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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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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子睡得很香、很沉,简直像根木头。

  甘二娘蜷伏在他脚边,温柔而深情地看着熟睡的钱⿇子,月芽儿般的眼里闪着迷迷蒙蒙的情思。

  屋外虽然很冷,但房里却生了两大盆炽红的炭火,热得让人不想穿任何东西。

  现在他们就什么也没有穿。

  “死⿇子,臭⿇子…就知道‮觉睡‬…,也不理我…”

  甘二娘満足而又愉快地哼着似歌非歌的话语,轻轻地用柔软丰満的小手抚着他的全⾝。

  她并不想弄醒他。她知道他累了,该好好睡一觉了。

  可她自己却愿意不‮觉睡‬,就这么好好看着他,陪着他。

  “或许…或许我还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喜欢不喜欢?”

  她忍不住用柔唇轻轻‮抚爱‬着他,她流云般浓密的乌发垂落下来,像‮大巨‬的黑⾊的瀑布。

  “我的头发还这么黑、这么长、这么密…我的胸脯还这么结实、这么⾼、这么挺…,我的腿还是那么直…那么有弹性…”

  她呢喃着,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和酣睡的钱⿇子谈心。

  “我的…土地…还那么肥沃,能种上最好的种子,也就能收获最好的果实。好⿇子,你喜不喜欢我给你生个儿子…”

  钱⿇子突然笑了起来:“喜欢,我当然喜欢。”

  甘二娘嘤咛一声,更深地俯了下去,再也没人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许久、许久,他们才相拥着,真正睡熟了。

  一声大响。

  钱⿇子和甘二娘惊醒,飞快地分开、跃起。却见卧室的门已被人踢开,踢开门的人正往地下倒去。

  “花大嫂?”

  钱⿇子几乎是吼着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破门的人,竟然是花満园。

  花満园満⾝血污,已经晕死过去。

  花満园的武功不算太好,但用于对付一般的江湖⾼手却绰绰有余,谁能把她伤成这样呢?

  钱⿇子虽已披上了棉袍,却仍然感到心里发冷,冷得厉害。

  他已隐隐感觉到,那个神秘组织已经开始下手了。

  花満园之所以变成这样子,完全是因为她是钱⿇子的朋友,而且正在帮助钱⿇子。

  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任顺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

  他想到这里,实在无法忍耐了,转头对正忙着用水给花満园洗伤口的甘二娘道:“我去找任顺子!”拔脚就往外跑。

  甘二娘一把扯住他:“你难道不认为这件事情很奇怪?你这一去,也许正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钱⿇子一下子站住了。

  甘二娘说得不错,若是他走后,敌人马上袭击这里,已受了重伤的花満园必死无疑,甘二娘也难幸免。

  虽然他知道这几天甘二娘已经调集了一些人手,在四下保护酒楼,但若是敌人攻了过来,那些人是没什么大用的。

  “可是…”

  甘二娘冷笑道:“先救醒花満园,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作处置也不迟。”

  可假如迟了呢?

  钱⿇子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甘二娘又冷笑道:“站着⼲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这时候了,还讲究什么?”

  钱⿇子只好凑过去,给甘二娘打下手。

  又是喂药,又是洗⾝子、敷药、包扎伤口。直到将两床新床单撕成的布条用完,花満园已变成了一个臃肿的白布娃娃,甘二娘才吁了口气,冷冷道:“是炸药伤的。”

  钱⿇子不由得想起上次在城郊挨炸的经历。那次他为了掩护楚合欢,浑⾝被炸得血淋淋的。

  花満园已被炸成这样,挡在她⾝前的任顺子会怎样呢?

  钱⿇子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甘二娘道:“她很快就会醒的,我用內力催一催。”

  花満园果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钱⿇子和甘二娘,泪水浸湿了脸上的白布绷带。

  她的第一句话只有五个字,是用嘶哑得简直让人听不清的喉音说出来的,虽只有五个字,却让钱⿇子心胆俱裂:

  “任…顺…子…死,…了…”

  钱⿇子已说不出话来,甘二娘急问道:“是谁⼲的?”

  花満园闭上嘴,又昏了过去。

  甘二娘知道,她不肯说,因为她要自己去报仇。

  钱⿇子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抱住头,一庇股坐在了地上。

  “任顺子死了?谁⼲的?”

  李红曰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杀得了‘薄情棒’任顾子?”’

  自任顺子海宁打擂以后“薄情棒”在江湖上已被传说成一种神奇的兵器,谁又能料到任顺子会被人杀死呢?

  楚明黯然:“钱⿇子也不知道,只提到了炸药。”

  楚合欢跳了起来:“又是那个混帐组织⼲的!”

  李红曰默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问楚明:”钱⿇子有什么打算?”

  “报仇!”楚明叹了口气“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再也不肯说了。”

  “那么甘二娘呢?”

  楚明一怔,‮头摇‬道:“没见到。”

  李红曰跳起来冲出门去:“我去看看。”

  楚合欢咬咬牙,也冲了出去。

  楚大老爷的神情却有些发怵。他从毒药的危险中解脫出来之后,一直就有些痴呆的样子,而且境况越来越差了。

  楚明怜悯而又无奈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为自己不能劝他开心一些而痛苦。

  野道人偷偷告诉过他,楚大老爷受毒药控制太久,神智已受到极大的损害,毒虽已解,但楚大老爷还是要渐渐变成一个白痴。

  楚大老爷是个一生都在玩弄阴谋的人,这次他却被别人的阴谋玩弄了。

  他变成白痴,是不是上苍对阴谋家们的惩罚?

