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指挥若定失萧曹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全速前进，到了子时正的时候，啂虎军终于奔行到了距离成德军营地不远的一处田野中！
成德军的营地里点着稀稀拉拉的火把，远在数里之外都能看见，倒是很好辨认。
“诸位，今曰我军以七千之众，袭击毫无防备的八千之敌，这一战想要战胜不难！然而我军随后还要拿下赵州！所以最难的是务必不能放过一个敌军逃兵！听我军令！”周文博満面肃容的看着将他围城一圈的军中⾼层军官们。
“李慕唐率所部攻北寨！花青率所部攻南寨！符定海率所部攻西寨！宋天彪率所部攻北寨！宇文贺负责拦截逃窜的士兵！”
“末将听令！”
众将纷纷领命。
最近先后投降的两千多赵州将士，被周文博分配到了啂虎军的各个团中，以老带新，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倒也算得上是像模像样了。
夜袭在距离很远时自然要保密，然而当接近了以后就要注意打上火把，照亮场战了，不然军营外的拒马、鹿角、陷阱可不是吃素的。
当负责攻打西寨的符定海所部似乎被成德军的暗哨发现并吹响了警哨后，原本处于潜伏状态下的啂虎军终于抛开了重重伪装，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几乎是一瞬间，成德军的营地周围亮起了红彤彤的火把光芒！
成德军中的各种警报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来，简直就好像在催命一般！
成德军根本没想到在离赵州城仅剩三十多里的地方还会遭到敌军的袭击！
他们更没料到袭击自己的会是啂虎军！
成德军上上下下马上就要投降朝廷了，为什么这啂虎军还要来打我们？
成德军节度使的大公子张玉林这夜里饮酒作乐。又同两个⾝材丰満的美女好好玩乐一场。正在左拥右抱的沉睡中。却突然被这凄厉的警报声给惊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张玉林连忙问侍立在帐中的近卫。
“大公子，有敌军夜袭！”这侍卫有些惊慌的回到。
“什么？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偷袭我们成德军？”张玉林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悉悉索索的穿上了服衣。
“两位美人不要怕，待本公子出去看个究竟！”张玉林临出账前，还不忘跟两位让他魂销 夜一的美人道别。
刚一出军帐，张玉林就倒昅一口凉气。
四处望去，四面八方竟然都是红彤彤的！
连天空都好像被照亮了半边！
这外面究竟有多少敌人！
“回大公子。以小人之见，至少也有上万之数！”一旁的侍卫连忙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哼！本公子何曾怕过？且看本公子指挥若定失萧曹！”张玉林大言不惭，表示自己运筹帷幄的能力还要超过萧何和曹参。
然而正处在外围的成德军士兵可没有自家公子这么“胸有成竹”了。
啂虎军的来势极快，他们的第一排猛士一手持矛探地上的陷阱，另一手持刀，砍断一路上遇到的鹿角和拒马。
让啂虎军将士⾼兴的是，成德军这营地显然扎的极不合格，这营地外面的防御措施简直就像是在敷衍了事一般！
很快，嘲水一般的啂虎军将士顺利的通过了仅仅只有十米宽的障碍地带，冲进了成德军的大营！
这时最早清醒过来的成德军将士也刚刚来得及摸黑穿上衣甲。拿起兵刃，更何况还有睡得比较死的将士刚刚睁开眼来！
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宋天彪负责攻打的北寨是戒备最为稀松的地方！
因此宋天彪竟然是第一个杀进了成德军的营地中！
宋天彪这一路当真可谓是流年不利。
澶州城外一战。他负责留守⻩河岸边，这一场大捷没能站上半点功劳；随后攻打⾼邑，更是迟迟不能下，还白白错过了宁晋和汦水一战的功劳。
就是⾼邑一战，也仅仅持续了半曰，而且首功竟然还落在了一箭射死⾼邑守将李文国的赵国公周文博⾝上，因此啂虎军北征以来，宋天彪几乎是寸功未立！
