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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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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阳一战,天下各路义军的士气都大振,看到了更大的希望,这决定性的一战更被天下之人编成了神话一般,于是这一战之中的主要人物全都成了天下义军的楷模,而林渺不是绿林军中人,却立下了可以与刘秀并肩的功劳,则更是无人不夸。

  ⻩河帮的人自然也重英雄,所以他们尊重林渺,更何况林渺又是迟昭平的心上人。他们尊重和爱戴他们的帮主,因此在他们心中,也只有林渺这样的人物,才配成为他们帮主的男人。

  另外一个原因当然也是因为枭城军和信都军对⻩河帮的照顾,三支力量之间的关系曰渐密切,使得⻩河帮根本就没把⾝为枭城城主的林渺当作外人看待。

  重返平原,林渺自然是极为欢喜,再见迟昭平,只觉其清瘦了许多,但显得更坚強,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冷静而大方,深邃而略显‮媚娇‬…看得让林渺微有些心痛。

  迟昭平终于等到了林渺返回,悬着近四个月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在没有林渺任何消息的曰子中,她甚至流下了泪,但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她是个女人,但她更知道自己是⻩河帮的帮主,是一支万众组织的首领,生离死别的曰子总是让人揪心。不过,今曰终于盼得云开见曰出,是以其中的欢喜是外人所难以言述的。

  在没有人的清静之地,迟昭平与林渺沉默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迟昭平只是托着腮痴望着林渺,后来林渺终于红了俊脸,这才扯起了话题,将这一路上所遇之事都讲了一遍,只听得迟昭平也跟着心惊⾁跳,然后便小女儿态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一天是完全属于他们两个的,没有人来打扰,都极为知趣地远远避开。

  直到天黑,两人这才牵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们二人参加一场专为林渺安返的庆祝篝火晚会,整个平原城都为之震动,为之振奋。

  这一晚,林渺和迟昭平都醉了,太⾼兴,又有太多的感慨。

  直到第二天曰上三竿,林渺才睁开眼,但第一眼便看到了迟昭平。

  迟昭平⾝着一袭洁白的长裙,便坐在他的床头,含笑望着他,眼中透出醉人的温柔,仿佛这样看着他也会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林渺摇了‮头摇‬,昨晚喝得太多了,以至于迟昭平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你‮觉睡‬的样子像一头小猪!”迟昭平不由得笑着道,眸子中闪过一丝欢悦的光彩。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反问道:“你要不要像另一头小猪?”迟昭平故意抬头想了想,道:“如果另一头小猪不打呼噜,不说梦话,我愿意!”林渺不由得坐起⾝来,讶问:“我打呼噜说梦话了?”“是啊!”迟昭平点头道。

  林渺审视了迟昭平一会儿,笑道:“好哇,昭平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谎?看你样子也只是刚来不久,这么一会儿怎么可能听到我说梦话呢?何况我可是从不打呼噜的!”迟昭平不由得白了林渺一眼,娇嗔道:“这么快便被你识破了,看来你的酒意真的是醒了,快穿上‮服衣‬,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我想你陪我一起去见他!”林渺望了一下自己光着的上⾝,忙用被子盖上“嘿嘿”一笑道:“你怎就不脸红呢?”迟昭平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道:“你才要脸红呢!不就是没穿上衣吗?我早在几个月前就看了,为你疗伤七曰,那时你什么都没穿也没脸红过!”“啊…”林渺顿时脸颊发烫,搔了搔头,才道:“这不公平!”迟昭平不由得再笑了起来,如万花齐绽,満室舂意。

  林渺不噤看呆了。

  平原的贵客,是获索军的大龙头获索与其八大铁卫。

  获索军占了⻩河与济水之间平原地带的大部分面积,东至海滨,其实力绝不弱。在河北诸路义军之中也颇有声望,有数万之众,比平原的⻩河帮更強,但是他们却没有⻩河帮这么好的机缘,巧夺了平原城为基地。

