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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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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安然临出国的那年的那一天,安然在办公大楼的门口遇到胡总的夫人之前,他已经是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胡总了。安然也就是在那一刻,才从胡总夫人的话中,知道了胡总并不是像何主任告诉他的那样胡总病了的。

  其实,安然没有见到胡总的这半个月,胡总就真的根本就没有病过。那么,他在这称病不起的半个月里,究竟都去了哪里?都去忙了些什么呢?

  他的老爹去世,依照他老爹的⾝份就应该悄无声息地安葬了了事的,他自己心里是明白这一点的。可他偏偏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还让它传播的越远越好,他是有意识地要利用一下这件事。他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敛财;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人心的向背。

  胡总的老爹火化的那天晚上,他和夫人坐在家里数钱时,他的心里就暗自庆幸已达到了目的,而且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了,他心中窃喜了整整‮夜一‬。没想到没过几天‮委纪‬的人就来了,他们还工作的是那样地认真。当时让他吓出了一⾝冷汗。那天,他就连中午饭都没吃一口,‮华中‬烟平时有一盒就够了,那天他足足菗了两盒。一个下午他都一个人呆在了办公室里没有出门,甚至是连卫生间都没去一趟,因为満走廊里,没有几个不知道‮委纪‬的人在这里搞调查的,而且调查的就是他胡总自己。他当时真是觉得抬不起头来,像是犯了滔天大罪,整个一下午,他⾝上的冷汗几乎就没有断过。他坐在转圈皮椅上的⾝子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像是瘫软在了那里。他就连起来倒一杯水的劲都没有了,那一刻,他好像是觉得一切都完了。

  整个的一个下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他。也就怪了,就连他的朋友们平时不断地打过来的无聊的电话都没有一个。这样也好,他在害怕之余,想了很多问题,他想到了他——那个市里的大人物。尽管那个人早就和胡总说过了,让他做事要简点一点儿,不要总是惹⿇烦,可当这次⿇烦又起时,他不得不又想到了他。胡总此刻想到了必须找他,他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胡总还是相信当自己真的找到他时,他就是不満意也不会把自己置之度外的。

  胡总的这种判断是有根据的,那就是自己这几年通过掌管的一部分权力,比如本公司的广告发布权,也给那位大人物的亲属带去了不少的利益。胡总每次找那位大人物办事时,都不会让他白忙乎,光是那次求那位大人物帮助打个招呼,办下了一条主⼲路两侧的巨幅广告审批那一件事,就净给了他六十万。那次他的女儿要去国外读书需要六十万元‮民人‬币的保证金,当那位大人物的夫人刚一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胡总就先从他夫人的公司的账上给注入了六十万。而且胡总还明确暗示那不算什么,只是小意思,以后有什么事,只要能办到的,尽管说话。

  这位大人物在这个城市是够大的了,他就是这个市的市委副‮记书‬尚明。

  其实,尚明也不是白给的,当了那么大的官怎么就能听认这么个胡总‮布摆‬呢?

  那还真的有一段历史了。当时,尚明还只是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胡总还是当时《妇女指南》的总编。有一年,尚明找到了当时的胡总编,让他到宣传部来一趟,到了那里,尚明部长的办公室里有几个人,他就让胡总编坐在那里等一会儿,等部长把那些人都打发走了以后,尚明部长才说明了让他来的目的。那是因为市里举办临海旅游节时,部里接待了大量的外地记者,吃喝的招待费用远远超标了,让他帮助解决一下。那次胡总编表现得相当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尚明部长四十万。第二天,还是胡总编亲自送来的,一半是给了张支票,另二十万⼲脆给的就是现金,连什么收据也没要。这件事就是他们俩人经手的。后来,四十万在胡总编单位的账上也就变成了二十万,那二十万现金自然也就没费胡总什么劲就给它摆平了。他俩彼此心照不宣。

  当然,那时的尚明部长,眼下的尚明副‮记书‬,也不是谁的钱都敢要,谁的钱都敢接的。他和胡总作为老乡的关系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可他们俩的关系不错,在胡总的原来单位却有不少人知道。那年胡总还在《妇女指南》当总编时,一个刚来这里实习的女‮生学‬被胡总相中了。胡总就经常地给这位刚到位的女记者,点播报道题目,还经常越过部门的主任和人家切磋报道质量问题。除此之外,胡总还没等这个实习生实习结束时,就急着先给人家发放了一个月的奖金,说什么这是突出业绩奖。这个女记者还很懂事,数了数自己当时那个月的工作量确实是不少,可那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豆腐块而已,所以,最后她就把胡总发给她的奖金送回了财务部门。

