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宫中遇事
对于逛皇宮,牛莎莎其实没多大的趣兴。
她参观过故宮,除了给她一种庄严肃穆气派奢华的感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感觉。加之上次宮宴的时候她也大致逛了一下,无非也就是金顶红墙,宮廷深深,所有的宮殿看上去差不多都一个样,假山奇石也不过是人造的风景而已。
介于永平帝的热情和已经被永平帝承诺的俸禄,牛莎莎还是四处逛了逛。
没有人带路指引,她脑子里又想着怎样才能在城墙的端顶加设向外突出的飞檐,逛了一会儿,逛到什么地方了她也不清楚。
不知不觉中,牛莎莎走⼊了一片幽静的长廊之中,脚下踩着青石小路,⾝旁是一堵带漏窗的⽔波形围墙连绵起伏。
漏窗,是一种満格的装饰透空窗,是构成园林景观的一种建筑艺术处理工艺,俗称为花墙头或花窗。安装了这种窗户的墙也称作漏砖墙或漏明墙。
漏窗大多设置在园林內部的分隔墙面上,以长廊和半通透的庭院为多。透过漏窗,两处景点似隔非隔,光影离斑驳,平直的墙面上有了它,便增添了无尽的生气和流动的变幻感。
“我们主子说了,近⽇天气⽇渐寒冷,皇上⾝体欠安,需要加大药量。”
“姐姐放心,小的这就转告崔太医。”
这时,牛莎莎刚经过一格漏窗,便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漏窗的另一方传过来。那对话的声音小如蚊蝇却异常清晰地传⼊了牛莎莎的耳朵里。
因为谈话內容提到了牛莎莎刚刚才见过的永平帝,所以她忍不住好奇倒退了两步,后仰着⾝子从镂刻着兰花的漏窗之中偷偷地看了过去。
漏窗的另一面看到的是一处古木参天翠竹成荫的园林,有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地站在不远处的一簇翠竹下。
那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亭亭⽟立,长像虽然不怎么样但眼角边有一颗泪痣甚是引人注意。她虽然一⾝宮女打扮,但那⾐服又与牛莎莎上次在宮宴上时见到的宮女不同。
那女子的⾐服上比一般的宮女多了一件半⾝的红⾊披肩,牛莎莎猜想应该是什么主管嬷嬷之类的吧!
那男子也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从侧脸看去长相俊俏,⾝上的⻩泥⾊长袍穿着不似小厮也不似太监,头上还戴着一顶同⾊的棉布小帽,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飘带。
牛莎莎眨巴眨巴大眼,帖耳在漏窗之上仔细地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主子还问,熏香的配料还有吗?”这是那女子的声音。
接着,便是那男子的声音:“小的也正想跟姐姐说这是呢,熏香的配料已不多了,姐姐可曾带在⾝上?”
“带了,你等等。”
牛莎莎偷眼看去,只见那女子说完便转⾝进了竹林。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女子⾝形一矮又从竹林里钻了出来。
“喏,仔细拿好了。”那女子左右四顾了一翻,然后伸出⽩皙小巧的纤纤⽟手将一个⽩⾊的小纸包递给了那个男子。
那男子接过,打开看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牛莎莎柳眉一皱,瞪大眼仔细地看着她们两人的动作。由于漏窗与那两人之间隔着有几米远,牛莎莎只看清那⽩⾊的纸包就像现代那些小诊所用来包颗粒药丸的小纸包,而里面包的是什么却本看不到。
揣好小纸包,那男子抬起头来问道:“姐姐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吩咐是没有了,但主子代,一定要小心。”那女子庒低声音说道。一面说还一面左顾右盼,那样子看上去甚是谨慎。
“小的知道。姐姐放心,坏不了主子的事儿。”那男子甚是恭敬地答道。
“这样最好。”那女子満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来“这是主子给你的,若是办得好,主子另外还有打赏。”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那男子接过,连声道谢,并从两锭银子中拿出一锭塞到那女子的手里。“这个姐姐拿着,算是小的给姐姐的答谢。”
那女子看着手里的银子,嘴里连声说着:“诶,别别别,你这是⼲什么?”
