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汪洋大海浪击浪
从陕西一路南来,不一到了鄂北武当山。张无忌打算到武当山看望百余岁的太师祖张三丰,又恐问起赵时,徒惹太师祖不安。正无计时,忽见山上下来一个小道童,正是清风。
张无忌躲在树后,待清风走近,张无忌突然现身。
清风走得正急,一不提防,已经撞入张无忌怀中。
清风大惊急向后跃,待看清张无忌时,才笑道:“原来是张师哥,却吓我一跳!”
张无忌道:“你这般心急火燎的,却要赶去做甚么?”
“六师母快生了。想吃豆腐,着我下山到镇上去买。”
张无忌大喜道:“你说不悔妹有了孩子了?”
清风道:“是呀,你怎地这么久不回武当山,太师祖好生记挂你。”
张无忌道:“太师祖他老人家可好?”
清风道:“很好。他老人家又自创了许多武功,单等着你去,便要传授与你。”
张无忌心头一热,道:“你要去买豆腐,我与你一块去行不?”
清风喜道:“我正想着一个人闷得慌,这就走吧,时间迟了,怕六师叔等不及,又要怪罪于我了。”
二人一路走去,张无忌打听得掌门师叔俞莲舟和张松溪等人都好,唯武当七侠中的宋大侠,因爱子宋青书误入歧途,被张三丰一掌打死,而深责自己养子不教之过外,余人都平安无事。
买到豆腐,张无忌嘱咐清风,不许跟武当诸侠说遇到自已,清风自是答应了。与张无忌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自上武当山不提。
且说张无忌得知武当山上诸侠均好,便放下心来,遂南渡汉水,径奔少林寺。
嵩山和武当山虽分处豫鄂两省,但一在豫西,一在鄂北,相距并不甚远。四月之后,张无忌已到河南少室山。
少窒山山势颇陡,山道却是好长一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委实不小,那是唐朝时期,为接唐高宗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
蛇行而上,只见对面山上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遥见黄墙碧瓦,正是千年古利少林寺。
入得寺中,知客僧识得张无忌,当即飞报少林寺方丈空闻大师。不一会,空闻大师出,合什道:“张教主,别来无恙,阿弥陀佛。”
张无忌躬身谢过道:“方丈大师,此来想看望一下我义父谢逊,不知可否?”
空闻大师道:“阿弥陀佛。张教主善心仁宅,实乃武林之幸也。”
张无忌道:“大师过奖了,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此中大恩,岂敢相忘。”
空闻大师道:“善哉,善哉。净明,你去三神堂通报一下,就说张教主求见谢逊。”
知客僧净明应了自去。
原来谢逊拜入少林寺高僧渡厄门下,仍是叫谢逊。当下空闻道:“张教主请稍候。”
张无忌欠身道:“大师,明教教主之位现由杨逍但任,在下已是闲云野鹤,早已不是教主了。”
空闻大师笑道:“张大侠真是情中人。”空闻乃得道高僧,既见张无忌不愿细说,当即换了话题。二人谈论一些江湖旧事。
盏茶时分,少林神僧渡厄缓步出来,张无忌见他依旧是一副黄脸苦相,与从前并无二致。
空闻大师却未想到是渡厄亲来,当即跪下道:“师侄空闻叩见师叔。”
渡厄大师面呈苦相,却具佛心。
渡厄大师平时却是不大拘泥于小节,是以见空闻跪见,渡厄视若未见,只挥了挥手,空闻起身立在一旁。
渡厄道:“张教主,光临敝寺,有失迓,尚且恕罪。”
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少林前辈神僧,曾与张无忌动过手,对张无忌的武功很是欣赏,是以言下甚为客气。
张无忌道:“在下不敢。”
渡厄道:“谢逊让我转告你,他已遁入空门,尘缘已了,不愿再行相见。”
张无忌闻义父不愿与己相见,哽咽道:“大师,不知我义父可好?”
渡厄道:“谢逊乃方外之士,聪过人,为师稍加点拨,立悟我佛义,实乃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张教主若无他事,老僧告退了。”
张无忌道:“多谢神憎。在下已无他事,就此告辞。”
渡厄宣一声佛号,自顾向殿内走去。张无忌烯嘘再三,也只得辞了空闻。
出得寺来,但觉天地茫茫,自己孓然一身,实不知当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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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张无忌已经回到后宫,顺帝见了他大喜道:“爱卿此去月余,想煞寡人也。”
张无忌扯个谎遮掩过去。却说张无忌离宫之后,元顺帝敕造清宁殿,以及前山、子月宫诸殿亭,令秃鲁帖木儿督造。秃鲁帖木儿为取悦顺帝,自是夕赶造,穷极奢华。竣工后,顺帝又亲自设计了一条龙舟,今正要在内苑试游,却给张无忌赶上了。顺帝将左侧宫女支开,让张无忌坐下。一声令下,众乐师奏起乐曲,却见一条巨大的龙舟缓缓驶动。
龙舟首尾长一百二十尺,宽二十尺,上有五殿。龙身和殿宇俱是五彩金装,用水手二十四人,皆衣金紫,自后宫至前宫,山下海子内,往来游戏。龙舟一移动,龙首以及口眼爪尾,无不活动,栩栩如生。
又制宫漏,高六七尺,宽三四尺,造木为匮。藏壶其中,运水上下,匮上设西方三圣殿,匮设玉女,捧刻篆,时至则浮水上升,左右列二个金甲神,一悬钟,一悬锤,夜间由神人司更,自能按更而击,不毫厘。
鸣钟钲时,左狮右凤,自能翔舞。匮东西又有月宫,设飞仙六人,序立宫前,遇子午时,又自能耦进,度仙桥,达三圣殿,逾时复退立如前。真是穷工极巧,异想天开。直看得张无忌目瞪口呆,言语不出。
顺帝问曰:“爱卿意下如何?”
张无忌由衷叹道:“真乃神奇无比,却不知是谁设计的?”
顺帝得意地道:“正是寡人。”
张无忌倒真没想到,元顺帝竟能设计出如此巧的龙舟,当即道:“皇上睿智过人,在下万分敬佩。”
顺帝高兴得哈哈大笑,吩咐斟酒,众人喝得天喜地。
酒酣耳热之际,一番僧从桌上站起身来道:“卑职新创了一套玩艺,不知陛下可有兴趣观赏?”
