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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孔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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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老夫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零卖行动竟会败得如此之惨。

  为了准备这次伏击,他从狼山调来了他最有实力的杀手“一号”和“二号”而且配备了二十名新训练的忍者。

  他已下了血本。

  血本无收。

  “一号”和“二号”居然惨死在郑愿手中,二十名新训练的忍者,己只剩下三名还在忍受刀伤的折磨。

  这打击实在太大了,孔老夫子已实在受不了,他的怒气终于彻底爆发了。

  孔老夫子仍旧坐在他的破藤椅上,他的书案前,仍旧站着三个人。

  生药铺的红袍朝奉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灰衣杂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倒也酒楼的大掌柜额上已是冷汗。

  只有灰衣杂役神情木然。

  孔老夫子冷冷道:“筱原君,我叫你派人去打探郑愿他们的下落,有回信吗?”

  红袍朝奉道:“没有。”

  “没有?”孔老夫子从鼻孔里重重出了口气“怎么会没有?”

  红袍朝奉道:“昨天刮了一场大风,把他们逃跑的踪迹全破坏了。”

  “昨天是刮了一场大风。我有耳朵,有眼睛,我听得见,也看得见。”孔老夫子厉声道:“可是前天呢?大前天呢?”

  红袍朝奉脸色已有点发白,但还是硬着头发道:“我们一直在查,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查。”

  孔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手下的人很卖力,他们一直都在查。”

  他的声音一下提高了许多:“可是你呢?你做什么去了?”

  红袖朝奉一声不吭。

  孔老夫子我指道:“你做什么去了。你的追踪术一向很好,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红袖朝奉站得笔直,头垂得更低。

  “你要顾你的身分,你的地位,是不是?”

  红袖朝奉低声道:“夫子,非是属下办事不力,只是…”

  “只是什么?”

  红袍朝奉又瞥了灰衣杂役一眼,道:“只是海姬擅忍术,虽然逃得很仓皇,但还是没留下什么痕迹。”

  孔老夫子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不耍推卸责任!”

  红袍朝奉道:“是。”

  孔老夫子又瞪着灰衣仆役,森然道:“雄藏,对海姬这件事,你总得有个代吧?”

  灰衣仆役木然道:“请夫子处罚。”

  孔老夫子道:“我处罚你又有什么用?你自己犯下的过错,该由你自己来惩罚你自己。”

  灰衣仆役垂首道:“属下愿只身前往山,寻找郑愿和海姬,以赎前罪。”

  孔老夫子冷笑:“你找得到他们?”

  灰衣仆役道:“属下尽力而为。”

  孔老夫子道;“就算你找到他们了,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灰衣仆役道:“属下宁愿死在郑愿刀下。”

  孔老夫子嘲地大笑起来。

  灰衣仆役的脸,一下由苍白变得血红:“夫子是在嘲笑我?”

  孔夫子笑道:“我怎么能不嘲笑你?我不该嘲笑你?”

  他忽然止住笑,指着灰衣仆役的鼻尖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海姬不会背叛我们,结果呢?结果怎么样?她不仅背叛了我们,还杀死了我们六名武士,还帮助郑愿逃进了山!”

  灰衣仆役牙齿咬得格格响,额上颈间青筋直跳。

  孔老夫子仍然不依不挠:“海姬是你的徒弟,是你一手把她提拔上来的!”

  灰衣仆役一字一顿地道:“夫子,请允许我切腹谢罪。”

  孔老夫子冷冷道:“这才是真正的武士I”

  灰农仆役盘膝而坐,解开衣襟,袒腹。

  倒也酒楼的大掌柜汗得更急,红袍朝奉眼中的幸灾乐祸之益盛。

  孔老夫子却在这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雄藏,我准你戴罪立功。”

  他闭着眼睛躺回椅中,一脸疲惫:“如果你找不到他们,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中的岁月,悠闲、舒适,而且美好。

  郑愿叹气,喃喃道:“要是真能在这里长住下去,倒也是件蛮不错的事情。”

  花深深冷笑:“难道我们不能?”

