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说他不信邪

　　“老子不信琊。”

　　说这话的人是镖局子里的趟子手钱⿇子。

　　钱⿇子敢说这话。，没错儿。因为大家都知道，钱⿇子是个二百五，地地道道，不折不扣。

　　对“二百五”这种人，倒也说不出什么确切的定义，因为他们说傻不傻，说呆不呆，说楞也未必，说横也不尽然，倒象南方一句俗语儿形容的“打不湿，拧不平”的鹅⽑。反正“二百五”是骂人的话，也不全是骂人的话。

　　说钱⿇子是二百五，那是没错儿的，因为他说这句话时，对面坐的那个人脸都绿了。

　　谁的脸绿了都行，那个人的脸可不能绿，因为那人是公孙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剑无敌”

　　谁都知道，公孙奇脸一绿，就要杀人。

　　你说钱⿇子不是个二百五，又是什么，开始大家在店里打尖，倒还说说笑笑的，现在却都冷着脸，愤愤地望着钱⿇子。

　　“你小子刚才讲什么？”公孙奇脸一绿，杀气腾腾。

　　“老子不信琊。”钱⿇子竟然毫不退缩，公然顶撞公孙奇。

　　“钱⿇子，闭嘴，还不快给公孙大爷赔个不是认个错？”这是镖头儿⻩荣的声音，威严中夹着恼怒和恐惧。他知道一旦公孙奇翻了脸，不仅这趟镖走不成，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保了。

　　公孙奇杀人，只须一招，⻩荣自问万万不是对手。而且公孙奇好象也很少遇到过对手。

　　钱⿇子一梗脖子：“⻩头儿，你要磕头你磕，老子就是不信这个琊。”

　　公孙奇竟然笑了：“⻩头儿，你休怪我公孙奇不买你的帐了，这个人是我的了。”

　　他说这个人是他的，那就是说，他要杀了这个人。

　　这个人是钱⿇子。

　　钱⿇子怒道：“老子也不是你的人，你…”一道绝艳的青光自公孙奇袖中闪出，倏而消失。

　　公孙奇出手了。冒犯公孙奇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下⻩泉去。

　　你根本看不清公孙奇是怎么出手的，因为他⾝子似乎根本没动，手也放在原处。

　　钱⿇子却已仰天翻倒，也不动了。

　　⻩荣战战兢兢：“公孙兄，你可千万别为了这不知人味的小子怪罪我们镖局子。在下…”

　　⻩荣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公孙奇的脸更绿了，不仅脸绿了，连手都绿了。

　　“⻩荣，恭喜你了，贵局子里真是蔵龙卧虎啊。”公孙奇嗓音喑哑。

　　⻩荣只差没跪下了：“公孙兄，您这是…”

　　公孙奇不说话，两手按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转过⾝子，沉重地走了，弄得店里的人莫名其妙。

　　不过，公孙奇一走，⻩荣倒大大松了口气：

　　“你们都看到了，钱⿇子这是自找苦吃，曰后大家走道儿，可得万分小心才是。不好惹的人千万不能惹，听到了没有？”⻩荣用训导的口气说，接着又道：“将这小子尸⾝抬了出去。”

　　“扔了么？”有个趟子手傻呵呵地问了一句。这人也是个二百五，钱⿇子的不好不坏的酒⾁朋友，名叫雷二。

　　“先扔到外面再说，免了公孙奇又来找⿇烦。”

　　⻩荣听得众人都不出声，有些奇怪，威严地一转⾝，却吓得一个激凌：“尸变。”

　　钱⿇子正从地上往起爬，面带苦笑，一只手摸着脖子：“好厉害。”

　　钱⿇子还能说话，说明这不是尸变，钱⿇子竟然没死。

　　一个三流的趟子手，竟然从超一流杀手的剑下脫险未死。要知道，对方是公孙奇啊。

　　难怪公孙奇出手后，脸更绿了，嗓音都变了。

　　公孙奇是大有⾝份的人，一招失手，当然便不再出手了。可公孙奇又怎会失手呢。

　　⻩荣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雷二却喜叫道：“⿇子，方才头儿还说要把你扔了呢，想不到你没死，咱哥们脸上可有光了。”

　　二百五总归是二百五。

　　钱⿇子看了看⻩荣，⻩荣又是一个哆嗦。

　　铁⿇子解下“振远镖局”的镖衣镖旗和腰刀，一齐放在桌子上。

　　“不给你们添⿇烦了。”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动弹。

　　整个店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振远镖局的人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钱⿇子，‮店酒‬的老板和伙计也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他。

　　钱⿇子走到门口，又转过⾝看了看⻩荣。骂道：“⻩荣，你他妈才是个二百五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