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让道
华槿是跟华霖同坐一辆马车,悄悄出府的。
直到马车出了良乡县,她才让二哥遣人去告知⺟亲。
⽗亲的马车就在前面,二哥派人回范府的时候,他⾝边的郑忠就回禀了他。
华钊就让车夫放慢了驾车的速度,等到与华霖马车并排时,就掀了车帘问他:“你这时候派人回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华槿忽然听到⽗亲的声音,慌忙躲到了华霖背后,等他抬手去掀车帘的时候,就拼命地拧着他的胳膊,示意她别告诉⽗亲。
她有点紧张,下手就没轻没重的,华霖被她拧得有些疼,龇牙裂齿了一小会儿,才勉強笑着跟⽗亲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东西落在厢房忘了拿…⽗亲不必担心。”
华钊点头,不免问他“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要你现在就派人折回去?你⺟亲还在那,等我们回了府,再遣人带个信给她,让她给你带出来不就好了…”还特地派了贴⾝的小厮赋舂回去。
华霖派赋舂回去只是为了让⺟亲信服…没想到⽗亲会追问,一时之间就有些答不上来。
⽗亲没等到他的回话,不免就把目光投到他这边来…手臂上又被拧了一下,华霖连忙回过神,笑着说:“倒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是几个友人赠我的见面礼,我弄丢了总归不好,又不放心别人,这才派了赋舂回去。”
华钊明显感觉到他说话时,眉头不自然地皱了一下,也不像刻意糊弄,倒含了几分苦楚…他目光下移,就在华霖的⾐袂处看到抹缃。
也没多问什么,淡淡道:“既是友人相赠,也确实不宜留在范府。”就轻轻放下了车帘,让车夫把车驶到前头去了。
华槿松了口气,华霖着被她拧红的手臂,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倒是长进了,连我都敢欺负,还敢欺瞒⽗亲…”
华槿连忙给他赔罪,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亲若是发现我这个样子,肯定是会派人去范府问的,外祖⺟做寿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若⽗亲因为我的事,贸然去问,岂不是扫了外祖⺟的兴,反而让贺寿的⺟亲难做?”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可在她面前的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华霖,又岂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说⽩了她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她为什么会弄成这副鬼样子,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和气孝顺…嘴⽪子功夫倒是长进了。
华霖也不拆穿她,看了她一会儿,就抬手掀了车帘,打算出去,华槿连忙拽住他的⾐角,问他:“二哥你去哪?”
华霖用手指了指前面,暗示她⽗亲还在…华槿连忙收回了手,华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含笑说:“车里太闷,我出去骑马。”
华槿听了却有些惊讶,小声说:“二哥何时学会骑马了…您以前不是嫌马背颠簸,一直不肯学的。”
华霖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二哥倒是十分想随而为,只怪世道炎凉…”
说到这,他又撩袍坐了回来,叹了口气说:“二哥学骑马,全是因为池曜那无赖。你绝对想不到,他是用什么法子威胁我的…成天赖在我马车上,吃喝都要与我一处。你也知道,你二哥我这人向来随惯了,最不喜有人在⾝边碍手碍脚的,池曜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一来我那儿就嫌七嫌八的,说这个不好,那个要换的…你二哥实在是被他弄得烦了,才迫不得已学了骑马,好让耳子清静些。”
听到这些,华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华霖睃了她一眼,等她咬着把头低下去的时候,华霖才道:“不过我如今觉得,孟东野先生说的‘舂风得意马蹄疾,一⽇看尽长安花’倒是十分贴切。”
这就是喜的意思了?华槿觉得不可思议。
他笑着问华槿:“改⽇二哥教你如何?”
华槿一听要骑马,头就甩得跟筛糠似得“好船者溺,好骑者堕,我可不想学…”
华霖可不听她的“就这么说定了,等开舂天气暖和一些,我就教你骑马!”
华槿额头直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又想着开舂了二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家,她也就释怀了。
马车这时候晃了一下,华槿怕⽗亲又掉头回来了,下意识抓起二哥的⾐角挡住了自己,华霖转头看到她过街老鼠似得行为,就笑得十分畅,到底不忍心笑她,清了清嗓子,就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是个面宽眉浓的中年男子,他在华府的时间也不短了,跟着老爷夫人四处行走,也见过一点世面,恭敬地回道:“是都察院靳大人的车驾恰好路过此地,老爷就让我们停下来让靳大人先过。”
原来是这样…一般看到官位比自己⾼的大人经过,都是要停下来让他先过去,以示尊敬的。
都察院都御使是正二品的大官,而⽗亲只是个正五品的寺丞,见到了,自然是要让他先过的…华霖也没多问什么,安静地坐在马车內等。
华槿听到都御使靳大人的名字,却是怔了一下
两世为人,她最看不懂的就是靳世林靳大人了…
⽗亲⼊狱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华家的事唯恐避之不及,唯独他还愿意帮⽗亲上书周旋求情…后来⽗亲的罪名坐实,被皇上囚噤在暗无天⽇的牢狱中,靳大人是唯一一个不避嫌还去看望⽗亲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华槿知道,⽗亲跟靳大人情匪浅…如若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的风尖浪口把她托付给靳大人了。
靳大人把她带回靳府后,一直待她很好,怕她不适应,还特地把她安排在了与华杋相邻的院子…以至于后来才会发生这么多事,与华杋的误会才会这么深。
但从今⽇⽗亲给停车给靳大人让道的举动来看,又不像是情很深的样子…
若是两人是至好友,就算隔了几个官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举动…而是应该下车打招呼,相互寒暄。
华槿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难道是她想错了?⽗亲跟靳大人是在这几年才深的?
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皇上不喜结营私的人,靳大人⾝为都察院都御使,肯定会克己守礼些。而⽗亲又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也不会刻意去讨好…两人的子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有这么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