那男子也是个醒事的,赶紧将那银子死死地塞了过去,笑着讨好地说道:“小的承蒙姐姐照顾,这个是姐姐应得的,姐姐千万别嫌少,等主子再有了打赏,小的再孝敬你。”
“那…那我就不好意思了。”那女子又装模作样地推脫了两下,才将银子收下了。
那男子见那女子收下了银两,嘴角拉开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又小心地看了看左右,才说道:“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姐姐就赶快回去吧,小的这就去把东西给崔太医。”
“好。”那女子得了银子,微微一笑便转⾝走了。
那男子也低着头快速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的对话透露着蹊跷,牛莎莎来不及多想闪⾝立刻就朝着那男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由于他们之间隔着一堵漏砖墙,而牛莎莎又不会轻功,待她踩着漏窗翻过墙头追赶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已经走出了很远。
庆幸的是,他还追上了。
牛莎莎远远地跟在男子⾝后,那男子中途曾几次谨慎地回头观看。都会有沙沙小心的躲过。经过一番拐弯抹角,最后发现那男子进了一座占地颇广的宮殿。
对牛莎莎来说,这皇宮太大,所有的宮殿又金顶红门一个样,唯一能够辨认清楚的就只有门口挂着的‘招牌’。
等那男子进去了好一会,牛莎莎才大摇大摆地走到那座宮殿前,将宮殿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宮殿的大门大开着,而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烫金的三个大字——太医院。
搞了半天,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太医院。
牛莎莎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看,只见太医院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排木架,木架上放着晾晒草药的竹筛子,有淡淡的草药味飘散在空气中。
几个太医院的小厮正在里面忙碌走动,他们⾝上的穿着打扮正与牛莎莎跟踪的那男子一模一样。
这说明刚才那男子就是这太医院里面的人员。
如此一确认,牛莎莎敢肯定那崔太医一定也是在这里供职。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谁,又是在哪个宮里当值,唯一给她留下的线索就是他们的对话和刚才他们小声说话的那个地方。
他们的对话很值得推敲——
皇上有病难愈牛莎莎是知道的,但负责为皇族诊病的是太医院的太医,如何用药和用药的多少应该是由太医来斟酌决定,那女子口中的‘主子’凭什么决定需要加大药量呢?
再说,就算皇上的病真需要加大药量,他们为什么不在那‘主子’的宮里直接吩咐,或是到太医院来直接吩咐,而是要跑到那片幽静的园林里去鬼鬼祟祟地代呢?
还有,他们嘴里的主子是谁?他们嘴里提到的熏香又是什么意思?那女子给那男子的那个小纸包里又是什么?
经常看宮斗电视剧的牛莎莎越想越不对劲。
一种強烈的意识牵引着她,她觉得应该再到刚才那个地方去查看一翻。
牛莎莎満脑子疑问,凭着记忆,她原路返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
沿着那堵带漏窗的墙壁走了一大圈,她才找到一扇紧闭的红门。
那红门上红漆斑驳,上面的铜钉布満灰尘,看上去这里像是一座被废弃已久的宮殿,而那带着漏窗的⽔波形墙壁就是这座宮殿的围墙。
怕惊动宮殿里面的人,牛莎莎没去推开那扇门,而是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踩着漏窗矫健地翻了进去。
刚才是从漏窗里往这里面看,视觉有限,所以,她只看到了这片园林的幽静。这会儿走到园林里一看,才发现幽静中还透着几许萧瑟。
没想到,墙里墙外竟然是两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除了她从漏窗中看到的参天古木和郁郁葱葱的竹林,事实上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还长満了半人⾼的野草,野草枯⻩毫无生机,而有的树上和竹枝之间还牵着蜘蛛网,寒风吹过,树叶和竹叶擦摩着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那些蜘蛛网也随风晃来晃去。
牛莎莎踩着掉満落叶的小路绕过竹林小心地往里走着,视线往远处看去,她的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造型错落的宮殿。
那宮殿挂満蜘蛛网和灰尘的匾额上透出模模糊糊的几个烫金大字——宁心宮。
与她看到的那扇红门一样,这座好几间屋子错落着连在一起的宮殿同样是红漆斑驳,布満灰尘。宮殿的大门虚掩着,那⾼大的红门随着寒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牛莎莎轻轻推开那扇门,一股嘲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皱着眉抬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抬眼看去,整个屋里黑洞洞的,只有大门开处有一道光线⼊。
那些古朴陈旧的摆设凌地摔満一地,破旧的锦被、窗帘以及那満屋厚厚的灰尘都能看出这里许久没住人了。
冬⽇的天本就黑得早,现在已到了吃晚饭的光景,光本就不⾜,微弱的管线映照着古朴陈旧的家具之上,在配上风吹红门发出的嘎吱声,牛莎莎觉得这里森森的,就像是走⼊了电视里演的那些鬼怪出没的地方。
一阵寒风刮过,牛莎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赶紧从那大殿里退了出来。
刚才那男子和女子竟然选了这样森恐怖人迹罕至的地方说话,这更证明了牛莎莎的想法——他们想在永平帝的药里做文章,谋害皇上。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牛莎莎就大吃了一惊。
皇上会不会被谋害,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永平帝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份——百里擎天的⽗亲,三四天之后就将成为她的公爹。
有了这个⾝份,质就不一样了。
牛莎莎柳眉微蹙,在院子里找到刚才那男子和女子说话的地方仔细查看了一翻,什么证据和线索都没找到,她只得又悻悻然地墙翻出去。
牛莎莎从围墙上跃下,脚刚着地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咋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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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什么人?”
