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堡赴约
“离合神功”的离字接引之诀,果然神妙无方,汹涌压力,被这一引,狂涛卷风,悉数由身侧掠过,往前冲去!
天狐双爪出手,势若闪电,但眼前人影一闪,江青岚业已避了开去,心中也大感楞异,这小子果然滑溜!
但她是何许人,双爪未收,人已跟踪扑到!猛可里,一股劲急无比的狂飙,向自己撞到,天狐不愧为六绝中人,一觉风声有异,百忙中气点足,一条身形,笔直拔起四丈来高,才算堪堪避过!
身在半空,突发一声冷嘿,头上脚下,双掌下拍,往江青岚当头击下!天狼一掌之力,被对方引开,他平自视极高,此时第一招就折在后生小辈手上,如何不怒?
也是一声冷嘿,手划弧形,双爪往江青岚背后抓去!天狼天狐,成名数十年,居然以大欺小,以两对一;但析城双凶,那管这些?
“伯父伯母,你们不可误会。”
江青岚急喊声中,只听天狼喝道:“嘿嘿!小子,你拿命来就不误会了!”
两仪爪快接近他后心了。设被抓中,天狼数十年湛功力,是铁,也得抓个窟窿。但江青岚却并没回头,右手一翻,一缕指影,忽然从天狼双爪之中穿入,快速绝伦的指风,已直奔心坎。不!“玄机”“期门”“章门”全笼罩在指风之下!
天狼要是抓中江青岚后心,自己也得身负重伤,心头猛凛,这小子的点手法,迅疾怪异,兼而有之!
他经验老到,招式未接,身子早已倏地后退出去了四五步!这真是电光石火,间不容发,天狐才一后退,江青岚也就趁机横跃。
“轰!”天狐泰山顶之势,也紧接着疾劈而下!三人动作,先后之分,根本连瞧都无法瞧清,山石四溅,狂飙卷,地面上被天狐全力一击,打成两尺来深一个大坑。
两丈方圆,砂飞风漩,声势好不惊人!但她还是落了空,那小子不是好好的站在一旁?
他们简直不相信,他能够从自己两人手下逃得出去。
天狼怒嗥!天狐怒吼!两人同时撤出成名兵器白玉如意,左右一分,四道凶光暴的眼神,紧盯着江青岚,当真像一狼一狐,发了凶。
江青岚心头一寒,不自地后退了三四步。这时,天色已昏黑之时,高山顶上,吐出一弯新月,照着白玉如意,分外显得晶莹有光。
“小子、亮出兵器来,免得死了叫屈!”天狐厉喝声中,正待欺身进招。
突然,天狼符奇立好似有了警觉,沉声喝道:“何方朋友,躲在树上?”
天狐微微一凛,立即停住身子。“哈哈!”山顶空地东南的一株大树上,两条人影,倏然飘落。
“符兄果然高明,小徒碰上了一点枝叶,竟被发觉!”
发话的是一个面相清癯,身穿青袍的老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劲装青年!江青岚瞧清来人,心中暗暗叫苦,天狼天狐,自己已大感辣手,如今又来了毒冰轮王屋散人师徒,这可怎么办?天狼符奇立嘿了一声,冷冷的道:“原来是祁老哥!”
王屋散人目光一扫,忽然笑道:“符兄贤夫妇,奇人奇事,当真使兄弟莫测高深,两位在析城山包庇姓江的小子,这会却在这里动起手来。”
天狐怒道:“这是咱们的事,你管不着!”
祁天行并不动怒,依然笑道:“那么可容兄弟上一手?”
他不待析城双凶答应,右手一抬,辣手郎君温璜,早已把青玉为杆,白玉为轮的毒冰轮,送了上来。
王屋散人随手一拈,就大刺刺的往江青岚身前走去!天狼天狐,岂肯后人,也立即从左右抄了过来。江青岚处此情势,心知再要解释,也是白费。心中一怒,迅速出七星剑,大声叫道:“伯父伯母,兰儿之事,确是误会,晚辈有口难分,只是你们三位世外高人,也想以多为胜,不觉有辱盛名吗?”
天狼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以自己等三人的身份,联手对付一个后生小辈,倒真要被天下人讪笑!
当下回头道:“祁兄能否稍退一步,让愚夫妇把这小子废了,免得…”
王屋散人打了个哈哈道:“符兄切勿为他之言所动,此人不除,异必成大患,我等志在取他性命,有什顾虑?”
他脚步并不停止,一面狞笑道:“小子,这叫迫于情势,不得不尔!”