顺帝道:“你演来一观。”
番僧笑道:“需一名宫女做帮手。”
顺帝微微一笑,将身边宫女一推道:“你去吧?”
那宫女扭扭捏捏走到席间,左顾右盼首姿,显得极是轻佻。
番僧道:“陛下看这宫女怀孕否?”
顺帝自然答没有。
番僧却道:“卑职能叫她在片刻之间,身怀六甲。”
在座诸人均是不信,番僧却不再言语,一把抓住宫女,扣住她道,然后低头与宫女嘴对着嘴。众人均是一阵笑。
张无忌摇头不已,心想,这顺帝当真昏庸得可以,如此君臣不分,成何体统。
[客按:《明史臣传》载,顺帝行事,有过于此,倒不是作者杜撰。]
却听众人“咦”的一声惊呼,张无忌抬头看去,心头不然大怒。原来这番僧身怀内功,他扣注宫女道,令她不能动弹,自己却运内力冲开宫女之口,将空气一口口入宫女腹中。那宫女却如何抵受得住,须臾,肚腹犹如气球一般,慢慢鼓起来。
旁边诸人不知原委,哄然而笑,张无忌忍无可忍,轻轻拿起几颗饭粒,成一团,运力弹出,正中番僧期门。
番僧正专心运力,冷不防期门一阵剧痛,内力顿时去。压力一减,宫女腹中的一大肚子空气,连同诸多食物,倏地一下,全都灌入番僧腹中。
番僧啐不及防,体内给这诸多事物突然涌入,忽然间内息岔道。
人体之中,血随气行,气息一,血自妄行。须臾,这番僧竟被憋得一命归天去了。
顺帝急令张无忌救治。张无忌号了号宫女脉搏,知她性命无碍,休息几,自然会好。番僧却是早死了,顺帝好没兴趣,吩咐诸人同到秘密窒。
张无忌尚不知何为秘密窒,便问珈粼真,珈粼真笑道:“此乃好去处,张兄一去便知。”
一行人来到清宁殿,顺帝命重新开宴。过得片刻,君臣上下,均喝得七荤八素,众宫女丑态百出。顺帝脚步踉跄地由两名宫女扶入内屋,屋外之人,便趁机偷香窃玉。直看得张无忌心惊跳,忙拎了一壶酒,向屋外走去。
冷不防那秃鲁帖木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殿急道:“不好了,丞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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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太子见宫中如此荒,恨不得将这班妖僧贼,立加诛逐,奈何权未到手,力不从心,遂潜出皇宫,寻到太师,谈及宫闱近况。仰声长叹,他近正被各路明教义军搅得五心如焚,不耐烦地道:“某正拟上奏,再出督师,如何宫之中竟闹成这样,难道哈嘛等竟不去规谏么?”
皇太子道:“太师休提哈嘛,他便是罪魁祸首!”遂将哈嘛等人行径说与。
大怒道:“哈嘛如此为恶,不啻负皇上,并且负某,某当即进谏,格正君心。”
与皇太子别过,立即盛气入朝,径奔后宫。宦官出来阻挡,竟被扯在一旁,直奔清宁宫。
且说清宁宫内一干人众,俱知这丞相最是刚正。
听到他来,君臣上下,无不做一团。
顺帝喝问道:“秃鲁帖木儿,怎地任他擅入?”
秃鲁帖木儿道:“他是丞相,何人敢挡?”
顺帝道:“罢了罢了,速去阻拦,令他在外候着,朕即刻便来。”
张无忌眼见这一干人竟如此惧怕,当即找个角落坐下,想看看这到底是何等人物。
秃鲁帖木儿刚从内屋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朝官,早一掌将哈嘛推开,撞将进来。
秃鲁帖木儿急道:“皇上宣你在此候驾!”
却听“啪”的一巴掌,秃鲁帖木儿早挨了一记耳光,只见左边脸颊迅速肿将起来。
张无忌见这壮汉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凛然之中自有一股刚直不阿的威仪,正是元朝丞相。
但见他怒容面,指着哈嘛厉声道:“哈嘛,你导帝为非,该当何罪?”
哈嘛等一干人,见他如此盛怒,谁还敢言语。
怒气难消,将一干人叱骂得垂头丧气。连张无忌也觉有愧于心。
正在此时,顺帝干咳了一声,慢腾腾地走将出来道:“爱卿到此有何要事?”
收了怒气,上前叩见皇帝。
顺帝道:“爱卿平身。”
谢恩之后站起,启奏道:“乞陛下传旨,革哈嘛职,逐西番妖僧,以绝!”
顺帝道:“哈嘛等犯有何罪?”
慨然道:“古之暴君,莫如桀纣。桀宠妹喜,祸由赵梁;纣宠妲己,祸由费仲。今哈嘛等导主为非,实与赵梁、费仲无异。乞陛下远之。”
顺帝厉声道:“哈嘛系你所荐,何以反来弹劾?”
跪奏道:“臣一时不明,误荐匪人,乞请陛下一并治罪!”
顺帝语气转缓道:“这倒不必了。丞相请起。”
道:“谢陛下。”
顺帝道:“军国重事,有劳丞相主持,朕可无虞。卿就让朕乐一乐罢!”
道:“臣不能为陛下安邦,实乃罪该万死。但方今之,妖寇气焰炽,非陛下行乐之时。乞请陛下任贤去,崇德远,拨反正,易危为安!”
顺帝道:“丞相且退,待朕三思。”
无奈,只得退出。一时之间,清宁殿内,哈嘛等面面相觑,吱声不得。
张无忌心中暗暗佩服,眼见哈嘛等人大气也不敢出,甚感快慰。一时之间,竟忘了甚么蒙汉之分,巴不得顺帝下令将这干人一个个斩了。
却见顺帝脸色愈来愈阴沉。哈嘛等人心中正自忐忑不安之时,顺帝狠狠地道:“好个,气煞寡人也!”
