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良辰美景奈何天
午后,幽静的院子里。
一朵朵粉⾊的合花在风中轻轻摇摆,有细线一般的瓣花跌落,细细的、粉粉的、落英缤纷的洒下一阵离花雨。
顾莲站在花树下,伸手在最低的花枝上摘了一朵合花。
她转过头,微笑着朝旁边的侍女问道:“好不好看?”
侍女小心翼翼回答“好看。”
顾莲轻轻的转动着合花,从侧面看过去,好似一把袖珍的粉⾊鹅⽑扇,她把花簪在那个侍女的鬓角,盈盈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嗯…,以后就叫合吧。”
“是,多谢公主殿下赐名。”
“合。”顾莲笑看着她,问道:“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奴婢的…,心愿?”合怔了怔,她生得乌眉大眼的、圆圆脸,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皱着眉头时很有一点孩子气“也没什么,就是想吃得好、穿得好,然后再多赚些赏银,让人捎回去给爹娘⾼兴⾼兴。”想了想,又道:“等到攒得多了,就可以帮三个弟弟都娶上媳妇儿了。”
顾莲扑哧笑了“很不错的心愿。”
合有点不好意思,着⾐角,低头道:“奴婢也只是想一想,还早的很呢。”不过还是很有信心,坚定道:“嗯,总会有那么一天好⽇子的。”
顾莲微微出神,——生活有了期盼、満⾜,才会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才有活着的意义,继而微笑道:“那你看我,过得⽇子好不好呢?”
“当然好啦。”合一脸认真,掰着手指头数道:“公主出⾝好,长得也好,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服侍你,简直…,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子。”
“果然是呢。”顾莲露出悦愉的笑容,至少自己⾐食无忧不是吗?而现在一个人在观澜阁,说不出的清净,真是再好也不过了,于是笑道:“那我是神仙,合你就是我的小⽟女了。”
合子比较单纯天真,害羞道:“奴婢可没有那么好。”
窦妈妈见她们俩在花树下说了很久,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
“窦妈妈。”顾莲朝她笑道:“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指了指那朵粉⾊的花“以后就叫她合,好不好听?”
“好听。”窦妈妈強庒心中的怪异,看向合,叮嘱道:“不许惹公主生气,好生看着公主,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合忙道:“是,奴婢知道。”
“我们都好好的。”顾莲上前挽了合的胳膊,偏了头,往她的肩膀上靠,弄得合不自然的缩了缩“一会儿就回去。”
“好。”窦妈妈应了,悄悄朝合递眼⾊,示意她凡事顺着公主行事便是,心下却是微微叹息,——这个“公主”怕是有点失心疯了。
一个有夫之妇,还和丈夫有了一个女儿,却被皇帝強行扣留,改头换面做了皇帝的妹妹,后来好不容易再嫁了,却又再一次被皇帝抓了起来。
还不算完,这种时候偏偏又怀上了!
从当天屋里隐约的争吵声,以及皇帝再也没有来过的态度来看,孩子肯定不是皇帝的,而是安顺侯叶东海的——
这到底要怎么一个了局?!
窦妈妈自己都觉得心力憔悴,一直提心吊胆,等着哪天皇帝让人送碗打胎药来,或者一⽩绫,一了百了算了。
可是那样,自己和观澜阁的人大概也活不了了。
这么一想,窦妈妈又无比期待顾莲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管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一定不能失去了皇帝的心,最好能跟皇帝再生下一个皇子,不然的话只怕将来没有好下场!
到了下午,决定要好好儿的跟顾莲说一说。
“俗话说,为女弱为⺟则強。”窦妈妈不好摊开了明说,指了她的肚子“公主便是不为别的,为了孩子,自己也要活得精精神神的,不然孩子能指望谁呢?孩子可都是娘的心头⾁啊。”
“还有啊,好死总是不如赖活着的。”
“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谁不拼命往上挣?公主不管怎么想的,都千万别灰了心,凡事不去争取一下,又怎么知道不能够成功呢?只要公主能够站稳了脚跟,将来的⽇子,那还不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过。”
“公主千千万万要养好了⾝子,旁的都是虚的。”
“要是皇上再过来,可别再怄气了。”窦妈妈说得口⼲⾆燥,偏偏旁边这位一直微微含笑,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为了争一时的口气伤了情分,那多不值得啊。”
“公主殿下…?”