他们三个人,成为品字形的逐渐近!江青岚又后退了两步,但事到如今,说也无用,倒反而神定气闲,并无惧意,暗暗运足“离合神功”仗剑以待。
他因为对方三人,乃是名震武林的六绝中人,自己除了一招“乾坤一剑”之外,要想和人家单打独斗,都无法抗衡,虽然离合神功,近发现了能接引敌势,和借力反弹,但自己强煞也只有三成火候,那能敌得住三人联手?因此可以想像得到,一动上手之后,自己极难持久…
“小子接招!”王屋散人当真外貌清癯,内心狠毒,出招在先,喝声在后。只见毒冰轮起处,一轮青影,挟着风雷之声,当头砸下!江青岚因析城双凶也同时到,不敢硬接,脚尖微微一点,人已向后退出数尺!
“嘿!”左侧的天狼冷哼声中,身形微旋,玉如意划起一圈弧形,由左向右,往江青岚背后横扫而至!
天狐更不怠慢,玉如意同样划起一道弧形,却由右往左,迳磕前。江青岚左右受制,腹背全虚,但他却十分沉着,长剑一领,身随剑走,剑走偏锋,一招“倒卷珠帘”着天狐来势,向后引出,左掌凝聚功力,向上猛劈!
他目今身手,大非昔比,当真静如处子,动如兔,离合神功,随招指出!天狐玉如意出手,瞥见对方人影乍闪,剑光过,只觉一股巨大力,把自己劈出的力道,顺势往前带出。
正好向丈夫的玉如意上撞去,赶紧右手一沉,往侧纵开。天狼防不到江青岚居然学会了真气接引,借力打力之法,心中暗凛,也立即收招斜退!
“轰!”江青岚劈出的一掌有如迅雷奔发,正好碰上王屋散人毒冰轮泰山顶之势。只觉压力奇重,迫得自己蹬蹬后退了两步。王屋散人手上的毒冰轮,也被弹起一尺来高。四人乍合倏分,以王屋散人和析城双凶的身份,这一招合力进击,最少也得把江青岚震个踉跄后退,招架不迭。
那知对方只不过用了一招,就把自己三人悉数封开。这等功力,就是各大门派老一辈中,也屈指可数,如今竟然出之于一个年轻小子,宁不令三人暗感檩异?
“祁兄,这小子已得空空老儿‘离合神功’真传。”
“不错,所以不能养疴贻患!”王屋散人怪笑声中,欺身前进,毒冰轮直点而出。不!
他这一次,出手之快,连招法都看不清楚,只见劲风雷奔,轮影如山,劈面滚来!
析城双凶,也在同时之间,发动攻势,左右前后,两柄玉如意互划起闪电光芒!要知这三人的武功,都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第一招上,因低估对方,才致失着。此时既有警惕,加之暴怒之下,和刚才出手,自有天渊之别!刹那之间,江青岚已陷入三件玉石兵器的一片莹光之中。他虽然把“离合神功”全力运起,同时右臂疾洒,师门“通天剑法”追魂八剑源源使出,七八条臂膀,漾出七八支剑光,还是觉得压力重重,难以挥洒!
析城双凶的“双玉正反七十二式”和王屋散人的“毒龙轮法”都是他们挤身武林六绝的成名之技,岂同等闲。任你“通天剑法”追魂八剑是崆峒镇山绝艺,放到这三人手下,也就并无出奇之感。
压力愈来愈重了,单是三人从兵器上所发出的真力,就出震耳慑心的厉啸。五丈方圆,风漩石走,附近树木,有若遇上了台风,纷纷断折!江青岚奋起神威,用尽一身本领,才走出七八个照面,便已大感不妙。
其实他能够在这三人手下,走出七八招,已可大大的值得骄傲了。像他们三人之中,无论是谁,平出手,还不是三招两式,就可解决,要像今这样联三人之力,还斗了许久,当真是罕有之事!
江青岚剑法渐感滞钝,左冲右突,危机瞬息。他用尽自己可以用得出来的力量,使尽剑法上可以应变的技巧,仍然无法挡得住对方三人的攻势!对方实在太强了,自己勉力应付下七八个照面,比通常战数十百千招,还要吃力!
他现在只有一招救命绝学“乾坤一剑”可使了,但对方三个强敌,岂同小可,自己使出这一招剑法,固可苟延一时,也绝不可能转败为胜,击退三人!心中想着,这就大声叫道:
“三位前辈,如再不住手,晚辈可要得罪了!”
“嘿嘿!小子你有多少能…”
王屋散人耐字还没出口,江青岚七八道剑光同时倏敛,剑尖振动,九个小圈,豁然划出!
本来图尽匕见,危机四伏,但这一剑出手,果然情势大变。刹那之间,芒四,霞千道,从他身前骤然进发,当真是天崩地裂,威势惊人!
王屋散人,析城双凶,以前见过他这招剑法,但如今使来,威力更强。他们三人何等功力,一望而知对方这招剑法,实非自己所能破解,立即倏然跃退!天狼又惊又怒,厉声叫道:
“祁兄,这是昆仑老人的绝学,这小子只会一招!”