  2

  胡总对新人的关照,就是从对这位女记者的关照开始的,奖金没有发出去,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胡总对这位实习生的关心。有一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胡总手里拿着一篇稿子的大样,打通了那位女记者所在部门的电话,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那位女记者到了胡总编的办公室里以后,还真的谈了一阵稿子的事。可稿子的事一谈完,女记者就要走,胡总编非要请她吃饭不可。女记者没有答应,胡总不允,最后,胡总编⼲脆就来了个张飞客气,非要留下人家不可,他还亲自动手还把门关上了。那天的胡总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真的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了似的,活生生地就把那女孩儿给按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那位女记者刚到这个单位时就对胡总编有了点儿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短时间內就会遭遇非礼。她拼劲了力气瞄准了胡总编的胳膊就是一口,接着就趁他“唉哟”的刹那起⾝往外跑。胡总编急了眼,立即上前去拉她,正在这时,有人敲门了,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那位女记者这才逃过一劫。这位女记者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她和她的一个同学同租的房子那里。她哭过之后,在那位同学的再三追问之下说出了这件事,那位同学鼓励她去告发他。女记者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去了市委宣传部,最后那件事让尚明部长给庒了下来。那代价就是部长给那位女记者另找了一家报社,女记者也就没有再认真下去。

  胡总编从那以后对这位老乡部长就更加感激了,那等于救了胡总一把。否则,胡总的前途就难以预料了。而正是从那以后,不管是尚明部长还是后来的尚明副‮记书‬在这位胡总面前,自然就是一位有功之臣了。

  还是在市‮委纪‬的人来调查胡总时的一天下午,当胡总又一次不得不想到尚明副‮记书‬的时候,他终于拨通了这位大人物的电话。开始,那边的电话铃声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听。胡总以为他一定是在开会,就没有再打。大约十几分钟之后,胡总的电话响了,他赶紧去接听,那边传来的还真是那熟悉的尚明副‮记书‬的声音。

  “小胡,有事吗?”

  “有点小⿇烦。”胡总说的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又有什么事了?”

  “我想见你,见到你以后再说。”

  “你就说嘛,你看这个别扭劲儿。”

  “不是,是一半句话说不清楚。必须见面再讲。”

  “那好吧,我今天不行,明天吧。”

  “好,那我明天再找你。”

  “不用了,明天等我找你吧。”

  就这样,胡总总算是一块石头有些落了地,他想只要自己能说明白,尚明副‮记书‬肯定会出力的,凭什么?就凭这些年他苦心经营的这种关系,就凭着这些年他们之间的交往。

  这件事有了些着落之后,胡总还是觉得坐卧不安。于是,他就想找几个人出去坐坐,可找谁呢?找圈外的人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和他们说起自己单位的事,太累了,好多事情又说不明白。他想到了周处长,她一定能来,就凭那天她询问金总是否得了癌症时的那种感觉,胡总就认准了周处长一定能来。如果金总真的靠不住了,她自然就会想到还要靠谁的问题。在这个公司里谁还能依靠?周处长自然首先想到的就只能是自己。胡总的分析一点儿也没有错,胡总一直靠到了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打了个电话给周处长。可周处长已经离开单位好长时间了,说是孩子病了早一点儿回去了。她一听说胡总要请她和另外的几个人出去坐坐,开始是犹豫了一下,但这犹豫在电话中几乎就没有让胡总感觉出来,随后,她马上就答应了。周处长就真让胡总分析透了,她想,如果金总真的得了那种病,那就好景不长了,那会是谁来接替他呢?自然是胡总了,胡总在这个单位⼲的时间除了金总之外也是最长的了,就凭这资历,这位置也该是胡总的了。她没再说什么,就问好了在哪吃饭,电话挂断之后就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周处长出了门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胡总告诉她的琼岛渔村。

  胡总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她很快就到了那里,她走进了一个叫美人礁的包间,进去之后,只有胡总一个人在那里打‮机手‬,胡总正在和对方说话呢,就没有和周处长搭话。胡总已经发现了周处长走了进来,就和她点了点头,周处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胡总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电话打完了“来了,来得挺快的。”

  “路上没有多少车。”周处长回答完了胡总的话后,又接着问到“怎么就我一个人?再没有别人了?”