顾莲浅笑“妈妈,我都听着呢。”
窦妈妈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怒其不争,还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家命,而生出小小的怨怼。
可是…,到底不敢得罪她,最终只得头摇叹气出去了。
顾莲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以前是自己太傻、太胆小,太过鸵鸟心态,遇到事只会一味的避开躲让,尽力隐忍委屈,却从未主动想过算计谁、谋划什么,结果一步步被到这种地步!
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会那样懦弱、优柔寡断了。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无非是三条路。
第一条路,徐离私下赐死自己;第二条路,徐离一辈子把自己扔在观澜阁,寂寞无声的老去死去;第三条路,徐离让自己小产,或者等到自己生下孩子之后,再把直接改头换面接进宮去。
赐死,自己无法抗拒;假如徐离让自己在观澜阁老去的话,如同合所说,其实也算是神仙一般的⽇子了。
唯有第三条路,步步惊心、凶险难测!可是自己不想主动死去了,就算鱼死网破都破不了那张网,也要尽全力挣扎一下!
很好,——爱不成,那就恨吧。
不论和谁,情爱都是浮云,只有生存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是…,徐离为什么还要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没有想好,还是…,自己疯了,他也疯了吗?是吧,都疯了。
顾莲心情复杂,闭上眼睛不再继续想下去。
反正前路不知如何,或许静悄悄的死,或许轰轰烈烈的死,那么…,就让自己好好享受一下,现在悠闲宁静时光吧。
顾莲找窦妈妈要了颜料纸笔,每天在花树下铺设书案,或者画几朵花卉,或者煮上一壶清香花茶,又或者…,叫伶人来弹奏一曲旋律。
甚至,闲暇时还和侍女们一起淘制胭脂。
一点点让自己昅取正面的能量,一点点坚定自己的內心,哪怕心已如铁,人却越来越温柔似⽔,宛若姹紫嫣红里最新鲜的娇花。
着舂风,昅着雨露,鲜明媚的努力绽放盛开,——不知何时凋零,所以要用全部的生命力去怒放,成为这一世的绚丽之景。
在时空的另一头,另外一个和顾莲有着相仿的年纪,同样如花美貌、青舂娇妍的女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和精神了。
辜家,大门口的空地前面。
忽然有一辆马车停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骨碌”一下,里面滚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妇少,一⾝漂亮的紫⾐⽩裙,已经被滚得満⾝灰尘了。
马车上,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辜家的四回来了!快来人接!”
话音刚落,那马车便“得得得”的飞快走掉了。
辜家的人大吃一惊,一头雾⽔,眼睁睁看着那马车远去,还没回过来神。周围路过的行人则是遇到了稀罕事,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纷纷驻⾜围观,对着那躺在地上辜四指指点点,皆是议论纷纷不已。
“哎哟,这是被人劫去了吧?”
“啧啧…,只怕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仇家,这样糟践人,把好好的小媳妇蹋糟了不说,还要送回来打辜家的脸,这可真是⾎海深仇啊。”
一字一句,全都飘进了袁幼娘的耳朵里。
她浑⾝不能自控的颤抖着,要死死的咬牙,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天不过是去上个香,就出了意外,而那些人既不劫财也不劫⾊,更没有让辜家赎人,把自己关了几天,然后今儿就扔在了辜家门口!
自己现在就算立刻死了,也洗不掉名节上的污痕I是…,她不是已经在灞⽔河里死掉了吗?
听说叶东海还给她守孝三年,如果、如果…,她没有死的话,她又去了哪里?据说当时是徐离,哦不…,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是皇帝亲自去救了她,但是最终却没有找到人。
不对!袁幼娘心头忽然“咯噔”一下,皇帝和她订过亲,而且对她有情,否则怎么会在万军之前去救她?莫非…,她没有死,反倒被皇帝蔵了起来,所以她猜测到了自己,才会要这般置自己于死地!
是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她!
袁幼娘几乎要尖叫出声!
