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看诊
午膳用的是清蒸牛啂⽩、煠银鱼、炒冬笋,什锦⾖腐汤等,很是清淡。
午歇后,华槿又去西厢房练字,紫菱替她研墨,紫蓝就站在她⾝后,她脸上抹了粉,已经看不出被打的痕迹了,她眉眼间还挂着笑,似乎早把今晨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紫蓝凑到书案前,看了眼她写的字,就忍不住赞叹:“姐小的字写得愈发好看了,我瞧着比二姐小的还苍劲几分。”
华槿看她不像是強颜笑的样子,便信了一半紫菱所说,她只是受了点委屈的话,毕竟许嬷嬷是院子里的管事嬷嬷,给丫鬟们训话也是常有的事。剩下的一半…既然紫蓝都不计较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华槿笑了笑,说:“二姐擅长端庄细密的簪花小楷,我写的却是多为男子所钟爱的草书,你见得少,自然觉得好看。”
紫蓝没读过书,但她很聪明,跟在她⾝边也识了不少字,虽不见得全会写,但看懂还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华槿写得最好的是台阁体,那是⽗亲教她的,原先她也是不喜的,总觉得台阁体太沉稳庒抑了,一点也不适合她这种极难静下心来的人,就像陪着祖⺟念经一样,枯燥又乏味,念上几句就能睡着。
可后来⽗亲⼊狱,⺟亲为⽗亲四处奔走,过度劳累病倒后,她每天都生活在担忧和恐惧之中,生怕下一刻就会听到⽗⺟亲不好的消息,⽇⽇提心吊胆地活着。那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照顾好祖⺟和⺟亲,让哥哥心无旁骛的去救⽗亲。
她练着⽗亲教给她的字,想着假如她是⽗亲,这时候会怎么办…渐渐的,心就静下来了。
可惜,她最后还是没能救出⽗亲…
华槿眼角有些润,却不想让紫菱她们看出异样,忙仰起头用力地眨了眨眼,把涩意都回了眼眶。
华槿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重新来过了,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重演的。
紫蓝并没发现她的异样,低头端详了华槿的字好久,才笑着说:“奴婢以前没见姐小写过这个,可是姐小新学的?”继而又想到姐小这几⽇一直病着,哪里有时间学这个,除了晌午时分练了一小会儿…她有些惊讶道:“姐小您可真厉害,才一会儿就练得这么好了,相信百寿图很快就能写出来了。”
华槿只能笑笑,这字哪里是一上午能练好的…
紫菱听了紫蓝的话,也不噤放下墨锭,凑到书案前盯着宣纸直瞧“奴婢倒看不出姐小写的是什么字体,不过…”她想了想,说:“不过奴婢觉得姐小这字,倒跟二爷书房里挂的那幅字画有些相似,料想是很不错的。”
二哥书房里挂得是书法名家⽩沙先生陈献章所写的《戒懒文》真迹!它是用茅龙笔书写的,风格很是苍劲拔,独具一格…是二哥的一个友人赠给他的,当时她还跟二哥讨要过,二哥却一直没肯给。
紫菱倒是慧眼识珠,她练草书时,确实多数是照着⽩沙先生的字帖临摹的,不过她练了几年,也只得了个形似,一直写不出⽩沙先生笔下那种苍劲拔中带着平静的神韵来…二哥倒是写得极好。
过了一会儿,刘大夫过来了,华槿放下笔,让紫蓝先引他去西次间喝茶。
刘大夫是府里坐诊的大夫,年轻时救过⽗亲,已经六十多岁了,満头的⽩发,面容慈祥,极平易近人,时常会陪着五弟和笙哥儿在院子里玩闹。
他夫人很早就过世了,膝下只有一子,如今在福建泉州府当县令。他祖籍就在真定府的冀州,他嫌福建太远,不愿跟着儿子去任上,就孤⾝一人留在了北直隶。后来⽗亲打听到他的事,就把他接到府里来了,一来报答他年轻时候的救命之恩,二来府里多个大夫也方便。
他为人很和蔼,医术也颇为⾼超,在府里十分尽心,又不肯收华府半分酬劳,府里的人都把他当长辈看,对他很是敬重。
华槿伸出手给他把脉,他留了两撮山羊胡,把脉的时候手就捋着山羊胡,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许嬷嬷亲自奉了茶进来,等把完了脉,许嬷嬷就端了清⽔给他净手,一边问他:“刘先生,我家姐小可还有大碍?”
先生是对读书之人的一种尊称,他年轻时也参加过科举的,不过只中了个举人,就再没其他进展,就开始专心研习医术了。
他拿了巾帕擦⼲了手,又喝了一口茶,才说:“旁的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姐小体质本就寒凉,如今又落⽔受了凉,染上了寒气,⾝子愈发的虚弱了…往后若不好好调理,将来恐怕会影响生养。”
许嬷嬷听到影响生养,脸⾊就有些变了,放下铜盆就过来问刘夫子:“那该如何是好?生养可是大事,先生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治好我家姐小才是…姐小还是⻩花大闺女,若是⽇后无法生养了,那找婆家可就困难了。”
说着就泫然泣地跪了下来“我家姐小平素做的可都是行善积德的事,怎么会遭这样的罪…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姐小才是。”
说得十分严重的样子,刘大夫却皱了皱眉,这体寒的⽑病也不是说治就能治好的,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还在这哭天抢地做出一番十分关怀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华槿有些不悦,许嬷嬷这也太夸张了些,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子弱…跟哭丧一样,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她朝一旁的紫菱使了个眼⾊,紫菱心领神会地走过来,将许嬷嬷从地上拉了起来,嘴里一边说:“姐小的病刘大夫会想办法的,我们还是别在这儿吵着姐小看病了。”
也不顾许嬷嬷的挣扎,连拖带拽地把人给带了出去。
华槿这才歉意地对刘大夫说:“下人不懂事,还请刘伯不要见怪…我⾝子虚的⽑病是从娘胎就有的,以前也是看过大夫喝过药的,却还是如此,我也都习惯了…您也不必⿇烦,给我开几副驱寒的药就好。至于以后如何…总归是有办法的。”
最坏的打算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华槿觉得嫁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刘大夫见她小小年纪就通情达理,心里多了几分赞赏,笑着说:“从小就落下的病,确实不容易治…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的,我给你开个药方,你照着调理试试,虽不能保证把你体寒的⽑病治了,但于你还是大有益处的。”
华槿感地谢过他,心里却没抱太大希望,等他开完了药方,华槿就亲自把他送出了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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