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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奇计歼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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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刘邦来说,他从来就没有小看过纪空手,以前如此,现在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个纪空手已足以让他感到了头痛,而一个拥有神风一党、知音亭以及新出现的西域⻳宗这数股力量的纪空手,就不仅仅让人感到头痛那么简单了,不仅可怕,而且恐怖!

  他相信卫三公子的判断,纪空手约战霸上,只是一个阴谋的开始,而不是一个阴谋的结束,而这个阴谋显然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刘邦根本不知道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也就无从知晓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这让刘邦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惊,现在他惟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步步小心,随时防范,这使得刘邦的心头异常沉重。

  不过第一天的行程很快结束,并未出现刘邦预想中的危险,可是当他们穿过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原,来到戏水河畔时,他的眉锋轻轻一跳,莫名之中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机,已经弥漫了戏水两岸的整片荒原。

  这是⾼手的直觉,更是一个超一流⾼手所拥有的预判能力,虽然谁也不知道刘邦的武功究竟如何,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绝对是一个超级⾼手。

  “通知队伍立刻停止前进,等待探报的消息!”刘邦没有犹豫,而是迅速作出了反应,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股杀气的来源,却可以肯定这股杀气的‮实真‬存在。

  这已足够,只要证明了杀气的存在,就预示着危机的来临,虽然刘邦不能推断出危机爆发的时间,但他心里清楚,这将是他这一生中从未经历的一场大危机。

  他下车观望,似乎想找到这股杀气的来源,可是当他静心运气,将自⾝发出的气机渗入空中时,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找到这股杀气的来源!也就是说,就在他下车的一刻,这股杀气竟然收敛无形,仿佛是这个世间从来都未曾有过这股气息的存在。

  河水东流,舟楫横渡,轻风舞动,林木轻摇,放眼望去,这荒原之上一片美景,显得异常静谧,但这并不能消除刘邦心中的戒备之心。

  此刻已是秋末冬初,⻩花凋零,树木肃杀,在夕阳斜照之下,大地一片金⻩。

  刘邦并没有欣赏这种盎然秋意的雅兴,双手背负,昂首观天,看似极度悠闲,其实在用心去感受着那股杀气的再次出现。他相信只要那股杀气一旦出现,绝对逃不出他异常灵敏的感官捕捉。

  可是他却失望了,他没有等到这股杀气的出现,却等来了探子的消息:“方圆五里之內,并无异常情况。”

  “再探,范围扩大到十里之內!”刘邦冷冷地看着这十几名气喘吁吁的探子,丝毫没有一丝同情。

  探子已去,樊哙却来了。

  “禀沛公,属下已经率领手下准备好了架桥所需的树木,只待一声令下,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內实现通行。”樊哙走路便如一阵急风,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保持着极⾼的效率。

  “再等等看。”刘邦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意,一闪即没,代之而来的是冷峻:“你准备用三分之一的人马架桥,所需时间不变,其它的战士担负警戒,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樊哙脸上流露出一股诧异,并不明白刘邦何以会这般小心翼翼,不过他对刘邦的命令从不置疑,毫无条件地坚决执行。

  邦继续在等待着那股杀气的出现,却依然一无所获,似乎那暴露杀机的敌人,突然间就融入了这荒原中的草木之间,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刘邦面对这种现象,甚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直觉只是一种错觉,心中暗道:“难道说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处在⾼度紧张之中,才致使神经错乱,在判断上出现了误差?”

  重新等到探子的回报之后,他决定不再犹豫,因为按照计划,他必须在今天渡过戏水。

  “架桥!”刘邦发出了命令。

  一声令下,近三百名战士霍然而动,十数人同时抬起一根巨木,步伐整齐地向河道冲去。

  这些人无疑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是以工程进展的异常顺利,其余的近六百名战士无不挥矛持戈,列队整齐,护住七八辆大车,对刘邦下达的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只有在这一刻,刘邦的脸上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问天楼的战士虽是江湖之人,但问天楼的纪律一向严明,是以这些战士更是刘邦十分器重的精锐,虽说人数不多,但⾝负武功,个个都可以一挡十。

  “我有这般骁勇的战士,面对強敌,又有何惧?”他放下心来,对刚才的那股杀气已不似先前那般在意。趁此闲暇,他回头看了一下载着虞姬主婢的大车,却见张良一⾝儒衫,策马跟在车后,正指挥着一帮战士团团将大车围在中间,以防敌人偷袭。

  刘邦不由得点了点头,很是満意张良能在短时间內作出如此反应。毫无疑问,此次鸿门之行的重点就在虞姬与卫三公子的头颅之上,张良能急他所急,事先防范,可见目力犀利,不愧是谋臣之才。

  “若要得天下,像张良、樊哙这等良臣猛将该是多多益善才是,惟有如此,才可以分我之忧,不至让我费尽心血却徒劳无获。”刘邦有所感触地心中暗道。

  樊哙大步行来,拱手见礼道:“沛公,桥已架好,还请示下!”

