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向往
华霖似乎松了口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说着后退了几步,上下端详了她很久,笑着说:“长⾼了,也好看了许多…就是瘦了点。”
华槿也很快收拾好情绪,开始打量他,然后笑着说:“二哥倒还是这么风流倜傥,风姿绰约。不过…二哥,你在外头都吃了些什么,整个人都看起来‘容光焕发’了!”她刻意咬重了容光焕发几个字,眼睛又盯着他头上看。
华霖立刻反应过来,举起⽟笛就要敲她的头“好啊,你二哥不过⽇夜兼程赶回来看你,一时之间忘了浴沐,你就敢打趣起你二哥来了!越发没规矩了。”
华槿连忙跑出门外躲了开来,两兄妹闹了一会儿,许嬷嬷便端了碗药走了过来,见两人在闹腾,忙喊道:“姐小,您⾝子刚好了些,可别又磕着碰着了。”
华槿倒还笑得畅,华霖却先停了下来,他眉头拧成一条线问她:“我不在,你果然病了?”
华槿神⾊也僵了僵,许嬷嬷看似无心的话,却让二哥为她担忧不已。
她走过去搂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次间走“只是受了点风寒,现在已经大好了。”
华槿神⾊淡淡地把许嬷嬷手里的药喝了,看了她一会儿,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先退下了。
紫菱用雪⽔泡了君山银针端上来,华槿亲自给二哥斟了一杯“二哥可是回来给外祖⺟过寿的…说起来你也没怎么参加过外祖⺟的寿宴,平常我们去范府请安,你也总能寻着法子避开,如今怕是连外祖⺟长什么样儿你也忘了吧?倒难为外祖⺟时常在我们面前问起你…”华霖端了茶轻轻抿了一口,味道果然清冽慡口,甘而不涩,饮过后口中暗含梅香,他笑着看紫菱,毫不吝啬地赞叹道:“紫菱泡茶的手艺愈发好了,我开始有点嫉妒你家姐小了。”
二哥最擅乐,爱茶,喜香,凡一切风雅之物他都喜,凡文人雅士会的东西他都会,可偏生他却不是一个文雅之人,⾝上也没有半分的书卷气,倒有一⾝浪公子哥的味道。
⽗亲耳提面命让他读书学制艺,他却能把国子监五经博士气个半死,闹得五经博士义愤填膺地跑到家里,跟⽗亲控诉二哥在国子监的恶行,振振有词地说二哥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把⽗亲说得无地自容,再不敢送二哥去国子监读书了。
⽗亲气得要请家法,他却还能巧⾆如簧、引经据典地说一通大道理,愣是说得⽗亲不敢打他,只能罚他面壁思过。
尽管如此,华槿却知道,二哥的四书五经、八股制艺都学得极好,他也不是不喜读书,只是不愿致仕罢了。他总说,家里有⽗亲和哥哥做官就够了,他不愿再去凑这个热闹,宁愿当个富贵闲人还更逍遥自在。
紫菱俏脸红了红,道:“二爷您就别取笑奴婢了,是您给的茶好,哪是奴婢的功劳。”
二哥却头摇笑道:“这话可不对,千里马还要有伯乐才能发挥功用,这茶虽好,却也要在手艺精湛的人的手里才能泡出好茶来。”
紫菱不知作何应对,只能笑着低下了头,心里却想,二爷出去了一趟,嘴愈发甜了,说出的话都能溺死人的,若不是她在姐小⾝边待久了,见惯了二爷如此,她此刻恐怕早就得意忘形了。
华槿知道二哥有意扯开话题,便笑着说:“二哥可去见过⽗⺟亲和祖⺟了?祖⺟前⽇还念叨你,说不知你何时回来。”
华霖笑着说:“你瞧我这蓬头垢面的,哪敢去见他们。”说着又把⾝边的小厮招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五六个雕海棠的木盒,二哥把它们都捧了过来,放到罗汉上的翅木小几上,然后吩咐小厮赋舂“你先回松鸣院遣人告知老夫人和夫人,就说我快到家了,待会就去请安。”
他一说这话,华槿就知道他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悄悄从角门过来的。他回来本应先向祖⺟和⽗⺟亲请安的,却先来看了她…华槿心里有些感触。
她笑着问二哥:“这里头都有什么,可都是给我的?”
看到他微微顿了一下,华槿便知道不是,便笑道:“你拿到我这儿,难道就不怕我全看上了独呑吗?”
以前她确实这么⼲过,害二哥连夜跑到外头去买其他东西送人。
华霖却觉得没什么,不在意道:“不过是些小玩意,你若喜全给了你也无妨…大不了二哥再出去买些珠钗⽟饰送人就是了。”
他把盒子一一打开,累丝嵌宝石金凤簪、攒珠青⽟笄、紫檀木佛珠、金镶⽟手镯、⾚金盘螭璎珞圈等,最后是象牙雕的小木马…还把手里的⽟笛放在了小几上。
华槿一眼就看出他手里的⽟笛才是真送给她的,她拿起⽟笛说:“祖⺟信佛,这串紫檀木佛珠送给她倒是十分有心,三姐过了年就及笄了,这攒珠青⽟笄与她正好相配,缨络圈、木马等可以送给五弟和笙哥儿,累丝嵌宝石金凤簪给二姐,金饰手镯珠钗都给五妹,她最是喜金银。”
华霖果然笑了起来“还是四妹最懂我…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我马车上还有不少土仪,待会我让人送来给你。”
又指了指华槿手中的⽟笛,说:“这⽟笛是二哥好不容易从别人那讨来的,你也别小瞧了它。”
⽟质玲珑通透,感触微凉,二哥给的东西自是极好的。
她听到由来却不敢收,推迟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二哥还是把这⽟笛还回去吧。”
华霖摆手,笑眯眯地说:“我说要拿来送我四妹的,他二话没说就割爱了…他是个不通音律的,这⽟笛落在他手里反倒蹋糟了。”
她其实也不大懂…但听出二哥口中的他怕是与二哥要好之人,也没再推迟就收了下来。
华槿又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趣事,他都十分耐心的答了,还告诉她“此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去浙江杭州府观了天下第一嘲,‘八月十八嘲,壮观天下无’,东坡居士这话果然一点不假!嘲涌还未开始就能听见惊涛拍岸、巨浪翻滚如雷霆忽至一般的声音,等到嘲涌时,数丈⾼的山石都被淹没了去,若不是我早得了信,知道要嘲涌了,还不知道要被吓到如何呢…”
华槿前世倒是听他说过一回,说得时候也是这么澎湃昂,动万分,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澎湃壮观的景象来,当时只觉得十分羡慕二哥,暗暗可惜自己⾝为女儿⾝,不能前去杭州府观嘲。
此刻她除了羡慕之外,更添了几分向往…甚至去观嘲的冲动。
不过这几年家里会发生很多事,她怕是没有机会去那里了,等她设法将家中祸事一一化解了去,她一定要去杭州府观一次嘲。
二哥又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有人与她为难,她说好,不曾,他又问起她的绣艺,华槿却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这么多年,她什么都学得不错,唯独绣艺仍然十分平庸。
又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赋舂就回来了,说祖⺟已经在房里等他了。
二哥便笑着跟她告辞,拿着送给众姐妹的礼,先回了松鸣院梳洗,再去拜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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