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南家里,常常是⾼朋満座。但一般的情况下,是很少有人主动登门的。凡是上他家里来的人,都是先打电话过来或者提前约好。而到他家里来的常客就是王晓菲和宋雅欣。王晓菲来的次数渐渐地少了起来,可秦南下意识地感觉到他自己已经不是王晓菲的唯一,可他拿她也没有办法。他甚至都不能够准确地说出来她的那个朋友,也就是和她一起去欧洲旅游的那个朋友是男是女。他并不想问,那不是因为秦南不需要王晓菲已经到了那种完全可以释怀的程度,也不是因为他在这个问题上就大度到了那种程度。可秦南知道,你就是想问个明白,那也只能是徒劳。已经到了今天这个份上,王晓菲仅仅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金库而已,她是不会和他说实话的。秦南当然记得已经有过多少次了,当她和自己在一起,甚至一起在床上做戏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都会从那种肢体的纠缠中挣扎出来,再走到另一个房间去接电话,那显然就是为了回避他。更不能容忍的是,竟然还有一次,正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她去了卫生间接通了电话,回来后,竟然穿上了服衣匆匆地与他作别。那一刻,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顾及到秦南的情绪和要求。
在秦南的心里,也就是秦南自从和王晓菲发展成了这种关系而逐渐冷落下去开始,他就认为女人这种动物是靠不住的,她们是多变的,而且是变化无常,让人难以猜测。他的这种观点甚至波及到了他对宋雅欣的看法上。
宋雅欣来了,是晚上来的。秦南是⾼兴的,因为她能在这个时候来陪陪他,那是他⾼兴而又需要的。这也令他放心,因为他已经知道王晓菲是不会来的。在秦南家里,只有王晓菲是个例外,她可以不请自到。可今天就是请她,她都不会到的。她去欧洲旅游还没有回来。此刻,是让秦南放心的。可秦南也自觉不自觉地想到,你宋雅欣也不过如此。你也是因为你的老公陪着他的老总去了曰本,才来到我这排遣寂寞的。
秦南就是这么看待她们的,可他又离不开她们,不论是出于哪种需要,他都离不开她们,起码是暂时离不开她们。秦南比谁都清楚,他尤其是离不开王晓菲,那倒不是因为她还完全被她的性感所昅引,而是因为她完全可以断送了他的前程,那可是大半辈子心血啊。
对秦南来说,宋雅欣算是最实用的。在单位,她可以当作他的耳目或者喉舌;在家里,只要她来到这里,都会是他怈欲的工具。
“秦南,你这卫生间里怎么这么多长头发,像是女人的。”宋雅欣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怎么可能呢?别瞎说。”
“什么别瞎说,本来嘛,一把一把的。”
“要是女人的,也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秦南故作镇静地说道。
“不对,你看,你看,我的头发有些发⻩,这些头发是黑⾊的。”宋雅欣一边说一边走到秦南跟前,把拿在手里的头发递到了他的眼前。
“嫉妒了,是不是?你们这些女人呀,真是自找烦恼。到我这里来的男的女的多着呢,你要是让我记住谁在这里掉下了几根头发,那太难了。你如果感趣兴,就帮我查一查。嘿嘿嘿…”秦南说话的同时,已经站在宋雅欣的⾝后,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也不知道是秦南的花言巧语,还是他的亲昵举动发挥了激素般的作用,宋雅欣有些动了情,宋雅欣不再追问下去。
秦南从宋雅欣的⾝后转到她的⾝前,把她的睡衣从她的双肩上退了下去。顿时,宋雅欣整个⾝子只剩下肚脐下的一点儿异样,其余全方位暴露在外的⾁⾊已经俘虏了秦南的欲望。秦南一下子把她横抱在怀里,又把她直抱到那天他和王晓菲一起游弋过的床上…
宋雅欣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这次之外,每次来都是秦南安排的。每次都算得上是来去匆匆,最多也不过是呆上几个小时,从来就没有在这里过过夜。那不是宋雅欣不想,也不是宋雅欣没有机会,宋雅欣在自己的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常常是独守空房的。她只要把孩子送到她的婆婆家或者自己的父⺟家,告诉他们一声晚上有活动,就没有任何人会去追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可每一次当宋雅欣觉得意犹未尽,而想主动地留下来不走的时候,都是秦南理智地把她劝走的。
此刻,宋雅欣是异常⾼兴的,她知道秦南今天晚上已经同意她留在他家里过夜了。尽管刚才她发现了卫生间里女人的头发,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或许那真的像是秦南所说的那样,只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而已。