  郑愿道:“恐怕不能。”

  花深深道:“怎么?血又热了,烧得你浑身不自在?”

  郑愿苦笑。

  花深深追着问:“你准备去找那几只老狐狸?”

  郑愿点了一下头。

  花深深又问:“假如真像海姬说的那样,大漠七只狐和安宁镇狼狈为,你准备怎么办?”

  郑愿慢地道:“我想,那几只老狐狸可能还不知道安宁镇的秘密。”

  “你决定去试一试?”

  “嗯。”“如果不行呢?”

  郑愿叹气:“不行再说不行的话。”

  “狐狸窝远不远?”

  “也不算远,离这里也不过七八天的路。”

  “要穿过瀚海?”

  “狐狸窝就在渤海之中,那里是一片绿洲,风景不错。”

  花深深冷笑道:“再不错我也不去。让海姬陪你去好了。看你们这几天如胶似膝的样子,真是难舍难分呢!”

  海姬垂下头,脸上红扑扑的,咬着嘴偷笑。

  郑愿只好闭上眼睛装睡觉。

  花深深偏不让他睡,偏要和他过不去:“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郑愿闭着眼睛苦笑:“没有。”

  花深深拧他:“还没有?”

  郑愿吃病,只好告饶:“听见了,这回听见了。”

  花深深赌气道:“海姬姐姐,你陪他去狐狸窝,我一个人住这儿。”

  海姬轻轻道:“我陪夫人留在这儿,爷一个人去吧!”

  花深深冷笑:“是吗?这是你的真心话?”

  海姬微笑道:“我是夫人身边的人,当然凡事顺着夫人。”

  花深深道:“我让你陪他去狐狸窝,你同意不同意?”

  海姬笑嘻嘻道:“夫人既然有命,我敢不从吗?”

  她忽然抱住了花深深的肩头,柔声道:“夫人,别再吃醋了,否则我就真的只好一头碰死了”

  花深深怒道:“我吃什么醋?”

  但她没坚持到底,说完这两句话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鬼!”

  郑愿这时睁开了眼睛,好像已睡醒了。“商量好了没有?谁跟我去狐狸窝?”

  花深深道:“没有谁。”

  郑愿道:“哦?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你也不准去!”

  郑愿愕然。

  花深深道:“就算要去,也要再过几天。这里这么美,我简直不想走了,多住几天也是好的。海姬姐姐你说是不是?”

  海姬当然要说是。

  郑愿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多住几天?怕就怕孔老夫子先行一步啊!”花深深道:“先行一步?”

  郑愿点头:“如果狐狸窝的人先接到孔老夫子的信,只怕我们到狐狸窝之后,那些狐狸们就不相信我们的话了。”

  海姬眨了半天眼睛,嫣然道:“这一点爷可以放心。

  爷和大漠七只狐有情这件事,孔老夫子一定还不知道。”

  郑愿道:“但愿如此。不过,如果你是孔老夫子,你会不会先通知一下你的盟友,让他们不要收容你的敌人?”

  海姬只好点头:“当然会。”

  孔老夫子的确也这么做了。

  郑愿他们逃走后的第二天,孔老夫子就想起了大漠瀚海中还有个狐狸窝,如果想捉郑愿没狐狸窝的协助恐怕不行。

  孔老夫子当然不会想到郑愿和狐狸们有情。他只是觉得,凭借狐狸窝在瀚海大漠上无所不至的实力,应当可以很快侦知郑愿他们的去向。

  所以,孔老夫子就把他手中的得力助手、他的宝贝干女儿窗花谴了出去,由她率领四名好手去照会狐狸窝。

  现在,窗花回来了,正用小鸟般快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向孔老夫于汇报情况。

  孔老夫子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狐狸窝的人答应帮忙,何愁抓不到郑愿?