张无忌一声轻叹,知道大元必亡无疑,便缓缓喝了一口酒,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惆怅之感。
哈嘛等人脸喜,秃鲁帖木儿当即上前给顺帝捶背抹。一干臣,趁机大进谗言。
张无忌料知死定了。果不其然,未几,即被贬居淮安。才到淮安没几,一道诏书,又命徙居甘肃,不得不起程。尚在途中,又接诏书,命转徒云南。最后终于被哈嘛假造圣旨,鹤死云南,死时年仅四十二岁,正值强壮之年。此是后话,此处别过不表。
却说张无忌知大元必亡,再留在后宫之中,已是多余。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该到何处,只低头喝那闷酒。
元顺帝却已给哈嘛等人劝得高兴转来,于是添酒置灯重开宴,好不热闹。
张无忌心中突然想起远在波斯担任明教总教教主的小昭,霎时之间有了主意,便高高兴兴地与顺帝饮酒欢笑,个时机奏道:“陛下,现在虽然欢乐,却总有一要离此而去,何不想个长远之计呢”
顺帝颇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道:“爱卿有何长远之计,不妨说与寡人听听?”
张无忌道:“历来古之帝王,无不寻求长生之道。虽不竟如人意。但那或许是因他仙福缘分不足之故。陛下素来蒙上天之宠,难说此等殊荣便幸临陛下也未可知。”
顺帝颤声道:“如此说来,你已有计谋了”
张无忌道:“长生之道,当首推秦王赢政最有深究,他既派人东渡瀛洲,看来不无道理。”
顺帝微一沉道:“爱卿也想东渡瀛洲?”
张无忌道:“这倒无必要。秦王赢政既已劳而无获,卑职自不愿步其后尘。但茫茫大海之中,定有不为人知的仙山宝岛,如能侥幸找到,幸何如之?”
顺帝道:“爱卿言之有理。”
哈嘛也道:“张兄所言极是,愿吾皇陛下万寿无疆!”
顺帝道:“只要能有希望即可,你待如何行事?”
张无忌道:“只要陛下建一大船,调拨若干水手即可。”
顺帝道:“是否也挑选五百童男童女一同前往?”
张无忌道:“这个…”
咖粼真道:“这自然要的。童男童女乃天地间最为清纯之精灵,不可不要。”
张无忌实怕如此一来,朝廷大张旗鼓,挑选童男童女,反扰得百姓不宁,当即道:“国师所言极是。但在下自忖,秦王赢政既已用过童男童女,此行还是不用为好。”
顺帝点头称是。
咖粼真笑道:“如此张兄路途定然寂寞得紧了。”
张无忌笑道:“在下早已荣获陛下恩宠,些许微劳,不足挂齿。只是近闻海上盗贼风起,却不可不防。”
顺帝道:“这个容易,寡人调拨一艘战舰与你便是。”
张无忌道:“斗胆烦请陛下重建一艘好船,一来图个千净,二来呢,船上大炮还是遮掩起来为好,否则神仙或许会怪嗔的。”
顺帝道:“所言极是,朕就依了你。”随即吩咐秃鲁帖木儿督造,即动工。
张无忌又道:“秦王赢政兴师动众,得天怒人怨,在下此行,还望陛下保密。连水手也不可让其得知,只需吩咐他们听卑职号令便是了。”
顺帝自然应允。一行人遂兴高采烈,做起了长生不老的黄粱美梦。
一月之后,秃鲁帖木儿来报,舰已造好。张无忌遂八卦,神神秘秘地做作一番,择了个吉,拜别顺帝,由秃鲁帖木儿和哈嘛陪同,前往海滨。
一见那巨大的战舰,张无忌心中倒着实吃了一惊。
待上得船去,张无忌不喜出望外。上面一应美酒食物竟是应有尽有,珠宝黄金也自不少,单水手就有一百余人,俱是从蒙古水军中挑选出来的壮之士。
见那么多人被自己拖累,张无忌心中倒有些不忍,转念又想,待到了波斯之后,自当让他们转回。自己找到小昭,倒不愁回不了中土。
当下秃鲁帖木儿将舰上一干管事一并叫齐,引见给张无忌,森然道:“一路之上,尔等一切听从国师号令,若有违者,杀无赦。”
此前,张无忌已被顺帝封为大元国师。一干人自是凛然面紧不提。
哈嘛、秃鲁帖木儿遂与张无忌别过。张无忌一声令下,战舰扬帆启航,驶入茫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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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主管年约五十,中等身材,长得倒很结实,具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一张脸膛,早给诲风吹得黑里透红。
他很善言,左右无事,便引着张无忌察视这舰四周。
主管自豪地道:“这是蒙古水军有史以来最为巨大,最为坚固的战舰,有主炮两门,前、后甲板各一门。侧炮二十门,左右两侧各十门。舰上贮备的食物和淡水足够用半年。
主管道:“我们的大炮隐而不,即使上船之后,如不留心,也绝然难以发现隐蔽大炮的夹层。”
此时,战舰早已驶离海岸,进入深诲之中,主管道:“国师,我们该向何方行驶?”
张无忌道:“一直住南。”
主管发布命令之后,战舰转向南方,沿海岸线直下。
张无忌突然来了兴趣,道:“主管大人,水手们技艺如何?”
圭管自豪地道:“他们是蒙古水军中最勇敢的壮士!”
张无忌道:“能否演练一番,每门大炮试一次?”
主管欣然应承,领着张无忌登上巡视台,一声令下,准备妥当之后,只听一片“哗啦”之声,前后两门主炮升到甲板之上,两侧船板卸下,出二十个黑乎乎的口。
管事发号施令道:“装火药。”
只见近百名蒙古兵,光着膀子,一个个出壮实的肌,疾速填装火药。接着传来一声声装弹完毕的禀告。管事转向主管,主管点了点头,发令道:“主炮点火!”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张无忌微觉有些震动,却见炮弹已然落在船首很远的海面上爆炸开来,一条水柱冲天而起,煞是壮观。
管事道:“后炮点火!”
这一次只能听见响声,却看不到炮火爆炸的情景,被十几面高大的白帆遮住了视野。
“左舷炮点火!右舷炮点火!”