她自己动手把⾝上仅有的那点儿三角地带的包装也剥落了下去,那一刻,她俨然像是一枚去了壳的杏仁赤裸在那里,等待着摸抚;又像是已经⼲涸良久的土地,等待着浇灌;还像是舂天里刚播撒到地里的种子,等待着播种者的用力践踏…
正在她等待着暴风雨狂疯大作的刹那,秦南放在大厅里的机手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去接那个打过来的电话。
“讨厌,不去接,不去接。”宋雅欣用力拉着秦南的手,说道。
“不行,不行,一旦是单位有什么急事呢。”秦南用力摆脫了宋雅欣。
“管他呢,今天晚上反正不是你值班。”
“那倒是,可要是真有急事的话,那就不是值不值班的事了。”说完,秦南还是走到了客厅里。
“喂,你在家⼲什么呢?电话响了这么半天!”那边传来的声音,让秦南一下子就听了出来,那是他的夫人从国美打来的电话。
“刚回来,正在澡洗呢。”
“哦,我说怎么打了这么久才接呢。最近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你和儿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正是为这事打电话。我想回去一趟。”
“为什么?是不是有事?”
“是有事,需要回去认真地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好?”
“怎么了?孩子有什么⿇烦?”秦南着急地问。
“倒不是太大的⿇烦,可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就这样下去,我看至少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为什么?你快点儿说。”秦南越发着急了。
“博赌,经常去博赌。”
“什么?博赌。是和那些国中孩子?”
“不是,你以为他是和同学们在一起搓搓⿇将什么的,不是。是到拉斯维加斯赌城去赌。”
秦南听到这里,一下子就声⾼了起来:“你在那里是⼲什么的?你就眼睁睁地让他去拉斯维加斯?”
“我不让他去,能行吗?那孩子是看得住的吗?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你知道他们都在哪上车?你又知道他哪天没去学校?”
“那你不会在钱上控制他吗?”
“已经不需要控制了,我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所以我想最近还是回去一趟,商量一下究竟应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国?”
“先考虑考虑再说吧。这么远,也不能说回来就回来呀。”
正在这时,一声“秦南,你有没有完了?”的吼声,划破了整个屋子,这声音不是从海峡那边的电话中传来的,而是正躺在卧室里的宋雅欣在床上等得不耐烦了吼出的一嗓子。
宋雅欣的这一声吼,是秦南所没有料到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电话。可就是这样,在电话那头的佟雪还是听到了这边的那一声吼:“谁在咱家?像是个女的?”
“没有,没有哇,你听哪去了?”秦南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这反应显得有几分慌张,反倒更让佟雪坚信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不对,一定是有人。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你在家澡洗吗?在家澡洗怎么还会有个女人在场?”紧接着,电话那边就传来了秦南夫人的哭声。
不管秦南怎么在电话中劝她,哭声还是不断。秦南只能是执拗地劝着。
宋雅欣吼过后,几分钟已经过去,秦南依然没有回到卧室,她就觉得不对劲。他是和谁在那通电话呢?竟然会聊得这么起劲,是不是会和另外的什么女人…她是不会允许秦南这样做的。
她是秦南的灵魂,她是不会允许秦南在她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想法的。那是因为,当初他们之间初涉“情海”时,是秦南主动下水的。所以在宋雅欣看来,自己应该也必须是秦南的唯一。可在秦南看来,宋雅欣确实是他自己的灵魂,那是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是不怕她知道的,他都会和她商量。可王晓菲才是他的⾁体,那是王晓菲除了她的灵魂已经不是让他那样再爱了之外,整个⾁体的每一处还都是让他流连和垂涎的乐土。这一点,宋雅欣是不知道的。佟雪则是秦南家里的牌位,那个比他家的祖宗的牌位还至关重要的牌位。因为她能够给秦南带来太多的荣耀…
佟雪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绝好的妻子,她去了国美一边陪着儿子读书一边还在那里为自己“充电”她自己还在那里读着硕士学位。秦南怎么能不引以为荣呢?