刷!三条人影,乍退疾进,三般兵器,又是漫天匝地而来!江青岚情知要糟,剑尖再颤,九个小圈,依然推出。但这一会,三人早有准备,不待他剑尖划出,已往三个方向闪开。等江青岚剑尖上一大片剑光堪堪发出,析城双凶业已乘虚而入。
一左一右两柄玉如意,向他胁间戮到!王屋散人也再次欺进,一轮青影,直奔前!
江青岚苦于只会一招,一招出手,就没有别样厉害招法,跟着进击。对方三人只要避重就轻,就可乘隙进手。
他心头一惊,赶紧身向后跃,一个旋转“乾坤一剑”第三次使出,向横里削去。那知天狼天狐早有准备,两柄玉如意,竟然是个虚招,江青岚剑才划出,两人同时侧身引退。一声狼嗥,两人的两只左手,同时扬起,两股劲厉内劲,如金刃劈风,互撞到!
“哈哈!小子,你黔驴技穷了罢!”
王屋散人毒冰轮,风急雨骤,同时疾卷而来!江青岚百忙之中,收剑封招,只听一声龙,毒冰轮已击中剑身,自己右臂蓦地一震,七星剑差点手飞出。连转念头的时间都没有,耳中听到“嘿”的一声,王屋散人的“黑煞掌”业已排山倒海般推出!
这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天狼夫妇的“两仪掌”发出的劲气互扫到,王屋散人的“黑煞掌”风,也正好拍出!三股真气,汇成无比狂飙,夹击而来!
江青岚要想使用“离合离功”的接引打力,都已不及,砰然一声,一条身子,直被震得往三丈开外飞去!要知他方才和天狼夫妇相遇,已一再后退,等到王屋散人出现,四人动上了手,又后退不迭。
山峰顶上,能有多大?其实早已身临悬崖,只是强敌当前,使他无暇后顾罢了。此时被三人汇成的狂飙一卷,身躯受震,就箭一般向崖外飞去!江青岚“离合神功”护体,身虽震起,但并未受伤。睁目一瞧,自己脚下,竟是陡壁如削的百丈深壑!
心中一惊,赶紧猛一口真气,双臂一划,人已凌空飞起,往崖上掠来!王屋散人和析城双凶不防江青岚被自己三人打下悬崖,这小子居然还会昆仑“云龙三折”的身法,再次凌空飞起!
天狼嘿的一声,方待出手,瞥见悬崖边上,忽然出现一条人影。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脸虬须的老者。只见他双掌往下疾拍,江青岚堪堪纵起的身子,经这一击又往悬崖之下,跌落下去!
口口口口口口
渑池,东接洛,西控函谷,北带黄河,南连崤山,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商业繁盛,交通畅达,东大街正楼,更以汾酒驰名。
这天中午时光,酒客还在喧哗之际,一位儒服老者,却缓缓的踱出大门,他似乎心中有事,连甘芳香冽的汾酒,都没喝上一杯。瞧他年龄,约有五旬上下,生得面目清癯,风度冲雅。但间却横着一口长剑,鹅黄剑穗,趁风斜飘,敢情是武林中人?不!古时候的读书人讲究身通六艺,谁不会上几手击剑,孔老夫子的画像上,不也是身佩长剑的吗?
所谓琴囊侠铗,正是读书人随身最好的装饰!但这儒服老者,显然有点不同,他虽然风神冲夷,蔼然可亲,可是双目开阖之间,却神光湛湛,不可视。分明是一位深藏不的内家高手!
酒楼前面,是一块很大的荒场,这时有许多人围成了一个人圈,喧笑之声,哄然传来,像在那里瞧什么热闹似的!
儒服老者,敢情一时高兴,也踱了过去。瞧热闹的人,多半是贩夫走卒,和街头一班小孩,科头跣足,伸着脖子,百多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投注在场中一个身形佝偻的卖艺老头身上。
不!那是什么卖艺的?简直和要饭差不多!场子上连真刀真都没有,手上只拿着一柄用木头削成的长剑,在指手划脚的胡吹。瞧他一头蓬蓬的头发,像是多年不曾理过,身上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破旧不堪的蓝布长袍,一付穷愁潦倒的落拓样子!