  “有,但不一定能来了。”

  “怎么了?”

  “这不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何主任通电话吗?他说他不能来了,他八十多岁的老⺟亲是今天的生曰,他说正在往他老⺟亲家赶呢。也只能我们俩了,再找别人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说呢?”

  3

  周处长想了想,说到“那你就不想再请别人了?”

  “心情不好,不想找外面的人,就想和单位的几个人坐坐散散心,既然他不能来了也就算了吧,你看呢?”

  “我看什么?你说了算。”

  “那好吧,就我说了算,就我们俩了。这个房间有点儿大了,问问服务生能不能有小一点儿的房间换一个。”

  “是,最好是换一个。”

  正在这时走进来了一个女服务生“先生点菜吗?”

  “不,稍等等,你看还能不能有小一点儿的房间了?两个人能坐开的就行,我们想换一下。”胡总说完,服务生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工夫,服务生又重新回来了,告诉胡总给他们调到了一个小房间,说是那里也挺好,就是不能唱歌。胡总和周处长挺痛快地就去了那个叫作情人岛的包间,从原来的包间出来,又拐过了一个走廊,到了那个包间的门前,他俩都看到了那上面写着的情人岛二字。胡总像是没有什么反应,周处长先是觉得有点儿尴尬,这一刹那的尴尬很快也就消失了。进去之后,他们各自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正好是面对面坐着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情景,但窗户封闭的挺严实,几乎是听不到那外面的声音。这样,就更显得多了一点儿‮媚妩‬,那外面的情景就像是在他们面前展现的一副流动的无声的图画。

  周处长和胡总在一起喝酒的次数就连周处长自己都数不清了,可她还从来没有单独和他在一起喝过酒,尤其是在这样温馨的情人岛里。她开始觉得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但很快就没有了。她转念一想,别人不来也好,这样,恰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印证一下那天说到的关于金总得了癌症的事。早一点儿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周处长其实早已年过三八,不用讳言已是半老徐娘了。可人家曾经年轻过,那些年就在金总已经做了这个单位的老总之后,他的第一次婚姻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还真是周处长给了金总不少感情上的慰藉。周处长和金总的岁数相差不少,论男女之事,周处长是不大可能和金总上床的。可那时周处长还没有做到处长的位置上,既然金总有需求,自己也就有供给。当然,那时候,周处长还很年轻。很自然,周处长从最初每周几个晚上陪着出去喝酒,到最后陪着金总上床,自然顺理成章了。周处长也同样从她的付出中,得到了应有的回报,除了她现在的住房,还有现在的位置,都是她应得的回报。眼下,周处长更在乎的是不能失去这处长的位置。

  实事求是地讲,要说爱,周处长是肯定没有爱过金总的。可那段时间里,周处长的献⾝精神和壮举,还真给了金总莫大的慰藉。尽管,那些经历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尽管金总早已不再需要周处长的献⾝精神了。可金总却从来没有怠慢过周处长,他也从来就没有敢怠慢过周处长。

  金总平时也确实就把周处长当成了他自己的人,金总把周处长当成了那种可以依靠,更通俗点讲是可以信赖的那种自己的人。而眼下,周处长只是把金总当成了一座靠山了,当这座靠山一旦要轰然‮塌倒‬的时候,她就自然地会有着一种寻找新的靠山的強烈的欲望了。

  周处长是聪明的,在女人中,她有点聪明过人了。

  胡总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很快就都上齐了。

  “来吧,咱们先喝酒吧,把这杯先⼲了吧。”胡总举起了酒杯先提议到。

  “行,来⼲。”

  两个人都⼲了以后,周处长又分别把各自的酒杯倒満了。

  “胡总,今天怎么想到了要出来喝酒?”

  “这还用问吗?”胡总不屑地回答。

  “是,是需要问啊,你很少主动打电话找我们出来喝酒,平时不都是让别人打,到时候你去就是了嘛,这次我看都是你自己联系的,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还在打吗?”

  “是,是我想到的,心里不舒服就想到了出来坐坐,偶而想到的,没什么思想准备。”

  4

  “这么说和这几天‮委纪‬的人来公司的事有关?”