  看来他当年折节结这帮狐狸们这件事的确是做对了。

  郑愿不可能单匹马挑战安宁镇。孔老夫子认为,像郑愿这么聪明的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但郑愿也绝对不会放弃对抗安宁镇的想法。孔老夫子认为,像郑愿这种“正义感”极强的人,绝不会轻饶安宁镇。

  所以,郑愿一定会找援军。

  郑愿在中原或有许多朋友,但他在中原的仇人只怕比朋友要多一百倍一千倍。

  郑愿不可能回中原搬兵。

  那么,在附近惟一有可能找到的援军,就是狐狸窝。

  现在,据窗花的禀报,狐狸窝的七位当家已答应一旦郑愿出现在狐狸窝,他们就把郑愿送回来。

  孔老夫子不太相信这一点。

  狐狸窝的人说的话,他怎么可以相信呢?

  谁肯相倍一个惯说谎话的人说出来的话呢?

  孔老夫子闭目仰靠在他的藤椅上,沉思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窗花虽说是经长途跋涉才赶回来的,她已非常疲劳,但看孔老夫子操劳的样子,她这做干女儿的还是忍不住要心疼,忍不住要替他按摩按摩,推拿推拿,捶一捶,,捏一捏。

  孔老夫子止住她,怜惜地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窗花温柔地站起身:“是。”

  “顺路去把筱原和宫本给我叫来。”

  “是”

  被原就是生药铺的那位红朝奉,宫本就是倒也酒楼的大掌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孔老夫子的书房里。

  孔老夫于淡淡道:“雄藏出去了?”

  彼原道:‘’是。”

  “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若找不到郑愿的下落,他就不回来了。”

  “嗯。”“他还说,不是他杀死郑愿,就是郑愿杀死他。”

  “嗯”

  筱原没话说了,只好等孔老夫子开口。

  孔老夫子道:“宫本君?”

  它本道:“在。”

  “你去找雄藏。”

  “是”

  “你找到雄藏后,和他一起在去狐狸窝的路上寻找郑愿的踪迹。”

  “是

  “如果发现郑愿他们果真是奔狐狸窝而去,就先不要动他们,让他们先进去。”

  “是”

  “你们就候在狐狸窝外,等待我派去的援军。”

  “是”

  “你们要在途中设伏。一旦郑愿从狐狸窝里出来,就干掉他们。”

  “是。”

  “要不惜一切代价。”

  “是。

  “设伏的地点离狐狸窝不要太近。”

  “是”

  “我们和狐狸窝目前在表面上还维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所以,设伏地点要选择好,太近了,容易引起狐狸们不必要的猜忌和怀恨,那样反到不美。”

  “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狐狸窝一定会放郑愿出来,而郑愿不可能再回山,他很有可能绕道向东,以图回到中原,你们就在狐狸窝以东设伏。”

  “是”

  ‘’地点就定在离狐狸窝有一天路程的地方。”

  “是”

  “你去吧!”

  “是”

  宫本拭着额上的冷汗,退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孔老夫子和筱原了。

  筱原似乎对孔老夫子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宫本而感到不快,脸一直阴沉着。

  孔老夫淡淡道:“筱原君。”

  筱原闷声道:“在。”

  “你走一趟狼山。”

  “是”

  孔老夫子不说话了,拿出酒壶,往小酒盅里很小心地倒了小半盎酒,很小心地端起酒盅,很小心地抿了一点点,很小心地将酒盅放回桌上。

  筱原的睑已涨红了。

  他知道孔老夫子为什么这样子轻慢他。他是安宁镇上最不服孔老夫于统领的人,他常常在暗中和孔老夫子唱对台戏。

  他认为将大权交给一个汉人绝对是一种错误,而让这个汉人一掌权就是四十年就更是天大的错误。

  他不知道那些将军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觉得孔老夫子极有可能在近期离控制而将忍者们摒绝于安宁镇外。

  在对付郑愿这几次行动和即将实施的另一次伏击中,孔老夫子一直都将来自扶桑的忍者推在最前头。这初看起来,似乎是一种信任,但焉知孔老夫子这不是在排除异己呢?