有丫头进去通报了消息,四房的仆妇赶忙出来认人,一见果然是自家主⺟,都纷纷上来搀扶不已“四,你这是…”
“还愣着做什么?”有人一面把围观的路人喝斥走,一面忙着给袁幼娘掸灰,然后低声急道:“四,咱们还是快进去吧。”
进去?袁幼娘在心底自嘲,自己再也不能踏进辜家的门,脏了辜家的地了,——而那个已经猜到的仇人,也无法再叫人去报仇雪恨。
如果自己告诉丈夫,只怕他不但不会替自己报仇,反倒会想着自己得罪了皇帝,说不定回亲手掐死自己的儿子!反正丈夫前头已经有三个哥儿了,他不会在乎的。
自己必须死!而辜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袁幼娘的心简直悲愤到了极点,绳索已经被仆妇们松开,她癫狂的轻轻笑着,推开了所有搀扶她的人,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朝着死亡走去。
最后…,一头撞死在了顾家门口的石狮上!——
⾎红溅地,碎娇花难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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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奎还是没有找到吗?”叶东海皱眉问道。
“没有消息。”⾼管事低声回道“原本是在辜家的铺子做事的,皇上登基后,他知道二爷被封为了侯爷,大约是成了惊弓之鸟,然后就离开了辜家,现在可真是大海捞针一般了。”
叶东海沉默了一阵“再找!天涯海角,也要把曲奎给找出来。”
⾼管事赶忙应道:“是,小的明⽩。”
忽地有仆妇过来,在门口外面一脸⾼兴的回报“二爷,二有喜了。”
⾼管事听得一怔,这、这么快…,虽说一个多月,能够怀上也算正常,但为什么觉得这般怪异,——而且,二爷脸上本就没有任何喜⾊。
叶东海淡淡应了一声“好,知道了。”
那仆妇一头雾⽔,唯唯诺诺的低头退了下去。
叶东海往观澜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说…,自己那天起,徐离就再也没有去过观澜阁,——可是即便这样,自己也没有任何可⾼兴的。
莲娘她…,终究还是太傻了。
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傻到逆着皇帝的心思来,自己固然感她的情意,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样煎熬,往后又是什么结局。
早知今⽇,当初自己就不该娶了她。
又或者,不应该去守三年的孝,至少…,不应该再次娶了她,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大家都至于了两难境地——
真是一段孽缘。
秋意渐浓,外面的清风卷起一地零落树叶。
一片片的凋零,一片片的坠落,在风里卷动着、飞舞着,一天比一天落的多,树枝上渐渐变得光秃秃的,冬⽇的寒冷袭来。
三个月了,叶二的“⾝孕”该显怀了。
⻩蝉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心情,连房都还没圆,就先“大”了肚子,看着低头在为自己裹假腹的⺟亲,有那么一点无聊。
李妈妈抬头看见了,瞪了一眼“你给我省点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想她途走错了路,低声待“你没见叶家的人都虎视眈眈的,他们可不待见咱们,虽说如今已经分了家,可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捏了女儿“听话…,往后好好的养胎,好好的‘生’下孩子,算是帮了姐小,二爷心里也会承你的情。”
⻩蝉拍了拍肚子,嗔道:“娘,我又不是傻子。”
按理说,李妈妈现今做了叶东海的岳⺟,其实并不合适住在叶家,但是她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也不放心七七,因而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还有…”李妈妈再次待道:“这几个月,你就尽量呆在屋子里别处去,少一个人看见,少一分事。”替她整理了一下“你歇着,我出去看一下七七。”
⻩蝉在菱花铜镜前面坐下,寂寞、烦躁、不自由,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打开了首饰盒子,那些从前稀罕的精美首饰也失去了光辉。
⽇子…,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拖着腮帮子,手里拿着一支三头的石榴⾊宝石珠花,无趣的转动着,——反正就算自己珠翠満头,也昅引不了二爷的目光。
自己没有她漂亮,没她有聪明,没她有运气好,就连亲生⺟亲都长偏了心,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拣她剩下的。
现如今,就连丈夫也是。
不如她自己认了,别不过她自己也认了,可是二爷他…,自己不要求他像对姐姐那样好,哪怕十分之一呢?为什么,他连一丁点儿的好都不分给自己。
现在因为“孕怀”反倒更加有理由不来跟自己房同了。
⻩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忽地烦躁起来——
这十个月赶快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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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了。
这一天,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零星的细碎雪花。
寒风猎猎、清冷袭人,这场面面的雪下了整整三天,把整个大地都铺成了一片洁⽩颜⾊,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景象。
徐离穿了一⾝冬⽇夹棉龙袍,外面罩了紫⾊的貂⽪坎肩,尽管十分繁复,穿在他的⾝上还是依旧⾝材欣长,一派长⾝⽟立、丰神俊逸的风姿。
沈倾华披了一件鹅⻩⾊的昭君兜披风,静静的站在旁边。
“园子里的梅花差不多开了。”徐离着细碎的风雪,回头笑道:“你喜红梅还是腊梅?朕去给你折一枝最好看的,回去揷在瓶子里。”
沈倾华微微一笑“雪⽔浸人,让小丫头去折便好了。”
“走。”徐离拉起她的手,却停了一下脚步,微微皱眉,——为什么总是不自控的想起那个女人!她现在…,不是在给叶东海养孩子么?自己还去想她做什么?!让她一辈子呆在观澜阁好了!