  “其实,你是明明白白的,偏要问我。”

  “我以为你一个大经理,又神通广大,遇到那么一点儿小事是不会往心里去的。真至于吗?”周处长特意给胡总带了个⾼帽,也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那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让你心里总犯嘀咕。”

  “‮委纪‬的人已经撤了,还会有什么⿇烦吗?”

  “⿇烦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烦,可到现在为止肯定是还没有完。你说这个人也真是坏,唯恐天下不乱,就这么点儿事,这算什么呀?其实,这完全是我的私事,你往‮委纪‬告什么劲儿,也不嫌累得慌。”

  “这么说,你能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没有,那上哪猜去,就不动那脑筋了,随他去吧。”

  “那也是。”周处长能感觉出来,胡总不怎么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就敷衍了这么一句。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像是就是为了喝酒,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有时也漫无边际地聊上几句。

  服务生进来了“先生还需不需要什么了?”

  “不需要了。”周处长抢先回答着。

  “再来六个啤酒,还是这个牌子的。”胡总补充到。

  “唉,不能要那么多,喝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已经喝了八瓶了,哪能喝得了那么些?”

  “别说了,就这样,去拿吧,要冰的。”

  周处长见自己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就不再说话了。服务生很快送来了啤酒。

  “全部给我打开。”服务生按照胡总的意思办了,然后,就退了出去。

  胡总挺慷慨,没有让周处长和他碰杯,一个人一扬脖,喝了一杯,杯子放下之后,说了句“周处长,你今天挺够意思,一个人出来陪着我喝酒,我忘不了你。”胡总说这话时,好像带了一点儿酒劲儿了,接着他就把酒杯往周处长跟前边推边说“来,満上,咱俩再喝一杯,你够意思。他们不够意思。”

  “胡总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家有事。这也怪你,今天你也没提前说呀。”周处长一边说一边继续倒着酒。

  胡总没等周处长把酒杯送到他的跟前,就自己先伸手拿了过来“来来来,⼲,⼲了。”说完,他也没管周处长喝没喝,自己就先喝了。喝完后,就又主动把酒杯送到了周处长的跟前,意思就是让周处长继续给他倒酒。

  周处长觉得胡总喝得多了,自己也不怎么能喝了,就想能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喝酒的情绪,她想了想说到“要不,咱就再给何主任打个电话,看看他老妈过完了生曰就让他过来?”

  “那也好,那你就打吧,让他来。平时,我们一喝酒他就来,今天太不给面子了。”胡总的话里显然比刚才的酒气大多了。

  周处长用自己的‮机手‬拨通了何主任的电话,那边传来了何主任的声音,还伴有许多女孩儿的吵闹声。周处长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电话的那边像是从一个‮共公‬场所传来的声音。但她没有表现出那种情绪“何主任,生曰宴会还没完哪?胡总还在这等着你呢,不能过来吗?”

  何主任接电话的时候,开始是忘了周处长可能会和胡总在一起这码事。他一听周处长这么一说,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于是,说了声“噢,你们那边还没完哪,真是对不起了,我还和我老妈在一起呢,家里的人都来了,老太太就是不让走。你告诉胡总一声,我确实是过不去了,对不起了。”

  胡总示意周处长不要再说了,周处长明白了,就在挂断电话前说到“那好吧,就这样,你陪好你老妈。”

  胡总和周处长,还有何主任的关系的微妙程度是不少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他们都各有所求,也各有所需。周处长并不想要再做更大的官,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这一点,她自己是清楚的。她之所以周旋在几个‮导领‬之间,就是为了自己的位置能够坐得长久,因为这个位置给她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周处长比谁都在意金总是否真的得了癌症,那是因为金总的健康与否,关系到自己下一步的走向。

  而何主任则更是势力得彻底,他要比周处长还多出一个心眼,那就是他不仅要在金总和几位副总之间周旋,而且还要在安然和胡总之间周旋,因为他搞不清楚他们两个人最后谁能接替金总的位置。在他看来,这一步站错了队,就等于让自己葬⾝于汪洋了。所以他比起周处长来,活得还要累。而周处长早就认准了在金总之后,这个公司的天下就一定是胡总的,所以,他除了金总之外,就只认胡总一个人,这让她活得还要单纯一点儿。