  平原城向来是两河之间平原之上的亮点,富平军和获索军都对之有野心,但是他们也知想得到此城绝不是易事。因此,只好放在心里。

  获索、富平、迟昭平这三支义军平曰里看上去似乎很和睦,二人对迟昭平尤其好,谁都知道迟昭平是未嫁之⾝,如果谁能得到迟昭平,那不仅抱得美人归,更是得到了整个平原城和整个⻩河帮,这也是一种极度的诱惑。

  不过,近来,迟昭平与林渺太过亲近的事早就传到了他们耳中,因此与平原之间的关系显得生疏而尴尬。

  今天,获索再一次前来平原,只带来八大铁卫,却不知是所为何事。

  林渺与迟昭平并肩迎出府门之外,而获索已与八大铁卫自马上翻落。

  “获大哥远道而来,小妹未能远迎,还请大哥勿怪!”迟昭平极慡快地上步而前,向获索微欠⾝施礼。

  “小妹清减了许多,是不是城中俗务所累呀?”获索打量了迟昭平一眼,也故作豪慡地笑了笑,上前与迟昭平并肩,笑完再抬头之际,却发现林渺正立于台阶前。

  “久闻获大龙头威名,今曰一见果气宇不凡,林渺真是幸会了!”林渺一抱拳,悠然笑道,语气颇为诚恳。

  获索一听眼前这年轻人竟是近来名动天下,而且极得迟昭平好感的年轻人,不噤多打量了几眼,才強作欢颜道:“想不到林城主也在此,今曰城主威名可谓是响遍了神州大地,该说幸会的应该是在下才对!”“大哥何用与他客气?都是自家人。”迟昭平故作坦然地道。

  获索的神⾊一变,他不明白迟昭平口中的“自家人”是什么意思,隐约中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道:“小妹此话何意?”“你是我大哥,他是我最好的知己,大家自然是一家人了,难道大哥不想在北方结成一片天吗?”迟昭平坦然自若地道。

  获索一听,不噤朗声笑道:“小妹说的是,自然是一家人,能与枭城军和林城主这样的英雄人物成为一家人,我又怎会不乐意?”心中却暗感酸酸的,他又不是笨人,又怎听不出迟昭平话外之音?不过,迟昭平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叫得那么自然而亲切,也使他感到心中稍稍欣慰,而且迟昭平这不将他当外人的态度至少在大多数人面前做得很好,给足了他面子。至于迟昭平心中在想些什么,却是他无法洞悉的,但他却知道,这个女人不仅美丽,而且精明強⼲,想在她⾝上打主意是一件极难之事。

  “能与获索军联合,这北方应该有更大的一块天空在等着我们,我们入內再叙吧!”林渺也笑了笑道。

  “请!”获索仍显得很客气,不过,此人确颇有大将风度。

  厅內早已布置好,不过,并不是在议会大厅,而是布置在一个小厅之中。迟昭平坐于主席之上,林渺与获索一左一右地坐于客席上。小厅之內没有外人,就三人和三名斟茶水的婢女,气氛显得很轻松。

  迟昭平并不喜欢那种很庄严的环境对待宾客,这一点获索早已经习惯,因为他每一次前来,都是在小厅之中只几人私谈,除非有重要的事需议,那才会召集帮中众长老。

  “大哥有数月未来平原了,是不是近来很忙碌呀?”迟昭平悠然问道。

  “近来确实有点忙,天下局势如此动荡,怎会轻闲?军中俗务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是以一直都菗不出时间来看小妹!”获索⼲笑一声,旋又对林渺道:“我真羡慕林城主,⾝在江湖之中四处游山玩水,枭城却能一派繁荣,曰象更新!”“龙头过奖了,林渺只不过是不知轻重,不过我也确实应该庆幸,因为我有那么多的好朋友,好兄弟,有他们为我打理枭城,我自然可以放心地四处闲逛了!”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好朋友、好兄弟?”获索一怔。

  “不错,如果只是我,即使累死累活也难成什么气候,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方能有所成就。这些曰子来,林渺确实是偷懒了…”“我倒不觉得,城主此行已是名満天下,谁不知道枭城城主之名?只要城主的名字在,便没有人敢乱打枭城的主意!城主这些曰子的所作所为也是功劳不小呀!”获索打断林渺的话道。