只听得二十响震耳聋的巨响过后,一阵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依稀可见左右两侧的海面上窜出两道水帘,端的无比壮美。
张无忌大喜道:“好!好!好!”管事下令道:“隐蔽!”只听见“哗啦”之声响过,二十门大炮连同炮手均不见了踪影。主管随张无忌来到底层舱中坐下,张无忌见他几次言又止,便笑道:“你是否想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地?”
主管尴尬地点了点头。张无忌道:“并非我不信任于你,实是因皇上有严令在先,不得不从。”
主管道:“国师也懂航海?”
张无忌道:“略有所知,却怎及得上你。皇上吩咐,向南航行三天之后,才能告知于你。”
自从顺帝答应张无忌出海之后,张无忌便在宫中勤读有关航海书籍。就纸上谈兵而言,张无忌已不亚于主管本人,好在他聪过人,航行数后,早将一应航海的法门学得无比。
这晨间起锚之时,张无忌有心炫耀武功以震慑船上一干蒙古武士,遂推开几名壮水手,右手抓住铁锚链,轻轻一拎,便将这艘巨大战舰的铁锚提出海面。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右手一抖,但见铁锚忽地飞向空中,众水手哗然,齐声惊呼不已。却见铁锚落下之时,张无忌使出乾坤大挪移第六层心法,双手一掠一推,巨大的铁锚又凌空飞起,如是者三,才轻轻一揽,将巨大的铁锚接住,轻置船头。然后回身望着一干水手,显得甚是神定气闲。
蒙古人以勇力得天下,生平最敬服勇士,见张无忌如此神勇,无不看得心驰目眩,目瞪口呆,对这大国师哪还敢有丝毫异心。
这晚间,张无忌才将此行目的地告知主管。主管一听国师竟是要到远在天边的波斯,不讶然。估量航海多年,不过是在中土近海游弋而已,此番要他远渡重洋,心中如何不惧?
张无忌笑道:“主管不必过虑,本国师于航行路线甚是熟悉,况且我们所乘之船极是稳固,想必不会有甚不测。
主管听了此言才稍觉心安,再加之先前见张无忌一展神力,纵有千般不愿,却还如何敢有丝毫显?
如此又行数。这午间,但见天边一片血红,张无忌兀自欣赏之际,一个水手惊呼:“风暴!”霎时间全船成一团,急忙将所有船帆放下。
张无忌兀自看得莫明其妙,主管慌慌张张地大叫:“国师赶快下舱里去。”
张无忌正疑惑不解之时,但觉眼前平静无比的海面上,一溜阔不见边的白线正迅急奔来。须臾,张无忌陡觉疾凤扑面,紧跟着一道如小山般的巨猛击船头,海水带着啸声冲上甲板。一个水手拿捏不稳,给诲水冲到甲板上,急速滑向船缘。
张无忌眼见势危,当即飞身掠去。主管大急叫道:“国师不可。”此时大海早已翻滚不已,涛声夹着啸声,张无忌如何还能听见。就在水手将要落入大海之际,张无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正要掠回时,一堆已早排山倒海般来。
主管及众水手齐声惊呼,均道国师定然无幸了。谁知将退尽之时,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张无忌已挟着水手跃回船舱之中。
原来张无忌眼见势危,当即左手运力“嚓嚓”一声,左手硬生生地入甲板之中,屏住呼吸,右手牢牢挟住水手,待海将要退尽,下一个头尚未打来之际,抓住时机掠回舱里。
众水手先前只道张无忌神勇。此时见他如此侠义,无不对他敬佩有加。
却说被张无忌救回的那水手早给吓得昏死过去。扑来之时,张无忌稔闭气之法,自是无虑,那水手昏之中,又被灌了一肚子海水。众水手七手八脚地一番忙,才将他腹中海水倒了个干净,任其慢慢醒转。
张无忌先还道如此巨大的船只,对任何风暴均可不惧,谁知碰到这等狂风骇,船面上竟是立不住人,只好下了锚,全部退入舱中。此时所有船帆俱已放下,但船身仍是一时如上高山,片刻间又似泻入深谷。巨舰便如汪洋大海之上的一叶小舟,落到了只有听天由命,任凭风随意摆布的地步。
这场风暴,直持续了四天四夜方始渐渐止歇。天上乌云慢慢散开,出惨淡的星月之。
天色将明之时,一个了望永手突然惊叫道:“海盗船。”
主管急下命令准备作战。张无忌听到喧之声,急忙来到甲板,见水手正要将隐蔽物撤去,便道:“且慢。”
主管急道:“是海盗!”
张无忌看去,数里之外,正有二只悬挂黑色旗帜的海盗船向这边驶来,便道:“靠近了再打。”
主管一听,恍然大悟,即刻传令,令水手装填弹药。
海盗船见张无忌的坐船没有武装,便放心驶来。又见张无忌他们没有逃走,还道是给风暴打坏了。待到近前,已能看清诲盗船上的详情,但见一干海盗神情凶悍,身穿黑衣,嘴里讲着听不懂的语言,看情形是让对方抛锚。
张无忌看到两艘海盗船全无戒备,便对主管稍稍点了点头道:“入两船之间。”
主管大声道:“全速前进,准备开火!”
战船直接入两艘海盗船之间,一声令下,二十门侧炮陡然间撤去隐蔽物,左右两舷各十门大炮对着各自一边的海盗船,却见众海盗惊愕万分地呆立原地,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开火!”