  孔老夫子终于说话了:“你去狼山,星夜调集三号。

  四号及所有精锐,火速赶回。”

  “是”

  “你不必回镇。我会派人领你们去和它本以及雄藏会合设伏,格杀郑愿。”

  “是”

  孔老夫子忽然长叹了一声,道:“我老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突兀,让筱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孔老夫子苦笑着,喃喃道:“我已经七十多岁了。这实在太老了。这副重担我挑了四十年,也该歇歇肩了。”

  筱原还是不明白孔老夫子的真实意图。

  孔老夫子面上出疲倦的老态:“该是你们年轻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本来我最欣赏的是雄藏,可惜他在海姬这件事上栽了筋斗。现在最有可能担任重任的,就是你筱原君了。”

  筱原终于听明白了。

  孔老夫子已准备退位让贤了。而他就是最佳的继承人。

  筱原的心狂跳起来。

  难道这会是真的?

  他做了许多年的美梦,真的很快就要变成现实吗?

  筱原热血沸腾。

  孔老夫子叹道:“昨天我已派人回去了,是给将军送一封信。什么时候使者来了,你什么时候就是这里的主人。”

  筱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O

  他的确知道昨晚有信使回国去了。他问过那位信使,他知道孔老夫子现在说的话没有骗他。

  孔老夫子睑忽然一肃,缓缓道:“但这一次的行动中你的表现如何,也是决定你能否当此大任的一个重要因素。筱原君,你听明白了吗?”

  这么明白话,傻子都明白了,筱原会不明白?

  筱原感激涕零。

  筱原走了,怀信心、怀感激地走了。

  他知道他将走向死路吗?

  孔老夫子在心里冷笑。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

  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对郑愿怀着如此深仇大愤。

  他一定要置郑愿于死地,原因却绝非那点钱。

  他把郑愿“卖”了两百六十多万两银子,这的确是笔不小的财富。拥有这么多钱的人,的确可以算得上‘’富可敌国”

  可他并不稀罕“富可敌国”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没几天活头了。阎王身边的小鬼极有可能很快把他拘去,他要钱做什么?

  他一直过着俭朴的生活,俭朴得近乎寒怆。这种生活他已过了近五十年了,他过惯了,他不想改。

  他要钱做什么?

  他已深深领悟了“人有生必有死”这个许多人不肯正视的问题,他对死亡已看得很淡,而且他也不相信有什么来生。

  他不想死了之后有什么荣宠,就算尸体被狼吃了也没什么,他才不管什么身后之事呢!

  他要钱做什么?

  他已没有一个亲人,好像也已没有一个真正算得上是亲戚的人,他也没有徒弟,他没有什么可以传下去的东西。

  他要钱做什么?

  但他要郑愿的性命。

  这是他走向死亡前的几个不多的愿望之一,他必须实现这一愿望。

  然后呢?

  然后他将回江南,回到他的故乡。

  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他的故宅,还有他的仇人。

  孔老夫子的眼中,已闪出了泪光。

  五十年已过去了,可五十年前的往事,他从来也没忘记过。

  不想忘。不能忘。不敢忘。

  那时候,他不姓孔,他不是教书先生,他也不是龙钟的老人。

  那时候他风华正茂。他有显赫的家世,有卓绝的武功,有雄厚的财力,有英俊的容貌,有潇洒的风度,有鹊起的名声。

  他还有一个美丽如天仙的未婚

  可在转瞬之间,他的家已败落了;武功保护不了他,仇人的武功比他的更高;财富被投进复仇的行动中,如雪投进洪炉;容貌毁了;风度毁了;名声也毁了;他的未婚也跑了,跟他的仇人跑了。

  他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人,一个被所有的人看不起的人。

  这都是他的仇人所赐啊!

  他怎么敢忘记呢?