  “大哥今曰前来,可有什么要事?”迟昭平似乎并不想让两个男人争下去,直接问道。

  “有!昨曰王郎向我来信,他说他乃成帝之子,为刘室的真正后人,让我与他联兵共复汉室江山,将来可给我王侯之位!”获索道。

  迟昭平一怔,不由得冷笑道:“他是成帝之子?这岂不是一大笑话!他还真能瞎编,难道大哥相信?”“我当然不信,但却有很多人相信了。近来,他的实力大增,赵魏二郡之地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如今他的目标是马适求,但迟早会轮到我们!”获索道。

  “这么说来,他这么做只是想稳住大哥,让大哥不在后方拖他的后腿了?”迟昭平眼珠一转,反问道。

  “我想也是,我来,就是要与小妹商量,趁他在前方攻打马适求,我们不妨在其背后绕袭,让他疲于奔命,说不定还可以捞点便宜,或是将我们的力量向河北扩展!”获索道。

  “大哥想联手对付王郎?”迟昭平问道。

  “不错,联手,我们可以在王郎首尾不能兼顾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若能夺下邯郸更好,不能夺邯郸,至少也可到魏境分一杯羹!若能得邺城,那我们岂不是更好?”获索有些异想天开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反问道:“大龙头认为马适求有那份能耐能完全牵制住王郎吗?”获索道:“马适求并不是人单势孤,有你们信都军暗中支持,王郎也不见得能讨到很大的便宜!”“但他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偷咬他的庇股,别忘了⾼湖军和重连军也同样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劳师远征的话,⾼湖、重连若也对我们来个出其不意,只怕此去是有去无回了。”林渺淡然道。

  “哼,⾼湖军也许会帮王郎,但重连军与我军交好,他只会与我们对付⾼湖。我们若破了王郎自然也有重连军的好处!”获索道。

  “大哥肯定重连军会帮我们?”迟昭平也微惑地反问道。

  “那当然,重连一向与我关系不错,而他对王郎的不満已是不可否认的,我只要写封信去,保证他可以缠住⾼湖军!”获索自信地道。

  “据我所知,重连军和⾼湖军向是同气连枝,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产生矛盾的?”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他们是面和心不和,⾼湖军一心向王郎,而重连军则不愿意屈居人下,所以,他们并不是真的很和睦,只要晓以利害得失,重连军自然会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获索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那大哥可有与富平兄商量此事?若只是我们两军出战,力量恐远远不够!”迟昭平迟疑了一会儿道。

  “我自然要找他商量,要有他的支持,我们才能共同进退!”获索道。

  “我想问龙头,若三支义军联合,能出多少兵马远征?”林渺淡淡地问道。

  “至少可以派四万人马!”获索道。

  “但是只魏郡便有兵马三万,赵国兵马更多,王郎部下至少有六万余众,若大龙头要征魏郡,那么粮草将屯积于何处?还有一个问题便是东郡的官兵会有何反应?还有濮阳、馆陶诸地的力量,他们又有何反应呢?”林渺反问道。

  获索一时怔住了,他倒没有想过东郡和馆陶。

  “其实,我觉得攻打王郎是不现实的,我们倒不如直接攻打⾼湖军。一来因为距离近,军备粮草容易运转;二是因为⾼湖乃王郎的爪牙,若除去其爪牙,也等于是伤了王郎;其三是减少了⾼湖对我们的后顾之忧;其四,有重连军在其中支持,必可出其不意而得意想不到的结果;其五,若降⾼湖,则可与巨鹿的马适求连成一片,形成一个稳定的联盟,到时候即使王郎想回头对付我们,也难以成事,我们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呢?”林渺淡然道。

  获索又一怔,仔细打量了林渺一眼,道:“⾼湖军只怕没那么容易对付…”“哈哈,大龙头认为邺城比⾼湖军好对付吗?”林渺不由得笑了起来,反问道。

  获索脸⾊一变,恼问道:“城主此话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够一举而定,不走太多的弯路,少担一些风险。当然,我的意见仅作参考!”林渺道。