二十门大炮一齐点响,全部命中海盗船,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主管冷静地道:“右舵。”
战船在两艘已经中弹的海盗船中间打横,前后主炮一齐开火,在一声更为猛烈的爆炸中,两艘海盗船逐渐倾斜。主管命令战船全速全进,离开两艘熊熊燃烧的船只。只见两艘船上,一个个逃命的海盗纷纷跳入大海之中。
这一役大获全胜,众水手无不兴高采烈,直把个张无忌视若天神一般,无不毕恭毕敬地侍奉于他。好在张无忌生随和,加之船上贮藏有大量美酒,众人自是喝了个痛快不提。
接下来数天高云淡,海面上平静异常,战船扯风帆,一路顺风而行。午间时辰,了哨报告后方有四五个黑点,似乎是船只。张无忌只吩咐全速前进,并不去理会。
一连六,黑点都跟紧于后,却又看它不清。主管担心是海盗船跟踪前来,张无忌微微一笑,并不答理。众水手新胜之后,再加有天神般的张无忌这位大元国师坐阵,自是不惧。
因是在从未航行过的海面上行驶,主管担心夜间视物不清而触礁,是以都在白天航行,夜晚抛锚,三之后,尾随于后的黑点已经渐行渐近,可以模糊看到四艘船只的黑色风帆。
到第六傍晚,已经航行了数,前面已能望见异国土地了。从航海图上看,当是马来西亚。再航行一,穿过马六甲海峡,便离波斯不远了。
第七黎明时分,天色稍明,最先登上甲板的是张无忌。左右一看,不骇然心惊,四条海盗船正急速滑动,要将坐船团团围住。
张无忌急忙敲响警钟,待全船进入战斗状态时,四艘诲盗船已然将张无忌坐船团团围住。海盗看见张无忌坐船两舷黑黝黝的二十门大炮,以及前后两门大口径的主炮,一时之间却不敢冒然近,双方便如此对峙着。
主管初时惊骇无比,待见到张无忌沉着冷静之态后,微微心安了些,仔细巡视四周方道:
“启禀国师,海盗大炮的程没有我们的远,每船只有四门大炮。”
张无忌一听大喜。此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海面上异常平静。但四艘海盗船俱是黑色风帆,甚是诡异,前方海面上的那艘敌船上,黑色的风帆之上画着一幅狰狞可怖的白色骷髅,想是诲盗首领的坐船。
张无忌道:“我们先攻此船。”边说边指着画有白色骷髅的那条船。
主管忧虑地道:“如此一来,左右和后边那三条快船必然夹攻,我船能否困,殊难预料。”
张无忌沉再三,觉得只此一途,别无它法,遂下令升帆起锚。
海面上陡然刮起一阵北风,张无忌暗道侥幸。众蒙古水手还道是国师显法,无不兴奋难已,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番。战船乘风全速前进,直扑马六甲诲峡方向。
却说这股海盗与数前被击沉的那两艘船上的海盗是一伙,有数人逃得性命,回到海盗巢一禀告,头领遂尽起炮船,前来寻仇。
到得近前,才发现敌船太过巨大,己方并无胜算,但占着人多势众,依然将对头团团围住。本想来个突然袭击,不料却被发现。此时见对方乘风破冲来,前主炮正对着头领所乘之船,众海盗却不惊惶,头领一声令下,坐船升起侧帆,顶风斜行,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忌。其余三条快船也急速前驶,直看得张无忌暗自皱眉,没想到这干海盗如此悍狠。
“轰”的一声巨响,主炮已经开火,蒙古人虽是马上得天下,但到元顺帝时,早愈百年,对汉族文化颇多继承,所建水军虽略嫌简陋,但却正好是用了防备海盗的,是以水军之中也不乏骁勇善战之士。此次元顺帝竟稀里糊涂地信了张无忌的无稽之谈,拨巨额白银建造了这一巨船不说。还将水军中的勇水手俱拨给张无忌指挥。
这一炮打出去,正中海盗骷髅船的主桅。一阵火光闪过,敌船主桅早已倒下。
但此时敌船是用侧帆顶风斜行,主帆早已降下,是以主桅虽断,船速依然不减,还是斜冲上来,却因大炮程太短,尚不能打到张无忌的坐船。
张无忌听得一声巨响,却是主炮重又装弹药开火了,这一炮正中敌船艄。只见炮弹爆炸声中,几条人影直飞入海,想是给炸飞出去的海盗。
一声唿哨,敌主船已然开火,却未能命中,炮弹溅落在船首五丈之外,溅起的水柱将张无忌和主管全身都打了。陡然船身一震,却是己方后炮已然开火了,只不知是否命中敌船。
此时敌主船已经歪歪斜斜地靠近了,一发炮弹将张无忌坐船的侧帆炸烂一面。敌甲板上的主炮却让战舰后炮一炮炸歪,不能再行开炮。张无忌大声叫好,喜形于。
却听总管厉声命令道:“甲板上众水手,自备武器!”
张无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敌主船正向己船靠拢,此时距离太近,主炮已不能使用。
只听得“叭叭”几声响后,海盗船上已抛出十数只铁爪,牢牢抓住张无忌坐船。张无忌正不知何意时,只听总管道:“砍断绳索,左舷开火!”