“哈哈!诸位总听到过咱们父老相传,有一种叫做剑仙的人,练剑练成了仙,可以百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还会剑遁,一道白光,就会腾空而飞,瞬息千里,这种本领,江湖上可说失传已久,诸位只有耳闻,从无目睹。
哈哈!今天诸位碰到了小老儿,倒可让诸位开开眼界。这可不是小老儿吹牛,天下虽大,绝艺难得,若非小老儿幼得异人传授,这玩意早就无人能会了。”
这几句话,清晰地钻进儒服老者耳中,不心头微讶,此人口气好大,自己倒要瞧瞧究竟,这就慢慢挤进人圈。
只听卖艺老头又道:“如今让小老儿来玩一套剑遁,报答报答诸位的盛情,不过小老儿练的就是这口木剑,和剑仙的宝剑不同,诸位可看不到白光,但是照我想来,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他说到这里,袖管一掳,蓦地大喝一声,右手扬起,把一柄木剑,向前掷出。他好像十分用力,但掷出的木剑,离众人头顶不远,四平八稳,缓缓平飞。卖艺老头,不慌不忙,纵身一跃,立刻站在木剑之上,平飞出去。一面却佝偻着身子,向下面观众问道:“诸位瞧瞧,这不是剑遁吗?”
木剑约莫飞了两丈来远,卖艺老头突然身子一侧,两只破袖挥动之间,一个转折,又缓缓的飞了回来。一班观众,早瞧得轰雷似的叫起好来!只听有人说道:“你方才说剑遁瞬息千里,那有这样慢的?”
卖艺老头足蹬木剑,一面回道:“啊!啊!这可快不得,我这剑仙,究竟是假的,飞快了,万一头昏脑涨,一个失足跌下来,岂非连老骨头全得摔碎,那才不是玩的!”
说话之间,业已在头顶上转了三折。猛地连人带剑,一个吃屎筋斗,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观众冷不防他真会说跌就跌,老骨头那里得住跌?不由一齐尖声骇叫,那知“拍达”一声,卖艺老头在骇叫声中,早已佝偻着,站在地上。
他神色从容,好似没有经过这么一回事似的,向观众拱手作礼:“献丑!献丑!”
同时观众们双手猛拍,鼓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可把儒服老者看得呆了,要知掷出木剑,通常你用力越大,丢出的速度也越快。方才卖艺老头用了大力气,掷出的木剑,却缓缓飞出,这就非身具绝顶内功,在木剑上贯注真气,以气驭剑不可。
这等身手,江湖上已不多见,尤其他在众人头顶上踏剑飞行,那分明是昆仑绝学“云龙三折”不过他掩饰得非常巧妙罢了!卖艺老头又在大声说话了:“诸位,小老儿方才妄学剑仙的剑遁,差点把老骨头砸了,可知剑仙当真得罪不得,现在让小老儿来表演一套剑法,不知诸位意下可好?”
观众们果然立时又叫着一大片好好之声!卖艺老头目光扫遇全场,忽然对着儒服老者咧齿一笑,又道:“诸位,我表演的这套剑法,又是与众不同,这是二十年前有一位大侠,行道江湖仗以成名的剑法,当年我小老儿一时好奇,偷偷的瞧了几手,记在心里,现在向诸位面前献丑。”
这时人丛中有人问道:“你说的那位大侠叫什么名字?”
卖艺老头连连点头道:“对!对!小老儿忘了待,那位大侠,就是叫做八手大侠,因为他这套剑法一经使开,就好像身上长出八只手来。”
“喏!喏!诸位一瞧便知…”
原来那儒服老者,正是独赴崤山之会的崆峒名宿八臂剑客展元仁。他起初见了这卖艺老头,还以为是寻常江湖人物,后来见他以气驭剑,和使出“云龙三折”的身法,已大感惊奇。
此时一听对方竟暗暗说到自己头上,更觉事非偶然。既猜不透他是何等人物,更不知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如此装模作样。正想之间,目光一瞥,心头不由陡然猛震!
只见卖艺老头话声一落,木剑倏出,随式移步,身随剑走,右腕抖处,立时有七八支剑影,从他身边漾起。
宛若多了七八条臂膀似的,身躯再转,七八条臂膀,七八支剑影,疾如风轮,也随着各自换式!
一点不错!正是自己崆峒派镇山绝艺“通天剑法”的最后八招——追魂八剑!而且剑法纯,比自己并无多让。
追魂八剑,乃本派不传之秘,他又从那里学来的?剑影倏收,卖艺老头早已挟了木剑,拿着一顶破毡帽,向观众要钱。观众随即纷纷作鸟兽散,这个场子也就收了。卖艺老头点了点收来的钱,眯着眼睛笑道:“哈哈!今天够我老头子一醉了!”
说着回身待走!八臂剑客展元仁连忙踱前一步,含笑说道:“老哥辛苦了,方才那套剑法,兄弟佩服之至,不知老哥…”
“啊!啊!老爷子你快别这样称呼,小老儿玩得不好,你…你老多多包涵,小老儿还有事,还有事…”
卖艺老头胁下挟着木剑,双手连拱,一脸惶恐的说了几句,返身就走。直把八臂剑客得啼笑皆非,但他生豁达,明知卖艺老头故意如此,不肯和自己相见,只好目送他佝偻身形,匆匆远去。正当微微发怔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大声叫道:“喂!大师兄,大师兄…”
刷!一条瘦小人影,比箭还快,跟着卖艺老头身后,疾追而去。展元仁又是一楞,真想不到自己十八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居然出了不少高手。即以卖艺老头,和后面追去的瘦小人影而论,武功断不在自己之下。难道他们是秦岭中人,有意奚落自己?