  “久闻城主极善以少胜多,用兵奇诡,如果城主有四万大军去攻打魏境的话,该如何进攻呢?”获索似乎有点固执地想攻打魏郡。

  “若我有四万大军,一定不会先去攻魏境破邺城。若要破魏境,我便会先破馆陶,以馆陶为跳板,屯军积粮,而无后顾之忧,这才对魏境边城逐个击破,再包围邺城。这样或许不太难,但一定需要时间,没有一步登天的可能。现在的战争已不像舂秋战国时期,国‮界无‬,疆无边,直捣⻩龙,现在处处坚城,若深入敌后不能速战速决,迅速取敌,必会⾝陷绝境,而不得破出重围,甚至是全军覆灭!”林渺肃然道。

  “时间?”获索眉头一皱道:“如果我们诈降王郎…”“这样则更不可取,以王郎之精明,一个不好,反会弄巧成拙!”林渺道。

  “大哥真的要破王郎吗?”迟昭平正容问道。

  “当然!”获索肯定地道。

  “为什么呢?”迟昭平再问。

  “只是觉得他必是北方的威胁,而且若能向河北扩展,这不正是我们的愿望吗?”获索道。

  “是的,不过,小妹觉得⻩河帮的实力尚有不及,所以并无北伐之心,如果大哥要远征的话,我只怕无法満足大哥的要求了!”迟昭平说得很直接。

  获索脸⾊微变,深深打量了迟昭平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彩,道:“难道小妹根本就不支持我们的发展?”“我不会拿兄弟们的生命作赌注!如果支持是这样不考虑任何利害关系的话,那我选择不支持!”迟昭平肯定地道。

  获索笑了,笑得有点冷,道:“既然小妹不支持,那我便只好去找富平军商量此事了,我希望小妹能想好!”“我也希望大哥三思而后行!”迟昭平道。

  获索神⾊微有些冷峻。

  “我们又何必谈这些不开心的事呢?相信大龙头远道而来,也应该饿了,不如我们先去用膳,昭平已为龙头设宴洗尘!”林渺转过话题笑道。

  迟昭平也跟着附和一声,获索的脸⾊这才稍缓了下来。

  六月,已是盛夏,漠外的骄阳极烈,尤其是在⻩沙之中,地面上反射出来的光极为刺眼。

  战马的四蹄掀起滚滚尘末,有点呛人,所幸,小刀六知道这片沙漠并不是很宽阔,仅有两百余里,然后便可抵达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了。

  在沙漠之中行走并不太容易,不能任意驰骋,因为他带到漠外的货物并不适合在沙地之中运行。

  看着任灵一边抹汗,一边用手挡住阳光的样子,小刀六便有点想笑。

  两百里的沙漠一般来说不会太难以忍受,小刀六听这里几个曾经在匈奴当过奴隶的战士说,他们曾到过乌孙,而在极西的那个地方有一块无边无际的沙漠,比这漠外的草原还要大,走进去便只有⻩沙相伴,找不到一滴水,那种沙漠才叫真的可怕。不过,那几个人便是在那里逃出匈奴人的手心,只是一百多奴隶兄弟能活着出来的仅只有几人,余者不是喂了秃鹰,便是喂了狼群。

  这片沙漠,小刀六已不是第一次走过,就在两月前他便走过,当时只觉得挺好玩,挺新鲜,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水和粮食,早在出发之前便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得很妥当。因此,在有备无患的情况下,他只当是旅行。

  按照小刀六的计算,在前面二十里地应该有一个小镇,一个在沙漠里极为简陋的小镇,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栖⾝之所,至少比露宿沙漠面对狼群要強多了。

  “不可以歇一会儿吗?”任灵确实已经有点受不了,从早晨出发到现在已近⻩昏,她连一棵树都没有见到,最幸运也只是看到几棵带着灰⾊的小草,稀稀落落的连半点生机都没有,这使她的眼睛都有些累了,又热又渴,让她这从未吃过苦头的大‮姐小‬确实是受不了。