这让宋天彪心中当真可谓是焦灼不安，他生怕自己刚刚追平了花青、李慕唐等人的官位，随后就再度被他们甩开来！
因此宋天彪今夜一战当真是憋足了一口气，杀入成德军营地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按照诸葛羽在战前的安排执行！
宋天彪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包着铁皮的哨棒，一路冲杀进去，打翻了所有敢于抵抗的敌人。
⾝后的啂虎军则按照一伍一伍的最小编制，堵住了一个个营帐的门口，然而进去制住所有还未起⾝和刚刚起⾝的成德军将士，然后收缴他们的武器！
周文博更是命令啂虎军中擅长箭术的士兵组成了小队，在每个方向都布置了人手，专门射杀敌方灯火明亮处的哨兵、警卫和军官！
在这黑夜当中，但凡是火把照耀的地方都是异常的显眼，这些人简直就是活靶子！
这一战，竟是超出想象的顺利！
一道道军情传回了周文博和诸葛羽这里，四个方向的进攻都没有受到过于強烈的抵抗，正在步步前进！
周文博感慨道：“哎，若不是怕惊动了赵州城中的李慎，突入敌营之后只需放几把火，这成德军自然就顺利拿下了，何须如此冒险！”
“富贵险中求！今夜虽然冒险，可一旦事成，拿下赵州城就易如反掌！”诸葛羽笑着帮周文博打消怨念。
“说的也是啊！”周文博感慨道：“不比不知道，原来我啂虎军也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強军了！这成德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非也！关键这支成德军的主帅不是张处谨，而是张处谨之子！若非是主将如此疏于戒备。我军又如何能胜得如此轻松？”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先下一城！也算是有个良好的开端了！”
“公子。西寨和北寨已经被破了！东寨和南寨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敌军已经是将我们团团围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名长须垂至胸口，仪容过人的中年男子十分狼狈的拉住张玉林的衣袖。
张玉林愤愤的甩开了他的手，这位美髯公朱达就是这一次父帅派给自己的副将，谁知竟然如此没有！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如今只能突围了！赵州城不就在南边三十里处？咱们集合所有力量，向南突围！现在也只能指望赵州李慎了！”
张玉林眼看大势已去，也只能想着突围了。
花青手中一杆银枪在夜幕下划出道道炫目的轨迹，不停收割着胆敢阻拦于他的人的性命，这一刻的白袍小将。已经化作了成德军眼中的杀神！
“花指挥！前面是成德军的马厩！”突然有士兵奋兴的叫道。
“马厩？如此甚好！速速前去占领！切莫伤了战马！”花青听到此处，也是一喜。
在这个乱世中，当真是人比马贱，一匹战马的钱，至少也能买好几个丫鬟奴仆的卖⾝契，而这个时代的军阀们，更是没一个嫌弃自己麾下的骑兵少的！
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群人打着火把正快步迎着花青等人的方向走了过了！
花青定睛一看，这群人约有一百之数，几十人将中间一锦袍年轻人团团围住。显然此人定然⾝份特殊！
好，刚碰到了敌人马厩。又撞上了一条大鱼，我花二郎今天可真是鸿运当头啊！
花青趁着对方还没看见⾝处在阴影中的自己，张弓搭箭，先来一箭杀杀对面的威风！
飕！
一道利箭迅速穿过了阴影，直奔仍然毫无防备的锦衣公子张玉林！
“公子小…”
一名眼见的侍卫突然看见了这夺命一箭，连忙⾼声示警。
然而不等他说完，这一箭已经破空而至！
噗！一箭从张玉林的头上穿过！
张玉林的发髻被这一箭给射散开了！
众人连忙转⾝，只见刚才还“胸有成竹”的张玉林张公子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尿骚味就弥漫在了这明媚的月夜里，一滩不明液体浸湿了张玉林⾝边的泥土。
成德军节度使张处谨的大公子，张玉林，被吓得失噤了！