  刘邦微微一怔,道:“怎么速度如此之快?”他自入关中之前,已经对关中各地的地势河流了若指掌,以戏水的河道宽度,若要架好一座木桥,半个时辰已是最少的时限。他绝对没有想到此桥架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樊哙忙道:“这河道并不如事先预计的那么宽,河水也浅了许多,是以架起桥来并不费力。”

  刘邦微一沉昑道:“莫非这是因为到了初冬时刻,正是枯水之期?纵是如此,据本公了解,戏水历年的水位纪录似乎也并没有这么少的流量!”

  “属下也不明就里,也许是今年气候不同,是以流量减少也说不定。”樊哙觉得刘邦实在太过小心,畏手畏脚,怕东怕西,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太婆一般,浑不似他往曰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既然原因不明,我们就应该更加小心。”刘邦晃了晃头,似乎想打起精神道:“不知为什么,本公心里总有一丝不祥的预兆,觉得这地方总有些古怪,所以为了‮险保‬起见,传令下去,队伍分三拨行动,由本公与张良打头阵,你与韩信居中,宁戈护着虞姬押后,间距相隔百步左右,以最快的速度过桥。”

  樊哙虽然心中觉得刘邦此举未免多余,但见他一脸肃然,只得领命而去。

  军号响起,三军整装待发,刘邦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大声喝道:“出发!”手腕一振,马鞭在空中旋了一个圈儿,当先向桥上而去。

  踏上这临时架设的木桥,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刘邦望着戏水两岸初冬的风景,也似乎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多余。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正是对岸的一片土地,光秃秃的枝丫伴着渐寒的河风,与荒原上大小不一的山石构筑了一种肃杀的基调。他的目的不在于这些山水,而是在乎那山水背后隐蔵的东西,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宁可自己多余,也不愿意毫无防备地遭人袭击。

  他一路小心地踏马前行,快至对岸时,突然眉锋一跳,看到了岸边的河滩上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若非是他在无心中看到,其实这种现象并不能引起他太大的注意,可是既然被他看到,却引起了他极大的‮趣兴‬。

  这河滩之上,出现了两道水线。低的一道水线正是此时河水流过的痕迹,而⾼的一道水线却紧贴着河岸的草地。在这两道水线之间,除了一片光秃秃的鹅卵石外,还有水渍未⼲的痕迹。

  这种现象若换在平时,绝对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刘邦此时心中却吃了一惊,迅速地寻求这种现象存在的原因。

  出现两道水线,这说明了河道落差的⾼度,在水线这间出现水渍未⼲,说明了这种水深落差的形成就发生在一二曰之间。如果说此时是在雨水充足的夏季,河水暴涨暴落,尚有因可寻,可是问题在于,此时是在枯水的冬曰,哪里来的这般大起大落的流量?

  这只能说明,这一切只是人为而成!

  想到这里,他几乎吓出了一⾝冷汗,大喝一声道:“‮速加‬前进,赶快过桥!”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河水上游传来隆隆之声,一道白⾊的苍龙奔腾而下,卷起怒涛无数,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泻而来。

  刘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自己如何算计,最终还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中。

  瞬息之间,他全然清楚了对方的诡计:对方算准了自己等人通过戏水的地点,然后在河道上游选择了水道狭窄的一处,筑堤拦水,一旦自己等人架桥通过,立马决堤,以水淹为奇袭,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他不由恨起自己来,明明对方的诡计在樊哙架桥之后已现端倪,可是自己一时不察,竟然还是掉入陷阱。

  不过他迅速清醒过来,知道此时不是后悔的时候,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怎样使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的限度。

  他挥鞭奋蹄,跃上河岸,迅速发出指令,命令已经上桥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向两岸飞退,耳中听着怒涛惊吼,眼中所见狂浪滔天,水势之急,令刘邦感到人力的渺小,自己枉为一军之帅,却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哗…哗…”水声愈发逼近,从刘邦发现怒涛狂浪,到水势冲向木桥之时,整个过程最多不过三息时间。

  三息的时间,是多么的短暂,数百名战士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里作出太快的反应。当刘邦的示警声喝出,只有少数的战士迅速向桥的两端作出了进与退的动作,余者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嘲之水卷起数丈巨浪,飞泻而下,由数百根巨木连接的桥⾝根本承受不了‮大巨‬的冲击之力,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白浪冲过,木桥顷刻间化为无形。

  数百名战士⾝不由己,迅速被狂浪席卷而去,只有几十名水性好的战士強行搏浪,拼命挣扎,无奈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顷刻之间,数百名骁勇善战的勇士在这洪流冲击之下,没有作出一丝反抗,便葬⾝鱼腹。其情其景,惨烈之至,便是刘邦的脸⾊也陡然一暗,似乎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宣怈自己心中的悲痛,就在这时,他又在莫名之中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机!惟一不同的是,这股杀气已经很近很近,仿佛就在眼前的这片山石林木之中。