几名蒙古水手提刀奔向船边,却给海盗掷来的飞刀全部刺中倒地。张无忌见状大怒,出屠龙刀向船边奔去,却给一阵剧烈震动几乎摔倒于地。原来左舷已经开火,只见海盗船陡然间连中六炮,船艄急速下沉。
众海盗更加拼命地拉动绳索,企图跃上船来短兵相接。
此时早已是炮声一片,震耳聋。
原来海盗主船搭上张无忌坐船后,船行吃力,便慢将下来,给其余三只敌船赶入程之内,霎时之间,张无忌坐船已连中三炮,幸喜并未命中要害,却炸死了十数名蒙古水手。
只见海盗神情悍勇,竟是个个争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命打法,只看得张无忌心惊跳。船中却早已跃入十余名凶悍无比的海盗,个个拼死冲向主桅,企图将主桅砍倒。
蒙古水手虽然勇健,却给众海盗气势所慑,正一步步退向主桅。
船身一震,后甲板又已中炮。
张无忌眼见情形万分危急,一声怒吼,在炮声隆隆之中,竟震得众人头昏耳鸣。张无忌手挥屠龙刀,将抓在船帮之上的绳索尽数割断,守在船边,将跃过来的海盗或一掌,或一刀全部打入海中。众海盗喊声稍减,但见飞刀、矛、如飞蝗般照着张无忌猛掷过来。
张无忌挥圆屠龙刀,一干掷来的物事尽给弹飞,却如阿能伤得了他?众海盗见他如此神勇,如何还敢再跳过来,不立在船边哇哇叫,终是无法。张无忌坐船趁机大展风帆,须臾,便将这艘即将沉没的海盗船抛在后面。
却说跃上坐船来的海盗已有二十多人,眼见再无后援,心中难免发慌。众蒙古勇士神情振奋,再加上张无忌出手,眨眼间,已将二十余人全部砍翻抛入海中。
然危情尚未解除,后炮久已不响,想是给炸毁了。
坐船之中,已有三处失火。张无忌奔到后甲板,只见甲板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十多具血模糊的尸体。后炮给震歪在一旁,几名水手正费力地想将它挪正,却如何挪它得动。陡见张无忌奔来,不觉大喜,脸上神色甚是悦毫无半点紧张之状。他们见过张无忌手掷铁锚竟是举重若轻,区区一门铁炮,自然难不住他。
此时坐船航行虽然加快,但三艘海盗船依然紧紧尾随其后。他们见后炮不能使用,便不再夹攻,避开张无忌坐船的侧舷炮,于尾部紧紧相随,有一船靠得甚近,但听炮声不断,虽然大多落空,但张无忌坐船已处于挨打不能还手境地。时间稍长,定然无幸。
张无忌来到后炮之侧,伸手搭在炮身上,轻轻一拨,即将后炮挪正。蒙古水手一声欢呼,忙装填弹药。适才被打而还不能,此时能够还手,无不跃跃试。
主管厉喝一声:“点火”一炮轰将出来,可惜稍微偏了一点。主管大骂一声“饭桶”待装好弹药后,亲自督发。“轰”的一声,正中敌船船首,众人轰然叫好。
海盗见敌船修复了后炮,不由得慢将下来,眼见张无忌坐船乘风而去,海盗虽不敢近,却依然尾随不舍,似是想待机寻仇。
却见海天之际,海盗首领的坐船早已沉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另一只船船头起火,但旋即便给扑灭,三敌船一字排开,不疾不缓地跟随后面。
主管已无后顾之忧,便去督促修复中弹之处不提。
此一役又是张无忌力挽颓局。众蒙古水手私下暗道国师有天神保佑,跟上了他,绝无性命之忧。
此时已至马六甲海峡,行船甚多,张无忌的坐船不不得不降下侧帆,减速航行。
三只海盗船早已降下象征海盗的黑旗、黑帆。想是自觉海盗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怎还敢大张旗鼓,讨人剿杀。但航速却是不减,紧上来。
此时已至马六甲诲峡中腹,往来商船甚多。岸边港湾中申,停泊有异国兵船,是以三只海盗船虽然进入后炮程之内,主管却不敢下令开炮。
又行得一个时辰,海盗船愈来愈近,张无忌坐船已在海盗大炮程之内,但料想诲盗不敢开炮,只是如此相近,难免令人惴惴不安。
谁知平地里一声炮响,海盗居然开火,霎时之间,坐船连中两炮,两叶后帆顿时起火。张无忌大吃一惊,命令开火。
到了此时,已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主管一面下令开炮,一面命令升起主帆向前急驶。
海峡之内,面缓缓驰来的商船急忙躲避,却已给红了眼的海盗击中两艘,商船顿时起火,便有水手跳入海中逃命。
平静的海峡上空,传来一阵阵沉闷的炮声,泊在港湾的异国兵舰急忙起航,紧紧追了上来。
张无忌正暗自心惊之时,一发炮弹落下,正中后炮,眼见后炮已然不能再用。
此时已至海峡最窄处,但见前方帆影片片,不知有多少商船正在航行。张无忌心想,自己一味前冲,不知又会有多少船只遭殃。忽见海盗船之后,马来西亚的水军正急速驶来,张无忌当即命令右舵,想与马来西亚水军夹击海盗船,先将海盗船击沉再说。
张无忌坐船迅速打横,左舷炮立时开火。只见突前的海盗船上一片爆响,旋即火光冲天,余下两艘依然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此时张无忌坐船打横,目标更大,两响之后,已被海盗击中两炮。左船帮给炸飞两处,左舷炮顿时给打坏三门双方正在填装弹药之时,马来西亚的三只战船已然开火。两只海盗船上顿时火光一片,但一干海盗悍勇异常,在被前后夹击的情形下,依然开炮还击,却已是强弩之末,不济于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两只海盗船早已中弹数十枚,正缓缓下沉。
马来西亚水军绕过正在下沉的海盗船,向张元忌坐船驶来,依然是戒备森严。
主管见水军来势汹汹,急忙站在甲板上挥舞双臂,示意停战,口中兀自大声叫嚷着:“我们是大元水军,我们是大元水军…”
马来西亚人如何听得懂中土语言。张无忌暗皱眉,却一时无计可施。
马来西亚水军有四艘船已然驶近,一声令下,四炮齐发,张无忌坐船上立时一片爆炸声。张无忌知道对方已将自己认做海盗,但此刻却如何分辨得清。
眼见对方正忙于填装弹药,再过得须臾,便是四炮齐发,坐船虽然远比对方巨大,但已是伤痕累累,再给对方轰击一次,那还了得。
张无忌只得下令开炮,尚还完好的十多门大炮一齐点响,所幸大多击中。对方一片混乱,未想到张无忌坐船如此厉害,谁能想到他们正跟蒙古水军最精锐的战舰作战。
趁这当儿,张无忌急令逃命,还算战舰巨大,主帆完好无损,不一会,便驶出马来西亚水军的大炮程之外。只见对方四舰虽然受创,却依然冒着浓烟追来,但距离却是愈拉愈远了。张无忌正暗自庆幸之时,忽听前甲板上一片惊呼声,匆忙跑到船头。这一看,直将张无忌惊得目瞪口呆,挢舌不下。
只见前方海峡出口之处,一字儿排开二十多艘战船,几十门大炮森森地对着张无忌坐船。
回头一看,那四艘战船也正杀气腾腾地近。
张无忌坐船只得六神无主地驶向前方几十门大炮之下,将要进入程之内时,水手不待令下,便将铁锚抛下。
张无忌突然道:“船上可有弓箭?”
主管答有,却不知道张无忌要它何用。张无忌急令道:“速取弓箭!降下所有船帆!填装弹药!”