宋雅欣走到大厅里的那一刻,让秦南有些吃惊,那倒不是因为宋雅欣暴露在外的只用一条浴巾包裹着后背的⾁体。让秦南吃惊的是宋雅欣怎么会走了出来?他最害怕的是她真的再吼一嗓子,那就让自己对电话那头的佟雪更不好交代了。
宋雅欣真的没有寂寞,只是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大了而已:“你又在和哪个女人聊天呢?竟然这么用功?”
秦南的两只手照样捂着电话,他同时把两只手撑了起来,就像是做叩拜状那般做了个动作。宋雅欣当然是明白的,她还算是给秦南面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子紧紧地贴到了秦南的⾝后,两手伸到了秦南的前胸搂住了他。
秦南松开了捂着的电话,把电话重新又放到耳边,这时,他才发现电话那边早已经挂断了。
秦南有些愣了,他足足愣了几秒钟。当他反过神来时,宋雅欣已经从他的背后转到了他的前面:“想什么呢?还意犹未尽?”
秦南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他被动地被宋雅欣拉着回到了卧室。
宋雅欣扔掉浴巾上了床,秦南也跟着上去了,可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那个从大洋彼岸打过来的电话中。
宋雅欣侧过⾝子抱住秦南,秦南还是远没有恢复到接电话前的状态。宋雅欣不甚⾼兴地问:“谁的电话让你这样魂销?”
秦南仍然没说什么。
“说话呀,是谁的电话让你这样魂销?”
“去去去,销什么魂呀?哪有什么魂可销。是佟雪从国美打过来的。”秦南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宋雅欣。
宋雅欣却一下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是佟雪打过来的?那我刚才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她会不会听到?”
“可不听到了嘛,那边呜呜哭呢。”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我那句话?我也没有说什么呀。”
“你是没说什么,你还用说什么吗?我刚才告诉她我是在澡洗。可你这一嗓子让她听到了,她还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在家里澡洗,还会有个女人在场,她能没有想法吗?”秦南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了一点儿,他算是耐心地说道。
“那怎么办,你再打过去和她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越抹越黑。她说了过些天想回来,这么一来,她就更会回来了。那就回来再说吧。”
“那也好,也只能这样了。”
宋雅欣扑向了秦南。此刻,她比秦南的情绪来的烈猛得多,她用双手去撕扯秦南上⾝仅有的那件背心,秦南配合着,宋雅欣整个⾝子都庒向了秦南…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这次不是秦南的电话,而是宋雅欣放在包里的机手。宋雅欣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懊恼:“都这么晚了,这是谁打来的?真讨厌。”
“那你也不接,不就完了吗?”
“你以为我不敢?我可不像你,想吃腥,又缺少胆量。”
“那好,那你就不去接。”
“不去就不去。”说完,宋雅欣重新跃到了秦南的⾝上,机手依旧在响着,根本就没中断过。
“别太要強了,还是去接吧。要不,也消停不了。再说,这么晚了,没有事是不会打电话的。”
“去去去,你下去拿。”宋雅欣从秦南的⾝上下来,自己坐到了一旁,用力推着秦南,秦南下了床。他走到地平柜前,从宋雅欣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正在响着的机手。
宋雅欣接过机手后,又把⾝子轻松地靠在了秦南的⾝上,才从容地接通了电话,那一刻,她的脸⾊立刻发生了变化,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她的老公打来的电话。可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你不会是真的回来了吧?”
“真的回来了。今天,就是今天晚上。”电话那边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一声?”
“现在说晚吗?我得明天才能到家呢。”
宋雅欣算是松了口气:“我说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天才能到家,你刚才怎么说已经回来了?”
“我已经到了海上,今天没有飞宁阳的机飞了,只能在这里住夜一。我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能在哪儿?在家呗。”宋雅欣以为既然老公还在海上,便这样回答。
“看来你是在外面没⼲什么好事,要不就用不着撒谎了。你根本就不在家,刚才我爸去咱家找过你,他往单位打电话说是你早就下班走了。打你的机手,就听响着,你就是不接,你到底在哪儿?在⼲什么?孩子病了,都烧到39度多,就是找不到你,你还像话吗?”宋雅欣的老公显然是发火了。
“我在哪儿,我能在哪儿?我就是在外边陪着客人吃点饭呗,还能⼲什么?”宋雅欣还是理直气壮的口吻。
“好了,明天回家再说。”说完,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秦南看了看宋雅欣:“还要不接呢?怎么样?不接是不是就更⿇烦了?”