那又不像,卖艺老头的“云龙三折”是昆仑嫡传,追魂八剑,又是本门绝学,这人当真透着古怪,心中想着,也就独自回转客店。一年佳节又端,古老的农村社会,对节令都是非常重视,不论贫富人家,门前全挂上了艾旗蒲剑,来点缀佳节!
但从渑池通往崤山的一条山径上,这时却正有一匹健马,驮着一个儒服老者,悠闲的策缰缓行。他自然是八臂剑客展元仁,应约赴会而来。山径迂回,沿溪盘曲,崤山公孙堡,业已在望。
那是座落在山坳之间的巍峨庄堡,气势雄壮,果真是威震江湖,卧龙藏虎之地。
得得!得得得!蹄声由右侧小径中传来。八臂剑客闻声回头,只见一片密林的小径中,缓缓走出一骑,那是一匹浑身全黑而又瘦骨嶙峋的驴子。
背上蹲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一顶破毡帽,得低低的,瞧不清面目。但他身上那袭又宽又大的蓝布袍子,和间着的那柄木剑,一望而知就是昨天的卖艺老头。
他策驴徐行,转出小径,正好跟在自己马后。他也到公孙堡去?这条山路,除了直达堡前,别无通路。那么他是公孙堡的人,监视自己来的?
心中想着,一阵工夫,便到了堡前。两扇宽大的黑漆大门,早已敞开,门边站着两个彪形壮汉,此时窜步而上,拦在马前,大声问道:“贵客请先通名。”
八臂剑客展元仁微微一笑,抱拳道:“敬烦老哥通报,崆峒展元仁应约求见。”
两个壮汉一听来人就是八臂剑客,心头一震,相互对望了一眼。退下半步,疑惑的道:
“展大侠,你们只有两位?”
要知崤山之会,乃是秦岭和崆峒正式破脸的约会。虽然这件事,只是孙公无忌和展元仁两人的恩怨,但因为这两人在两派中,都是有地位的人,所以崤山之会,早就轰动了整个武林。
独角兽公孙无忌,因八臂剑客展元仁昔年在江湖上,游广阔,助拳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是以不但怂恿大师兄只手翻天闵长纲,二师姐三眼比丘沈师太助拳,另外还邀请了武林六绝中的析城双凶和王屋散人。
公孙堡的人,谁都猜想八臂剑客最少也有一二十个人同来。此时一见只有两个,自然陵疑起来。其实说两个不对,他只是只身赴会而已。展元仁一听壮汉问话,心知他们误把卖艺老头,当作自己同伴,正想说明。却听身后卖艺老头,早已抢着喝道:“两个人,当然是两位,难道会变成三位不成?还不叫公孙老儿出来?”
两个壮汉因卖艺老头和八臂剑客同来,自非泛泛之辈,这时听他口出大言,依然十分恭敬的道:“两位请进。”
堡门之内,却是一条松柏夹道的甬道,宽阔平整,树荫翳翳,清风徐来。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三声清越的钟声,敢情是宾信号。展元仁进得堡门之后,心中兀自猜不透卖艺老头的来意,几次想和他搭话。
但卖艺老头只是低着毡帽,佝偻着背,好似在驴背上打盹,对自己根本不理不睬,浑似不觉,不但不肯搭腔,甚至连哼也没哼一声。
这条甬道,说短不短,一马一驴,得得地走了半盏热茶光景。甬道尽头,早已肃立着三个劲装汉子,神态恭敬。站在中间一个躬身道:“家师已在厅前恭候,请两位随小的前往。”
展元仁连忙飘身下马,卖艺老头鼻孔中嘿了一声,也跳下驴来。发言之人从两人手上接过马驴,再递给身后两人,然后侧身引路。展元仁打量公孙堡的形势,甬道尽头,豁然开朗,足有两三百亩大小,四面林木环绕,房舍井然。
三人穿遇一片草地,走近一处高大厅房。只见大厅阶前,已有五个人含笑而立!当前一个,身材高大,脸虬须,身穿蓝绸长衫,貌相威武,正是秦岭系高手,公孙堡主人,独角兽公孙无忌。
他身后四人,是扇白秀山、铁笔季子清、通臂猿侯长胜和花弥勒。八臂剑客展元仁前一步,抱拳道:“兄弟怎敢有劳诸位老哥。”
独角兽瞧到对方只有两人赴会,脸上微微闪起一丝诧异,两道棱威四的眼神,掠过卖艺老头身上,不由打了个哈哈道:“展大侠果是信人,快请到厅内宽坐,容公孙无忌略尽地主之谊。”
说完肃客入内。展元仁不再客气,微微一笑,就随在公孙无忌身后,往厅内走去。卖艺老头始终不发一言,也紧跟着展元仁入内。大厅上早已摆好酒席。
不!已经有人高踞首席,他们对展元仁入内,似乎漠然无视,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展元仁自然也早已瞧清,心头蓦地一震!这几个人,正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析城双凶,和王屋散人。
侧身作陪的缁衣老尼,脸色铁青,那是公孙无忌的二师姐三眼比丘沈师太。公孙无忌身为主人,此时自然不能有失风度,呵呵笑道:“展大侠远道而来,快请宽坐用茶。”一面又替他引见了天狼天狐等人。
只见天狼符奇立一双金黄的眼光,不屑地瞥了展元仁一眼,冷冷问道:“空空老儿可好?”