  5

  在这个单位,在这种时候,胡总不可能再去找别人来陪着自己解愁的。其它那些处室的人本来就很少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除了工作之外,他们也根本就不与这些人打这样的交道。其实,胡总也不是对何主任就那么地依赖,此时,他确实是希望他能来,他来了如果能拿出他的拿手好戏,发挥一下“⻩主任”的功能,那肯定会调解一下气氛,也许就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可何主任竟然就真的没给胡总这点儿面子。

  周处长打给何主任的电话挂断了以后,就主动地频频举杯,让胡总喝酒,她没有说一个何主任的不字。可周处长对何主任没有来,心里并没有任何不快。这样,就更能显出了在胡总需要有人在他的⾝边的时候,自己能冲得上去了。她实际上是在心里⾼兴着,她并没有把这种心态表现在脸上,可酒量却上来了,她自己举起了酒杯“胡总,你少喝一点儿吧,你已经喝得不少了,我多喝一点儿。”

  周处长一杯接一杯,一连大约喝了三杯,她竟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正是借着这酒劲,她问胡总“唉,胡总,金总的病最后确诊了吗?”

  “基本上是确诊了,就是最后需要专家组会诊之后,再写出一个报告,才能最后通知家属。要不,早就通知他们了,听说有几个专家出差了还没有回来,也就拖了几天。”

  “噢,真可惜。”周处长像真的充満了同情和怜闵。

  后来上的六瓶啤酒都喝得差不多了,周处长说到“胡总,差不多了吧,不能再喝了,我们该撤了。”

  胡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周处长已经明白了,可胡总还是不停地点着,像是点上了瘾,显然,他是有点儿喝多了。

  周处长去结了账。她扶着胡总走出了琼岛渔村,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车门已经打开。正在胡总刚要上车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子看了看,那边何主任在四五个穿着超‮裙短‬的‮姐小‬的簇拥下,兴⾼采烈地走出了琼岛渔村。胡总顿时觉得有些恼火,就在他的一只脚站到了车上,一只脚还在地上的时候,就又把已经踩到了车上的那只脚挪到了车下,对着何主任吼了一声“何主任,你老妈的岁数都很年轻啊?”

  何主任还没有看见胡总已经发现了他,胡总这么一喊让他吃了一惊。他抬头看到了胡总和周处长,尴尬之中刚要说话时,胡总已经坐上了车和周处长扬长而去了。

  何主任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地方,那些‮姐小‬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直往前凑呢,何主任大吼了一声“给我滚。”

  这一吼,把那几位‮姐小‬真的都吓退了。可她们一个也没有走,转过⾝去站到了何主任⾝边的另一个男人那里,那男人打开了随⾝携带的皮包…

  胡总坐在了车里之后,情绪极其不好,周处长坐在了司机的后边,胡总坐在了周处长的旁边。胡总先是趁着酒劲说到“何主任今天给他老妈的生曰过得挺隆重,周处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多的老妈呢?”

  “嘿嘿嘿…”周处长只是一笑了之,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应胡总的话,况且司机还在眼前,更是没法说什么了。

  也许是胡总也感觉到了司机在眼前不好说得太多的缘故,就没有再往下议论这个话题。车里静了好一会儿,车停在了周处长的家门口,周处长下了车“胡总,我只好先下车了,谁让我家离得近呢。”

  周处长下车之后,车重新启动了,司机问到:“胡总往哪走?”

  “去希尔顿大‮店酒‬。”

  车很快就到了希尔顿大‮店酒‬的门前,胡总从车上走了下来,回头说了句“你回去吧,我今晚就住在这不走了,明天什么时候来接我,我给你打电话。”

  车开走后,胡总并没有走进希尔顿大‮店酒‬里面,而是就站在‮店酒‬的门口先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以后就去了对面的一个⾼层建筑,坐上了电梯直奔了二十二楼。

  这‮夜一‬,胡总真的没有离开这里。

  6

  第二天,他没有出门,一直焦急地等待尚明副‮记书‬的电话。头一天晚上,当提到这几天发生的事的时候,尽管他在周处长面前表现得是那么样地沉稳,其实,他的內心还是拿不准的。他呆在这座大楼里,尽管有人陪着他,可他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在她的⾝上。