“去去去,去你的。”宋雅欣一边说一边开始穿服衣。
“就这样走了?”秦南倒是不像刚才那样神情不安了。
“好,那就…”说着,宋雅欣索性把已经穿了一半的上衣,用力地往下脫去,还没等她脫完,机手又响了起来,这回的电话却不是打给她的,而是打给秦南的。
秦南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他想像不到会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又会有什么事。他下床接通了电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王晓菲打来的,是她从欧洲打来的。秦南接通电话后,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慢慢地走到大厅里:“你不是在欧洲吗?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晚?晚什么?我这才下午四五点钟。再说了,你也不可能觉睡啊,你的心思那么多,能睡这么早觉吗?”王晓菲也没容秦南分说,就来了这么一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有事,没有事我大老远的给你打什么电话呀,查户口啊?我才没那个趣兴呢。哎,我说你给我准备点儿钱,我需要钱。”
秦南还没有等王晓菲说完,心里就顿生不快:“你才从我这拿走了5万元,又要钱⼲什么?”说到这里,秦南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这些话是不应该让还在卧室床上的宋雅欣听到的,可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她完全是有可能听到的。于是,他马上庒低了声音说道:“说吧,想⼲什么?”
王晓菲像是没有在意秦南的态度,接着说道:“我的表妹遇到了点⿇烦,被人抓进了看守所,正在里面关着呢,需要找人把她捞出来,你先给我准备五万元,我让我表妹的对象去找你。”
“我,我…”秦南有些口吃。
“什么我我我的,秦南,你可别说没有钱啊,你有没有钱我还不清楚吗?你别让我说不好听的,你夫人和孩子出国,没有钱能行吗?你们这些男人啊,已经没有能让我相信的了。好了,你把钱准备好,我让我妹夫去你那拿。”王晓菲把电话主动挂断了。
秦南关掉电话后,呆呆地站了几秒钟,他那种感觉多少有点像被人敲诈了似的,可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分明又不是敲诈,像是在还债,还一笔本来就不应该欠下的赌债。此刻,他感到那么沮丧,这接连打过来的几个电话,没有一个是让人⾼兴的,甚至包括找宋雅欣的电话,都让人那么心烦。
他无精打采地走进卧室,宋雅欣已经一⾝整齐的装束了。她像是一个超龄素女那般,看上去仿佛不可犯侵。此刻,没法想像她刚才在床上的那番情景了,他在內心里惊叹人类的祖先发明服衣时是何等的聪明。刹那间,他想到了那些女人们花大价钱买来的⾼价服装与装饰,对于她们来说具有何等重要的意义,它不仅仅可以掩盖住人的⾁体,还可以掩盖住招摇与狂野。
秦南看到宋雅欣这般情景,又想到这里,竟然下意识地笑了。
“你笑什么?是在笑我?还是又遇到了⾼兴的事?我怎么听到你说到了钱的事,什么5万?电话不会又是你夫人打过来的吧?是不是谁要来给你送钱?”宋雅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说道。
“我是在笑你穿的那么利落。”秦南既是回答,也是回避,他是在回避宋雅欣问到的关于钱的事。
“利落什么?来什么样,现在不还是什么样吗?”
“是是是,我也没说别的呀。”秦南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地笑了。
宋雅欣走向前去,用手揪住秦南的耳朵:“到底笑什么?说…”
“好好好,我说,我是在笑女人穿上了服衣和脫了服衣真是不一样啊。哈哈哈…”宋雅欣松开了手:“废话,我当你笑什么呢,可不不一样呗,一样的话还穿那么多服衣⼲嘛?怪费事的。”
秦南明白宋雅欣没有弄懂他究竟是为什么笑,他也不想再解释了,免得⿇烦。宋雅欣再也没有追问她听到的关于5万元钱的事,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一件事:“哎,我那天和你说过的那件事,你想过没有?”
“不就是想调进来一个人吗?”
宋雅欣离开秦南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