展元仁十八载隐姓埋名,退出江湖,涵养极深,虽觉符奇立太遇狂傲,依然微微一笑,拱手道:“敝师兄近来极少下山,幸托安。”
他话声才落,突听身后一阵嘿嘿冷笑,一个苍老声音,沉声问道:“迟老残可好?”
迟老残,这三个字,无异一声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之人,心头全是一震!迟老残正是天狼之师,天狐之父,早在五十年前,名武林,武功之高,神鬼莫测。
他的出身来历,也从没一人知道,因为住在析城山,大家叫他析城一怪,生残暴,善恶不分,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因为他武功太高了,中原武林,全都噤若寒蝉,敢怒而不敢言。等天狼出道,迟老残就不知下落,江湖上传说,他是死在徒儿和女儿手里,那是为了一本秘笈。
但这不过是传说罢了,谁也无法得知真相,不过迟老残失踪之后,天狼天狐就正式同居,那倒是事实。
析城双凶蓦地脸色一变,天狼两道金黄的眼神,更是凶光暴,望着卖艺老头厉声喝道:“你辱及先师,难道嫌命长?”
卖艺老头嘻的咧齿一笑,问道:“这又奇了,我问候尊师,难道也有不对之处?先师!
他几时死的?”
天狼暴怒道:“你怎知他老人家没死?”
卖艺老头道:“你怎知他已经死了?”
天狼怒声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
卖艺老头我字出口,突然左手中食两指,向前虚空一夹,大声叫道:“啊!啊!老婆子怎地一声不响,就下毒手,这白眉针打中人身,找不出痕迹,死了岂非冤枉。
人家十八年旧账,今天还好掏出来翻翻,我老头死了,岂非白饶?”厅上之人,均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方才虽然没有瞧到,但这时经他一嚷,果然卖艺老头两指之间,夹着一支比发丝还细的银针!
天狐怒吼一声,倏然站起身来,王屋散人微微皱眉,拦道:“符大嫂且请息怒,这位和展老哥同来,想系不是泛泛之辈,且听听他来历再说。”
这时一杯茶罢,酒菜已川不息的送上大厅。独角兽公孙无忌请大家入席之后,举杯向展元仁笑道:“展老哥和这位老哥侠驾光临公孙堡,使寒堡增不少,敬请随便吃杯水酒,顺便还得请展老哥替这位老哥介绍介绍。”
他方才入门之初,因展元仁并没替自己引见卖艺老头,当时自己也确实瞧他不起眼,忽略了过去。
此时这瞧不起眼的老头却出语惊人,觉得此人大有可疑,才提了出来。天狼天狐和王屋散人,自然也有同样心理,听公孙无忌一说,不由齐向八臂剑客望去。
展元仁连忙端起酒杯,朗声笑道:“公孙老哥太客气了,兄弟敬应宠邀,只身赴约,和这位老哥,也是萍水相逢,他…”
“哈哈!”卖艺老头没等展元仁再往下说,咕的干了一杯,接着说道:“展大侠说得不错,恁展大侠的身份,那会要我这种糟老头子助拳,再说我糟老头子也没有什么来历可言。
江湖上纷纷传言崤山之会,我是志在观光,你不嫌我白吃酒菜吗?”
说到这里,不待主人让客,就一筷接一筷,大吃大喝起来。公孙无忌瞧着他目中无人的狂态,不由脸色倏沉,冷嘿一声道:“崤山之会,是我公孙无忌和展老哥了断私人恩怨之事,光眼里,不砂子,你用不着装疯卖傻。既敢闯进公孙堡,自然是冲着老夫而来,老夫要先讨教讨教!”
卖艺老头听得咧齿一笑,又一连干了三杯,道:“主人也太嫌小气了,喝了你几杯水酒,就要我老头子好看,这是待客之道吗?”