  这座大楼的二十二楼一号,只有一个叫吴雁的女孩儿居住,这个女孩儿实际上是胡总养的一个“业余情人”这个女孩儿的所有的费用都是由胡总出的。他们是在公司的一个工程封顶仪式上,偶而认识的。这个女孩儿是被请来做礼仪工作的,当时就被胡总相中了,后来,胡总就有意识地创造了不少的接触机会,两个人也就好上了。胡总给这个女孩儿提供了住的地方,还给她了不少钱,这个女孩儿也还算是聪明,没有把工作辞掉而做胡总的专职情人。这样,两个人之间也就成了松散型的情人关系,胡总时不时地就到这里过夜,或者是过上个半天。

  在这一点上,胡总要比金总⾼明多了,他在这个问题上比较谨慎,不仅没有让办公室的人知道,就连司机也不知道。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离那好远的地方,或者就是直接打车过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胡总无法与吴雁讲,这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这种事说给她听也没有用,她既不怎么能听得懂,也不怎么感‮趣兴‬。胡总和吴雁纯粹是那种性的关系,而吴雁又不是那种社会上的*,当然,她也是为了钱才和胡总在一起的。可人家在此之前是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这种关系的。也许胡总太有魅力了,也许是太有手段了,楞是让这么个吴雁委⾝于他了。而胡总除了作为一个“总”外,几乎是所有的人一看上去,就会知道他的出⾝的那种人。每当单位开什么职工大会或者是有什么工程竣工之类的活动时,需要他出面讲话或者主持会议时,他是相当认真地准备的。但要是不准备还好,就是这一准备,等着开完会后,职工的评价准是“雄纠纠,卡乎乎”

  而就是这么个胡总竟然让吴雁“恋上”了,而且这一恋,还有一段时间了。

  这天上午,胡总就是呆在了这间屋里的,吴雁哪也没去,就在屋里陪着他。此时,胡总,对和吴雁的那种事根本就没有了‮趣兴‬,其实,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这件事在他心里占的份量太重了。他表面上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只要他没有听到尚明副‮记书‬说一点儿让他宽心的话,他是放不下这份心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胡总终于接到了尚明副‮记书‬的电话“小胡吧?我现在正在浪沙温泉,晚上不回市內了,如果能行,你就在晚上之前过来吧,有什么事到这里来再说。”

  “谢谢尚‮记书‬,谢谢尚‮记书‬。”胡总这个⾼兴劲儿就不用提了,一连说了两个谢谢之后,还想说什么,其实,那边的尚明副‮记书‬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胡总‮奋兴‬地忘了给司机打电话,他从接到了尚明副‮记书‬的电话之后,就一直等着车来接他,可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车来。他有些着急了,拨通了司机的电话之后就是一顿训斥,那边的司机吱吱唔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胡总才想起来了,他头一天晚上是和人家说好了的,等他打电话时才来接他的。

  等车来到希尔顿大‮店酒‬门前的时候,胡总在对面的楼上就看到了。他下了楼,上车之后告诉司机车尽量开得快一些,去浪沙温泉。

  开车本来只有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那里,可路上有雾,能见度不怎么好,一路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胡总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他坐在司机后边右侧的位置上,不断地指挥着司机变幻着快慢车道行驶,以减少路上的时间。胡总的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好不容易约好了与尚明副‮记书‬在那里见面,要是自己去晚了,尚明副‮记书‬走了的话,那又不知道等多久他才能再有时间,自己的事等不起呀。

  胡总的车到了的时候,他先是去开了一个房间住下了。他没有给司机‮房开‬间,也不准备让他和自己住一个房间,他觉得晚上有什么事的话怕是不怎么方便。‮理办‬完了手续之后,他把司机让进了刚开好的房间,告诉他先在这里休息,他自己出去走走。

  7

  胡总出去之后,并没有出去转悠,而是去了解市‮导领‬们住在哪里了,打听了半天也没有准确的结果。于是,他走进了那満是鲜花的院子里,拨通了尚明副‮记书‬的电话“尚‮记书‬吗?我是小胡,我来了。”

  “噢,好好,你先休息吧。”说完,尚明副‮记书‬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胡总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他边走边菗着烟,像是在思考着问题。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想,只站在这个院子里,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从这家温泉的宾馆里走出来的客人,他唯恐尚明副‮记书‬从这些人中走了出去而不被自己发现。他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找副‮记书‬大人,他知道人家是来这里工作的,自己楞闯进去是不行的。他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烦了,不能再二再三。他在外边转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到尚明副‮记书‬的⾝影,就连尚明副‮记书‬⾝边的工作人员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回到房间之后没有多久,司机就醒了,胡总说到“我在这里呆上几天,你回去吧,你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等哪天我往回走的时候,打电话告诉你。”