后面四艘战船见张无忌降下船帆,却不知是何意图,便也在程之外抛锚,静视待变,不一会,一名水手抱了一大把弓箭上来,张无忌吩咐水手在每只箭头上绑上火药和引线。众水手立即施为,唯主管心下嘀咕:那么远的距离,火箭却如何将得到。
张无忌拿起一张弓,搭箭一拉“叭”的一声,弦被绷断。张无忌拿起两张弓合在一起一拉,依然是将弓弦挣断。直看得身边蒙古水手咋舌不已。
张无忌索将余下的四把弓箭合在一起“嗖”的一箭出,众水手呆呆地看着长箭曳空而去,入敌船之中。蒙古武士虽然习弓箭,却如何见过这等神技,当下不错愕万分地怔立当场,竟忘了喝彩。
张无忌微微一笑,拿起一支箭头已绑好火药的长箭,搭在弦上道:“点火。”
主管似从梦中惊醒,忙不迭地掏出火石,点燃了箭头上的引线。张无忌看准马来西亚水军的主舰“嗖”的一箭出,长箭冒着一溜淡淡的白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敌主舰主帆“砰”的一声轻响,主帆立时着火。
船帆乃是用极上乘的绵丝制成,终吃风,极是干燥,此时一经点燃,火立时嚯嚯燃烧起来。
张无忌如此忙乎须臾,早已将前后二十多只敌舰主帆点燃。蒙古水手见张无忌如此神勇,无不声雷动,兴奋异常。
张无忌兴犹未尽,又是几十支火箭出,马来西亚战船上早已是浓烟滚滚,忙做一团。
张无忌下令起航,坐船向前疾驰。他立在船头一个劲地施放火箭,已将数艘船上的弹药点燃,只听“乒乒乓乓”地炸个不停,好不热闹。
趁这当口。张无忌坐船已然疾驶入程之内,主炮“轰轰”地一响,击中正前方的一只战船。
对方已有数炮击来,但慌乱之中,却是一炮未中,俱远远地落在海面上,起十数丈高的水柱。
此时距离已近,主炮“轰”的一介平,又将航道上的一艘战船的船头轰得烯烂,海水灌入,船头朝下急速下沉。
张无忌坐船径直朝两艘冒着浓烟的敌船中间冲入。
一声令下,左右两边的侧舷炮一齐开火,将两艘敌船的船帮炸出六七个巨孔,但见海水一古脑灌入,两船极度倾斜,显是已被重创。
张无忌的坐船正要驶出两只倾斜的敌船时,突然间从敌船上飞出数十道绳索,索头的铁抓早已将张无忌的坐船牢牢抓住。坐船陡然一震,给两艘敌船拉住,却如何还驶得动,便立时停下。
马来西亚水兵人人悍勇,尽管坐船将沉,竟无一人跳海逃生。只见一柄柄标掷将过来,悴不及防之际。早有几名蒙古水手给钉在甲板之上,一时之间,直痛得大声呻不已。
蒙古水手急忙躲在船帮之后,张弓搭箭,双方便烈对起来。
此时大炮已不能使用。张无忌放眼一观,不暗暗心惊,只见十数艘马来西亚战船虽然冒着浓烟,都是有条不紊撒到后面,形成一道狭窄的水道。张无忌坐船如想从这条水道冲出,尽管坐船巨大,却怎抵挡得住这十数艘战船上侧炮的裘击,只怕未冲过一半,便要给炸得片木不存。回头一看,那四艘战船早已近,看样子也想近之后,倚多胜少。
正苦思对策之时,却见前方十多艘战船正在靠拢,每船之间,首尾相接,竟只隔着数丈,似乎定将把张无忌坐船挤成齑粉不可。
张无忌四处一搜寻,发现右边第三只战船上正是对头主船,但见桅杆之上,一名水手正挥舞着旗帜调动诸船。张无忌灵机一动,心想擒贼先擒王,出屠龙刀,身形早已跃起,半空中一个梯云纵,已飞至右边将沉的敌船上空。宝刀挥动,挡开掷来的三柄标,双脚一搭在船上身形一晃,已向船头掠去。
一名马来西亚武士矛刺将过来,却给张无忌一把抓住矛头。右手腕一抖,那人早已凌空飞起。他尚未落入海中,张无忌已经跃入右边第二艘船上。
第二艘船上早有数名武士持矛仰空直刺。张无忌身在半空,屠龙刀向下一递,点中一支矛头。那名武土用力一抛,张无忌早已借力飞起。宝刀一带,顺势将从身边掠过的船帆一搅一割,只听身后哗啦一阵响过,数十叶船帆早已落下,那战舰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桅杆,显得煞是滑稽。
张无忌这才飘落船头。此时主船上的那名将军已发觉张无忌之企图,急令坐船退开三丈,离张无忌已有十余丈之远。
张无忌微一沉,一掌劈下一片船板。正要向空中掷出之时,忽觉脑后风响,张无忌也不回头,仅凭风辨音之术,回手接住长矛,反手一抖“唿”的一声,一名马来西亚水军武士已向海面上空飞去。
张无忌双足一点,身形去势极抉,半空中追上那名吓得哇哇直叫的武士,足尖在他背上一点,身子腾空飞起三丈。接着一个凌空空翻,身形又向前掠出四丈,却是武当梯云纵的心法。此时离敌人主船尚有五丈,张无忌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身体硬生生在空中向前飘行五丈,潇洒自如地落在船头。
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原来给张无忌掷飞的那名武土,让张无忌在空中一点借力之后,张无忌倒是凌空飞起,那名武士的去势却陡然下跌,直入大海中去了。
却说张无忌这几下犹如天神行空,端的迅疾无伦。
主船上的马来西亚水手何时见识过这等身法,早骇得魂飞天外,呆若木了。
张无忌不待站稳,身形一晃,早欺到桅杆之旁,屠龙刀一挥,只听“咔嚓”的一声轻响,张无忌身形却已扑向那名将军。
且说这马来西亚水兵的将军年约四十许,生得魁梧异常,见张无忌扑来“呛”的一声,拔出间佩刀,但手臂兀自微微发颤,想是见了张无忌这等神鬼之功,心下早有悸意。
张无忌左手疾伸,正要拿住将军道之时,陡见将军身后刺出一矛,却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刺出。此矛来得甚是突兀,待得惊觉,已到脑前数寸之处,尚未反应过来,又觉脑后有大刀裂空之声,显得力道极是沉雄。
