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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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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能仁和老情人郝萍的关系正在发生一种演化。对夏能仁来说,仕途进退是他的第一要务,所以,宁可牺牲从情人⾝上能够得到而且已经无数次得到过的幸福,宁可得罪了郝萍,也不能再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影响他在单位的形象。对郝萍来说,多少年的感情寄托都在这个男人⾝上。她对夏能仁的付出是全⾝心的付出,是一种不讲条件的无私奉献,所以她认为夏能仁故意疏远她是一种背叛,是对她这个人和他们之间感情的双重背叛,这种背叛是自私的卑鄙的,也是难以容忍的!正是因为夏能仁的背叛,郝萍很长一段时间调整不好自己的情绪,背过人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泪。越是不能相见越想见,越是难以得到越想得到,甚至恨由爱生,爱到深处,恨也达到了极致,夜里一个人睡下,郝萍对夏能仁恨得咬牙切齿,杀了他的心都有。

  郝萍遭受的精神‮磨折‬还不仅仅来自夏能仁。在工作岗位上,郝萍时时刻刻还能感受到来自局长姚天啸的庒力,尽管这庒力更多的时候是以关心、关爱、关照的形式出现的。姚天啸是单位一手遮天的人物,从工作层面上讲,从为自己创造生存空间的角度讲,郝萍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姚天啸,但她对于来自姚局长的那种很具男人特⾊的觊觎女人的期待和攫取却充満了畏惧。郝萍其实弄不明白,她对姚天啸局长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排斥,总是不愿意和他走得太近。凭心而论,要是把姚天啸和夏能仁放在一起比较,郝萍也不得不承认,姚天啸当局长绝不是偶然的,无论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事,人家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夏能仁很难望其项背。即就是从女人欣赏男人这个角度来看问题,姚天啸似乎也更強大,更魁梧,更大气,更有男人味,绝不会被夏能仁比下去。但是,问题在于女人这种动物认死理,女人只要爱上了哪个男人,将⾝心交给了这个男人,那就不是轻易能够放得下的。起码到目前为止,郝萍恨也罢爱也罢,心里时时刻刻总还是被那个没有良心的夏能仁占据着。所以,对姚天啸局长,郝萍只能小心应对,既不得罪他,还要坚守自己想要坚守的东西,特别是不愿意在男女关系上和局长超越同事、上下级关系。最近一个时期,但凡夏能仁能看到郝萍和姚天啸在一起,不管是工作上的接触或者是私下的接触,她表面上都故意做出和姚局长很亲密的样子,是故意做给夏能仁看的,也是一种策略。你夏能仁别以为我郝萍离了你不能活,喜欢我的男人有的是,包括能管住你的人!这是她用行动告诉夏能仁的潜台词。

  可惜郝萍的潜台词夏能仁并没有真正读懂。他误以为郝萍真的要离开他而去攀⾼枝,他一方面心里酸不叽叽的不是滋味,一方面又暗自庆幸:虽然有可能失却一位情人,但仕途进退却多了一份‮险保‬系数。可是后来有一次,郝萍来找他本是正常工作接触,临出门却回过头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夏能仁看清楚了这女人泪光闪闪。他们之间曾经是何等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啊,夏能仁怎么能读不懂郝萍眼睛里的话呢?郝萍离去以后,他惆怅许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夏能仁决定还是要和郝萍好好谈一次。

  夏能仁并没有当面相约,而是离开办公室以后打电话给郝萍。郝萍当时没好气地对夏能仁说:你还找我⼲什么?你是正人君子,你是道德模范,你是大科长,我是一个贱女人,你永远不要理我得啦!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夏能仁按照和郝萍相约的时间,在一家中年人常去的、名目叫做“‮民人‬公社”的酒吧里等待着,心里忐忐忑忑唯恐郝萍不来。最终郝萍虽然姗姗来迟,但毕竟还是来了,可见这女人对夏能仁仍然一往情深。

  我本不想来的。你既然已经不愿意和我保持关系了,你还约我⼲嘛?郝萍自然要矜持,要故意作出很冷淡的表情。

  你先坐,你先坐。我首先要感谢你还能来赴约。其实我刚才坐到这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对你能不能来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夏能仁说。

  我贱,我不要脸呗。郝萍忽然眼圈又红了。

  萍,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不对。夏能仁看清楚了郝萍一脸感伤,于是心里也有些发酸,涌起一股深切的歉疚。他站起⾝来,绕过面前的茶几,走到郝萍跟前。夏能仁很想靠着郝萍坐下来,拥抱她,用形体语言表达歉意,然后再复习爱意。这其实也是郝萍內心所期待的。但夏能仁没有,他在一瞬间抑制了本来可以自然流露的感情,他只是在郝萍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就原路返回了。郝萍心里很失落。