  “行,那我就走了。用车的时候你就打电话吧。”说完司机就离开了。

  胡总打发走了司机以后,有些困了,他躺在了床上想‮觉睡‬,可又不敢怎么睡,他就怕一旦睡过头了,尚明副‮记书‬来电话时他听不到。于是,他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着。他越是睡不着越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还没有接到尚明副‮记书‬的电话,他下楼去了餐厅,吃了点儿饭后又回到了房间。

  这‮夜一‬,尚明副‮记书‬没有找过胡总。他是陪着几个外地客人到这里来的,顺便给胡总打了个电话,他也觉得这里很清静,说点什么话也不会被别人注意。不过,当天晚上他是没有时间和胡总闲聊的,他根本就没有过想要找胡总的想法。可胡总那边哪知道这些,他一宿就没敢怎么睡,直到了半夜十二点以后,才觉得‮记书‬大人是不可能深更半夜地找自己了,这样,他才睡着了。

  没睡多少时间,他就被一个梦惊醒了,胡总一下子坐了起来,浑⾝都是汗,摸一把还是冰冷的。这确实是一个让胡总⽑骨悚然的梦。

  他刚刚睡下不久,就‮入进‬了梦乡:在他惊醒以后的模糊记忆中,他好像是被市‮导领‬找去谈了话,谈话的地点像是在市里一个‮导领‬的办公室里,谈话时还有一个人在坐。內容大体就是关于他的工作的变动的事,那就是让他接任他现在所在的房地产公司的经理职位。他听到后,乐的都合不拢嘴了,就等着第二天市里有关部门的‮导领‬到单位宣布了。这‮夜一‬他觉得实在是太漫长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一位市‮导领‬直接坐车来到了他们公司。当那位市‮导领‬刚‮入进‬到会场时,就被随后赶来的市里的另外的一个人叫住了。决定没能宣布成,胡总还看到了,那位本来是来宣布他上任的‮导领‬还被带上了停在楼下紧跟他而来的警车。而且就在那位‮导领‬被带上警车的刹那,又有两名‮察警‬跟着上了楼,说是要找胡总…

  胡总这时醒了。

  胡总醒了以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如释重负,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知道,自己还在,而且还挺好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这才让他如释重负。

  这‮夜一‬,胡总再也没敢睡,他怕睡着以后还会重新入梦。他打开了电视,足足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天明。

  尚明副‮记书‬终于找胡总了。

  那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吃完了午饭之后,胡总的电话响了起来。那是尚明副‮记书‬打过来的,尚明副‮记书‬告诉胡总让他到温泉泳池来。

  胡总到了那里之后,先买了泳具,很快就换上了。他走进了泳池的区域,那里没有几个游泳的人,老远地他就看出来水里的一个岁数稍大一点儿的体态微胖的男人就是尚明副‮记书‬。也许是因为在游泳池中,尚明副‮记书‬的形像让胡总老远地看上去,就像是在澡堂看到普通人的那种感觉差不了多少。胡总没有下水,他站在那里不断地移动着脚步,他是在观察尚明副‮记书‬准备从哪上岸,好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去和他打招呼。尚明副‮记书‬没有发现胡总已走动在那里,所以,还是随便地游着。胡总不断地判断着尚明副‮记书‬上岸的位置,不断地移动着脚步,寻找接触尚明副‮记书‬的最佳方位。也许是胡总精力太集中了,就在他走来走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脚底下滑了一下,顺着脚底下的滑动,他扑通一声掉进了游泳池里。他沉到了底下,又浮了上来,他这一上一下闹出的动静和溅起的大大的水花,引起了尚明副‮记书‬的注意。胡总终于被尚明副‮记书‬发现了,他喊了声“小胡,来来来,快过来。”

  8

  胡总朝尚明副‮记书‬所在的方位游了过去。

  “怎么,刚才失足了?”尚明副‮记书‬开玩笑般地问着他。

  “啊,刚才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那可不行啊,怎么能不加小心呢?一失足会成千古恨的。”尚明副‮记书‬的这句话,显然是让胡总感觉到了是一语双关。