  他要去江南,在临死之前找到他的仇人。他要看见他的仇人死在他面前。

  他要亲眼看见。

  他知道他人的仇人还没有死,他也不敢死。

  他一定要看见仇人死了他才肯死。

  那时候他将含笑而死。

  明天他们就准备启程去狐狸窝了。

  她们当然不肯让他一个人去。焉知这小子在狐狸窝里没有老相好呢?

  她们决定要审审他。

  这种审问,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硬要说有结果的话,也只有这一种——

  郑愿又要享他的“齐人之福”了。

  月已残。星正明。

  黯淡的月光和星光照在这片山谷里,照在谷中活动着的生命身上。

  蛇在婉蜒。鸟在沉睡。狼在倘佯。

  如果你认真听,你会听见蛇爬行的声音。听见宿鸟带着睡意的低鸣。

  谁说这里的夜是寂静的呢?

  一只憨厚的免子不知为什么,居然溜进了海姬设了许多制的口。

  然后这只兔子就听到原本很热闹的喧闹声突然中止了,然后又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

  “是只兔子。”

  兔子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然后那很热闹的值笑声又响了起来。兔子溜达了一会,又想从原路出。但突然碰在了一件什么东西上。

  似乎是石头,但又很柔软。

  这只憨厚的免于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那件东西”消灭了。

  正在嘻戏着的三个人中,忽然有一个人僵住。

  郑愿从花深深的脯间抬起头,探询地望着海姬。

  花深深也抑住息,转头悄声道:“怎么了?”

  海姬竖起三个指头,示意已有三个人潜入外

  郑愿传音问道:“从安宁镇来的?”

  海姬点点头。她的确听出那三个潜入者来自安宁镇,因为她和他们一样,也在伊贺谷受过忍术的训练。

  忍者都有高超的潜行隐身技巧,有灵敏的反应,更有敏锐的听觉。

  郑愿传音道:“海姬,你护着深深,你们俩不可分开。

  外面的三个人,我一人对付。”

  又给花深深传育道:“深深乖,和海姬在一起,我出去把他们干掉。,…他们从安宁镇上来。”

  花深深点点头,郑愿已悄无声息地飞起,溜至门口,向她们做了个示意放心的手势,猛一下拉开了门。

  门被拉开的同时,一道黑影正从地上弹起,一道乌黑的光影如毒蛇般由下向上袭向郑愿小腹。

  几乎在一刹那间,郑愿已濒临绝境。他几乎已无法做出任何举动来避开袭来的兵器。

  那是一把剑,弯弯的剑,涂着墨的剑,刺出时不带亮光的剑。剑疾刺,而郑愿正在向外冲。海姬已紧张得浑身僵冷,花深深却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深信这“冤家”绝不会解不了一招。在花深深心目中,郑愿除了爱受点伤外,实在是比神仙还有能耐的人,而她又于歧黄。她根本已不再为郑愿的性命担心。

  她只不过希望他少受伤而已。

  墨黑的剑还没刺到郑愿小腹,就已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寸寸断裂。

  然后那刚弹起尺半的黑影就又落了下去。

  没人能看清郑愿究竟干了点什么。只不过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敌人已少了一个。

  海姬已忍不住想冲上去帮忙,花深深却紧紧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只要他不为我们分心,根本不会有半点危险。”

  这句话说完,郑愿就已微笑着走进门,轻松得就像刚散完步回来似的。

  海姬松了口气,拍拍心口叹道:“谢天谢地。”

  花深深抿嘴笑道:“你这回有点进步,居然一点没伤着。”

  海姬忍不住道:“那一剑要是…”她忽然住口,捂着脸转过了身。花深深也格格脆笑起来,伸手扳过她。

  然后三个人都笑——他们刚才居然就光着身子面对潜入的敌人。

  郑愿止住笑,叹道:“齐人之福享不成了,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走过去,将她们搂在怀里,亲吻着她们,柔声道:

  “只要你们没事,我就会很好的,记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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