  郝萍你听我说。其实我对你是有感情的,而且是真感情。这一点,我想我不说你也能感觉得到。我何尝不情愿和你在一起?我何尝不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你不知道,我虽然嘴上说咱俩要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要拉开距离,但是晚上躺在床上,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啊。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哼,全世界的女人都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瞎眼了,一直以为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好男人。现在我总算看清楚了,你也不是。

  萍,你不要冤枉我。我这些年来对你是不是真心,我想你比谁都明白。我跟我老婆一直没有感情,等于说这辈子我真正动了感情的女人,你是唯一的。

  说得好听!这种话早就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你跟你老婆没感情咋不离婚呢?你说要跟她离婚和我结婚已经说多少年了,怎么不见你付诸行动呢?夏能仁,你就是个大骗子!

  郝萍,天地良心,你以为我真的不愿意和冯雪宜那个⻩脸婆离婚吗?我一个人在家里孤军奋战,不知和她闹了多少次!可她没出息,就跟嚼过的泡泡糖一样粘住我不放,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你想想,我是一个公务员,‮府政‬机关的科长,要是老婆‮杀自‬了,我不也就毁了吗?你这样说还是不理解我。

  我怎么理解你?你无非就是舍不得让你的老婆受气,更舍不得你那个狗庇不是的乌纱帽。离婚的人多了,公务员,当大官的都有。离婚不是错误,就像你这样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才不道德哩!

  郝萍,离婚真的不容易。为什么现在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大家都说离婚的人是大傻冒。比起别的男人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忠实于感情的。我没有“彩旗飘飘”吧?我这辈子家庭以外就只对你一个人好吧?这你十分清楚。

  那你想没想我的感受?我跟你在一起算啥?因为跟你好,单位上的人都看我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在家里我当然也不是好妻子。你就这样准备让我一辈子当不成好人吗?你良心能安宁?

  你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我觉得咱俩再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时间长了确实要出问题。我先不说姚局长——你早就说过他对你不怀好意,我看你最近对他也挺好的——就拿田副科长和其他一些是是非非的小人来说,他们完全可以拿你跟我的关系做文章,达到把我整倒的目的。姚天啸其实就更不用说了,他是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庒死人呢,他要是出于嫉妒,再拿你我的关系来搞我,那我就死定了!你说是不是?

  那你说,你到底要怎样?你今天请我来是什么目的?

  好好好,你让我说我就都说出来吧。萍,尽管我俩有多年的感情,尽管到目前为止我仍然很爱你,喜欢你,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以后咱还是好朋友,当然也是同事。在单位只保持正常的工作关系,省得别人用我们的关系来做文章。夏能仁咬咬牙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想法?你的决定?你还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你对我这样,只能叫做始乱终弃。夏能仁你不是个男人,你是个‮八王‬蛋!呜呜呜…郝萍被夏能仁的一席话气哭了,她心里的感受不仅仅是失落,而是被人掏挖了五脏六腑。

  夏能仁又走到哭泣的郝萍跟前,犹疑再三,最后坐下来,轻轻拥抱了女人:萍,你原谅我。我这样做确实不象个男人,你骂我‮八王‬蛋也对。但我确实没有办法,我这样想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俩好。

  你离我远点儿!都“正常的工作关系”了,你还抱着我?你要脸不要脸?呜呜呜…滚开!郝萍把夏能仁推了一把。

  咱再“不正常”一回好不好?萍,你就让我抱抱你,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夏能仁反倒把郝萍抱得更紧。

  你觉得你现在拥抱我是一种恩赐?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滚开!郝萍用了很大气力终于把夏能仁推开了。

  萍,我还有话跟你说。夏能仁只好保持一定距离坐在郝萍旁边,但他仍然喋喋不休:其实,郝萍呀,人活在世上谁能不为自己着想?咱都是小人物,尤其需要自我保护。古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其实女人也一样,女人也应该审时度势,从实际出发,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咱俩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也就应该承认现实面对现实;既然姚天啸对你有意,你也不妨试探着跟他多接触接触,说不定也能成好事呢。

  夏能仁,你是不是说,即使我把自己的⾝子都交付给姚局长,你也不在乎?郝萍止住悲伤,杏眼圆睁,指着夏能仁的鼻子。

  ⾝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用那是你的事情。夏能仁说。

  啪!郝萍在夏能仁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夏能仁你狗曰的,你简直是畜生,猪狗不如!

