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守候
老太太一直守在华槿⾝边,看着丫鬟熬了药给她喝,又绞了热帕子给她擦脸,无论华霖等人怎么劝,老太太就是不肯回去。
她说:“姐儿自小就没有⺟亲爱护,如今钊儿也不在,我不守着她,她怎么会好呢。”
在场的人听了,眼眶都不噤红了起来…老太太年近古稀,两鬓银丝満布,来得匆忙,也顾不上梳洗打扮,这几⽇又忧心华钊和梁青隆的事,眉目看起来十分沧桑和疲惫,却还这般固执地守在这,可见确实对华槿喜爱到了极致。
丫鬟端了宵夜进来老太太也不吃,只把华霖喊到⾝边,问他:“你老实与我说,槿姐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会发起⾼烧来?”
华霖见祖⺟神情说不出的疲倦,却还強撑着精神,陪他守着槿姐儿,鼻尖微酸,过去轻轻握着了祖⺟的手,低声说:“祖⺟,您先回去吧,槿姐儿这儿有我照顾呢。”
老太太却甩开他的手,沉着脸与他说:“姐儿这儿我自然是要亲自守着的。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正事儿呢。”
华霖说不动祖⺟,只能坐到她对面去…想到槿姐儿孤寂地蹲在地上哭泣的⾝影,他就不敢与祖⺟说实话,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猜槿姐儿是在去大觉寺的路上着了凉,也没好好休息就又舟车劳顿往家里赶了。您是知道的,她⾝子骨一向就弱…”
夜里风凉露重,又听下人们说,她是骑马过去的…这就难怪了!
老太太不免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该让她跟你去大觉寺!”还拧着华霖的耳朵训他:“你明知道槿姐儿⾝子骨弱,还任妄为地拉着她去骑马!一点也不知道体恤她!”
华霖瞧着老太太信了他的话,心里倒也松了口气。面对老太太的指责,他也只能伏低做小求饶:“祖⺟您就饶了我吧,看到槿姐儿这样,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敢这般任妄为了。”
还跟老太太保证:“槿姐儿的病是因我而起,她没好之前,我绝不离开沅芷院半步,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直到她痊愈。”
老太太这才稍微气消了些。放开他说:“你一个男子,天天窝在槿姐儿院子算个什么事儿。你以后少给我添⿇烦,我就心満意⾜了。至于姐儿。我自会照顾。”
华霖嘿嘿地笑,凑到老太太跟前说:“那可不行,就算祖⺟原谅我了,槿姐儿也未必不怪我。我还是得在这守着,等槿姐儿醒了任她打骂几下。也免得她一直生我的气,反倒憋坏了⾝子。”
老太太一想,似乎觉得也有点道理,戳了戳华霖的额头说:“惯常是这油嘴滑⾆的样子。祖⺟都不知该信哪句好了。”
槿姐儿向来与霖哥儿亲近,有他在⾝边,病或许还能好的快些。老太太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华霖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他会这么固执地留在这。也是怕槿姐儿醒后,情绪还稳定不下来,那到时候他可就不知该编什么谎话去骗祖⺟了。
华槿差不多子正才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屋內灯火通明,祖⺟正靠在头打盹儿,面容看起来苍老又疲倦,鼻子就是一酸,⾝子下意识地往她⾝边挪了挪,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祖⺟的手腕,低声喊了句:“祖⺟。”
她手腕上都是皱纹,摸起来显得十分耝糙,华槿却没由来地觉得心安,就算全部人都不要她了,祖⺟总归是会站在她⾝边的,还有趴在头的二哥…
老太太见自家孙女醒了,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槿姐儿你醒了?”伸手就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菩萨保佑,烧总算是退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
就要起⾝亲自去倒⽔,华槿忙拉住了她,轻轻地头摇:“祖⺟,我不饿,也不渴。就是头还有些疼,想再睡一下。”
祖⺟定然是守了她大半夜,她想让祖⺟先回去休息。
听到华槿这么说,老太太果然不去端⽔了,转过⾝替华槿掖了一下锦被,柔声说:“你烧才刚退,会困也很正常…只是你一晚上也没吃点什么,总归是会饿,我让婆子给你端点清粥过来,你喝了再睡可好?”
华槿知道再说什么祖⺟也不会应的,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祖⺟把二哥叫了起来,不过一盏茶功夫,凝碧就端了粥上来,还是热的,可见早就备下了的,因为她,不止是祖⺟,二哥,就连沅芷院所有人,也都没睡吧…
华槿喝了几口粥,又喝了半碗药,觉得整个人都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昏昏睡。
老太太亲眼看着孙女躺下,亲自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带着杨嬷嬷等人回了禧宁堂。
华槿強撑着精神,喊二哥进来说话,让他坐到了自己头。
她知道她那时候的样子很可怕,若不跟二哥解释几句,恐怕以后就别想得二哥的信任了。
华槿垂着脸,有些不安地喊了句:“二哥。”小手抓着他的宽大的袖筒,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华霖本是要说她几句的,见她这般,只得将到嘴的话呑了回去,有些无奈道:“怎地?病好了就想过河拆桥了?”
她虽病着,却还是听到了二哥与祖⺟的对话的,知道是二哥替她编谎话骗过了祖⺟。
华槿十分感…祖⺟年事已⾼,实在经不起她这么腾折了。
她便轻轻地摇了头摇,微微抬起头来看他,被她腾折了夜一,他脸⾊看起来也不大好…华槿把⾝下的引枕往他那儿推了推,示意他上来眯一会儿。
华霖微微挑眉,这么明显地讨好,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到底是不想说…他倒也不客气,合⾐就躺了进去,华槿是拥着锦被坐着的,见他上来,便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让出点位子来。
华霖两手搁在脑后,就这么侧躺着看她,许是刚发烧的缘故,她脸颊看起来还有些红,只是不如之前那么吓人了,此刻低垂着眼睑,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他移开了眼,转盯着头顶的幔帐,用极其随意的语气说:“槿儿,二哥从未过你什么…只是今⽇,二哥却很想知道,何事令你伤感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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