花青这一箭本来就是为了杀杀对方的威风，若他有意取张玉林的性命，如此短的距离，张玉林如何能幸免于难？
“公子！公子！”侍卫试图拉起张玉林，然而此时张玉林浑⾝上下都仿佛没了骨头一般，只有两排牙齿在一直打颤，显然已经陷入了极端的恐惧之中！
“什么？花青俘虏了张玉林和敌军副将朱达？太好了，我这就去！”周文博一听连对方的主副将都落入了啂虎军的手中，便知道大势已定，于是毫不犹豫的驱动了追电马直奔营地而去。
这一战开始的的突然，结束的也非常的快。
天还未蒙蒙亮，整个成德军就非死既降，彻底被啂虎军控制住了。
而且让周文博更⾼兴的是，没有一人能逃出去。
也就是说，赵州城中的李慎此时还蒙在鼓里！
这一战，啂虎军继续保持了低战损的良好习惯，仅仅战死了五十八人，重伤百人，而成德军竟然足足死了三千多人！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些人竟然大多不是被啂虎军所杀，而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后，突然炸营而自相残杀的！
怪不得成德军的抵抗烈度远远低于了周文博的预期！
等到啂虎军冲入营帐中制住了还在自相残杀的同袍后，他们才算是解脫了。
“国公大人！我刚刚统计过了，马厩共中计军马两千五百匹，一匹都没死！”花青在向周文博汇报时，満面灿烂的笑容。
两千五百匹马！
这可当真是丰厚的收获！
啂虎军在刚刚成立时，连同周文博的亲卫加上未来岳父符彦卿送的一百骑，也仅仅只有四百骑；等到蜀中召回了赵国公府亲军以后，也不过只有两千骑；在平定了伏牛山群盗以后，才算是有了两千五百骑，然而仅仅是今夜，就俘获了两千五百匹军马！
周文博激动的拍了拍花青的肩膀：“好小子！你可真是一员福将！这次定要给你记上首功！去把张大公子给我提上来吧！我要好好问问他！”
等到张玉林张大公子被啂虎军士兵押送进来时，早已不复先前的“从容”和“自若”他仿佛被花青那贴着头皮射过去的一箭给彻底击溃了信心和勇气一般，整个人看上去都痴痴傻傻的。
“张大公子，你见过李慎吗？”周文博开口第一句话就先问起了貌似不相⼲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关系到了啂虎军夺取赵州城的策略和可能出现的伤亡程度。
而且按照原计划，时间已经不多了，啂虎军将会在接下来的这个白天发起赵州战役！
张玉林懦懦的问道：“我若是如实回答，你会给我一条活路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周文博和颜悦⾊的说道：“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不但给你一条活路，还会派人送你回镇州见你的父亲！若是敢有半句不实或者拒不合作，那你就等着剁碎了喂狗吧！”
“小的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我从未见过李慎！”张玉林为了活命，当真是半点虚言也不敢说。
“李慎早就暗中交结你父亲张处谨，竟然没有见过你？”周文博继续追问道。
“我父亲夺取节度使位置以前，一直十分谨慎，而且从不带人回府，因此我从未见过李慎！”张玉林生怕周文博当真拿他去喂狗，连忙解释道。
“好！很好，张大公子，快快坐下！来人啊！张大公子渴了，还不快给他奉上饮水和熟食！张大公子，接下来，你就好好跟我聊一聊你家父亲，和有关成德军的一切！”
周文博満面笑容的拉着张玉林坐了下来。
一个多时辰后，天亮了。
周文博走出了营帐。
“服衣和铁甲都换好了？”周文博问了问立在帐门口的诸葛羽。
“主公，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你真要亲自冒充张玉林，去赚这赵州城？”诸葛羽还是有些不安。
“云扬，无需多言。张玉林乃是⾼门公子，咱们啂虎军中除了我，谁能装扮出来这幅样子？何况我与张玉林年岁、体型相仿，正是最好的假冒人选！我能一举战败秦将军，难道你还对我的安危有担忧么？”
周文博轻轻拍了拍诸葛羽的肩膀：“放心吧，今曰我定要让啂虎军的军旗飘扬在赵州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