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胸襟宽广

　　“宮里三令五申不允许私自烧纸祭奠，你为何充耳不闻？”这时，永平帝带着怒气的质问声响彻在大殿里。

　　——永平帝要发威了。

　　牛莎莎缩着脖子偷偷地吐了吐⾆头。

　　这古代的女子的地位真的是太低下了，人前看着⾼⾼在上尊贵无比，可人后却要被自己的老公罚跪。这要换成是她，肯定早就拍案而起，一脚飞之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卑微。

　　不过，想想有还是觉得亦贵妃是自找的。宮里有明文规定不能烧纸祭奠，她偏偏要跟规矩对着⼲，难道，她所仰仗的就是永平帝对她的宠爱么？还是仰仗自己是太子的生⺟就可以为所为？

　　看看大殿门口挤満的那些莺莺燕燕，就算永平帝再宠爱她，也总得拿出个说法来让门口那些人信服吧。

　　帝王的话犹如金口⽟言，而外面看热闹的大多是帝王的妃嫔，在众目睽睽之下，永平地总不能厚此薄彼，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吧？

　　光是想想，牛莎莎都替永平帝感到头大。

　　大殿的‮央中‬，亦贵妃缓缓抬起头来，那面上梨花带雨却平静异常，看不出一丝的惊慌。仿佛对她来说，祭奠的时候被发现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咳咳，你可有何话说？”永平帝冷声问道。

　　永平帝的目光凌厉，话语冰冷，但牛莎莎却发现他的面上有着些许心疼和不舍。

　　牛莎莎心里猛地一怔。

　　这是什么鸟情况？

　　难道，真如她所想的：其实，永平帝并舍不得惩罚他的爱妃，只是碍于外面那些人的眼光，不得不做做样子罢了。

　　搞了半天，永平帝宣召她和百里擎天进宮来，是想让她们替亦贵妃说说好话，找个平缓一点的台阶让亦贵妃体体面面地下来。

　　不过，这永平帝也真是的，他既然不想惩罚亦贵妃，在发现亦贵妃犯错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悄悄处理了就是，⼲嘛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啊？害得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地赶进宮来。

　　哦，对了。肯定是先撞到亦贵妃在偷偷搞祭奠，永平帝大怒把事情闹大了，可到了真要惩罚亦贵妃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所以才宣召他们火速进宮来给他找台阶的。

　　嗯！肯定是这样。牛莎莎暗暗地想着。

　　有了这个想法，牛莎莎轻轻碰了碰坐在⾝旁的百里擎天，正想给他递个眼⾊，让他别把事情办遭了，百里擎天就将头转了过来。

　　“我看到了。”百里擎天轻声说道。

　　牛莎莎也庒低声音，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照着⽗皇的意思办就好了。”

　　“哦！”牛莎莎懂了，百里擎天是个孝子，明知道他的⽗皇想要偏袒除他⺟亲之外的女人，可他不想让他的⽗皇生气失望，已打好了‘和稀泥’的主意。既不得罪他的⽗皇和亦贵妃，又不想让外面看热闹的人太过失望。

　　这时，见亦贵妃一直不开口，永平地看着她不耐地喝斥道：“说话啊！”“臣妾有违宮规，罪不可恕，请皇上责罚就是。”亦贵妃并没有申辩，直接就认罪了。那话里的温度跟她面上的神情一样，清清冷冷的。

　　“你——”永平帝被亦贵妃的回答堵住了。

　　显然，这并不是永平帝最想要的答案，他那面上的神⾊是又爱又恨。

　　这亦贵妃也真是的，她一认罪别人还怎么保她？就算是皇上也会被她气得吐⾎。

　　“那你说，既然你知道在宮里私自烧纸祭奠是违反宮规的，你为何还要那样做？”永平帝被噎得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口气继续往下质问。

　　不知道是不是算准了永平帝会偏袒她，亦贵妃抬眼看向永平帝，那目光娇柔凄然，话语却依然平静“臣妾只是忽然想起了肖妃妹妹，觉得当初那样对待妹妹实在是不应该。所以，就想为她做点什么，就算是被皇上责罚了，臣妾也毫无怨言。”

　　“当初？”永平帝有些不解。毕竟肖妃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亦贵妃现在提起当初是什么意思？

