里住惯了，偶尔出来逛一下，到儿子女儿家中坐坐还行，让他们长期住在镇子上，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侯舂玲这次回来，手头上也有一些存款，不是没想过要买商品房，但是想想，回都回来了，还住在鸽子笼一样的小套间里，能有个什么意思，而镇子上那些带地基的独门独院的楼房，她肯定是买不起的，所以还是决定要自己建。

　　这里虽然只是一块宅基地，但是登记在相关文件里面的还是一间二层楼的房子，只是当初台风过后，一直都没有重建，现在在这块地上盖房子，也不需要办什么手续。

　　大舅倒是很好说话，说就那块地基，侯舂玲要在那里盖房子，那就盖好了，关于钱的事，他提都没提。

　　他们就是不太支持侯舂玲在那个盖房子，好说歹说一通劝，让她在县城里买个商品房，县城热闹啊，年轻人也多，到时候他们再帮她物⾊物⾊，找个合适的赶紧嫁了。

　　侯舂玲说要给钱，大舅大舅妈都说不要，弄得侯舂玲怪不好意思的。

　　也许在有多处房产的大舅大舅妈眼里，那块宅基地本不算什么，他们以后九成九是不会回去了，就算真有回去种地的那一天，在旁边划块空地建起来便是，他们那地方偏得很，连个村子都不算，只要稍微疏通一下关系，就没哪个人真正会去管。

　　但是在侯舂平看来，这块宅基地还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拿肯定是不合适的，最后推来推去，侯舂玲也只是给了两万块钱。

　　大舅说让她先建房子，哪天他有空回西平镇，跟她一起去把手续给办了。他俩是亲戚，就说送给外甥女一个房子，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和乡里打个招呼，再简单弄个文件就行了。

　　侯舂玲对大舅一家也信得过，她不知道花两万块钱买这块地在他们当地算是便宜了还是贵了，反正她觉得自己赚了，对于她大舅夫俩的大方好说话，她还是很感的。

　　这一天的中午饭，侯舂玲就是在他们家吃的，午饭很丰盛，侯舂玲吃过饭，知道他们家每天这个时候都有午睡的情况，就起⾝要走了。

　　大舅大舅妈留她，侯舂玲就说自己还回去忙房子的事，等将来房子建好了，让他们夫俩带着表弟回去玩。

　　出了大舅家，侯舂玲实在不想去自家爹妈那里找闹心，便到县城超市里买了些东西，坐车回到西平镇上，下车后也不回家，直接奔她外公外婆家里去了。

　　侯舂玲的外公外婆年纪都已经很大，外婆⾝子骨还算硬朗，外公腿脚有些不便，外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会骂骂咧咧，但是对他们这些孙子辈的都很好，外公整天笑眯眯的，好像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

　　“哎呀，这是谁啊？”侯舂玲远远的，就看到外公外婆在门前往她这边望过来。

　　“是我啊外婆，舂玲啊。”侯舂玲步子轻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两个老人跟前。

　　“舂玲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得？哎呀，来就来了，还提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小舅妈前几天买了好些东西过来，都还没怎么吃呢。”

　　外婆接过侯舂玲递过去的几个袋子，嘴里这么抱怨着，面⾊却是笑眯眯的，她外公就只是笑，也不说什么。

　　“我外公怎么样了？听说这两天⾝体不咋好？”刚刚侯舂玲在大舅家的时候，也听他们念叨过几句。

　　“哎呀，你外公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这腿也不会走路了，有时候想带他到外面去看看热闹，想想镇上一个儿女也没有了，又觉得没意思…”外婆念念叨叨地收了东西，把侯舂玲提过来的那些枇杷洗了，装在塑料篮子里，招呼她吃枇杷。

　　侯舂玲坐着吃了几个枇杷，便说起了自己打算在这里起房子的事情。

　　外公笑眯眯听着，也不怎么说话，外婆倒是态度明确，就是反对，好好的姑娘家住在这山窝窝里⼲嘛，也说让她在县城里买房子，钱要是不够，她那里还有点。

　　侯舂玲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坐了一会儿，就从包里掏出卷尺，在他外婆家隔壁的地块上量了起来，好歹是她自己将来要住的地方，不图⾼贵大气上档次，好歹也得要住着舒服，稍微设计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外婆见劝不过，便又给她当起了参谋：

　　“那边那些砖块是我跟你外公整理出来的，你看看有用就用上吧，省点钱也好。还有你小舅最近刚好也在家，一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喊他过来帮帮忙。对了，你爸妈知道这个事吗？你肯定没告诉吧，我看他们也不能支持你。”

　　“不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吗？”侯舂玲说道。自打她知道侯妈在外边没说她的好以后，自己也就不怎么给他们做脸了。

　　“哎，你这孩子。”外婆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这个外孙女她是知道的，小时候也带过，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能⼊了她爹妈的眼，听自己那个女儿说起来，竟然是没有一样好的。

　　侯舂玲的小舅和大舅两家关系不大好，听说侯舂玲把他们家隔壁那块地给买下来了，打算在那里盖房子，夫俩还⾼兴，第二天就从县城回来了。

　　他们请了人，买了⽔泥砖块，很快就开始起房子了，等侯爹听说这个事的时候，一楼的砖墙都快起完了。

　　那天下午，侯爹拉这个脸，穿了一⾝旧⾐服过来帮忙，侯舂玲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爸，被他吼了一嗓子，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有侯舂玲的外公外婆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侯妈一直没露脸，也没来电话，大概是准备要跟她搞冷战了，侯舂玲也不怕，你要战，我便战，要战多久战多久。何况他们家人之间磕磕碰碰也不止一二十回了，从前一直都是侯舂玲生气，这回也叫他们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