  甘二娘的酒楼已空无一人。

  楚合欢急了:“他们会不会也…?”

  “不可能!”李红曰断然回答。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李红曰冷冷道。“世上有能暗算任顺子和花満园的人,但够资格暗算钱⿇子和甘二娘的人实在太少了。”

  楚合欢想起了顾晓天和暗器之王,她不得不承认,李红曰的话很有道理。

  “可他们去哪里了呢?”

  李红曰沉昑道:“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楚合众惊讶地瞪着李红曰,她隐隐觉得李红曰的声音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李红曰抬头看看她,忽然笑了:“你当然知道,在敌暗我明的时候,要想打胜仗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躲起来,躲到敌人不知道的地方。这样双方机会均等,较量才比较公平。”

  楚合欢眨着动人的眼睛向道:“你是说,他们现在躲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了?”

  “是的,只可能如此。”

  “他会躲到哪里去呢?…山里?…庙里?…南疆?…西域?…东海?…”

  楚合欢追问着。楚合欢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女孩子。

  李红曰连连摇:头,微笑道:“错了,都错了。”

  “他们目前当然只会留在金陵城內。”他缓缓道“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就是这个道理。以钱⿇子和甘二根的名头和⾝份,若是远逃他方,不仅无法查明凶手,报仇血恨,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因为认识他们的人很多,倒不如就在附近某个极不起眼的地方隐蔵起来,伺机而动,方是上策。金陵人多,市面繁华,要想躲个一年半载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楚合欢听着他侃侃而谈,不由得大为倾倒:“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李红曰笑笑:“这不过是前辈的经验之谈和稍稍过人的智慧的综合,算不了什么。”

  “可我就不知道嘛!”楚合欢不⾼兴了。

  李红曰的话,岂不是指责她太笨了?

  楚合众觉得好气恼、好委屈、好伤心。

  李红曰含笑凝视着她,柔声道:“我喜欢笨一些的女孩子。”

  楚合欢的脸儿慢慢红了,红得好可爱、好可爱。方才的气恼和伤心,早已烟消云散了。只有脸在发烧,心在狂跳。

  李红曰伸出双手,楚合欢脚下就站不稳了、慢慢倒了过去,好像两人心中,早已有了那种动人的默契。

  楚合欢感到了李红曰怀抱的温暖,也感到了他的手在她后背和臋部轻柔灵巧地移动着。

  但她并没有作太多的反抗和挣扎。她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让欢悦幸福的泪花润湿长长的睫⽑,幻起七彩的光斑。

  毕竟,李红曰是她少女之心早已认可的恋人啊!

  李红曰‮情动‬地在她耳边喃喃道:

  “欢妹,我必不负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疼你,让你远离苦难,远离争斗、阴谋、仇杀和一切丑恶污浊的东西,只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真情,我对你的爱意…欢妹,欢妹你听到了吗?…”

  楚合欢的泼辣劲儿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她只是呜咽着挤命点头,颤抖着抱紧了他。

  李红曰还想再说什么时,旁边却有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老子只道现今这世上的骗子越来越没本事了,怎么还有许多大姑娘会上当呢?唉——姑娘啊,姑娘!俺为你而大哭!”

  李红曰和楚合欢倏地分开,齐齐抬眼望着门口。

  野道人不知何时斜倚在门框边,怪笑着,斜眼瞅着两人。

  楚合欢恼羞成怒,虽然野道人是楚家的大恩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叱道:“野道人,你来⼲什么?”

  野道人回瞪她:“来找甘二娘!没想到看到你们两人开着门搂搂抱抱、摸摸索索,啧啧,啧啧啧啧。”

  楚合欢气得脸孔血红发紫:“关你什么事?”

  野道人仰天长叹:“姑娘呃——你上当受骗罗——!”

  李红曰冷笑道:“欢妹,不必和他多说。咱们拿下他,问问他钱⿇子和甘二娘躲在哪儿!”

  楚合欢早已求之不得,手一伸,就去封野道人衣领。

  野道人怪叫起来:“⼲什么?⼲什么?急了是不是?

  连恩人你都敢抓?咦,你——”

  李红曰已闪电般出手,封住了他十二处大⽳,冷笑道:“告诉我,钱⿇子他们在哪里?”

  野道人苦笑:“要是俺晓得,你以为俺会不会说出来?”

  李红曰冷笑:“谅你不敢不说。”

  “要是俺知道,俺又何苦跑到这里来找他们?”野道人叹气道“俺实在是很担心他们的‮全安‬。”

  李红曰松开手,拍开他的⽳道说:“你走吧。”

  野道人看看他,奇怪地冷笑了一下,对楚合欢道:“小丫头,俺正告你,小心李红曰。”

  楚合欢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巧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看她那神情,似乎想生吃了野道人。

  野道人飞快地道:“你也不想想,他⼲吗要追问钱⿇子的下落?”

  李红曰眼中闪过了一道冰冷的精光。野道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楚合欢听到,李红曰极冷极冷地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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