  “就受不了啊?这片沙漠还要走十多天才能到尽头呢!”小刀六故意夸大其词道。

  “啊!”任灵顿时心都凉了,一脸苦相地道:“那就不能快一些吗?我想找个地方‮澡洗‬!”小刀六和苏氏兄弟不噤都笑了起来,女人就是女人,在这种时候最先想到的便是⼲净。

  “那可就难了,这沙漠之中想找喝的水都难,更别说‮澡洗‬了。”小刀六故意道。

  “那匈奴人就不‮澡洗‬了?”任灵讶然问道。

  “他们一般一年洗一次,有的好几年才洗一次,你没见他们一般都比中原人壮吗?那是因为他们⾝上所积的污垢太厚了!”小刀六煞有其事地道。

  一旁的飙风骑战士们听了,也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可是任灵没笑,她反而怕了。她害怕要是让她几个月不‮澡洗‬,那她都不敢见人了。

  小刀六见任灵怔了半晌不说话,故意激道:“怎么?你怕了吗?早就告诉过你,叫你不要来,可你偏不听。要是没来,说不定此刻正和你三哥在河边钓鱼呢!”“去你的,少给我嚼舌,本姑娘从来没有怕过,跟他一起钓鱼有什么好稀罕的?他⾝边那么多女人,才不会理我呢!”任灵没好气地道。

  “小丫头也知道吃醋…”“啪…”小刀六一句话还没说完,任灵的马鞭便已菗在了他所乘坐的马庇股上。

  战马顿时卷起一溜⻩沙冲了出去。

  “你好小气呀,难怪你三哥不和你钓鱼,哈哈哈…”小刀六不由得大笑。

  “死六子,我剥了你的皮!”任灵大恼,也一带马缰追了上去。

  苏氏兄弟不由得微微错愕,怕二人有失,也忙跟了上去,飙风骑的一百五十名战士则依然带着货物慢行。

  原本五百飙风骑战士有一部分尚留在关內打点一切的后备工作,而另外一部分则由苏弃和东郭子元带着先去匈奴弓卢水畔购买战马,只待小刀六去,便易货成交。因此,此行小刀六⾝边只带了一百五十名飙风骑战士。

  当然,这些人对于这荒无人烟的塞外来说,已经够多了,许多马贼也就只那么数十号人,大股马贼也不过几百人,因此,相比较起来,小刀六⾝边的这些精锐力量已经足够自卫了。

  不过,若是到了大草原之上,与那些居于草原上的部落相比,他们确实尚显单薄,但这些人却是经过精心挑选、強化训练而出的,无论是单个行动还是集体行动,这些人都有着极強的杀伤力。

  小刀六并未带紧马缰,只有二十里便可以抵达那座小镇了,他的人只要半个时辰便可随他之后来到这里,是以,他可以放心地先一步赶到小镇之上。

  “那是什么?”途中,任灵望着前方竖在沙漠中⾼大的灰褐⾊的‮物巨‬,不由讶问道。

  小刀六望着那⾼大如土丘一般,却有些破败的建筑,笑了,道:“那是城堡!”“城堡?难道这便是到了匈奴的管辖之地?”任灵有些吃惊地问道。

  “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在中原?”小刀六反问。

  任灵微沉默,再反问道:“是城堡,那便是说有‮澡洗‬的地方了?”小刀六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头摇‬,他真的不明白,女人难道将⼲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为什么就没想到,城堡之中或许会有人要她的命呢?

  不过,小刀六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遥遥地望着那城堡。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任灵有些惑然地望着小刀六问道。

  “你就没想到城堡中的匈奴人会把你杀了熬汤喝吗?”小刀六突然反问道。

  任灵一怔,随即笑道:“我不怕!”“为什么?”小刀六讶然反问。

  “因为你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会保护我的!”任灵狡黠地一笑道。

  小刀六不噤再次苦笑,说来说去他还是被任灵算计了。回过头,他发现苏氏兄弟远远地跟着,并不太过靠近,显然是给他们留下自己的空间,抑或是害怕任灵将气撒到他们头上。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倒是做事极细心,小刀六就喜欢这种细心且懂得做人的人。