张无忌左手腕上翻,一把抓住向脑前刺来的长矛,运力向前一送,只得听见“噗嗤”一声闷响,矛柄倒撞入那名侍卫腹部。同时右腿向后一,正中身后偷袭那人的部,力道之大,竟将那人踢得凌空飞起三丈“扑通”一声,直地摔倒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原来,下最是男子要害,此时张无忌九神功已发挥至极境,那人给一脚上,哪还有得命在。
却说张无忌手脚同时施为之时,又觉眼前刀光一闪,却是那名将军手提佩刀,顺势向张无忌腹部来,此时张无忌右脚离地,自不能再用了,右手虽提着屠龙刀,按说可一刀将这将军砍了,但自己一干手下是否险却难说得紧了,自己或可以逃脱,一干蒙古人却极难幸免。
这数月的相处,张无忌早已跟这干蒙古人相处无间,再者,他们屡次为自己殊死相拼。自己岂能置他们于不顾?心念电转之际,刀锋已及小腹。情急之下,张无忌一收腹,让过刀锋,然敌佩刀上之势不衰,直沿口而上。张无忌于这千钧一发之际,脑袋微侧,张嘴咬住刀刃。
此时,他九神功遍布周身,这一咬上,神功当即传到佩刀上,那将军陡觉右臂酸麻,佩刀已给张无忌用牙齿夺过。
张无忌未及直身,左手倏地一下,稳稳拿住将军的期门大,那将军如何还能动弹。
便在此时,众人但觉头顶之上有人哇哇惨呼不已,无不骇然仰望,却见那桅杆正缓缓向海面倒去。在桅杆上发令的水兵望着身下波涛滚滚的大海,如何不惊呼惨叫,一船人惊骇无比,不知这桅杆有何古怪,竟怔怔地立在当场发呆。
原来,张无忌才一跃上此船,即顺手一刀将桅杆砍断。
这屠龙刀乃天下武林至宝,极是锋利无比,别说一寻常木头,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遇上屠龙刀,也不过是一声“嗤”响,必断无疑,更何况张无忌神功在身。是以这一刀下去,桅杆断面甚是平整光滑,如是立在平地不加推动,便是立一世也不会倒下。奈何此时乃是在大海之上,波涛摇晃,是以桅杆倾斜倒下。
张无忌一见之下,猛然醒悟,暗骂自己竟如此鲁莽,若这桅杆一倒,就算将军下令撤围,这茫茫大海之上,命令却如何传将得出去?当即挟住将军,急掠至桅杆旁,右手抬起屠龙刀,用刀背一挡,那缓缓倾斜的桅杆当即给他挟住扶正。张无忌侧头一抛,将口中兀自咬着的佩刀入桅杆,这一掷之力极是沉雄,佩刀几乎是笔直地入桅杆,直没入柄,将桅杆重又牢牢地打稳。
那水手如何还敢呆在上面,正要滑下之时,张无忌大吼一声,作势要砍桅杆,吓得他面无人,只得又重新爬上去,却是颤颤兢兢,极是狼狈。
船上诸人见将军给擒住,所谓投鼠忌器,再加上张无忌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惊世神功,谁还敢稍动半寸?至此,张无忌才稍稍了口气,将屠龙刀缓缓抬起,架在将军的脖颈之上,脸上竟是堆了古里古怪的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将军。
此时不须用言语,将军自然已能意会。却见将军甚是踌躇,张无忌轻轻了屠龙刀,将军吃疼,便对着张无忌缓缓点点头,继而眼神之中出恳求之。张无忌知他在求饶,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屠龙刀放下,左手却依然拿住将军道,只是并未用力。
将军神情惨然,对着桅杆上的水兵咿哩哇啦地讲了几句,张无忌自是不懂,却料他不敢拿性命做儿戏。
果不其然,桅杆上的水兵挥动了一阵旗子,便见马来西亚的战船缓缓退入诲峡之内。
有两只战船抢到张无忌的坐船之侧,把即将沉没的两条战船上的水兵救起,然后驶入马六甲海峡之内。
蒙古人将船驶到马来西亚水军主船之侧。张无忌叫主管派几个水手过来,将敌船上的弹药尽数搬过去。末了又将敌船上的两叶侧帆放下,搬到张无忌坐船之上,换下了弹迹累累的船帆,虽略嫌窄小了,但将就凑合着用用也未尝不可。
回头望去,马来西亚水军早已远远撤出海峡之内,张无忌遂放了将军,跃回自已船上,然后扯风帆,驶入印度洋内。
此役死里逃生,张无忌暗道侥幸,吩咐搬酒出来,全船痛饮,自是不提。
众人对张无忌已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张无忌却只是苦笑。想起适才经历始末,如若稍有不慎,便将死无葬身之地,不惊出一身冷汗。
念及马来西亚水军如此惨败,自己返回之时,定然讨不了好去,不暗暗担心。心情烦闷,遂抬眼向浩渺无际的大海上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却将张无忌惊得挢卷舌不已。众蒙古水手正喝得酣畅,见张无忌神情有异,遂顺目望去,只吓得心胆俱裂,脸色苍白。
原来马六甲海峡出口之处甚多礁石,在这片怪石林立的礁石之中,却有一条极其复杂的狭窄航道,直通印度洋。其由马六甲海峡出海到波斯,须向下拐一大弯才行,而这条礁石中的航道出口,正在湾道尽头。
适才马来西亚的水军将军向桅杆上的水兵讲话之时,已命令他手下的水军急速由这条航道出海,务必截住张无忌。张无忌自然不懂他在讲些什么,这才上了个恶当。
此时众人所见,正是马来西亚水军,他们由礁石之中驶行而出,直冲张无忌坐船左舷。所幸张无忌坐船早一步驶向印度洋,未被截住,但双方距离均在大炮程之内。马来西亚水军有备而来,才一驶出礁石区,便一炮炮轰将过来。
张无忌尚未来得及回击,后甲板已被击中两炮,急命将坐船打直,减小受击目标区城。
但后炮已然无用,只见十数艘战船驶入程之内,马来西亚水军从容不迫地炮轰张无忌坐船。蔚蓝色的大海之上,炮声轰鸣,掀起一股股高达十余丈的水柱,显得煞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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