天狐一推酒杯,霍然离座,戟指厉声喝道:“贼老头,你赶快说出来历受死!”
卖艺老头呵呵笑道:“老婆子,你急什么?以你武林六绝的身份,要知我来历,那还不是简单之至,不过你可别使出白眉针来,叫我老头子死得不明不白。”
天狐见他两次提到白眉针,而且言词之中,十分尖刁,早已气得牙的。但心中却也十分凛异,自己擅长白眉针,江湖上可说无人知道,此人似对自己底细,十分清楚。何况方才他还提起自己父亲,是以更急于要知道他的来历,闻言强忍怒火,狞笑道:“你不肯说出来历,死在老婆子掌下,不嫌冤枉吗?”
卖艺老头脑袋瓜一缩,偏着头睨了天狼和王屋散人一眼,笑道:“崤山之会,除了两位当事人,你们和我老头子一样,是宾中之宾,局外之人。我糟老头子闻名而来,白叨扰了主人酒菜,正好一一领教,助助酒兴。”
他口气越说越大了,居然敢和武林六绝中的析城双凶,王屋散人公开挑战!天狐还没回答,天狼嘿然冷笑道:“好狂的口气,老夫怎知你配不配和咱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动手?”
八臂剑客展元仁因不明卖艺老头的身份,自然不便嘴,心申明白,他是替自己解围来的,但搜索了半天,却兀自想不出此人是谁?只见卖艺老头又斟了一大杯酒,咕嘟的呷了一口,呵呵笑道:“不信,咱们赌个东道可好?”
天狼沉声问道:“如何赌法?”
卖艺老头嘻的嘴道:“你们三位是武林六绝中人,自然身怀绝学,不妨当着大家,各人上一手,让我糟老头依样葫芦,学着玩玩。万一学得不像,就任恁三位处置,如果学得差不多呢!嘻嘻!你们三位…”
天狼听他要自己三人各显绝学,他能依样葫芦,不由心中暗暗冷笑,口哂道:“明人面前,也毋须说假,老夫三人原是应公孙老哥之邀而来,只要你学像了,咱们自当置身事外。”
卖艺老头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实话,不过…”
他偏过头去,望着王屋散人笑道:“你呢?符老头说的,你可听到?”
王屋散人怒道:“符老哥说过,自然算数!”
卖艺老头把手中酒杯,一而尽,咂着嘴道:“好极!好极!看来咱们缘份实在不浅!”
天狼狂笑道:“今天老夫一定让你趁心如愿就是。”
卖艺老头笑道:“岂敢!岂敢!”
天狼怒喝道:“老贼,你可看清楚了!”
“请!”卖艺老头漫不经心的应着,更得天狼怒火填膺。冷嘿一声,站起身来,既不跨步,也不运气,右掌对准厅前一合抱石柱,遥遥按去!
大厢上一干高手,可说全是江湖知名之士。天狼高踞首席,和厅前石柱,少说也有七八丈距离,此时见他遥控虚按,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十数道眼光,不期而然同时投向石柱,这一瞧,不由哄然叫起好来。原来那合抱石柱上,掌风过处,清晰地现出一个掌印,怕不有一寸来深,宛若石工精心雕刻而成!
天狼嘴角微噙冷笑,在掌声之中,徐徐坐下。天狐立即接着站起,右手一伸,五指如爪,也向石柱上遥遥抓去。
她出手和天狼又自不同,但听风声尖飒,划空发出嗤嗤微响,石粉纷飞。天狼印在石柱上的那只掌印,五个指尖上,此时不偏不倚,好像被钻子钻过似的,多了五个手指细的圆。爪痕宛然,深浅如一,远望过去,敢情有三寸来深。天狐坐下后,大家心头一阵凛骇,天狼天狐,果然名不虚传,于是又爆出一阵热烈掌声。
“哈哈!符老哥贤夫妇的‘两仪爪掌’,数十年火候,果然不同凡响!这回轮到兄弟献丑了!”
王屋散人推杯而起,从他徒儿辣手郎君温璜手上,接过毒冰轮,随手一抡,目注石柱,右手十分缓慢的向前推出。厅上众人,也全摒息凝神往石柱上瞧去!果然!武林六绝中人各负绝艺盛名岂是得?
大厅前合抱的青石圆柱,随着王屋散人毒冰轮缓缓推出之势,立时浮起一痕轮影。任何人都看得十分清晰,石柱的表面,在逐渐向内凹去。由微而显,由浅而深,正好横在天狼的掌印之中,好像一手握着毒冰轮似的。要知这圆形石柱上,先前天狼按上的掌印,原是直竖而立,此时王屋散人要把毒冰轮轮柄,置在掌印中间,像人手握着一样,那么毒冰轮就须横放。横放就须依着石柱的圆形印去,这可比印在平面上要难得多。
但王屋散人的轮痕,深浅如一,和天狼掌印,浑成自然,分毫不差,大厅上又立时爆起一片采声,天狼由衷的赞道:“祁老哥‘黑煞腐石神功’炉火纯青,真叫兄弟开了眼界!”