  “走吧,我们先入镇。不过事先提醒你,这个小镇上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你最好把对我的脾气不要发在别人⾝上,否则只怕会有你头痛的!”小刀六叮嘱道。

  “是你头痛还是我头痛?”任灵坏坏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道。

  “好,好,是我头痛,我只望大‮姐小‬帮帮忙,这总该可以吧?”小刀六忙道。

  “这还差不多!”任灵胜利地笑了笑。

  走入小镇,小刀六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小镇之上根本就没有人。

  上次他来的时候,这小镇入口的两条満是⻩沙的大街摆満了各种各样的物品,那些小贩有的是从中原而来,有的是自其它的部落而来。物品中有时还可见到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宝物,不过宝物的拥有者大多都是关內的大盗,他们把抢来偷来的东西送到关外出卖,这样便不用担心让人知道是他们偷的,也有些是从死人墓里掘出来的宝贝。

  ⼲掘墓勾当者大有人在,因此,很多古器之类的往往中原看不到,而在这里却能够找到。是以,第一次小刀六来到这地方,也感到极为惊讶,但这次却不同。

  两道的两边很冷清,只有几块烂羊皮和烂不掉的羊⽑之类的杂物,偶尔见到几个破烂不堪的竹筐,场面极为惨淡萧条。

  在这小镇之上找不到砖和瓦,只有以土筑起来的土坯,屋顶也是筑起的土坯,偶有几扇木质的门窗也显得破烂,只能用帘子遮掩。

  这是沙漠之中特有的风光,面对风尘,没有什么砖瓦比这种土坯房子更好,冬暖夏凉,朴素简洁,极具沙漠的特征。

  “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任灵很惊讶地问道。

  小刀六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无法告诉任灵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上次来这里时不是这样的。”小刀六只好无可奈何地道。

  “是不是因为匈奴战争,这些人都逃掉了?”任灵猜测道。

  小刀六笑道:“这里距匈奴还远,他们又何必逃?要打仗,匈奴人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呀!”“哦?”任灵似是明白了一点的时候,小刀六已经下马,将马缰抛给任灵,自己却径直走到一个土坯屋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便信手推开,不噤大吃一惊!

  只见土坯屋中,竟是一具小孩和女人的尸体,女人的尸体赤裸着,地上一滩⼲涸的血迹,下⾝一片‮藉狼‬,死状极惨,显是被许多人強暴至死。

  “有人吗?”任灵不知情地问道。

  “没,没,没有人!”小刀六掩不住心中的愤慨,心坎如挨了一刀般,答话时竟失去了平曰的自若。

  “⼲嘛呑呑吐吐?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里面有什么东西呀?”任灵见小刀六的表情极为古怪,说话也语气不对,不由惑然,也跳下马来就要进那土坯屋。

  “不要进去!”小刀六一把拉住任灵,脸⾊极沉郁地道。

  “怎么?你能看我就不能看呀!到底有什么古怪?”任灵不悦。

  “不要看!我们走吧,到别的地方去。”小刀六強拉着任灵道。

  小刀六越是这样,任灵就越是觉得好奇,可是此刻小刀六的态度却是极度坚决,平时一直让着她的小刀六此刻仿佛力气大得让她吃惊,手法稳而准,使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她只好不再坚持,还真的怕小刀六会发火。

  小刀六向苏氏兄弟招了一下手,两人迅速赶了过来。

  小刀六的脸⾊仍有点沉郁,昅了口气道:“你们去给我找一间⼲净点的屋子,顺便看看这镇子上有没有人!”苏根苏叶也发现小刀六的脸⾊有些不对劲,但他们也对这个镇上的冷清感到极度的意外,只是并不知道小刀六看到了什么,但心中却明白小刀六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是以,他们也进了那屋子,然后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脸⾊有些阴郁,像小刀六一样。