  郝萍站起⾝来,摔门而去。

  夏能仁目瞪口呆。

  郝萍让夏能仁气得半死,不料在同一酒吧的走廊上,她竟然遇见了姚局长。姚天啸也在这里‮乐娱‬,上洗手间遇见了郝萍,对他来说是意外的惊喜。姚天啸就想招呼郝萍一块去坐坐,郝萍却用泪眼瞪了他一下,很不友好的说:这是酒吧,我可以不听你局长大人指挥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结果就弄得这位“局长大人”莫名其妙。好在他不会跟郝萍太计较。

  郝萍打的回到家里,她的丈夫照例不在家。她将两只鞋子随便踢掉,外衣从⾝上扯下来扔在客厅地上,趴在沙发上就放声嚎哭,很悲痛,一直哭到声咽,哭到几乎睡着了。

  夜深,郝萍的老公曹成荣带着几分醉意回家来了,他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已经哭累犯迷糊的郝萍。

  你怎么不喝死在外面?你回这个家⼲嘛来了?你不是在外面养了小‮子婊‬小妈了,还能记得有这个家?郝萍一看是曹成荣,气就不打一处来,把満腹的怨怒朝着曹成荣一阵发怈。

  你怎么啦,老婆?看这样子你好像被人欺负了?曹成荣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走到跟前想要安慰郝萍,态度很温柔,语气很亲切。

  就郝萍说话如此不客气,要搁前段时间那个负心男人曹成荣,不揍她一顿就不错了。郝萍不觉心里有些疑惑,但她对曹成荣依然没好气:我的事不用你管!滚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看看,怎么样,肯定是姓夏的那个狗东西又做了啥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我早就知道你跟他粘糊最终不会有好结果,那家伙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以为他是⼲部,是个当官的料?你以为你跟上姓夏的就是攀⾼枝了?你看你错了吧?曹成荣嘴里说着,⾝体也并没有滚开,而是还想继续靠近郝萍。

  你少说别人,你也不是啥好东西。一个浑⾝掉土渣渣的小‮子婊‬就能把你迷得颠三倒四的。你不是要跟你的小娟结婚嘛,你不是要跟她好一辈子嘛,你何必还来管我的事情?郝萍口气依然很硬,但她一颗刚刚受了新伤、血淋淋的心其实也‮望渴‬
‮慰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曹成荣,那眼神除了怨尤还有别的內容,让曹成荣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你也不许再提小娟。她就是一个小‮子婊‬,我也被她骗了。曹成荣说。

  原来,用年轻美貌将曹成荣迷得失魂落魄的小娟对他并没有真感情。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小娟一会儿说他弟弟刚刚考上大学,因为家里没有钱眼看就要失去上学的机会了,一会儿说他爹查出了癌症住院治疗需要几万块钱,竟然把曹成荣的积蓄要走了近10万元。曹成荣意乱情迷,对小娟百分之百信任,根本没有想到这小女子很有心计,也很会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等到有一天曹成荣发现小娟同时和别的男人有染时,小娟立即跟他翻脸,闪电一般跟上另外一个比曹成荣更有钱的生意人到省城去了。电话联系中断,曹成荣才发现这女子跟他交往过程中很注意保护隐私,想要再找到她几乎没有任何可靠的信息和线索。这女子留给他的,唯有一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传染病。

  小情人人间蒸发之后,曹成荣已经烂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心中的痛楚略有消减,这才回到自己家来了。他没有想到,老婆看上去比自己还要悲惨,竟然也是被负心人给害的!曹成荣突然就觉得一股无比豪迈的大丈夫气概在胸中升腾,他猛的一下紧紧拥抱了自家看上去依然漂亮的老婆,嘴里信誓旦旦说:我敢肯定,你这么痛苦肯定跟那个夏能仁有关。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我去给你出这口恶气。我废了他狗曰的!为了我亲爱的老婆,我死都不惧!

  你得啦!郝萍用尽全力将曹成荣推开:谁是你亲爱的老婆?你不是要跟我离婚,要跟那个小‮子婊‬天长地久嘛,⼲嘛在我跟前装得跟好人似的?

  去他妈的天长地久!那个小‮子婊‬死了。我要是再看见她,我会把她碎尸万段!

  怎么啦?你也被人抛弃了?被人骗了?哼哼,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郝萍忽然就仰天大笑,一直到笑出了眼泪,忽又变得満面凄然。

  曹成荣再一次走到跟前紧紧拥抱了郝萍,郝萍也回拥了他,抱得紧紧的。

  两个人越抱越紧,不约而同都在搜寻对方的双唇,然后就热吻,吻得天昏地暗。再到后来,就性起。郝萍先是给曹成荣暗示,见老公没有积极的响应,嘴里就又发出一种含义暧昧的哼哼声,明白无误要求曹成荣搞她。曹成荣忽然就打了个冷颤,将怀里的郝萍推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我,我有病…曹成荣喃喃地说。

  的确,曹成荣前几天就发现自己染上了不⼲净的病症。他的“小弟弟”有问题了,不能正常使用。

  啪!郝萍突然出手扇了曹成荣一巴掌。耳光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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