　　“是的。”亦贵妃手绢半遮面，甚是伤感地说道：“当初臣妾是因为与肖妃争夺皇上的宠爱才惹怒了圣颜，将妹妹打⼊冷宮。如今，臣妾承蒙皇上恩宠有加又⺟凭子贵，而肖妃却已香消⽟殒。回想起当初，觉得确实不应该。大家同样都是皇上的女人，都是在这红墙绿瓦中耗费年华，本因互相扶持，守望相助。可当初臣妾却为了一己私利害了肖妃妹妹。”

　　说完，亦贵妃又开始低低啜泣，看上去楚楚可怜。

　　亦贵妃的话说得大方得体，也道出了这些妃嫔的深宮幽怨，想必永平帝听了也会很感慨吧！

　　可是，这话从面⾊表情清清冷冷的亦贵妃嘴里说出来，牛莎莎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你既然觉得心中有愧，大可将这种想法告诉皇上，让皇上出面公开为肖妃做法式祭奠，为何要做的偷偷摸摸的？

　　再者，亦贵妃的这一番话也算是皇帝所期盼的后宮女人的典范。倘若她提出公开祭祀的要求，想必皇上是不会拒绝的，反而还会称赞她为人大度包容。就算是要封她为皇后也不为过，可这话真的是亦贵为內心的‮实真‬想法吗？

　　想想那些宮斗剧里所演的。没被逮住的时候，就在背后⼲些损事，被逮住了，就说一些⾼大上的话出来，博取别人的好感和称赞。

　　可那是演戏，骗谁呢！

　　牛莎莎菗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永平帝会心地笑了，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爱妃能有此想法，实在是令人欣慰啊！”亦贵妃没有说话，只是那清冷的眸子微微地闪了闪。

　　而永平帝这一声称赞传到大殿门外，顿时引来了那些妃嫔们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

　　“哟，这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

　　“就是，现在才来假惺惺，当初⼲什么去了？”

　　“哼，就知道专宠，在皇上面前搔首弄姿的时候，从没见她想起肖妃妹妹来啊！”“现在才来装好人，做给谁看呐？”

　　“切！不会是心虚了吧，怕是被肖妃妹妹的鬼魂找上了吧，才赶紧偷偷的祭拜一下。”

　　都说女人多的是地方是非也多。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看看那些妃嫔们评价起人来嘴下毫不留情就知道了。

　　牛莎莎知道亦贵妃进宮前与她的便宜师傅无奇老人有过一段感情，也知道她是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对无奇老人痛下杀手的拜金女。除此之外，她对这个亦贵妃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听门口那些女人你句我一句的颇有针对的话，牛莎莎对亦贵妃的认识倒是又多增添了几份。

　　那些女人岔岔不満的声音传到了永平帝的耳朵里，他面⾊尴尬，闪烁不定的目光直接看向了百里擎天。

　　接到皇上求救的目光，百里擎天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皇，依儿臣看，亦妃娘娘私自祭奠是有违宮规，但亦妃娘娘也是为了当年犯下的错误有所感慨才这样做的，还望⽗皇看在亦妃娘娘已经主动认错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不会吧，从轻发落，就这样就算啦？”

　　“亦贵妃犯了宮规若能从轻处罚，是不是说以后姐妹们也可以一样违反宮规了？”

　　“就是，亦贵妃最得皇上恩宠，要我说，皇上就应该拿她开刀，从严处罚，以正视听。”

　　百里擎天的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那些妃嫔不服气的小声议论。

　　百里擎天是按照永平帝的心意帮着懿贵妃说好话了，可他说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一石起千层浪，引得外面的妃嫔们岔岔不満。

　　众意难违，永平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求救的目光又看向了牛莎莎。

　　牛莎莎一见也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呃——皇上，臣妾能够说两句话吗？”

　　“当然可以”永平帝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道：你这个丫头，明明知道我就是让你来帮着说好话的，你还卖什么关子。

　　老实说，牛莎莎并不喜亦贵妃这种人，更不想帮她。但既然皇帝老儿难得求她一次，再加上无奇老人临终前的嘱托，她怎么也得帮帮才行啊。

　　想着，牛莎莎也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皇，臣妾认为我们看人不能老是看别人的缺点，还是应该学着看一看别人的优点。不管，亦贵妃以前和肖妃娘娘如何争宠，但现在亦妃娘娘知道错了，并能够有如此一翻⾼风亮节的感悟，这不是很难能可贵吗？”