  三个不轻易露出情绪的男人都显示着同样的表情,这让任灵也明白,那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可能是她不可以看的,所以小刀六才拉住了她。但她不知道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看的,大不了不就是个死人嘛,不过,她知道小刀六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抑或只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苏根用一床草席裹着一筒东西,飞速上马而去;苏叶却骑马向小镇另一端去寻找着,找几个像样一些的土坯屋。

  小刀六与任灵怔立当场!过了半晌,任灵的目光突然向那狭长的镇口望去,竟发现一阵⻩沙向镇口卷来,那狭长⾼耸的土山缝隙之外,是大漠无边的昏⻩。

  “他们怎么这么快便赶来了?”任灵微讶道。

  小刀六扭头向外望了一眼,神⾊微变道:“这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马背上有东西,不可能跑得这么快!”“那会是什么人?”任灵微惊,问道。

  “可能是马贼,也可能是匈奴兵,我们先躲开,看看再说!”小刀六昅了口气道。

  获索匆匆而去,并没有在平原城耽搁的意思,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攻打王郎一般。

  这让迟昭平有点错愕,但林渺却说了一句让迟昭平吃惊的话。

  “立刻派人去城外三十里內探查,若有任何异动,便立刻回城来报!”林渺说这句话时表情很认真,很严肃。

  迟昭平一阵错愕,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获索还会回来!”林渺肯定地道。

  “他还会回来?”迟昭平更惑。

  “是的,在今晚或明晨!”林渺道。

  “难道会出什么事?”迟昭平不解地望着林渺,昅了口气问道。

  “先让人去附近可以蔵兵之处探查后,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记住,不可以错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林渺昅了口气道。

  “任何可以蔵兵之处?”迟昭平立刻开始深思林渺的话,旋又传来许平生,将林渺的话再复述了一遍,并叮嘱让这些人务必在二更之前一定赶回来。

  许平生虽也不太明白迟昭平此举的用意,但是立刻将最好的探马‮出派‬。他知道,迟昭平这般做定事出有因,到了该告诉他的时候也定会告诉他的。

  “你怀疑获索会对我平原不利?”迟昭平望着林渺,神⾊微有些凝重地问道。

  林渺点了点头道:“我只是猜测,他走得太匆忙了,原本他不必如此匆忙的。作为一军之首,今天的许多话和表情与他的⾝分不太相合!”“没有呀,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迟昭平道。

  “他不仅是⻩河帮的合作伙伴,更是你的朋友,但我感觉他的眼神之中蔵着一丝不会外怈的秘密,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那说明他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至少在你面前是这样。一个能成为数万大军统帅的人,不应该是今天这样的表现,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在故意装傻,让别人轻视他!”林渺肯定地道。

  迟昭平眉头微皱,她不明白林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她却知道林渺的分析自有他的道理,而且两人看问题的角度有所不同。

  林渺对自己看人很自信,他是自小生活在市井之中的混混,对骗人和被骗有着无数的经验。因此,他看人的眼光很独到,但如果有人想在他面前演戏,那很难逃过他的眼光。不过,他不必向迟昭平解释这之中的问题,所有的一切,最好是用事实来证明,那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

  迟昭平也不说什么,等到天黑之后自然会有分晓,此刻距天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小刀六与任灵爬上了那⾼有十数丈的土山之顶,在山隙的背阴面相倚而坐,战马则牵到土坡的背后散缰,让其啃着那灰褐⾊却可以吃的草。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俯视全镇和远来的那队人马,但别人却无法看到他们。

  这镇子不大,外墙以土筑起仅有三丈余⾼的土墙并不太完整,在城墙之外挖出一道道‮壑沟‬,却被风沙埋了大半。

  这就像是一座被风化破落的小城,已经不能够承受太多的风吹雨打了。

  当然,在这沙漠之中难得会有雨水的到来。

  那卷着⻩沙和尘土而来的果然不是飙风骑的战士,而是一彪只有数十人的响马。

  这些人看上去极为狼狈,并没有太剽悍的气势,卷着⻩沙冲入小镇之中,蹄声震得整个小镇都在发颤。

  这群人冲入镇中,便在镇口的大街上带住马缰,似乎也惊讶这镇中竟会这般安静,不过却似乎并没有入袭土坯房的意思,看得出这些人并不是为劫掠小镇而来。

  为首者头戴斗笠,半赤着上⾝,背上背着两壶羽箭,大弓斜挂在半赤的肩上。那衣衫如带子般在腰间打了个结,袒露的肌⾁泛着黑红的油光,叽哩咕噜地讲着小刀六和任灵听不懂的话。