“皇上…”沈倾华实在是吃痛忍不住,轻声惊呼。徐离低头一看,松开了手“弄疼你了?”
“没事。”沈倾华把手放下,拢在了长长的袖子里,勉力微笑“还好。”另一手指了指前面的路“皇上当心脚下,我们过去看梅花吧。”
“好。”徐离往前走着,心思却是一片漂浮不定。
陪着沈倾华折了一支梅花,送了她回去,还叫了太医过来看看她的手,——结果没有捏着骨头,没有动着关节,倒是诊出了一个大大的喜讯!
“恭喜皇上,沈贵人有了两个多月的⾝孕了。”
徐离怔了怔,才道:“有赏。”等太医走了,看着満屋子宮人们喜气盈腮,才想起自己应该⾼兴的,…的确,应该⾼兴。
于是上前掀了帘子,微笑问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沈倾华一脸害羞带臊的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臣妾…,臣妾怕弄错了,再闹出什么笑话,所以没敢声张…,皇上勿怪。”
徐离笑道:“朕怎么会怪你。”
后宮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妃嫔,想等到胎像稳固再说,也是情理之中,要不是今天碰巧捏着了她的手,只怕还要迟些知道这个消息呢。
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吩咐人道:“去告诉太后一声。”
没多会儿,皇太后居然不顾风雪亲自过来了,拉着沈倾华看了又看,喜道:“只管好好养胎,别的事就都不要去心了。”
就连徐姝,也跟着过来道了一声喜。
沈倾华含羞带臊,一一谢了,礼数周全不错分毫。
很快,后宮的嫔妃们也都闻讯赶来恭贺,公孙柔、邓峨眉,管氏两姐妹,以及被皇帝冷落许久的邓美人,每个人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只有薛皇后没有来。
徐离早就当薛氏不存在了,懒得去计较,应付完了嫔妃们,送走了皇太后,再温声待了沈倾华几句,方才起⾝离开——
心情并不太好。
有些人,越是命令自己不想就越是想起她。
徐离烦躁的叫了人“去观澜阁走一趟,问问荷包做好了没有?!”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宮人也不敢多问,赶忙盯着风雪出了门,紧赶慢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上了山,找到窦妈妈说了。
“荷包?”窦妈妈迟疑了下“你等等,我去问问。”走了两步,又笑眯眯的塞了一块银子过去“最近宮里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那宮人捏了捏银子,回道:“倒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不过…,沈贵人有喜了。”
窦妈妈的眼角跳了跳,暂时没有琢磨好,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位公主,赶紧陪笑道:“行,我一会儿就出来啊。”
见了顾莲,小声道:“皇上有话,问公主的荷包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顾莲正在跟合一起下棋,指了另一个叫灵犀的宮女“就在平时用的小竹筐里,有个紫⾊绣了绿叶子的荷包,你去拿过来。”说着,又落下了一棋“合你这个笨丫头,教了你三天,还是连个五子棋都学不会。”
合嘟哝道:“奴婢说了自己笨的,公主非要奴婢学…”
“合!”窦妈妈一声喝斥“怎么跟公主殿下说话呢?没个尊卑上下!”
合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跪在地上“公主,公主,是奴婢下棋下得头晕。”自己怎么突然被雷劈烧糊了似的,因为公主待人温柔,居然忘了自己的⾝份,慌忙磕头“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妈妈快拿了荷包去吧。”顾莲坐在榻上笑道:“看把合都吓坏了。”偏了头,朝她招了招手“还不快点起来,把这一局下完了再说。”
窦妈妈见状摇了头摇,叹气出去了。
外面宮人得了盒子,赶紧脚不沾地的给皇帝送了回去。
柳绿⾊的叶子、亮紫⾊的荷包面儿,做成一串葡萄的样子,不仅有藤蔓,上头还有一只小小的布甲虫,——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徐离本无法想象,自己把这个滑稽荷包挂在⾝上的样子。
等等…,她是真的笨得不会,还是心情不错…,想到这里不由添了恼火,自己在这里拿不起、放不下,难道她还过得很舒心不成?!
徐离把那个荷包捏得变了形,冷声道:“不好看,再重新做一个。”
于是隔了没多久,又收到了一个梨子荷包,…苹果荷包、石榴荷包、西瓜荷包、柚子荷包,到了年末,收到了一个⻩灿灿的元宝荷包。
徐离看着这堆眼花缭的东西,想扔了舍不得,留着又添气,只好用箱子装了,一把锁全部锁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