牛莎莎一惊,回头看去,围墙的拐角处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她刚才墙翻进去找线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呗发现的准备,这会儿真被发现了,她倒是稳下神来了。
“呵呵,这位公公。皇上答应我在宮里随便转转,没想到我就转路了,不知道这位公公可否带我离开这里啊?”牛莎莎笑得极为诚恳。
那太监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翻,见她穿着不凡,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姑娘你是谁?奴才在这宮里怎么没见过你啊?”
要问她是谁,这就好办了。
“我是牛丞相的女儿,今⽇得皇上”
“你是牛丞相的女儿?”那太监挑眉不甚确定地瞄着她。
牛莎莎朝那太监拱了拱手道:“正是,我名叫牛莎莎。”
一听牛莎莎这个大名,那太监立刻就换了脸⾊,大张着嘴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行礼道:“哎呀,原来姑娘就是牛大姐小。奴才真是眼拙,失敬失敬。奴才这就给大姐小请安了。”
牛莎莎斜睨着他,问道:“公公认识我?”
“呵呵。大姐小被封御赐将军,名震八方,宮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没想到奴才今⽇也有幸能一睹大姐小的风采啊!”那太监点头哈地恭维。
这两天,牛莎莎的大名在宮里被狂疯传颂,恐怕就连宮里的老鼠蟑螂都知道这位以女子之⾝被封为将军的丞相千金。
所以,那太监见到牛莎莎其人,自然是受宠若惊,赶着巴结起来。
牛莎莎菗着嘴角⼲笑了两下,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成了大庆王朝的名人。
这时,那太监瞟了一眼旁边的宮殿,庒低声音甚是神秘地说道:“大姐小怎么就逛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冷宮,不吉利,奴才这就带您离开这里。”
“这里居然是冷宮?”难怪这里那么萧瑟了,原来是皇上安置被废皇妃和皇子的地方。
“是啊!”也不知道那太监是不是想特意讨好牛莎莎,在领着牛莎莎转⾝离去时,他又加了一句:“几年前,肖妃娘娘就死在这冷宮里,这里气太重,我们快走吧!”
“啊?”牛莎莎顿时觉得汗⽑都竖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不自然地加快了一些。
她自己是特战队员出⾝,执行任务时见过的死人多了,就是面对遍地尸体她也不怕,关键就是刚才在里面看到的那种萧瑟森的感觉和这太监带着神秘的描述让人心里总觉得⽑⽑的。
走了很远一截,牛莎莎才再次回头看那陈旧破烂的宮殿,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来——
难道是死去的肖贵妃魂不散,还变着法儿地想谋害皇上?
想想,她又觉得不可能。至少受过唯物主义教育的她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公公,请问那肖贵妃是怎么死的?”牛莎莎试着问道。
“啊?”那太监回过头来,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左右环顾,小声道:“哎哟喂,我的姑,都怪奴才多嘴了,这事是忌讳,可不能打听啊!快走吧!”
说完,他低着头就只顾着在前面带路,不再开口说话。
牛莎莎一下子就纳闷了。
这太监一会儿说这里气太重,一会儿又说这事是忌讳,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难道在皇上的汤药上做手脚的事真与那死去的肖贵妃有关?
不行,她得好好地查查这事情,毕竟皇上是她未来的公爹,她不希望皇上出事。
牛莎莎越想越觉得这事里面透着诡异。
想了想,牛莎莎又紧走几步追上前面那太监,问道:“哦,对了,公公。我爹最近不怎么舒服,让我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太医院,找崔太医到府上去为他老人家诊治一下,不知道这个时候崔太医还在太医院吗?”
为了探出那崔太医的底细,她不惜把自己的爹都搬出来了。
果然,那太监不疑有他,直接回转⾝来笑着答道:“您说崔院判啊,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太医院里吧!要不,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哇!天啊。我在山上呆了多年,不知道京城里的事,没想到崔太医竟然还是院判啊!那他的医术一定很了得咯?”牛莎莎故作惊讶地说道。
“那是当然,崔院判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里是最好的,连皇上的病都一直是崔院判负责诊治的。能请到崔院判去诊治,丞相大人的⾝体保准一瞧一个好。”那太监无比得意地说道。好像他自己就是崔院判本人似的。
牛莎莎挑了挑眉,说道:“哦!那我这就先到太医院去看看,若崔太医还没回家,我一定请了他去。”
那太监很是懂得合拍马,闻言,立刻就上来讨好地说道:“那奴才这就带大姐小去。”
“就不必⿇烦公公了,你去忙吧,太医院的路我找得到,我自己去救可以了。”牛莎莎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塞给那太监“刚才真是多谢公公了,若不是得公公引路,我怕这会儿还在里面转呢。”
“哎哟,大姐小您真是太客气了。”那太监一面客气,一面又喜滋滋地伸手接过了银两。
“好了,公公。我就先走了。”牛莎莎说完,也不再跟他客套,转⾝就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后面又传来那太监甚是讨好的声音——
“大姐小您走好啊,别忘了奴才叫小喜子,就在御膳房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