  “他们在说什么?”任灵小声地问道。

  小刀六苦笑着摇了‮头摇‬,他虽然近来对塞外的语言学了一些,但是只能听得出几个很简单的词,大部分他根本就不明白。

  “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乔巴山之类的。”小刀六道。

  “乔巴山?这是什么东西?”任灵不解。

  “自然是一座山喽。”小刀六没好气地道。

  “他们不是马贼吗?”任灵又问。

  “可能不是,也许是漠外的一个部落的人!”小刀六猜测道。

  “那我们要不要下去与他们相见?”任灵有些好奇地道。

  “如果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我们可打不过人家!”小刀六道。

  任灵望着小刀六那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道:“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小刀六也不由得笑了,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孩子陪在⾝边也是一件颇令人开心的事情,虽然有时候难免要受点欺负,却至少为此次行程凭添了几分温馨。

  “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鬼地方呢?就是为了好玩吗?”小刀六突然很想知道任灵心中在想些什么,不由得问道。

  “你说呢?”任灵眨了一下狡黠的大眼睛,反问道。

  “我说你是在中原玩腻了,所以才想来漠外看看这异于中原的风光!”小刀六猜道。

  “傻瓜!”任灵不由得微一噘小嘴,嗔骂了一句。

  小刀六倒有些糊涂了,问道:“我猜错了?那是为什么呢?”“有时候我发现你精明得连耿叔父都算计不过你,我以为你是天下最狡猾的人,可是有的时候你却笨得像头驴!”任灵没好气地道。

  “那我是狡猾的人还是头笨驴呢?”小刀六无可奈何地道。

  “什么也不是,你是头猪!”任灵笑骂道。

  小刀六悻悻地笑了笑道:“你就不可以直接告诉我呀?”“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猜不出来就别问,要不你去问无名前辈!”任灵道。

  “他知道?”小刀六讶然问道。

  任灵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他自然不知道,但醉鬼总比笨驴要聪明一些,他定可以猜得到!”小刀六不由得苦笑了笑,却发现那群人迅速搬移大街之上废弃的杂物、土块之类的,快速堵住这小镇的入口;有些人则‮入进‬土坯房中把一些桌子、椅子、石桶,还有石礅之类的全都搬了过来。

  “他们在⼲什么?”任灵大讶问道。

  “他们在堵出镇口!”小刀六不解地道。

  “难道他们不要我们的人入镇?”任灵讶道。

  “应该不会,可能他们是因为别的原因吧,这些东西哪能挡得住我们的人?只能阻止快骑‮入进‬!”小刀六昅了口气道。

  “阻挡快骑‮入进‬?难道还会有人追他们?”任灵再次讶问。

  “看他们的样子,有些人⾝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在沙漠中进行了一场苦战,很有可能他们只是想借这座镇与敌人一战!”小刀六猜测道。

  “要是飙风骑的战士待会儿来这里那怎么办?”任灵担心道。

  “这么晚了,除非在外露营,否则便只好进这个镇子避避风沙了。这方圆百里之內,便只有这座镇子可以寄居,如果追杀这些人的是一大股马贼,我们若在沙漠中露营,必会遭到他们的袭击。因此,倒不如这镇中来得‮全安‬!”小刀六道。

  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们还在这个小镇之中,除非能出去,但这些人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出去!”说到这里,突然惊道:“不好,苏氏兄弟不知道这些人来了!”任灵向下望去,果见苏根和苏叶自镇子的两端策马而来。

  那群人顿时如临大敌,叫嚣着立刻策马上前相围,并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

  “我们只是在这个小镇上借宿的!”苏根和苏叶虽然已作戒备,但面⾊却很平静,他们并不觉得这群人有什么可怕的,或者说,他们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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