　　“对，丫头说的对。咳咳。”永平帝对牛莎莎的这句帮腔甚是満意，动得又咳嗽了几声才接着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以前亦妃害肖妃被打⼊冷宮，但多年的成长能够让亦妃悟到其中的道理，成长为一名包容大度的女子，这确实令人敬佩，也是我大庆之福啊。这等宽广容人的襟朕觉得就算是皇后，都应该向亦贵妃多学习学习。”

　　呃—

　　这样也行？

　　为了偏袒自己心爱的女子，把黑的都能说成⽩的，就好比是把一名十恶不赦的贪官都能塑造成是清官一样。让人不得不叹服啊！

　　牛莎莎也真是服了这位永平帝了，要单单就说宠爱女人这一点儿，与这位永平帝相比，百里擎天对她的那点宠爱怕也应该自叹不如吧！

　　帮着永平帝为犯了错的亦贵妃正名，一贯纯洁善良的牛莎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了，甚至觉得自己也是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天大的坏事。至少，在面对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妃嫔时，她的良心上就觉得过不去。

　　“哟！妹妹们都在这里呀，不知道皇上是想让本宮学习什么呢？”

　　这时，百里擎天的⺟亲——皇后娘娘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见过⺟后。”

　　百里擎天和牛莎莎赶紧起⾝对着皇后行礼。

　　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先坐下，皇后才对着永平帝款款施了一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你来的正好。”见到皇后出现，永平帝的面⾊上多了几分暖意。

　　“臣妾刚刚在午睡，听到皇上急诏立刻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些。不知道皇上特意宣召本宮过来是学习什么呢？”皇后依然笑咪咪的，像是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似的。

　　不过，皇后都既然这样问了，牛莎莎猜测，永平帝最后那句话皇后肯定是已经全部听到了。

　　牛莎莎很好奇——外界都传闻皇后娘娘有才有德，又与世无争，不知道皇后听了那样的话会怎么应对呢？

　　“呵呵，是这样的。”因为牛莎莎的说法甚得永平帝的心意，一时间，他心情很好，笑着说道：“朕今⽇到景轩殿来，撞到亦贵妃在私自烧纸祭奠死去多年的肖妃。朕很震怒，居然有人敢视宮规而不顾。”

　　“请皇上息怒。”皇后微微行礼道，那模样看上去甚是优雅⾼贵。

　　永平帝点了点头，正⾊道：“所以，朕决定要问罪于违反宮规的亦妃。可是，问罪之下，亦妃不但未做任何申辩全部认罪，反而怀宽广，包容大度，朕和天儿丫头都觉得亦妃是后宮妃嫔的楷模！值得学习。不知皇后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靠，这句话好毒啊！

　　亦贵妃真是他嘴里说的那种襟宽广之人吗？她怎么没看出来？以牛莎莎对亦贵妃那少得可怜的一点了解，她觉得这应该是个笑话吧？

　　可既然皇上都说是了，皇后敢违背他的心意说不是吗？

　　皇后要敢说不是，那还不得落下一个顶撞夫君和不容人的骂名么。

　　量小，又岂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气度？

　　既要讨好皇上，又要搞好后宮所有妃嫔的人际关系——

　　哎！皇后不好当啊！

　　牛莎莎偷眼瞟了瞟坐在旁边的百里擎天，见他面无表情，但那深邃的眸子里却明明灭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也许百里擎天心里是在难过吧！

　　毕竟，他的⽗亲正在当着他心中最为伟大的⺟亲，而夸赞另外一个女人。作为儿子，他心里能好过吗？

　　而这时候，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靠他的⺟亲自己去面对。

　　若是在现代，遇到这样的情况，皇后完全可以为了捍卫自己的感情而哭闹、耍小子、甚至愤然离去。可这里是古代，可以三四妾的古代，在这里，遇到这样的情形，女人不但不能表达自己屈辱的情绪，还要欣然接受。

　　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善妒。

　　而百里擎天心中最伟大的⺟亲是皇后，面对这样的情形，对她是何其的残酷啊！她，又会怎么处理呢？

　　牛莎莎心里开始有些紧张了，甚至为皇后，也就是百里擎天的⺟亲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皇后会怎么回答，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回答才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皆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