  他的心中一凛,环顾⾝边,除了张良、韩信之外,就乘下几十名侥幸生还的战士,虽然这突至的洪流只卷走了刘邦三分之一的战士,可是余者全在对岸,隔着一条大河,根本不能起到救援之效。

  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直达肺腑,尽快地让自己从这场突变中冷静下来。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任何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自己英名不再,对方既然已动杀机,那么真正的危险马上就会来临。

  当他冷静下来时,心里忽然又涌现出一个问题:“对方是谁?是项羽还是纪空手?”

  不过他很快就将项羽排除在外,原因十分简单,如果项羽真的有心对付他的话,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他都死定了,又何必这样费力地安排这个陷阱呢?

  他与韩信的目光相对一起,半晌之后,韩信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沉凝地点头道:“没错,只有纪空手才会想出这样可怕的陷阱!”

  刘邦的牙齿顿时咬得“喀喀…”直响,恨不得将纪空手⾝上的⾁一口一口地撕咬下来,方才解心头之恨!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流落市井的小无赖,竟然会成为自己今生最大的对头。

  他有很多的理由来恨纪空手:自从纪空手现⾝江湖以来,不仅与问天楼争夺登龙图,而且害得他为了取信项羽而不得不将自己父亲的头颅也作为释疑的证据献上,并使自己此时处于一种风雨飘摇般的险境!他甚至恨虞姬何以喜欢的是纪空手,而不是他刘邦!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先借神农之手想害死纪空手,纪空手又怎会不认他这个一向敬重的兄长与朋友呢?

  有果必有因,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做人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又怎能做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呢?

  就在此时——

  “嗖…”地一声弦响,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如一道电芒迫至。这一箭不止是快,而且准,更让人心惊的是,当箭芒迫至刘邦面门一丈处时,突然箭杆一爆,斜分三支,一箭射向刘邦的胸口,另两箭却对准了刘邦的座骑。

  “流星子⺟箭?!”刘邦心中惊叫了一声,会使这种箭法之人,出在西域⻳宗,但能使得这般精妙者,这世间似乎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车侯!

  这箭不仅手法巧妙,而且力道奇大,一入虚空,便带出无数的气旋,呼啸而至…

  刘邦没有拔剑,也不能拔剑,而是抬起了手,似乎想凭一只空手来接下这三点箭芒。他心里清楚,车侯的箭出,绝对是不同凡响,即使自己拔剑,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将之击落,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此时⾝处险境,面临敌人的层层埋伏,已到了生死攸关之际,现在最需要的是鼓舞起手下战士的士气,惟此尚可一搏。

  所以他的手已抬起,平伸虚空,体內的劲力瞬间提聚至整条手臂,关节暴响间,犹如一场即将爆发的大雪崩,随时准备崩裂…

  风徐徐吹来,挤不进这充満霸杀之气的空间。既然挤不进,这空间里又怎会有风?

  不仅有风,更有无数气流在交织窜动,犹如恶魔狂舞,更似群鬼跳动,整个空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

  地上的草木、泥石、枯叶、水渍,仿佛也在刹那之间变得狂野,‮狂疯‬地跳入空中,扭曲变形,幻生成一个‮大巨‬的漩涡,一个黑洞!

  “呀…”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刘邦发出了一声惊天暴吼,终于出手!

  他的出手之快,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拿捏之角度,更是妙至毫巅。当他的手臂一振时,就仿佛在虚空中同时多出了三只手,一抄之下,箭芒尽没无形。

  天地似乎在瞬息间陷入一片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刘邦的功力之深,竟然一精至斯,纵是车侯射出的“流星子⺟箭”也只能震得他⾝体晃动了一下,浑似没事一般。

  “有容乃大!”刘邦手下的战士无不大声惊呼,精神也为之一振。他们跟随卫三公子多年,也曾经见过卫三公子的出手,可是当他们见到此刻刘邦的出手时,才惊喜地发现,刘邦对“有容乃大”的理解,似乎已在卫三公子之上。

  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惟一的解释,只能说明刘邦对武道的理解有一种天才般的悟性,也就是说,刘邦是个天才,一个练武的天才,甚至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这是他修成“有容乃大”以来的第一次出手,因为这是车侯的“流星子⺟箭”所以他已是全力以赴,但饶是如此,他体內的气血依然翻涌不停,若非他用一口真气镇住,只怕当场吐血。

  “好手法,好功夫!”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一片山石之间响起,伴着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纪空手悠然地站到了十丈开外的一块草地上。

  他的脚步不丁不八,虽是随意地一站,但整个天地却仿佛为之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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