“好说!好说!”王屋散人心中自然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谦虚着。卖艺老头自从天狼出手之后,他却一直酒到杯干,狼虎咽的大吃大喝。对石柱上掌印、爪痕、轮迹,根本视若无睹,大厅上一阵阵的喝采鼓掌,也置若罔闻!
天狐怒声喝道:“喂!老贼,现在该你了罢?”
卖艺老头被她一喝,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抬头向三人咧嘴一笑,口中连道:“当然!
当然!”说着离座而起,佝偻肢,走近石柱,朝掌印爪痕轮迹,端详了又端详,好一会之后,才退回厅上。
站到和天狼方才距离相等之处,慢条斯理的从胁下出那柄木削长剑,对准另外一抱柱,悬空比划了一下。敢情他在揣摩着如何运劲?才能学天狼天狐和王屋散人的依样葫芦。
但是他只远远地比划着,并没正式出手,青石抱柱,纹风没动。他似乎有自知之明,无法和武林六绝中人抗衡。于是摇了摇头,收回木剑,默然退到座上,闷声不语,又自顾自饮起酒来。
八臂剑客展元仁方才瞧着三人各自了一手,心头暗自凛骇,今天如果没有卖艺老头出头解围,自己这筋斗可当真栽定。
一面却又替卖艺老头耽心,他虽然不肯透身份,看他行径口气,自然是身怀绝艺一的风尘奇人。但对方三人,乃是和自己大师兄齐名的武林六绝中人,卖艺老头能否有制胜把握,尚在未定之数。
此时一见他默然回座,连头也不抬,只顾喝酒,心中也渐起疑窦。天狼符奇立,嘿嘿冷笑,其余的人,也都面不屑,卖艺老头敢情是恼羞成怒了,伸长脖子,咕嘟喝了一大口酒,双目一翻,瞪着天狼怒道:“符老头,你笑什么?”
天狼厉声道:“贼老头,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卖艺老头随口说道:“不知是谁?”
“嘿嘿!”天狼一声狞笑,虎的站起身来!卖艺老头这可性命要紧,夹着木剑,慌慌张张的往后便退。通臂猿侯长胜,早已瞧他不顺眼,一见师傅出手,立即拦到卖艺老头身后。
“嘿嘿!老夫面前,怎容得你卖狂?”
天狼一声断喝,肩头骨节格格作响,手臂忽尔暴长,恁空一把往卖艺老头抓去!八臂剑客展元仁要想出手,已是不及。
只听卖艺老头急叫了声:“呱呱!不得了!”
“啊哟…师傅…快…快放手…”他急得连师傅都叫了出来,真丢人!天狼如钩五指,何等迅速,但他竟抓错了人。那个咬紧牙关,脸绽出黄豆般汗水的,并不是卖艺老头,而是天狼的得意大弟子通臂猿侯长胜!
卖艺老头却呲牙咧嘴,站在侯长胜身边。展元仁虽在切近,也没瞧清卖艺老头如何使的手脚,但心中却暗暗大定,自己幸亏没有出手。
天狼气得急怒攻心,一张淡金色的脸上,面通红,顺手一扔,侯长胜咕咚跌出老远。
他气咻咻的一声狼嗥:“老贼,你果然有点门道,老夫今天毙了你再说!”
卖艺老头佝偻身子,又退了一步,急道:“符老头,你这算什么意思?”
“老夫要把你立毙掌下!”
天狼怒喝着,又往前近一步。卖艺老头连连后退,口中叫道:“符老头,我可并不是怕你!”
天狼足下微停,沉声道:“那再好不过。”
卖艺老头又道:“我是问你要不要脸,难道你不怕武林朋友讪笑?”
“我?”
天狼被他说得一楞,突然怒叱道:“老夫有什么值得武林朋友讪笑之处?”
卖艺老头嘻的笑出声来,用手往厅上一指,道:“你名列六绝,当着这许多朋友,总该讲点道理,方才咱们是怎么约定的?”
天狼怒道:“老夫三人,业已遵约出手,你学不像,就得听恁处置,难道老夫还冤了你?”
卖艺老头打了个酒呃,反问道:“你怎知我糟老头学不像?”
天狼哈哈大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卖艺老头理直气壮的道:“你怎知我还没出手?”
天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道金黄的眼神,扫过另一石柱,那不是纹风不动,完整如初?他敢戏耍自己?他目煞气,厉声喝道:“你…”“哈哈哈哈!武林六绝,列上天狼,真是冤哉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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