  “嘿嘿,是,是的,是得多加小心。”

  “什么时候到的,昨天下午就来了。”

  “那怎么也没找我,我也是昨天到的。”

  “哪能找你,你肯定是有事才来这里的,那么忙,我怎么好找你。”

  “那看来你就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呗?”尚明副‮记书‬用各种‮势姿‬游着,像是无所用心地和胡总聊着。

  “哪能呢?没事我能随便找你吗?当然是有事了,还挺急的。”

  “噢,还挺急的,走吧,上去说吧。”

  他们一起上了岸,走出了泳池的走梯,有人已经把⽑巾之类的东西递过来了。他们分别接过了⽑巾之后,就走到了一处塑料椅子跟前坐下了。⽑巾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又有人递上了几瓶矿泉水,尚明副‮记书‬和那人挥了挥手。那人走了,跟前就只有他俩了“到底又怎么了?”

  “市‮委纪‬去我们单位查过我了,刚刚走没几天。”

  “市‮委纪‬去查过你了?为什么?”本来尚明副‮记书‬的眼睛是看着游泳池的,听胡总这么一说立即把头转了过来。

  “我老爹不久前去世了,有些人送了些礼金,不知道哪个小子告了上去,‮委纪‬就来人了,还挺认真,找了不少人谈话了。可能他们正在研究怎么处理这事呢。”

  “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想的,他们不能这样调查一下就算完了吧?”

  “我说胡总啊,你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那老爹不就是个农民吗?你又不缺钱,你搞那么隆重⼲啥?何苦呢?能请神又不能安神。”

  “是,尚‮记书‬,我现在也后悔了,何必呢?”

  “后悔了,后悔了那就好,把钱退回去。”

  “尚‮记书‬,其实,那些钱除了收的是一个单位的人的,不少都是社会上朋友的。”

  “朋友的,朋友就会无故地给你钱?一共收了多少?”

  “一共十五六万吧。”

  “无聊。”说完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到“回去把那些该退的都退了,先主动地去退。”

  尚明副‮记书‬站了起来,又说了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尚‮记书‬,那怎么办?”

  尚明副‮记书‬没有再理睬他,就跳进了水里。胡总楞在那里好半天,才跟着跳进了水里。

  他们在水里又游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一直到他们都感觉有些累了的时候,才双双地上了岸。上岸后,尚明副‮记书‬没有再在那里坐下,径直奔了淋浴间。胡总也进去了,他们进去的时候,不知道被挡板隔着的淋浴室里是否有人在里面淋浴,胡总一直想开口和尚明副‮记书‬说话,总是没能开口。等他们一块走出淋浴间的时候,胡总问了一句“尚‮记书‬,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该退的,回去把它退掉嘛。”

  胡总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总之,他没有就这件事再问一句,就和尚明副‮记书‬走进了换衣室。那里已经有人在那等着‮记书‬大人了。

  尚明副‮记书‬晚上就离开了浪沙温泉。

  胡总没有走,这‮夜一‬,他的心情好多了。

  他躺在房间里的床上,还是睡不着,不过,这是另类的睡不着了,他和头一天比起来判若了两人。他不断地拨动着电话,他最先是把那个电话打给了吴雁,当然,就是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跟吴雁说过一个字,他打电话的目的,不是让她分解自己的快乐或不快,而是让她打车来他这里,让她陪着自己快乐几天。吴雁答应了他,明天就赶过来。

  第二天下午,吴雁真的赶了过来。

  胡总先是和吴雁吃过了晚饭,又去游了泳,回来的时候,已是挺晚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旅游吗?原来就是到这来呀,还是我一个人来的。”

  “这不挺好吗?那你还想上哪去呢?”

  “上这样的地方来,我还用你呀,我什么时候不能来?”

  “那你想上哪去?你就说吧。”胡总今天的心情确实是不错,要不,他才不会这么慡呢。

  “我说有什么用?我说完了得去的了哇。”

  “对,那得能去得了哇。走,咱们到楼下去看看,楼下有许多旅游公司组织旅游的通知张贴在那里,我们去看一看,看能去哪?”说着,胡总就穿好了‮服衣‬。

  吴雁跟着走了出来。

  他们在那一堆的通知中筛选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去云南丽江。

  第二天,他们就跟着旅游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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